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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年头爱酒的人还是非常多的，嗜酒如命大概不至于，天天想要来上几杯的却不少。偏偏现在执行禁酒令，那自然每一瓶酒下面都牵扯着无数的金钱和权力咯。

  　　“放心喝，这是在私人会餐里面，怕什么。”见奈尔浅尝辄止，弗雷德里克准备给奈尔满上。

  　　“不不不……”

  　　把酒瓶子架开，奈尔小声的询问弗雷德里克这个酒哪儿来的。这小子一杯苹果酒下肚，咧开了嘴，拍着奈尔说了起来。

  　　酒当然是他准备的，他们家不是开旅馆嘛。到旅馆来寻求【创建和谐家园】的那些单身矿工，除了追求性上面的快乐，自然也设法追求酒精上的沉醉。所以弗雷德里克家里常年备有酒，或者更简单粗暴的说是酒精。

  　　严厉的禁酒令总是有漏洞的，医用酒精在消毒和医疗救护上面有无可替代的作用，再怎么禁酒也不能禁止医用酒精啊。所以酒精的生产厂家这会子全都贴了标签，号称自己卖的医用酒精。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流入黑市，然后被兑水卖给需要酒的人。

  　　弗雷德里克家里卖的就是此时完全称得上昂贵的黑市酒精，然后回家悄悄兑在苹果汁里面，伪装成苹果汁饮料，发售给需要的人。

  　　而奈尔自己在家里喝的所谓苹果酒，那就真的只是略微有点子酒精成分的苹果汁罢了，与眼前的这玩意儿不可同日而语。

  　　要不说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小子居然拿着“假酒”在法官、检察官和警察局长面前晃悠，偏偏诸位老爷还乐得喝上一杯。

  　　民不举官不究，仅此而已！

  　　钻美利坚的法律空子嘛，法律规定在家里私人悄悄喝酒不违法。现在这个午餐会，你说他是公务午餐会也可以，说是私人招待午餐也可以。很显然即使是一板一眼，几乎不变通的爱德华法官，也把今天的午餐定性为私人午餐咯。

  　　“真不再来一杯？”弗雷德里克已经两杯下肚。

  　　“不用了。”奈尔摇了摇手，开始干饭。

  　　“还有这个呢。”见奈尔不喝了，弗雷德里克变戏法似的从脚下又掏出一瓶“葡萄酒”。

  　　“下午或许还有案子，你可少喝几杯吧。”虽然劝了劝，但是奈尔确实好奇这葡萄酒。

  　　“这可是好东西，我家老头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弗雷德里克和奈尔吹嘘完，便将手中的葡萄酒送到长桌的前排。

  　　几位老爷惊喜莫名，虽然他们肯定有机会喝到葡萄酒，但是也久违了。禁酒令完全禁止国外的酒类进入美国，美国之前的存货，在数年的自然消耗中，也基本喝完了。

  　　“怎么弄的？”医用酒精兑水这个事情，奈尔当然知道，但是葡萄酒这玩意儿怎么搞得。

  　　一般来说，除了在【创建和谐家园】教圣餐仪式，或者是犹太教的宗教仪式之外，葡萄酒是完全禁止销售的，只能在教堂出现。虽然加拿大那边会通过五大湖区走私葡萄酒进来，但是布鲁克县从未见过，或者说很少见到走私的葡萄酒。

  　　市场普遍需求的就是苹果汁兑医用酒精，穷矿工你指望他有多好的品味。他们所需的就是那种酒精的辛辣和麻痹感，在大口喝酒之后，再放肆欢愉。

  　　“哈哈哈哈哈，其实挺简单的，葡萄酒禁售，可是发酵好的葡萄不禁售。”

  　　到底哪里的小机灵鬼钻的法律空子，强行给法律条文加了一个解释。买一桶发酵好的葡萄，然后加入适量的清水，这葡萄酒就成了。酒鬼们为了喝酒，那真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啊。

  　　“给我来点。”也不知道这种所谓的葡萄酒是什么滋味，奈尔也不换杯子，把杯中的残救喝了，示意弗雷德里克倒一点。

  　　结果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吨吨吨的倒了一个满杯。他们家喝酒都是这样牛饮的嘛，旅馆少东家出身，真就是一个“豪爽”。

