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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农协都是一帮坏胚子，你可别信了他们的鬼话。”靠的近的一名爱尔兰大叔也凑了过来，咖啡馆子可不就是闲聊的地方。

  　　今儿好像是曼宁顿镇上的集日，咖啡馆正对的街口，渐渐出现了许多牛车马车，还有不少小摊子。乡下的农民也上镇子赶集来，买些调料盐巴之类的。这不是家家户户都在杀猪嘛，腌肉的时候盐巴少不了。

  　　“他们说了什么？”奈尔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和那个大叔搭茬。

  　　“不过是些保险推销员罢了，要在我们农民身上吸血。”一说到坏胚子农协了，左右的爱尔兰人纷纷附和起来。

  　　“我看你面相很熟悉，你认识盖拉格家的人吗？”爱尔兰大叔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就叫做奈尔·盖拉格，我父亲是伊恩·盖拉格。”盖拉格这个姓氏在爱尔兰裔中其实不算太少，但也绝对称不上多。

  　　“你是伊恩家的儿子？”一名面色灰扑扑的男子挤了进来。

  　　“是的。”

  　　“哎呀，自从那事以后，你们家过得好吗？”一提到这个事情，左右便回忆了起来。

  　　几年前那场大矿难，死了七十多个矿工。左右几个县都有遇难者，大家可能都在一个坑里面干过，也一道同煤矿主资本家战斗过，这种友谊很是坚固的。

  　　“您是？家里很好，我也高中毕业了。”奈尔一瞧这些就是自己便宜老子的工友啊。

  　　左右纷纷上前来和奈尔打招呼，熟人家的儿子那还有什么不好说话的。一大帮爷爷叔叔就差上来捏捏奈尔的膀子，瞧瞧奈尔长得咋样了。

  　　“你不必再去找什么农协了，他们都是吸血鬼罢了，大伙儿不会上他们的当。”自称奈尔老爹工友的大叔也这么说。

  　　“是啊是啊，不能相信他们。”众口一词。

  　　“可是今年煤矿倒闭了这么多，地里又是大旱，收成很差，大家怎么生活呢？”奈尔见人群聚了过来，有心打听一下。

  　　“唉，有什么过不过的，年景总是这样难，捱着过呗。”草帽老大爷叹了一口气。

  　　站在圈外的咖啡店老板娘削完手里的土豆，推开柜台连着后院的门，把土豆皮豁在地上，一群老母鸡咕咕咕的跳了进来。仿佛和大伙儿同调，在【创建和谐家园】着生活的艰难。以前他们每天还能吃大把的玉米粒，现在只能啄土豆皮了。

  　　“政府没有补助农民吗？”奈尔这算是明知故问了，但保不齐每个县的政策不一样呢。

  　　“老爷们怎么会管我们的死活。”爱尔兰大叔重重的捶了一下桌面。

  　　“若是明年的年景还不恢复，煤矿也不开工，大伙儿怎么捱的下去？”

  　　“……”没有人说话了，农民的日子总是这样难。

  　　可是又有谁来管农民的死活呢？老爷们连城市都管不过来，政府雇员的工资靠欠条支付，就差给军队也开白条了。他们哪里还能分出心思来管农民和农村？不加大盘剥，那就算是给脸咯。

  　　“唔……”见大伙儿沉默，奈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咖啡馆里的广播慢悠悠的播报着，里面传来1930年度中期选举将在今年的11月6日举行的消息，本次西弗吉尼亚州的众议员和参议员都要改选。

  　　由于共和党胡佛处理经济危机的举措失当，广播中的评论员预估民主党将有可能夺得更多的席次。

  第59章 咖啡馆演说

  　　说到中期选举，左右的爱尔兰裔大爷大叔们纷纷摇头，他们对于政治算得上相当漠视，对于美国的两党斗争，也不算热心。他们的样子有点像几十年以后的华裔，投票率很低，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够吃饱穿暖。

  　　或许是个机会？

  　　西弗吉尼亚州原本是弗吉尼亚州的一部分，后来分割了出来，建立了单独的州分。该州是密西西比河以东地势最高的一个州，全州都在阿巴拉契亚山脉境内，境内无平原，75%的土地被森林覆盖，因而有“山脉之州”之称，平均海拔457米。

