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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领取了农业救助金的农民，手上大小还有两个钱，正常情况下，肯定是够买化肥的。至于种子嘛，有些人是去购买的，有些人则是选用自己上年存留的种子。奈尔不太清楚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便也不做什么评论了。

  　　但奈尔来，肯定是不想听他们家有钱种地的，咱们是想要找个生面孔，去打听打听州里面设立的农业基金，有没有面向农民发放小额的农业专项贷款。

  　　得了奈尔的吩咐，那人表示没问题，不就是拿着报纸去县行政委员会问问嘛。他们煤矿工人和资本家煤矿主，那是多少年“友好协商”下来的，和老爷们打交道的经验足着呢。

  　　别说什么怕老爷了，对不住，直接被打成一摊烂肉的老爷都不知凡几。现而今问几句话的事儿，简单。

  　　有这句话咱也就放心了，也就多嘱咐了一句，务必记下贷款的条件是什么，能不能贷款，其他的问多了也没必要。

  　　转天奈尔还没有去曼宁顿问结果，人家居然坐着煤车就赶到了布鲁克，和奈尔说了结果。不太出乎意料，甚至算是平常。

  　　能借！

  　　没有看错，农民是能够借贷的，但是有乱七八糟的各种表格需要填。等闲小农民，专门请一个会填表格的文书，就得花好几块钱，最后贷款也就三十五十的，怎么看怎么不合算。

  　　除了大量的强行设置出来的文书表格以外，还有相当繁琐的资格审查。无非就是考察你家那块地值几个钱，那栋房子又值几个钱，银行账户上面有没有存款，家里的还有没有别的壮劳力，有没有人去矿上干活。

  　　总之就是逼事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贷款几万美元呢。

  　　但即便如此，却也已经向外放贷了超过百万美元，且这个数字还在继续增加。那么奈尔就很好奇了，这个钱是贷给了谁？有那么多的农民，能够完成这么多的文书和证明工作，还得到了基金的批准？

  　　事实就是，贷款批给了“佃农”！

  　　不是远东地区的那种佃农，而是美国的农业生产模式下，同大的农业公司提前签订生产合同。得到农业公司的订金，随后种植生产农业公司所需要的作物的那一类农民。这一类农民在东部和南部都不少，历史传统也很悠久。

  　　一般是烟草、甘蔗、棉花、玉米、小麦等市场化相对比较高的作物，这一类作物大量对外出口，农业公司通过预付订金的方式，可以从这一类经济作物农民的手中，以更加低廉的价格获得农作物。

  　　如果仅仅是这样，其实对农民而言，是一件好事。虽然看似农作物售出的价格相对低了一些，可是他们在耕种前就获得了一定的现金，生活有了保障，不再需要为购买农机、农具、种子和化肥发愁。

  　　进而免去了借贷的艰难，这一点在东亚地区，尤为重要。很多小自耕农就是从极为小额的借【创建和谐家园】始，快速的沦为无地农民和长工的。

  　　看似不错的一种经济模式，却有一个巨大的问题，遇上了去年那种旱灾怎么办？

  　　你收了农业公司的订金，农业公司到了秋天要来取货的。你交不了货，那就是违约，违约的结果便是赔钱。要是有些家底的，可能砸锅卖铁，也就过去了。家底薄一些的，那只能连地带人都赔给农业垄断公司，进而成为农业公司的“奴隶”、“佃户”。

  　　现在西弗州把钱借贷给这些和农业垄断公司，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种植经济作物的农民，实际上是在协助这些大农业公司转嫁风险。

  　　同时，以某些坏心思来考虑这事，西弗州的州政府正在帮助农业垄断公司，帮助他们进一步的兼并土地，加强对农民的人身控制。

  　　农业垄断公司现在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坐看农民去借贷，只要农民稍微遇到一点波折，发个水或者干个旱，再或者遇上个蝗虫。接下来就是大快朵颐，尽情兼并的好时候。

  　　政府借贷给农民，只要是有地的农民，最后总归能够保本的。一块地一百美元，我就只贷给你五十，将来你还不上，土地直接没收拍卖完事。

  　　而农业公司买下了地，得到了依附土地生存的佃户长工，甚至可以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在农民的面前，继续给农民们付订金，让他们租种土地。

  　　多么配套的好组合，要不了几年，西弗州的大部分经济作物使用的耕地，就都会聚集到农业垄断公司的名下。

  　　重点是政府其实还乐见其成，自耕农毁灭了，农业的大机械大农场模式可以推广，一个人可以照顾的土地远比小自耕农照顾的多。而破产的农民，被迫进入城市，成为工业发展所必须的血液。