  　　得了，喝吧。

  　　葡萄酒入口尚可，可能弗雷德里克他爹还往这里面掺了点其他的东西，除开酒的本味之外，还有一点果香和甜味。如果和那些上好的葡萄酒相比，那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在如今的环境下，已经可以拿来发财了。

  　　“这玩意儿有人买吗？”奈尔感觉这酒不会比其他“假酒”来的便宜。

  　　“有是有，但是一天也卖不掉几瓶，远不如咱们的布鲁克小苹果。”

  　　“想想也是。”看来弗雷德里克家拓展酒类业务的尝试失败了。

  　　不过生意上失败，不意味着人情上面失败。诸位老爷对于这葡萄酒很满意，居然又过来取了一瓶，快活的很。想来弗雷德里克暗中已经给诸位老爷各自都送了一打吧，他好好地少东家，到行政委员会来做文书，不就是为了多认识点人头嘛。

  　　“还有多，要带一瓶回去吗？”

  　　“也行。”都是自家兄弟，一瓶酒的事，谈不上谢的，奈尔坦然接过。

  　　“小苹果呢？”葡萄酒要了，苹果酒也要一瓶呗。

  　　奈尔摆了摆手，苹果酒那玩意儿纯粹就是“假酒”，酒精味太浓，奈尔完全不喜欢，还是回家喝苹果汁得了。

  　　“可不便宜呢，就这一瓶，一枚你未必买得到。”弗雷德里克把苹果酒收了起来。

  　　一枚指的是二十五美分的铜锌合金硬币，在普通工人月薪不过三四十美元的当下，一瓶假酒就需要他日薪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好贵啊！

  第6章 姜汁汽水

  　　难怪再过几年，美国就要废除禁酒令呢。这卖假酒利润这么大，政府也眼馋的很啊。据说仅仅是东部诸州的酒税，就高达四亿美元。

  　　这笔钱有多庞大呢，用个不太恰当的例子，维持整个亚洲和太平洋的驻军以及舰队，不进行任何战斗的话，四个亿能够让美军开销二十多天。

  　　奈尔记得，前世看过些乱七八糟的地摊文，上面说每年仅仅是为了让假酒们顺利进入市场，贿赂给各级官员的“黑金”，就超过六百万美元。

  　　其数额之大，令人咋舌！

  　　但这和奈尔没有什么关系，在这个年头敢于做假酒生意的，那都是武装到牙齿，甚至有装甲车和重机枪的大社会团体。即使在布鲁克县这种小地方，弗雷德里克家也只能做最低级的经销商，甚至没有自己造假的实力。

  　　不是造不出来，纯粹是不敢罢了。现而今芝加哥的“地下市长”，最大的黑帮头子阿尔·卡彭便是五大湖区最大的假酒商之一，这位老兄猖狂到什么地步？

  　　一个月杀了三百二十二个人，现在还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就是这么厉害，就是这么霸道，风衣底下永远藏着冲锋枪，和人家血拼，敢于在大街上面直接扔手榴弹。而且手眼通天，除了舍得贿赂之外，次次犯罪都有小弟出面顶罪。警方明知道案子是他犯的，人是他杀得，可就是无法定罪。

  　　当然啦，最后这位黑帮大佬死的也相当憋屈，被美国国税局给盯上了。好家伙，美国警察抓你还得讲证据，美国国税局抓你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是抓你，不存在你不服的情况，你拒捕直接枪毙。

  　　阿尔·卡彭最后因为逃税被判了十一年【创建和谐家园】，坐了八年牢以后减刑出狱。在狱中被折磨的精神失常，还患上了严重的梅毒，出狱没几年就蹬了腿。

  　　当初他为了和美国国税局和解，提出的金额就是五百万美元，几乎全部来自于他所控制的假酒经销。

  　　有钱！相当的有钱！

  　　估计也就只有美国战斗力排第二的美国国税局，能够治得了这种黑帮大佬，其他的人想要插手进入假酒生意，那应该就是自寻死路。

  　　不敢想，不敢想哦。奈尔把葡萄酒塞进自己的布口袋，加快了干饭的速度，牧羊人派的滋味相当不错，早点吃完还能再吃下一份。要是吃的慢了，那就只能靠面包填报肚子咯。

  　　见奈尔完全不解风情，弗雷德里克转身去和行政委员会的其他雇员们推杯换盏了一番。一帮人有说有笑的，还真当今儿是私人午餐会，互通友谊来咯。

  　　他交他的际，咱干咱的饭，奈尔估摸着已经七八分饱了，便不再多吃。掏了一块手帕出来，扒拉过来两块白面包，涂满了果酱以后，用手帕包好，下午回家路上吃。总比回家吃燕麦糊糊来的强，还能给家里省一口吃的。