  　　如此情形之下，全州一百多万，小二百万人的人口组成就很简单了。人口主要集中在煤矿工人，以及附属的农业人口上，暂时没有什么太多的其他从业人口。

  　　且因为自然环境的缘故，并没有太多的早期英语【创建和谐家园】，多是爱尔兰裔和德裔【创建和谐家园】。也有小部分意大利裔人口，算是标准的【创建和谐家园】建立发展起来的州分。

  　　所以请问，本州的人民，一般支持哪个党？

  　　是现在全面执政的共和党，还是在野的民主党？

  　　美国这两党的支持人群其实是在不断地变化之中的，举个众所周知的例子，共和党的林肯总统主张废奴，打了南北战争。那个时候黑人全面支持共和党，是共和党坚定的拥趸。等奴隶制废除了以后呢？

  　　共和党认为你们黑人都是自由人了，以后一视同仁，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好好努力干活挣钱，实现“美国梦”啦。所以黑人群体转而支持民主党，而民主党也渐渐成了少数族裔的代表，后世里的那些什么“五彩之家”都是肇端于此。

  　　又比如共和党因为连续半个世纪的执政，创造了繁荣的经济，所以在大城市的资本家、白领、以及享受到了经济发展福利的产业工人中很有支持。

  　　但是现在经济危机，一场大雪崩下来，共和党处置失当，完全无力挽救美国的经济。这些人群于是很快便转而支持民主党了，甚至成为未来罗斯福上台的铁票。

  　　而民主党其实也有这样的问题，威尔逊总统在任期间，进行了一定的政治改革。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修正宪法，使得美国的女性也拥有了投票权。因为这一历史性的举措，民主党得到了美国女性的空前支持。

  　　同样是民主党，未来上台的罗斯福大声疾呼，废除禁酒令，此举极大地伤害了妇女的感情。因为当年禁酒令，是女权组织出了大力气的。而且酒精也确实同家庭暴力等相关，罗斯福废除禁酒令使得女性的选票大幅度流失，转而去支持共和党了。

  　　现在奈尔身边的爱尔兰裔【创建和谐家园】，有明确政治倾向的人很少，大多都认为政府机关和社会组织是垃圾玩意儿，不想与之【创建和谐家园】。

  　　偏偏美国的选举制度相当的奇葩，并不是你是美国公民就一定是美国选民的。你得提前登记，进行申报；你得没有恶性犯罪记录，被剥夺政治权力，或者不在假释期内；你得合法纳税，且拥有一个正式地址和邮箱……

  　　等等等等！

  　　总之做选民虽然不难，可是真论起来，屁事也很多很多。以西弗州这些爱尔兰裔【创建和谐家园】大爷们的政治敏感程度，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去登记为选民。

  　　偏偏政客们关心的是什么呢？当然是选民的选票啊！

  　　只有选民的诉求，才是他们会真正考虑的东西，或者起码在选举时会认真考虑的东西。爱尔兰裔的农民生活的再差再惨，又不出来投票，那么政客老爷管你个鬼的死活，你爱咋咋滴。

  　　所以如果还有人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美国，发现一个州两百万人民，却只有十几万二十几万选民的时候，千万不要惊讶，这就是现状罢了。

  　　“要想获得联邦的补助，大伙儿得去投票！”

  　　奈尔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咖啡馆的中间，用浓厚的爱尔兰语口音，向左右的爱尔兰裔【创建和谐家园】大声的鼓动道。

  　　“投票管什么用？政客能听我们的？”爱尔兰大叔不是很懂。

  　　“一张选票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但是如果我们所有爱尔兰人都团结到一起，就有几十万张选票，能彻底决定本州四名众议员的人选！”奈尔不知怎么的，话音高亢有力，居然带着相当的感染力。

  　　“那政客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补助呢？”草帽大爷更关心实际的问题。

  　　“那些政客会在选区内巡回，获得选民的支持，我们需要用选票让他们承诺。”

