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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今天最优秀和最可爱者还是健康的农夫,粗俗、狡黠、固执、坚忍:这是如今最高贵的种类。
农夫是如今最优秀者;农夫这个种类当成为主人!(14)然而这是群氓的国度,——我再也不能让自己受骗了。但群氓就是:大杂烩。
群氓大杂烩:其中一切都混杂在一起了,圣徒、骗子、容克(15)、犹太人,以及来自诺亚方舟的所有牲畜。
礼貌!一切在我们这里都是虚假和【创建和谐家园】的。再也没有人懂得敬仰了:这正是我们要逃避的。那是一些谄媚的、纠缠不休的狗,它们把棕榈树叶也镀上了金色。
这种厌恶令我窒息,我们国王本身也变得虚假了,披挂和包裹着古旧的、发黄的祖先荣光,成了最愚蠢者、最狡诈者以及如今用权力来交易一切的人们的纪念币。
我们并不是头等人——但我们必须表现为头等人:对于这种欺骗行径,我们终于厌倦了,厌恶了。
我们避开了流氓痞子,避开了所有这些爱吵闹者和舞文弄墨者,避开了商贩的恶臭,野心的跳窜,污浊的呼吸——:呸,在流氓痞子中间生活,——呸,在流氓痞子中间表现为头等人!呵,可恶!可恶!可恶!我们这些国王还算什么呢!”——
“你的老毛病又发作了,”这时左手那个国王说,“我可怜的兄弟,厌恶侵袭了你。但你要知道,有个人在听我们的谈话呢。”
耳闻目睹了这次谈话的查拉图斯特拉立即站起身来,从他隐藏之所走了出来,走向两位国王,并且说:
“国王呵,这个倾听你们谈话的人,这个喜欢听你们谈话的人,他叫查拉图斯特拉。
我就是这个查拉图斯特拉,曾说过:‘国王还算什么啊!’原谅我,我很高兴听到你们相互间说:‘我们这些国王还算什么呢!’(16)
但这里是我的国度和领地:你们是要在我的国度里寻找什么吧?可也许你们在路上已经找到了我要寻找的:就是高等的人。”
两位国王听了这话,便捶胸顿足,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被识破了!
以这话的利剑,你击碎了我们心灵的最浓重的黑暗。你发现了我们的困厄,因为看哪!我们正在路上,要去寻找高等的人——(17)
——寻找比我们更高等的人:虽然我们是国王。我们要把这头驴子送给他。因为最高等的人也应该是大地上最高的主人。
在全部的人类命运中,最严酷的不幸莫过于大地上的强大者并非同时也是头等人。在此情形下,一切都变得虚假、扭曲和阴森可怕。
而且,如果他们竟是末人,更多的是牲兽而不是人类:这时候,群氓的价格就会节节升高,到最后,群氓德性竟会说:‘看哪,惟有我才是德性!’”——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查拉图斯特拉答道,那是国王身上的何等智慧啊!我好欣喜呢,而且真的,我已经想要就此作一首诗了:——
—哪怕会做成一首并非人人喜闻乐见的诗也罢。我早就已经不顾及人们的听闻了。好吧!来吧!
(然而这时有了情况,连那头驴子也开口说话了:它清楚而带着恶意地说了声“咿呀”。)
从前——我相信是我主降世的头一年——
那女巫不饮而醉,说:
“不幸啊,现在可弄砸了!
沉沦!沉沦!这世界从未如此深深地沉落!
罗马沦为【创建和谐家园】和妓院了,(18)
罗马的恺撒沦为牲畜,上帝本身——变成了犹太人!”
二
两位国王对查拉图斯特拉的这首诗表示欣赏;右手那个国王说:“呵,查拉图斯特拉,我们出来看到你,是多么好的事!
因为你的仇敌们曾在他们的镜子里把你们的形象显示给我们:在那里你以一副魔鬼的狰狞面目张望,并且讥笑:于是使我们对你生出恐惧之意。
但这有何用?你总是一再用你的言辞来【创建和谐家园】我们的耳朵和心灵。于是我们终于说:他的外貌如何又有什么要紧!