  　　午餐会很快结束，众人散场，各自休息，下午的庭审一点半才开始，这会子才十二点略过，能打个盹什么的。

  　　今儿下午的庭审乏善可陈，没有什么大案子，唯一纠葛了一下的是一桩遗产官司。逃不掉家里有个【创建和谐家园】，大吃大喝还爱玩，将父母的遗产大大的败坏掉了。等父母死后，还要求平分遗产那点烂事。

  　　爱德华法官在这上面判的还行，没有平均分配，而是在听取了邻居亲友，和本地的神职人员的证言之后，作出了合理的分配。【创建和谐家园】只拿到了少少的一部分，勤劳本分的大哥则拿了大头。

  　　不过财产才分割完毕，行政委员会旁边的国税局早就派了干员在法庭等着了。好几个人夹着那对兄弟，去谈一谈遗产税的问题。

  　　人家就是干这个的咯……

  　　约莫四点的样子，今天的案子审理完毕，奈尔的工作便也结束，交完手稿，便可以离开。在路边等了一会子，撞上了艾弗，他们夫妻两个租了一辆马车回家。新婚嘛，别的都可以不买，一张大床还是需要的。正好可以捎带上奈尔，给奈尔省一个铜子儿。

  　　这种便宜还是可以占得，奈尔自然恭敬不如从命，艾弗拉了一把奈尔，奈尔的人就已经跳上了车。人家小夫妻说人家的，咱们啃咱们的果酱三明治完事。

  　　连啃三大口，才觉得果酱涂太多，三明治过分的甜了。可惜没有带水，只能往下咽。卡尔拉是个心细的小女孩，见着奈尔干啃三明治，便捅了捅自己的丈夫。艾弗会意，拍了拍奈尔的肩膀，问奈尔要不要喝点什么。

  　　那感情好，奈尔转身瞧了瞧，艾弗脚边的框里居然还有威士忌。这玩意儿也是合法的，怎么合法呢？把威士忌归入药品类就可以了。许多医师给病人开药方，就会被病人要求多开一瓶威士忌，好备着在家里喝。

  　　很显然艾弗也是用这个办法在药房里面弄到的威士忌，除了两瓶威士忌以外，还有更加大名鼎鼎的东西。

  　　可口可乐！

  　　好东西，虽然奈尔这会子想喝白开水，但有可乐也行。正准备伸手去拿，却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小瓶，上面贴着简陋的标签。一时好奇，奈尔把那小瓶取了出来。

  　　姜汁汽水？

  　　原来是这玩意儿，这东西喜欢的人爱他爱的发狂，讨厌的人觉得这是什么垃圾玩意儿。不过也好笑，药店里面既买威士忌，又卖可口可乐和姜汁汽水，货品还挺全乎。

  　　反正咱们欣赏不来姜汁汽水，还是喝可乐完事。艾弗递给了奈尔一个起子，奈尔道了一声谢，一口可乐喝下肚，瞬间头脑毛孔全部张开，透着那么一个爽快。

  　　十美分一瓶，如果是冰镇的就更好了。喝这玩意儿，不比喝弗雷德里克家里那个假酒来的强？奈尔如此这般的想到，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满意的打了一个嗝。

  　　眼睛再度瞄到那瓶姜汁汽水，这个姜汁汽水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一直吸引着奈尔的目光，这是为啥呢？

  　　​对了！

  第7章 假酒廉价替代品

  　　奈尔想到了啥？

  　　当然是想到了一种非常适合本县以及本时代的东西，说出来大伙儿可能比较陌生，到了后世已经基本没有生产，在市场上绝迹的东西。

  　　姜汁啤酒！

  　　要不了几天，恐怖的大萧条时代就要降临，到时候会有大量的企业破产，大量的工人失业。五大湖区的那些工业企业，必然会有停产和破产的，到时候布鲁克县的煤炭出售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工人们要么就失业，要么就待遇下降，工资受到拖欠，这都是可以预见到的。那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起码要卖三四十美分一瓶的假酒，会因为价格的昂贵，而出现销量的下滑，甚至是销量暴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大萧条的时代，人们会用最少的钱，买最必须的东西。有个例子是口红，普通的妇女已经没有钱去买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妆品了。但是为了维持一定的体面，她们会尽自己可能的买下一支口红。