  　　之前的选举，那些竞选人只在西弗州的城镇中巡回。因为登记为选民，并且参与投票的主要也就聚居在城镇内的那么十几二十几万人罢了。他们只要得到城镇居民的选票，就可以无视散居在乡野的百万矿工和农民。

  　　现在想要他们重视农民的问题，就必须让农民们都去登记，都去成为选民。让他们发现他们不只是需要得到城镇居民的认可，还需要得到数倍于城镇居民的农民和矿工的认可才行。

  　　“政客为了得到支持，一定会允诺为大家争取联邦紧急救助金的！”奈尔极富煽动性的讲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会不会说话不算数？”虽然被奈尔一番话鼓动起来，大伙儿也知道自己的一票，有可能能够决定政客的去留，可是这毕竟心里面打鼓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他们难道只想干一届嘛！”奈尔鼓掌大笑，尽量用轻快的语气，消除左右农民的疑惑。

  　　实际上政客老爷都是个勾巴，说话和放屁一样。选举上台以前的承诺，在他们眼里和擦【创建和谐家园】纸一样。只要能被选上，什么东西他们都敢承诺。真上台了，跳票的大有人在。

  　　偏偏美国就这两个勾巴玩意儿轮流坐，你不选他就只能选另一个，两个都是废物。所以导致了许多政客有恃无恐，随意跳票。

  　　反正你爱选不选，选来选去就我们两，呵呵。

  第60章 风中传来三叶草

  　　被一众爱尔兰裔【创建和谐家园】簇拥着的奈尔，来到曼宁顿街市的中心，集市上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他们见到人群从咖啡馆涌出，纷纷望了过来。

  　　有人搬来两个木头箱子，扶着奈尔站了上去，原本就不矮小的奈尔，成了全场的中心。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等待着奈尔的发言。

  　　“大家都买到自己所需的东西了吗？”

  　　左右的大爷大叔以为奈尔会有什么高论，结果不曾想奈尔上来问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完全是不着边际的话。

  　　“我们可没有钱，买不起什么呢。”一名绝对神配合，和奈尔没有任何关系的爱尔兰大妈放下手里的篮子，笑着回答。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穷人，能买什么呢。”都是朴实的话语，自然令所有人感同身受，大家纷纷附和起来。

  　　“我也没有钱呢！”奈尔说着便把自己的口袋翻了出来，空空如也，咖啡的钱还没给呢。

  　　“哈哈哈哈哈哈……”穷人嘛，穷开心，又都是爱尔兰自己人，没有恶意的大笑了起来，笑声感染了所有人。

  　　“可是联邦政府却漠视了我们的穷困，不对我们进行任何的救济！”话题终于转到了正轨上面，奈尔话锋一转，指着代表联邦政府的国税局。

  　　“老爷怎么会管我们的死活？”“是啊是啊，老爷们吃香喝辣，我们连土豆都吃不饱。”“他们都是吸血鬼！”……

  　　人群热烈的回应着奈尔，艰难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口子，大家自然开始表达对联邦政府的不满。

  　　“我们要让政客老爷们知道我们的辛苦！”

  　　“中期选举马上就要开始，大家要用选票告诉他们，我们需要联邦政府的救助！”奈尔慷慨的声音环绕在集市中，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啪啪啪啪啪……”先是咖啡馆里涌出来的大爷大叔们鼓掌，很快整个集市上面的人群都鼓起掌来。

  　　所有人都被奈尔煽动了起来，不对，应该是鼓舞了起来。虽然未必所有人都会去投票，可是起码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一个选票可以改变命运的种子。

  　　无数的农民涌向行政委员会，要求行进选民登记，这在整个县的历史上都是不曾有过的场景。县里面的老爷纷纷打听奈尔是谁，怎么会有这样巨大的号召力，一瞬间便使得上千人为其所驱用。

  　　奈尔从木框上跳了下来，接受人群的欢呼。而曼宁顿选民突然暴增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正在优哉游哉，完全无心于选举，认为随便玩玩，放个西瓜上去也能选的查尔斯顿两党竞选总部。

