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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开工率，失业率还是企业招聘的人数，乃至于本地的物价水平，都可以在侧面印证奈尔之前说的可能会发生经济危机的说法。

  第13章 危机初现端倪

  　　果不其然，眼前的这位司机正是一位非常健谈，甚至暗暗表示自己可以做一个合格的皮条客，呸，应该是人与人结合所必须的穿针引线者的司机。

  　　两人坐上车，好似话家常一般的开始了聊天。人家自然是问咱们从哪儿来的，一听说就是隔壁西弗州的布鲁克县，那司机就表示自己听说过，很标准的【创建和谐家园】们用人命开发出来的煤矿资源型县分。

  　　源源不断的为匹兹堡这样的大城市输送工业所必须的血液，同时又得到大城市反哺过来的科技文化，以及发展所必须的资金。

  　　这年头可不存在什么严重的社会撕裂，大伙儿往前倒一两代，两三代，都是【创建和谐家园】，谁比谁高贵？最高贵的只有大资本家罢了，政客都是为了他们打工的嘛。

  　　恰如匹兹堡的卡内基，工人【创建和谐家园】，直接调动五千本州国民警卫队还有自己的打手护卫，在匹兹堡附近展开数万人的大会战，枪炮飞机装甲车，能上的基本都上了。多么友好的协商和反协商啊，只凭自己手里的家伙说话，谁怕谁啊。

  　　说到最近的工作问题，那司机到是直接，问奈尔和弗雷德里克愿不愿意绕个路，可以去匹兹堡的职业介绍所门口瞧瞧。他看奈尔两人衣着还算得体，同时又打的起出租车，估摸着两人是读完高中，家里又有一点钱的店主或者农场主家的子弟。

  　　不想要在小镇上面重复父辈的那种生活，到大城市来闯一闯的那种。身为城里面的过来人，那司机正义感爆棚，感觉自己有必要和两人展示一下匹兹堡这座表面繁荣的大城市，实际上的景况。

  　　得，弗雷德里克不差这点钱，让司机直接转弯，去匹兹堡的职业介绍所瞧瞧。

  　　司机一个熟练的打转向，在路灯欲变未变的那一刹那，闪进了隔壁那条马路。一阵风驰电掣，就来到了一所外表看着就很有一战后繁荣投资，大规模千篇一律建造起来的工业建筑风格的职业介绍所。

  　　玻璃门敞开着，来来【创建和谐家园】的人不少。有西装革履的白领，也有穿着吊带裤马甲的普通产业工人，间或还能瞧着两个巡视的警察。

  　　门口有不少的展板，上面一层一层的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招工单子，纸角没有被浆糊好生黏住，已经打着弯儿的卷了起来。打字机千篇一律打出来的字符看着也无甚新奇，无非就是招啥人，给几个钱这样。

  　　在司机的建议下，两人下车瞧了瞧，那司机也是很热情，还带着两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面每天起码有数千人来来往往。

  　　奈尔索性就问了，这地方一天招几个人，实际来求职的又有几个人？

  　　那司机一拍手，指着正在来回翻动的招工牌子，表示这地方一天顶多也就招二三百人，可是日常求职的就有小二千，甚至有时更多。不说什么僧多粥少，纯粹就是僧多无粥。有人甚至为了争夺一份工作而动起手来，要不门口站着警察呢。

  　　既是为了防止在这样密集的人群里面，到处乱窜偷钱包的小偷。也是为了在发生冲突时，第一时间能够制止。

  　　或许匹兹堡的上层人物已经敏锐的闻到了某种味道，知道任何小小的骚动，都有可能在匹兹堡这个已经干燥至极的大林子里面，燃起大火。

  　　“那为什么没有乱起来呢？”弗雷德里克有些好奇了。

  　　他以前来顶多是和黑帮交易假酒，待两三天就走，根本不了解，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思了解匹兹堡的社会民情。这回专门来看就发现了不对劲，这盛世绝对不是表面这样繁荣的。

  　　“很简单啊，每天都在招人。”那个司机已经提前跑去给两人开门了，奈尔回答了弗雷德里克。

  　　算是很好理解了，老百姓找不到工作，那自然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得出来。但是只要还有工作在招人，那不就等于还有点子希望？这就是悬在拉磨的驴头前的那根胡萝卜，看得着吃不着，或者拉了十天半个月的，才会吃着那根胡萝卜。

  　　社会广泛的风气都在说现在到处都是机会，到处都是工作，职业介绍所里也确实天天都在对外介绍工作。形成了一种可笑的假象，似乎市场和生产都很繁荣。

  　　有的人没有找到工作，一开始可能是自嘲自己的运气不好，过两天要是看到别人找到工作了，便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自我降低要求之后，差不多也能找着一份工作了。

