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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就是真理:善人们必须是法利赛人,(196)——他们没有选择!
善人们必须把那个发明了自己的德性的人钉死在十字架上!这就是真理!
而第二个人发现了他们的国度,发现了善人和正义者的国度、心灵和土地:就是那个人,他在那儿问:“他们最仇恨谁呀?”
他们最仇恨那个创造者:那个破坏了牌子和旧价值的人,那个破坏者——他们称之为罪犯。(197)
因为善人们——他们不能够创造:他们永远是终结之开端:——
—他们把那个在新牌子上写上新价值的人钉死在十字架上,他们为了自己而牺牲了未来,——他们把一切人类之未来钉死在十字架上!
善人们——他们永远是终结之开端。——
二十七(198)
呵,我的兄弟们,你们也理解了这话吗?还有,我曾就“末人”所讲的话?——(199)
一切人类之未来的最大危险在哪些人身上呢?难道不是在善人和正义者身上吗?
为我粉碎吧,粉碎善人和正义者!——呵,我的兄弟们,你们也理解了这话吗?
二十八
你们逃离我?你们害怕了?你们因为这话而颤栗吗?
呵,我的兄弟们,当我叫你们粉碎善人和善人的牌子时:这时我才用船载着人类航行在大海上。
而且现在人类才临到了大惊恐、大眼界、大疾病、大厌恶、大晕船。
善人们教给你们虚假的海岸和虚假的安全;你们生于善人们的欺骗,(200)托庇于善人们的欺骗。一切都彻底地被善人们欺骗和扭曲了。
但谁若发现了“人类”之陆地,他也就发现了“人类之未来”的陆地。现在你们当成为航海者,勇敢而坚忍的航海者!
及时笔挺地走路吧,呵,我的兄弟们,学习笔挺地走路吧!大海波涛汹涌:许多人意愿靠着你们重新振作起来!
大海波涛汹涌:一切都在大海中。好吧!起来吧!你们这些老水手的心灵啊!
什么祖国!我们的舵要转向那里,我们的儿辈之国度(201)
所在的地方!冲向那里,比大海更汹涌,我们伟大的渴望呵!——(202)
二十九
“为什么如此坚硬!”——黑炭曾对金刚石说,“难道我们不是近亲吗?”(203)——(204)
为什么如此柔软?呵,我的兄弟们,我这样问你们:难道你们不是——我的兄弟吗?
为什么如此柔软,如此退让和顺从呢?为什么你们心中有如此之多的否认和否定?为什么你们的目光里有如此之少的命运?
而且,如若你们不愿成为命运和不屈不挠者:你们怎能与我一起——获胜?
而且,如若你们的坚硬不想闪光、切割和切碎:你们有朝一日怎能与我一起——创造?
因为创造者是坚硬的。而且,你们必须以为幸福的是,把你们的双手压在千年沧桑之上,犹如压在蜡上,——(205)
——你们必须以为幸福的是,在千年意志上书写,犹如在铜板上书写,——比铜更坚硬,比铜更高贵。惟最高贵者才是完全坚硬的。
这个新牌,呵,我的兄弟们,我把它悬置于你们之上:变成坚硬的吧!——
三十
你,我的意志呵!你,一切困厄的转机,我的必然呵!(206)
使我免掉一切细小的胜利吧!(207)
你,我灵魂的天命,我称作命运者!你在我之中!你在我之上!为着一种伟大的命运,把我保存和贮存起来吧!
还有,我的意志呵,为了你的最终,把你最终的伟大贮存起来吧,——使得你在你的胜利中不屈不挠!呵,谁不曾屈服于自己的胜利呢!
呵,谁的眼睛不曾在这种沉醉的黄昏变得暗淡啊!呵,谁的双脚不曾踉跄,不曾忘掉了在胜利中——站立!——
—有朝一日,我会在伟大的正午做好准备,变得成熟:有备而成熟,犹如灼烧的矿石、孕育闪电的云层和鼓胀丰满的【创建和谐家园】:——
—为我自己和我最隐蔽的意志备好了:犹如一张弓渴望着它的箭,一支箭渴望着它的星星:——
—一颗星星在其正午备好了而且成熟了,燃烧着,穿透了,庆幸于毁灭性的太阳之箭:——
—一个太阳本身,以及一种不屈不挠的太阳意志,准备好了在胜利中毁灭!