  　　政客老爷们怎么想不关奈尔的事，奈尔却觉得自己突然全身充满了力量，转回咖啡馆给了钱，沿着公路就来到了下一个同样是爱尔兰裔【创建和谐家园】建立起来的县分。

  　　秋后的西弗吉尼亚已经很冷，奈尔却完全不觉得。凭着一口立刻就能拉进距离的爱尔兰语口音，奈尔用半个月的时间，骑着印第安摩托，逛遍了整个西弗州北部的十几个县分。

  　　或许有人无法理解那种突然有一种使命感充斥全身，进而爆发出的无穷干劲。可奈尔就是这样的，没有报酬，没有好处，就是一股气支持着他。

  　　在路过的每一间农舍，每一颗果树旁，奈尔都富有【创建和谐家园】的和见到的农民谈话。征集他们的签名，鼓动他们去登记，去成为选民，去投下他们的关键一票。

  　　很多被奈尔所感染的爱尔兰裔【创建和谐家园】也口口相传，随着运煤的小火车，拉小麦的牛车，将奈尔所说的话传到了附近的县分。甚至有时候奈尔的人没有赶到，奈尔那番唯有以选票选择一位会为农民申请联邦紧急救助金的议员的话，却已经早早传到。

  　　整个十月，骑着印第安小摩托，系着灰色羊毛围巾的爱尔兰青年形象，在西弗州北部的爱尔兰裔【创建和谐家园】口中四处传扬。人们甚至为奈尔取了一个外号，十分亲切。

  　　三叶草奈尔！

  　　爱尔兰人的文化中，曾经的圣徒，也即“圣帕特里克”在爱尔兰传播天主教时。曾经信手摘下在路边随处可见的三叶草，向众人解释“三位一体”的道理。爱尔兰人便将三叶草视为某种好消息，或者某种神圣的消息。

  　　毫无疑问的，为了让爱尔兰裔农民获得联邦政府紧急救助金的奈尔，就是为爱尔兰裔农民送来三叶草的圣徒。

  　　奈尔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甘之如饴。单凭一个人的力量，确实渺小，可是只有真的去做了，才知道这力量无穷巨大。连西弗州本地的报纸上面，都出现了整版的新闻，配图便是骑着小摩托穿越山林的奈尔。

  　　一个多月的努力，使得原本只有不过二十几万选民的西弗州，选民数量暴增至四十万。多出来的十余万爱尔兰裔农民，分布在西弗州北部的十几个县，都是奈尔一个一个鼓舞去登记的。

  　　所有人的宗旨都完全相同，就是选出一个可以为农民发声的众议员，请他代为向联邦政府呈情，申请一笔联邦紧急救助金。用以缓解没有现金收入的农民的困难，并使农民们有能力扛过这艰难的岁月。

  　　突然暴增的选民，让民主党的竞选人看到了希望。西弗州长期低迷的投票率，以及主要集中在城镇人口的投票人群，使得民主党在西弗州难以打开局面。

  　　今年因为经济危机，民主党争取到了一部分城镇人口的支持，也确实有希望得到相应的选票，但还是不足以获得席次。

  　　异军突起的奈尔，成为了实现选举逆袭的可能。民主党人意识到，以前是放个西瓜随便选，现在则需要得到爱尔兰裔农民的支持才能随便选。

  　　怎么办？

  　　当然是去找奈尔，请他出面引导爱尔兰裔的农民，投民主党一票。只不过他们连奈尔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何况奈尔也不在家。

  　　此时的奈尔，正和帕特里克，开着福特轻卡，把收集到的数万个签名和手印，送去查尔斯顿的州政府。

  　　………………………………………………

  　　为毛不自己选？特么的不满三十五岁不允许参选啊！

  第61章 普选的尴尬

  　　两党的候选人调查了一番，终于来到了奈尔的家里。他们真有些难以置信，这样一个穷酸破陋的乡下小屋里面，是怎么蹦出来一个鼓动起十几万农民的家伙的？

  　　在论资排辈算是非常严重的共和党内，随便就跳出一个政治新星，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当然在民主党内，其实也很少见的。尽管选举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一些异军突起的情况，可临选举了，才猛然跳出来，也算是相当罕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