  　　毕竟他本身明明可以干更好的活儿，现在往下求职，不仅能力匹配，薪资待遇还不用出那么多，资本家只会高兴啊。

  　　弗雷德里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又在车上和司机攀谈了起来。他想知道匹兹堡的工厂开工率有多少，是不是日以继夜的在生产着钢铁。

  　　这话他就问对了，以前卡内基的钢铁托拉斯那几乎就是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在生产，所以即使到了半夜，他们出租车司机也要去工厂门口接那些白领和经理人下班。

  　　但是最近两年，这个情况出现了转变，市场实际上不需要那么多钢铁了。所以夜间的生产被减少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经理人夜里下班了。

  　　开工率确实在下降！

  　　真是得到了相当有用的一份信息呢，弗雷德里克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本本，在上面连续的记录了起来。包括司机说的那些具体的例子，以及他在匹兹堡职业介绍所里见到的那些东西，都清楚明白的记录了下来。

  　　奈尔就在旁边查漏补缺，帮他把忘掉的补充上。这会子奈尔已经猜到，弗雷德里克来匹兹堡，很显然不光是为了进假酒，还有可能是为了了解是否真的会爆发经济危机而做调查。

  　　反正人家不开口提，咱们也没必要点破。受了弗雷德里克的雇佣，奈尔就只管做好一个跟班，好好配合完事。

  　　这写了一路，两人临时居住的酒店也到了。

  第14章 简易调查

  　　司机又是下车开门，帮两人提行李。弗雷德里克掏出钱来，准备付车钱，再给司机一点小费。毕竟人家这一阵跑，还和两人吹了这么一阵的牛比。

  　　可人家只要车钱，坚决推辞了小费！

  　　理由很充分，给我小费，那就是主人对奴婢的赏赐，这是最大的不民主和不自由，是自恃财富的有权有势者，对下层劳动人民最大的羞辱和耻笑。他凭自己双手勤劳挣钱，挣的钱都是他应得的，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此时此刻的美国人，真是有一份心气在啊。

  　　宾夕法尼亚州在十二年前，甚至准备动议出台一项专门的法律，认定支付小费是一种犯罪行为，是对劳动者人格的巨大侮辱。虽然最后议案没有通过，可是确实是社会上一种广泛的认知，东部地区在那段时间接连有六个州都准备立法禁止支付小费。

  　　不巧，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战争上面，很多议案全部搁置，一切为战争服务嘛。

  　　到了再之后，资本家老板就故意偷换概念，将所谓的小费变成了天经地义。明明应该是他们自己支付给雇员的工资，他们反而道德绑架给顾客来支付。他们自己只支付极少的薪水，甚至不支付薪水，全都让顾客来买单。

  　　恬不知耻！

  　　明明应该是雇员和资本家的矛盾，反而被转移到了顾客消费者和雇员之间。更有不是蠢就是坏的还为其辩护，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两人拎起行李进入酒店，酒店不好不坏，起码门口有专门的侍应生开门。人家还要帮忙提行李，两人礼貌的谢过了。

  　　入住之后，今天这一天也就算是结束了。大城市确实好啊，酒店里该有的全都有，光是那个卫浴设施就令奈尔很是满意。和后世的洗浴系统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淋浴泡澡啥的，一概都有。

  　　酒店还提供点餐服务，当然直接去餐厅也可以。点餐送到客房需要另外加收一点钱，去餐厅则随意。这种格外的服务收费，到是十分正常，且是应该的。

  　　虽说弗雷德里克是有两个闲钱，但是该花花，该省省，没有那个懒筋，须得别人端到他面前，喂给他吃的事。

  　　两人下楼去了餐厅，旧式的美国酒店，餐厅的中央会有个舞池，舞池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演奏台。酒店若是承办某些聚餐的业务时，也方便举办典礼。加上经济繁荣时，有的是男男女女喜欢唱歌跳舞啥的，这一类的布置很多。

  　　不过今儿是没有人跳舞了，就简单的有五名乐手在弹奏着什么，奈尔音乐细胞太少，不会唱歌，也不懂得欣赏。两人坐下只管闲聊，侍应生很快送上菜单，并各倒了一杯水。

  　　美国人其实也是晚餐吃得丰盛，加上这是在酒店，不是火车的餐车上，种类也大大的丰富了。

  　　说来其实这和匹兹堡的地理位置有关，身处于奥里格纳河与蒙隆梅海拉河汇合成俄亥俄河的河口。于1837年宾夕法尼亚运河建成，1851年铁路通达，该地随即成为东部最重要的水陆交通枢纽之一。