我们必须来听听他的教导,他教导说:‘你们当热爱和平,把它当作新战争的手段,并且当热爱短暂的和平甚于长久的和平!’没有人说过如此好斗的话:‘什么是好的?勇敢就是好的。好的战争就是那种能把一切都神圣化的战争。’(19)
呵,查拉图斯特拉,听到这种话,我们祖先的血又在我们的身体里激动起来了:这就好比春天对旧酒桶发出的话语。
当刀剑就像红斑点点的长蛇交相辉映时,我们的祖先们善待生命了;一切和平的太阳在他们看来都是柔弱无力的,而长久的和平则使他们羞愧。(20)
当我们的祖先们看到墙壁上挂着锃亮的、干燥的刀剑时,他们会怎样叹息啊!他们就像刀剑一样渴望着战争。因为一把刀剑想要饮血,由于欲望而闪闪发光。”——
—当两位国王这样热情而喋喋不休地谈着他们祖先们的幸福时,查拉图斯特拉生出了一种不小的兴致,想要嘲弄他们的热情:因为他眼前的这两位国王显然是十分爱好和平的,有着苍老而文雅的面容。但查拉图斯特拉克制住自己了。“好吧!”他说,“这条路一直通向查拉图斯特拉的洞穴;这个白天当有一个漫长的夜晚!而现在,有一个苦难的呼声在召唤我,要我赶快离开你们。
如果你们国王们愿意在我的洞穴里坐着和等候,那就会使陋室蓬荜生辉的:不过,确实的,你们不得不等候好久的!
好啦!那有何妨!今天人们在哪里还能比在宫廷里更好地学会等候呢?而且,国王们还保留着的全部德性——如今不就叫做:能够等候?”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64.水蛭(21)
查拉图斯特拉若有所思地前行,走向纵深处,穿过了森林,走过了沼泽地;但正如每个思索重大事体者的情况一样,他无意中踩着了一个人。而且看哪,突然间,一声痛叫,两声诅咒,二十句骂人的粗话,一并向他喷来:他于是在惊慌中举起了棍子,还打了那个被他践踏的人。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理智;而且他在内心里嘲笑了刚刚做的蠢事。
“请原谅,”他对那个愤怒地坐起来的被践踏者说,“原谅我,并且首先听我讲一个比喻吧。
好比一个漫游者,他梦想着远方的事物,无意中在孤独的街上碰着了一条睡着的狗,一条躺在阳光下的狗:
——正如这两者都惊跳起来,相互训斥,就像死敌一般,这两个惊吓得要死的人:我们的情况也是这样。
不过!不过——并不缺失什么理由使它们相互亲热起来,这只狗与这个孤独者!两者不都是——孤独者嘛!”
——“不管你是谁,”那个被践踏者依然愤怒地说,“你也用你的比喻踩了我,而不光是用你的脚!
可是看哪,难道我是一只狗吗?”——这个坐着的被践踏者于是站了起来,把自己【创建和谐家园】的手臂从沼泽中抽了出来。因为起先他是舒展地躺在地上,隐蔽而无法识别,犹如那些在暗中伏击一头沼泽野物的人们。
“但你在做什么啊!”查拉图斯特拉惊恐地叫道,因为他看到那人【创建和谐家园】的手臂上流下来许多血,——“你碰到什么事了?你这个不幸者,是一只恶兽咬了你吗?”
这流血者笑了,但依然愤怒。“这与你有何相干!”他说道,就想要前行了,“这里我是在家里,在我的领地里。谁若想问就问我吧:但对一个傻子,我是很难回答的。”
“你错了,”查拉图斯特拉同情地说,并且紧紧抓住了他,“你错了:这里你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我的领地里,而且在其中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但随便你怎样称呼我了,——我就是我必须是的,我自称为查拉图斯特拉。
好吧!那条道路通向查拉图斯特拉的洞穴:它就不远了,——你不想去我那里养养伤吗?
你这个不幸者呵,你这种生活真是糟透了:起先是野兽咬了你,接着——人又把你踩了!”——
而当这个被践踏者听到查拉图斯特拉的名字时,他就变了样。“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他叫了起来,“除了这个人,也就是查拉图斯特拉,以及那个吸血动物,也就是水蛭,我这生活中还有谁让【创建和谐家园】心呢?
为了水蛭之故,我像一个渔夫一般躺在这个沼泽旁,而我伸出的手臂已经被咬了十次了,现在还有一条更漂亮的水蛭要来吸我的血,那就是查拉图斯特拉自己了!