  　　只要源源不断的有廉价劳工进城讨生活，城里的工业资本家也开心快活，政府的税收就更多了。

  　　多赢，赢麻了！

  第73章 围攻光明顶

  　　妈了个巴子的！

  　　奈尔感觉这农业救助基金就是个勾八玩意儿，你去搞他吧，顶多被推出来个小弟，去坐那么半年一年的牢，钱又不可能吐出来。要是不去搞他吧，这玩意儿看着就难受。

  　　简直了，咱们好容易给左右的乡亲办成这么一件事，甚至连威胁带暗示的。结果办成这样，便宜了一帮政客和资本家老爷。

  　　不行！坚决不行！

  　　绝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帮东西，奈尔把隔壁县的大叔送走，在雪地里踱步。一边冷静，一边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好好的恶心这帮老爷，又能让这个钱，多多少少落到实处。

  　　这春风一吹，奈尔的脑子很快也冷静了下来。凭咱们自己的力量，那是鸟用都没有的。就算是托迈耶兰斯基和威尔基的关系，找来了大报，曝光了这个事，也就把替死鬼送进去半年一年，真没什么意思。

  　　对了！

  　　脑中灵光一闪，奈尔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在内华达州卡森城，协助查理卢西安诺办理【创建和谐家园】业合法化的事情时，闻风而来的那些社会组织，大伙儿可还记得？

  　　别看名义上都是些什么女权、宗教、家庭互助等组织，但是他们的领导可都活出了统战价值。现在全都进了内华达【创建和谐家园】发展委员会，做了评审委员，大酒店住着，法式大餐吃着，豪华轿车人人配一部。

  　　一般人一辈子难以享受到的东西，他们带着人闹一闹，就完全享受到了。而且他们还都是站在道德高地上面享受的，代表的是正义，是人民的心声。

  　　之前内华达州政府享受的这一套东西，奈尔感觉也得让西弗吉尼亚州政府也享受一下，让你瞧瞧道德高地上说话不嫌冷的诸位大哥的风采。

  　　说干就干，奈尔很快就写了许多匿名信，然后也不从布鲁克县邮寄，专门坐煤车，赶去更远的县分，分三四次给这些乱七八糟的社会组织寄信。

  　　信上面甚至已经帮这些社会组织给想好了借口和办法，比如妇女和儿童保护组织是吧，理由非常伟光正。

  　　西弗州有不少家庭的男丁不是填了煤矿的矿井了嘛，留下许多孤儿寡母。这是“天造地设”的弱势群体啊，她们这么艰难的在家里务农，挣扎生存，西弗州的农业救助基金，怎么着也得对这种可怜的妇女孩子，有所政策倾斜吧。

  　　可是农业基金不仅没有任何的政策倾斜，这样的家庭还贷不到款，这是赤果果的对妇女儿童的欺压，是险恶的、野蛮的、霸道的、独裁的男权对女权的最直接体现、是整个社会最大的不公，是整个国家最大的不幸。

  　　对于宗教组织，那就要大谈对不同教派的歧视。美利坚那可是个宗教信仰自由的国家，西弗州农业基金经理的本人是个新【创建和谐家园】，所以对于州内的那些天主教信仰的爱尔兰裔农民采取歧视性政策。

  　　不仅不给他们发放贷款，甚至还蓄意设置各种繁琐的手续，反过来号称是这些爱尔兰裔天主教农民没知识没文化，懒的来申请。

  　　这是对宗教信仰自由极大地践踏，是违反美利坚合众国宪法的丑陋恶行。农业基金经理的下流行为，极大地伤害了信仰天主教的人民的感情，这是对圣父上帝，以及圣母玛利亚的极大亵渎啊。

  　　甚至连环保组织奈尔都写了一封信过去，痛斥西弗州农业基金将钱贷款给种植烟草的农民，然后使用这些钱购买了许多的农药。

  　　农药让附近的鸟类都快死绝了，大量的草木都枯萎衰亡。原本是田园牧歌的西弗州，被这个鸟基金搞得寸草不生。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令人发指的暴行，极其残忍。