  　　既然交通方便，那么四方的珍馐美味，自然也汇聚到了此地。只要你掏的起价钱，什么都能给你弄来。反正这年头的冰箱冷冻冷藏技术已经相对成熟，加上飞机的发展。欧洲亚洲的食材也能保鲜送到美国，不过是成本多少罢了。

  　　嗐，今晚没有要拼桌要交际的人了，那自然吃的简单。弗雷德里克还是比较在意匹兹堡实际的工业情况，心思不在吃饭上面了，简单吃完便回去合计。

  　　奈尔无所谓啊，反正家里的钱已经全部取了出来，立于不败之地了。急的是弗雷德里克，奈尔甚至还有心思好好地泡了一个澡。这酒店的肥皂都比家里用的香，也不知道掺杂了什么香料，亦或是化学合成品。

  　　转天起早，两个人都不是赖床的人，奈尔纯粹是家里以前还有牲口，不喂要出事的。弗雷德里克则是得起早堵门，朝一众顾客收钱。收完钱还得去行政委员会上班，都是劳碌的人，不存在什么懒散的日子。

  　　早饭简简单单，面包、果酱、牛奶兑咖啡，酒店附带的服务，而且可以送到客房。像奈尔这种长住好几日的顾客，早晨一般没有时间去专门安静的吃早饭的。

  　　就和现在在意大利一样，早上那些咖啡店面包店，上班族都是站那儿急匆匆的喝完一杯咖啡就走。只有没事的游客或者不用上班的老年人，才会慢悠悠的坐下来，倒上一杯咖啡，再来上一个可颂，展开报纸，享受生活。

  　　所以站着喝咖啡的，就只收咖啡的钱。坐下来的喝咖啡的，那就需要另外付服务费咯。

  　　侍应生送来早点，客房的清洁大婶也一道进来。换不换床单什么的随你，但是你的脏衣服酒店也帮你免费换洗。昨儿的衬衫裤子之类的，他们收走了，会帮你熨平送回。

  　　弗雷德里克或许是意识到眼前的侍应生和清洁大婶都属于底层的服务人员，他们的信息也很必要。便掏出两个五十美分的硬币，递给两人，表示有事要麻烦。

  　　两人原本是那种想要，但是又不想要的样子，等听到有事吩咐，便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清洁大婶直接问是要擦皮鞋还是买衣裳，她都认识稳妥人，保准办好。

  　　端着咖啡壶的侍应生则殷勤的帮弗雷德里克续上咖啡，表示是需要订车票，还是找一家可靠的出租车行包一天车，他也有自己的门路。

  　　不过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弗雷德里克掏出小本本，开始询问起他们的工资收入，工作时长，近来的客人入住率之类的问题。

  　　其实都是公开的事情，除了入住率不太好查之外，其他的问别人也一样。清洁大婶答的很快，还经常补充各种内容，包括酒店最近吃饭的人减少了，后厨厨余食品的检察严格了，等等等等。

  　　很好！

  第15章 拒绝贷款

  　　问完了洗衣工和侍应生，弗雷德里克已经意识到，除了股市还处于某种畸形的繁荣外，社会的方方面面，实际上都开始出现一定程度的停滞和倒退。

  　　底层服务人员的情况两人已经了解过了，剩下的就是白领的情况。当然市场的反应，以及银行贷款的情况，其实也可以充分了解一下。

  　　听到弗雷德里克要出门，清洁大婶飞速把两人的皮鞋拿了出去，而侍应生也按照弗雷德里克昨天留的那位司机的工号和车行名字，代为订车。效率非常之快，没多久皮鞋锃光瓦亮的送了回来，车也会在十五分钟之后到位。

  　　真好！

  　　奈尔喝不惯苦咖啡，加了小半杯牛奶，这才感觉好入口。弗雷德里克更是加了两块方糖，甜食似乎是如今众人的统一爱好，要不可口可乐能够风靡全美，乃至于之后风靡全世界嘛。

  　　简单的吃了三明治，两人瞧着差不多到点了，便在侍应生的引导下出门。电梯里面有专门的侍应生小姐负责按电梯，相当的专业，笑容很甜美。值得专门为她回眸，落下一笔。

  　　昨天的那个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很是自然热情的询问弗雷德里克要去哪儿？然后介绍了一下包车的价格，当然也可以纯粹按照今天的行驶里程算钱。

  　　无所谓的事，弗雷德里克让那司机带着两人去宾夕法尼亚国民银行，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去和本地的贷款经理聊一聊，瞧瞧匹兹堡这边的贷款情况。