  　　这样出门的时候，起码有点东西能够装扮自己，同时也花不了太多的钱。于是在整个市场大规模萎缩的情况下，口红反而销量出现了增加。

  　　同理，布鲁克县的矿工们，他们许多人没有家庭，自己挣钱自己花，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他们的需求也很简单，煤矿上面的大通铺，有片瓦遮头，冬天有个火炉取暖，这就完事。

  　　剩下便是旅馆内的特殊行业从业者，以及酒！

  　　特殊行业从业者的价格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本身就没有多贵。弗雷德里克家里旅馆提供服务的女子，挣得都是快钱。就是那种根本不躺下，站着裙子一撩，大伙儿快吃快玩，一枚硬币搞一下，完事就下一个顾客的那种。

  　　想要包夜的那就另说了，属于极少数，矿工们玩不起那种花活。也就过路的客商，或者是某些真的很需要，可能一夜能干回本的才弄。

  　　既然这个钱基本省不下，那么矿工们想要维持自己的基本需求，就会进一步追求更加便宜的假酒。管你是什么酒，只要能够【创建和谐家园】他们的感官，让他们感觉到那种酒水的辛辣和冲鼻，那就够了。

  　　什么酒他们根本不在乎，只需要便宜，以及够劲儿！

  　　而这个世界上真有有一种酒，完全符合便宜以及够劲，这两个最基础的要求，更加重要的是，这玩意儿不违法，甚至可以公开发售，公开生产。

  　　那就是姜汁啤酒！现在的禁酒令规定，含有酒精量在0.5%以上的酒类饮料，就完全禁止生产了。这一法令导致每年生产销售超过三亿加仑的啤酒行业，一下子被打击到只剩下八千五百万加仑。

  　　剩下的八千五百万加仑啤酒，也都是所谓的淡啤酒。把酒精含量控制在0.5%正好，然后对外公开销售，同时这种淡啤酒一般会附加一份说明书。

  　　如何在家中自行处理淡啤酒，使其酒精浓度上升！

  　　而姜汁啤酒是个啥玩意儿呢，理论上他应该是使用新鲜生姜，同大麦一道酿造，经过多重程序，才能生产出来的一种酒。

  　　可在眼下的这个时代，所谓的姜汁啤酒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一种存在。购买整桶价格极为便宜的廉价淡啤酒，然后在里面倒进去满满一大瓶的生姜粉。搅合搅合，混在一起。

  　　一桶含有特殊辛辣【创建和谐家园】味道，能够极大的满足消费者感官需求的酒精饮料就算完成。

  　　奈尔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大约这年头有好几家历史悠久的啤酒厂，就是通过生产这种极为廉价的姜汁啤酒，从而在大萧条的时代，存活了下来，一直熬到禁酒令被解除。甚至还有酒厂得以兼并其他破产的酒厂，进一步发展壮大的。

  　　或许这对奈尔而言，是一个好机会。

  　　把这个事情暗暗的记在心里，现在大萧条还没有爆发，美国正处在前所未有的繁荣之中。连一枚硬币都买不到的假酒，都大行其道，卖的相当好。这时候人们未必需要姜汁啤酒这种廉价的替代品。

  　　对了！

  　　除了这事儿，便宜老爹的一千五百美元还存在银行里呢！

  　　今儿回去，得和金吉姑妈把这事情赶紧说了。奈尔不记得在大萧条中有多少家银行倒闭了，但是这个数字绝对在数千家之多，大量的地方小银行，毁灭性、集团式的完全破产倒闭。无数人一生的积蓄化为泡影。

  　　好容易从矿主手里讨要来的补偿金，不能就这样凭空的消失。奈尔记得金吉姑妈也有一笔钱存在本地的银行之中，那是姑父参加一战阵亡之后，美国政府发放的阵亡抚恤金。

  　　两条人命换的那点子钱要是没了，奈尔绝对不敢想象。金吉姑妈可能会精神崩溃吧，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