意志呵,一切困厄的转机,你,我的必然呵!为一种伟大的胜利,把我贮存起来吧!——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57.痊愈者(208)
一
查拉图斯特拉回到他的洞穴里不久,有一天早晨,他像一个疯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用可怕的声音大叫,其举动就仿佛还有一个人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似的;而且,查拉图斯特拉的声音那么响,以至于他的动物们吓着了,跑了过来,而从与查拉图斯特拉的洞穴相邻的所有洞穴和角落里,全体动物倏忽而去,——飞的飞,扑的扑,爬的爬,跳的跳,就看它们生就的足和翼的样子了。查拉图斯特拉却说了下面这番话:
起来,幽深的思想,来自我的深渊!我是你的雄鸡和晨光,你这睡眼蒙眬的蠕虫啊:起来!起来!我的声音应该把你啼醒了呀!
解开你耳朵上的枷锁吧:听啊!因为我想要听你!起来!起来呀!这里的雷声足以使坟墓也倾听!
而且,拭去你眼里的睡意,你眼里一切的模糊和昏昧!也用你的眼睛听我:即使对于天生盲者,我的声音也是一种救治手段!
而且,如果你才醒来,你就应当永远保持清醒。这可不是我的做法:把老祖母们从睡梦中叫醒,又叫她们——继续睡!(209)
你在动弹,你在伸腰,你在喘气?(210)起来!起来!不要喘气——你应当对我说话!查拉图斯特拉这个无神者在呼叫你呀!
我,查拉图斯特拉,生命的辩护人,痛苦的辩护人,循环的辩护人——我呼叫你,我最幽深的思想呵!
祝福我吧!你来了——我听到你了!我的深渊在说话,我已经把我最终的深渊翻到光明处了!
祝福我吧!来吧!伸出手来——哈!就这样吧!哈哈!——可恶,可恶,可恶——我多么不幸啊!
二
然而,查拉图斯特拉几乎还没有说完这番话,就像一个死人一样倒下了,而且像一个死人躺了许久。而当他苏醒过来时,他面色苍白,浑身战栗,一直躺着,久久不想吃也不想喝。他这种样子延续了七天;除了鹰飞出去弄些食物,他的动物们昼夜都不曾离开他。而且鹰取得和掠得的东西,它都放在查拉图斯特拉的床上:于是查拉图斯特拉最后就躺在黄色和红色的浆果、葡萄、玫瑰苹果、香草和松果之间了。而在他脚边伸着两只羔羊,是那只鹰费劲从牧人那里劫掠来的。
七天后,查拉图斯特拉终于从床上起来了,拿了一个玫瑰苹果在手上,闻着,觉得气味芬芳可人。于是他的动物们以为,跟他说话的时候到了。
“查拉图斯特拉呵,”它们说,“现在你已经这样躺了七天了,连眼皮都抬不起来:难道你不想自己重新站起来吗?
走出你的洞穴吧:世界等着你如同一座花园。风儿玩味着浓郁的清香,要向你吹拂;所有溪流也喜欢追随你。
七天里你独自待着的时候,万物都在想念你,——走出你的洞穴吧!万物都意愿做你的医生呢!
许是你已经有了一种新的认识,一种辛酸而沉重的认识?你躺着有如发酵的面团,你的灵魂开启,鼓胀起来,超乎它全部的边缘了。——”
——呵,我的动物们啊,查拉图斯特拉答道,继续这样说下去嘛,让我来听听!你们喋喋不休地说,使我多么神清气爽:喋喋不休的地方,世界在我就像一个花园了。
这儿有言语和音调,这是多么可爱啊:难道言语和音调不就是永远隔离者之间的彩虹和假桥吗?
每一个灵魂都有一个不同的世界;对于每一个灵魂,任何别的灵魂都是一个隐秘的彼世。
在最相似者之间,恰恰假象撒的谎最美;因为最细小的裂隙最难填补。
对我而言——如何会有一种我之外呢?根本没有什么外面!但在一切音调上我们忘掉了这一点;我们忘掉了,这是多么可爱啊!