  　　客观上来说，最近几年美国的全国商品分期贷款总额已经超过了三十五亿美元。所谓繁荣的市场，实际上是依靠人们对未来工资的良好预期，以及全社会的普遍盲目乐观，而构建起来的。大量生产出来的小汽车、电冰箱、收音机等工业产品，是依靠贷款来销售的。

  　　实际上如果不是无限制的扩张贷款，这些产品根本就卖不出去，或者说是卖不出去那么多。一旦银行方面发现放出去的贷款太多，开始收紧贷款，会立刻出现连锁反应，导致市场的快速萎缩。

  　　毫无疑问的，当奈尔和弗雷德里克走进宾夕法尼亚国民银行在匹兹堡的服务大厅内，接待的银行职员先是瞄了一眼两人坐出租来的，随后又观察了弗雷德里克法式衬衫上的镀金袖扣，以及普通的银质领带夹，面上便带着某种程式化的微笑。

  　　当听说弗雷德里克是为了扩张生意，而来银行寻求贷款之后，那名职员微不可查的讥笑一声，便带着两人去了一间办公室。

  　　两人在门口稍候了大概半分钟，一名三十多岁，梳着精致油头的经理便出面接待了两人。那经理的表情就自然多了，还吩咐端咖啡进来。

  　　一声“请坐！”开始了聊天。

  　　这年头的信贷业务其实面审极为严格，且很少进行小额的贷款，当然这里说的【创建和谐家园】其实也有一二百美元，算是普通产业技术工人几个月的工资了。大伙儿不妨代入一下自己的工资，瞧瞧后世的银行，是不是也几乎不愿意给个人进行那种只有几个月工资的小额【创建和谐家园】。

  　　信用卡不算……

  　　在得知弗雷德里克家里想要把旅馆业务扩张到五大湖区的工业城市，需要一笔资金之后，那个经理终于露出了一点略有所思的样子。实在是旅馆业的盈利能力实际上十分的稳定，确实是这个年头的一项好投资。

  　　古今中外，不管哪里，绝大多数男人总都是有自然的生理需求的。但是这一行往往涉及到有活力的社会团体，以及司法系统。如果不能摆平这两块，这个钱很难挣到。

  　　在布鲁克县，弗雷德里克他爹有德裔人群中的号召力，干架不怕人少，又和县里行政委员会的众人结交，黑白通吃，自然开的顺风顺水。可想要杀入五大湖区的工人区，能不能行还是个未知数。

  　　“或许我觉得舍费尔先生能够提供一点更加详细的资料？”银行的贷款经理大概属于动心，但是又没动心的阶段。

  　　“我有足够的经营经验，还有成功的旅店，甚至可以以原有的旅店作为抵押，难道还不够吗？”弗雷德里克故意表现的不是那么通世事。

  　　“那么请问舍费尔先生，您在西弗州国民银行是否有贷款？”那经理表情不变，继续问道。

  　　“有一笔贷款，不过数千美元而已。”这纯粹就是瞎编了的。

  　　弗雷德里克家的旅馆经营的非常好，根本就不需要贷款，甚至完全有资金去扩张生意。只不过咱们也说过的，这旅馆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得黑白两道都吃的明白，才有开张的可能。所以他们家才只能一直守着布鲁克县的一亩三分地。

  　　“很抱歉，您是否能够携带贷款的文件到本行来，方便我们核实？”

  　　这话其实很明确了，我这边暂时不能够为你提供贷款，你以后别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还需要准备什么文件？”弗雷德里克继续装。

  　　“先这么多便可以，预祝我们下次合作愉快。”经理笑了笑，直接站起来，伸出手和弗雷德里克握手，送客之意已经很明了。

  　　咖啡也没喝上……

  　　出了门，弗雷德里克这个交际花的脸色立刻变换，刚刚的那副天真可爱年轻少东家的样子全然不见。反而带着些凝重，和奈尔坐回了车里。

  　　很显然，银行方面不仅没有询问弗雷德里克家里旅馆的经营情况，也没有要求提供税务证明和银行往来记录，只是粗浅的通过是否还有本地银行愿意给弗雷德里克家里放贷来判断。

  　　银行放贷的资本额不足了！

  　　原本连那些一个月七八十美元工资的白领，都能轻易的贷款数百美元，用于购买福特小轿车。现在却将一家经营十分成功的企业拒之门外，完全只是搪塞了事。

  　　如此态度，其他那些产品已经出现积压，【创建和谐家园】真的困难的企业呢？

  　　一定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