  　　你们失去的只是几张烟叶，而小鸟和田鼠失去的那是生命啊！

  　　反正就是要让美国的那些社会组织全都来西弗州给他闹上一闹，给这帮老爷们好好上一课，教他们见识一下站在道德高地上的说风凉话的威力。

  　　到时候就算是装装样子，他们怎么着也得把这笔钱，拿出个两百万来，发展一下农田水利，或者贷款给一般的农民了吧。

  　　要是连这样他们都能厚着脸皮，死命往自己的裤兜里面黑钱，那奈尔也无话可说了，说啥都没用了。

  　　没过几天，美国各地的那些社会组织，就收到了来自西弗州地区的各种【创建和谐家园】信件。有以单亲妈妈身份哭诉的，也有以爱尔兰天主教老农的身份哀求神父协助的，当然还有以稚嫩的语气，请姐姐代笔书写而来的信件。

  　　总之就是形形【创建和谐家园】，各种各样的信，但是所有的信都指向一件事。西弗州有一笔五百万美元的巨款，用途不明，正适合他们发挥。

  　　诸位社会组织的领导人员，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个能够大敲一笔的好机会。就算是有聪明的领导意识到这所谓的求助信件别有用心，可是别有用心又如何，只要事情是真的，那么就行了，他们就可以扑上去弄一票。

  　　简单的打电话或者查资料，这些领导没两天就都确定了西弗州农业基金在去年圣诞节前设立了！

  　　很好，像是闻着腐肉血腥味的秃鹫一般，各路人马那是会三山、聚五湖，各自飞驰而来。西弗州首府查尔斯顿在短时间之内，便聚集起了数百名【创建和谐家园】人士。

  　　且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人数，还在持续增加之中。各位领袖大声疾呼，号召自己的会员以及支持群众，前来查尔斯顿，向西弗吉尼亚州政府【创建和谐家园】。

  　　【创建和谐家园】州政府的各种歧视政策，要求西弗州的州长出面解释并且道歉。

  　　他们可不仅仅是简单的社会组织，往往因为站在道德高地上面，还有相当大的舆论发言权。各路大报小报，他们都有支持者。一声令下，就能让全美的各路报纸开始刊登评论，对西弗州农业基金进行批评。

  　　一时间，西弗州的州政府门前甚至有各大派围攻光明顶之势，群情汹汹，各路人马越聚越多！

  第74章 妥协

  　　早就找好了替死鬼的老爷们发现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鸟样？

  　　之前明明计划的很好啊，像是西弗吉尼亚这样的山区小州，全州的人口还不如纽约一个区的人口，在全美都属于角落里无人问津的那种州分。就算出点什么事，在全美也没有办法掀起什么风浪的。

  　　区区五百万美元而已，这点钱怎么就能够吸引别人的眼球。你们去关注关注拉斯维加斯的建设不好吗？或者去关注关注伦敦海军军备会议？国内外的大事多了去了，来西弗吉尼亚干啥啊。

  　　要不说这些乡下的老爷眼皮子薄呢，他们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大阵仗。几千几万人的大规模【创建和谐家园】到是见识过，不过那都有煤矿主资本家出面“友好协商”。

  　　这种社会组织应该怎么“协商”？

  　　女权组织？我们这也没得罪过啊，咋就突然上门抨击西弗州政府缺乏对弱势妇女儿童的关注与照顾了。这不闹呢嘛，有手有脚的大活人，难不成还要美利坚政府来养活？

  　　反正没几天，查尔斯顿聚集起来的数千名【创建和谐家园】者，已经把整个州政府大楼给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而且这帮人像是说好了一样，今天你来，明天我来。我吃饭的时候你留守，你洗澡的时候我扛旗，24小时不间断【创建和谐家园】。

  　　至于什么标语旗帜之类的东西，那更是多的数都数不清，就差找两臭鸡蛋和烂菜叶，随时准备请州政府大楼里面出来的老爷们尝尝滋味了。

  　　得了，怎么处置吧？

  　　若要是普通的那种工人农民，这一类人掌握的媒体舆论权很少，没有办法为自己在全美范围内发声，所以老爷们根本不存在什么怕不怕的。大不了老子就调集州内各县的县警以及州国民警卫队，直接进行驱逐。

  　　驱逐还不行的话，诸位煤矿矿主资本家那都是有私兵的，飞机坦克大炮装甲车一应俱全，就差装甲列车了。反正美国的私人【创建和谐家园】，允许持有口径120毫米以下的武器，不就是榴弹炮嘛，你们人越多，榴弹炮打的越欢。