难道不是赋予事物以名称和音调,才使人类在事物身上变得神清气爽么?说话原是一种美好的愚蠢:人类以此在万物之上舞蹈。
一切话语和一切音调之诺言是多么可爱!伴着音调,我们的爱情在彩虹之上舞蹈。——
—“查拉图斯特拉呵,”动物们于是说,“对于像我们这样思索的人来说,万物自己在舞蹈:万物到来,伸出手来,大笑,逃遁——而且又回来。
万物去了又来;存在之轮永远转动。万物枯了又荣,存在之年永远行进。
万物分了又合;同一座存在之屋永远在建造中。万物离了又聚;存在之环永远忠实于自己。
存在始于每一刹那;每个‘那里’之球都绕着每个‘这里’旋转。中心无所不在。永恒之路是弯曲的。”——
—哦,你们这些爱开玩笑的家伙和手摇风琴啊!查拉图斯特拉答道,又笑了起来,你们完全知道在这七天之中完成了什么事:——
—还有,那怪物是如何潜进我的喉内而使我窒息啊!但我毕竟咬断了它的头,并且将之吐得远远的。(211)
而你们,——你们已经把这些编成一支动人的琴曲了么?我却躺在这里,刚才这一咬一吐还让我累着,我为赎救自己而依旧病着。
而你们却一直在袖手旁观?呵,我的动物们,连你们也是残暴的吗?你们也像人类所做的那样,意愿旁观我的大痛苦吗?因为人类是最残暴的动物。
一直以来,看悲剧、斗牛和钉十字架,对于人类都成了大地上最快乐的事;而且当人类发明地狱时,看哪,那就是人类在大地上的天堂了。
当伟大的人叫喊起来——:渺小的人立即跑向那里;舌头因为贪婪悬垂在他的嘴下。但他把这称为他的“同情”。
渺小的人,尤其是诗人——他是多么热切地用文字控诉生命!注意听啊,可别放过一切控诉中的快乐!
这种生命的控诉者:他们眨眼之间克服了生命。“你爱我吗?”这个狂妄者说,“再待一会吧,我还没有时间理你呢。”
人类对于自身就是最残暴的动物;而且,在一切自称为“罪人”、“受苦难者”和“忏悔者”的人那里,可别放过这种悲叹和控诉中的淫欲!
而我自己——我因此想要成为人类的控诉者吗?呵,我的动物们,我迄今为止只学会了这一点,即:为了成其至善,人类的至恶是必需的,——
—一切至恶乃是人类的最佳力量,对至高的创造者来说就是最坚硬的石头;而且,人类必须成为更善的和更恶的:——(212)
我并没有被绑在这根火刑柱上,从而知道人类是恶的,——相反,是我叫喊起来,就像还没有人叫喊过的那样:
“呵,人类的至恶竟是那么渺小!呵,人类的至善竟是那么渺小!”
对于人类的大厌倦——它使我窒息,爬进我的喉咙里了。
而且这是预言家所预言的:“一切都一样,没有什么是值得的,知识令人窒息”。(213)
一个长长的黄昏跛行到我面前,一种极度疲劳、极度沉醉的悲哀,打着呵欠说话。
“你所厌倦的人,那渺小的人,是要永恒轮回的”(214)——我的悲哀这样打着呵欠,拖着脚,不能入睡。
人类的大地于我就转变为洞穴,它的胸部下陷了,一切生命体于我就变成了人类的污泥、骸骨和腐朽的过去。
我的叹息坐落在人类的坟墓上,再也不能站立起来;我的叹息和疑问昼夜呜咽、哽塞、咬啮和哀怨:
——“呵,人类永恒轮回!渺小的人类永恒轮回!”——
我曾看见过两者的裸体,那最伟大的人与最渺小的人:两者彼此太相似了,——即便最伟大的人,也还太人性了!
即便最伟大的人也太渺小了!——这就是我对于人类的厌倦!还有最渺小者的永恒轮回!——这就是我对于一切此在的厌倦!
呵,可恶!可恶!可恶!——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而且叹息和颤栗;因他回想到自己的疾病。而这时他的动物们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别再说了,你这个痊愈者!”——他的动物们这样回答他,“走出去吧,世界等着你如同一座花园。
走出去,走向玫瑰花、蜜蜂和鸽群!而尤其是要走向啼唱的鸟群:好让你向他们学习歌唱!
因为歌唱适合于痊愈者;(215)健康者可以说话。而且,即便健康者也要唱歌,他倒是要唱与痊愈者不同的歌。”
——“呵,你们这些爱开玩笑的家伙和手摇风琴啊,可别吱声了!”——查拉图斯特拉答道,又对他的动物们笑了,“你们完全知道我在这七天中为自己发明了何种安慰!
我必须重新歌唱,——我为自己发明了这种安慰和这种痊愈:你们也愿意马上从中弄出一支琴曲吗?”
——“别再说了”,他的动物又回答他,“你这痊愈者呵,宁可你首先为自己备好一把竖琴,一把新的竖琴!
因为看哪,查拉图斯特拉!你的新歌需要新的竖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