呵,幸福!呵,奇迹!且让这个引诱我到此沼泽里来的日子得到称赞吧!且让这个今天活着的最优秀的、最有活力的吸血器得到称赞吧!且让查拉图斯特拉这个伟大的良知之血蛭得到称赞吧!”——
被践踏者如是说;而查拉图斯特拉对他的言辞及其文雅而敬畏的态度感到高兴。“你是谁啊?”查拉图斯特拉问道,并且把手伸向他,“在我们之间许多事情有待解释和澄清:不过我以为纯净的大白天就要到了。”
“我是精神上有良知者,”被问者答道,“而且在精神事情上,很难发现有人比我更加严格、更加紧密和更加坚强的了,除了我学习的榜样,即查拉图斯特拉本人。
宁可一无所知,也胜于对许多事物一知半解!宁可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傻子,也胜于成为一个由他人决定的智者!我——要探寻根基:
——这个根基是大还是小,这有什么要紧的呢?这个根基是泥潭还是天国,这有什么要紧的呢?对我来说,一手宽的根基足矣:只要它真的是基础和基地!
——一手宽的根基:人们便能在上面立足了。在真正的知识良知中,是没有什么大和小可言的。”
“那么,你兴许是一位水蛭专家吧?”查拉图斯特拉问道,“你这个有良知者,你在穷根究底地探究水蛭吗?”
“查拉图斯特拉呵,”被践踏者回答道,“这可是一件无比艰巨的事,我怎么敢做这件事呢!
我所掌握和熟知的,不过是水蛭的头脑:——这就是我的世界!
而且这也是一个世界!但请原谅,这里表露出我的骄傲,因为我在这方面找不到旗鼓相当的同类。因此我说‘我以此为家’。
我已经多么长久地探究了这一点,也就是水蛭的头脑,以至于在这里,那滑溜的真理再也不会从我这里溜掉了!这里是我的领地!
——为此我抛开了其他一切,为此其他一切对我都变得一模一样;而紧挨着我的知识的,乃是我的黑暗的蒙昧无知。(22)
我的精神良知就这样要求我,我只需知道一件事,而毋需知道其他一切:我厌恶所有精神上的半吊子,所有阴暗者、飘浮者和空想者。
在我的诚实终止的地方,我是盲目的,而且也意愿成为盲目的。(23)但在我意愿有所知的地方,我也意愿成为诚实的,也即意愿成为严酷的、严格的、狭隘的、残忍的、无情的。
查拉图斯特拉呵,你曾经说过‘精神乃生命的自我切割’,(24)这一点引导并且引诱我听从你的教导。而且真的,我用自己的鲜血丰富了自己的知识!”
——“从表面看来是这样,”查拉图斯特拉插上话来;因为这位有良知者【创建和谐家园】的手臂上依然在不停地流血。因为有十只水蛭咬过这同一只手臂。
“呵,你这个奇妙的家伙,这样一个表面,也就是你本人,教给我多少东西啊!而且,我也许不能把所有东西都灌注到你那严厉的耳朵里!
好吧!我们在此分手吧!不过我倒是愿意再看到你。这条路向上通往我的洞穴:今夜你该成为我亲爱的宾客!
我也乐意对你的身体做些补偿,因为查拉图斯特拉用脚踩了你:我正想着这事呢。不过现在有一阵苦难的呼声,要我赶紧离你而去。”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65.魔术师(25)
一
而当查拉图斯特拉绕过一块岩石时,他看到下面不远处,在同一条路上,有一个人像癫狂者一般甩着四肢,最后俯身跌倒在地上了。“停住!”查拉图斯特拉对自己的心灵说道,“那人一定就是发出糟糕的苦难呼声的高等人了,——我要去看看是不是可以救救他。”但当他跑到那人躺着的地方时,他看到的却是一个目光呆滞、浑身战栗的老人;而且,不论查拉图斯特拉如何费劲地要把他扶起来,想让他重新站起来,结果都是徒劳。甚至,这个不幸的人似乎也没有发觉有人在他身边了;相反,他总是以感人的神情四下张望,有如一个为全世界所遗弃的孤独者。而到最后,经过阵阵战栗、痉挛和蜷缩,他开始了下面一番悲叹:
谁来温暖我,谁依然爱着我?
给我温热的双手!
给我心灵的火盆!
我躺倒了,寒战着,
犹如半死人,要有人来温暖双脚——
呵!因为未知的高烧而颤抖,
由于尖锐而凛冽的霜箭而战栗,
为你所追猎,思想!
不可名状者!隐蔽者!恐怖者!
你这阴云背后的猎人啊!
我被你的雷电击倒了,
你讥讽的眼睛从黑暗中注视着我:
——我就这样躺着,
弯曲,蜷缩,
为一切永恒的苦难所折磨,
被你所击中,
最残忍的猎人,
你这未知的——上帝!
更深地打击吧,
再来一次打击!
把这心灵刺穿、破碎吧!
以钝牙般的箭矢
这痛苦的折磨意欲何为?
你又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