  　　按照以往的“友好协商”经验，干就完了。

  　　可眼前的这些社会组织，势力大一点的，甚至直接通着国会议员。某个女权组织，全国会员八十多万人，威风凛凛，有些州的众议员选举，都得捧着他们。你派国民警卫队来？你的国民警卫队刚到，纽约的总统案头，以及各大报的头条，就能出现西弗州州政府残酷镇压妇女儿童，人神共愤，猪狗不如。

  　　要不谈一谈吧，万事好商量嘛。西弗州也有政治掮客，而且掮客的数目最近不少。这不是联邦政府刚刚有数千万的拨款到州里嘛，只要有钱进来，州里就能富裕。

  　　有个段子大家肯定都听过，一个银行家的儿子问银行家，银行的钱都是老百姓的，银行家怎么赚钱呢？

  　　银行家让儿子去冰箱把肉拿过来，过一会儿再把肉放回去。然后指着儿子一手油，告诉他银行家挣得就是这个。

  　　钱是要发给农民的，但哪怕是私下短期借款给民间，刮上点利息还不是轻易。要不为啥州里要拖到圣诞节前几天才把钱发下来，还不是为了让这笔钱在手里多存几天。

  　　现在又搞了一个所谓的基金，就是害人罢了。横竖全都是借着老百姓的名义，上上下下用尽手段的刮钱罢了。

  　　如果能通过给这些社会组织一点小小的捐款，把事情给平息下去，那就皆大欢喜了。找两个大善人，给他们一人账上打个五千美元，还不是轻轻松松。

  　　各位社会组织的领导收到了五千美元的支票，会面的时候笑嘻嘻的，但是什么承诺也不做。出了私人宴会厅，回头继续【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

  　　就冲这没皮没脸的劲道，也活该他们有统战价值。

  　　他们可不会被几千美元就收买了，农业基金有五百万之多，根本就没想着发放或者贷款给农民。我们忽悠了几千人过来，你几千美元就想打发，做梦呢？

  　　掮客们这会子如鱼得水，两头奔走开价，那叫一个欢快啊。老爷们愈着急，这些社会组织的领导就愈发的不着急起来。反正开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舒服，在外面晒晒太阳，大家坐着吹吹牛逼也挺快乐的。

  　　你们州政府不给出一个足够的价码，这场【创建和谐家园】活动只会愈演愈烈，人数只会越来愈多。而且这些人能量足够大，甚至有可能联合民主党，对西弗州的共和党政府发起不信任案。这要是民意被挑拨起来，不信任案通过。别说五百万啦，连【创建和谐家园】底下好容易骗来的位置都要不保。

  　　妥协吧……

  　　具体是怎么妥协的奈尔肯定知道不了，咱们州政府里面没有熟人。但是农业救助基金建立了监管委员会，诸位社会组织的领导都成了监管委员。

  　　然后就是各个社会组织所面向的人群，他们虽然未必是真心为这些人谋福利，可是这帮人站在道德高地上，样子肯定是要装一装的。先后向农民发放了低息或者无息农业贷款五六十万美元，且几乎没有抵押和门槛。

  　　除此之外，西弗州州政府还承诺，将在北部山区，修建一座水库，以及配套的水渠，保证这些山区县分在干旱季节的用水问题。

  　　算了算，起码最后有一百几十万是落到了农民身上的。奈尔想想这个结果还算可以，起码真有钱落到了实处。虽然可能还不到五百万的三分之一，但在咱本身人微言轻的情况下，能够争取到这样一个结果，已经是意外之喜。

  　　因为事情闹得大，民主党人还在一旁推波助澜，州政府在高利河或者卡诺瓦河建设水坝的提案很快通过，并开始了招标工作。

  　　想来无非就是工程造价里面有点猫腻，虚高一些。关注度这么高的工程，偷工减料应当不至于的。就算他们想，可是那么多很需要维持人设的社会组织领导，也不会给他偷工减料的机会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

  第75章 飞机

  　　“是不是你小子搞得鬼！”

  　　在芝加哥忙活了两个多月的弗雷德里克又回了家，一见面就勾住奈尔，劈头盖脸这么一句。

  　　不用问，肯定是问之前西弗州州政府被各大门派，呸，是各大社会组织围攻，最终缴械投降，专门设立了一个监督委员会，制定新的基金发放规则，还宣布建设一座水坝的事。

  　　“放开，放开，你……”奈尔原本站的好好地，这猝不及防的，差点就全身挂到弗雷德里克身上。

  　　“快说，是不是你。”弗雷德里克松开奈尔。

  　　“举手之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