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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军阀》-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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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广成见自己兄弟带来的货物大出风头,不禁得意:“二位仁兄,货你们都看到了,可有兴趣?”

        “货我们看到了,东西也的确是好东西。”一说到了买卖,杜查理放下了表,重新落座:“但我国大多用怀表,新鲜玩意接受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兄弟和罗兄若是全部吃进,出货却是个大大问题……”

        边上罗阜之也是一迭声的附和,意义也都相同,东西真是好东西,但卖不出去再好的东西堆放在那却压着资金云云。

        秦广成久经生意场的人,岂有听不出他们话里意思的道理?微微笑道:“价格方面好说,请二位估个价,述之兄觉得可卖,立刻成交。”

        杜查理把罗阜之拉到一边,两人在那嘀咕了好大一会,这才回来说道:“世面上最好的一块洋表,售价二百一十银元,折合白银一百五十三两二钱八分。既然是秦掌柜的面子,这批货又着实不错,这么着,兄弟说个价,述之兄弟看看合不合适。我们零头去了,每块算是一百五十两白银,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每块一百五十两银子?这批山寨货在这个时代居然如此值钱?王恒岳心中大喜,正想答应,却听秦广成“哈哈”一笑:“二位真会做买卖,谁不知道四川官场最好洋货,及至地方士绅,人人无不以新鲜洋货为奇,二位这批东西吃进,一转手只怕三四百两都不止,如今却只开出一百五十两的价格,莫非真的当我什么都不懂吗?”

        杜查理被人看破心思,面上一红,接着也是一笑:“自古做买卖的都是如此,漫天开价,坐地还钱,兄弟总也要有些进项才成。”

        秦广成也不再和他们客气,价格上争论不休,足足有半个来时辰,才说定了每块金表折价一百九十两纹银。

        价钱谈定,皆大欢喜。罗阜之和杜查理二人又为了每人分几块争论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作罢。

        王恒岳在一边听着,又惊又喜。这次自己一共带来了五十五块山寨表,谁想到这批山寨货居然在另外一个时空“大放异彩”。

        他自己留下了三块以备不时之需,尚余五十二块,又拿出了两块来,也不管秦广成如何推托,执意要送给秦广成当作谢礼。

        罗阜之和杜查理眼见一眨眼又少了两块表,自己要少赚上百两银子,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在肚子里暗骂王恒岳是个“败家子”,哪有拿那么好的两块表送人的道理?可东西是人家的,自己又能怎么办?难不成还抢回来?

        可这两人又哪里会想到这批“金表”的真正“身价”?

        当下议定,由秦广成先行垫付,罗阜之和杜查理二人匆匆回去取银票来换金表。

        等到二人走后,秦广成让王恒岳稍坐,叫来账房,吩咐几声。过了会,账房拿来一张银票,秦广成亲自交到了王恒岳手里。

        王恒岳一见,竟然是张一万两的银票,大为奇怪:“秦大哥只怕开错了吧?五十块表,总计九千五百两,秦大哥这张可是一万两。”

        秦广成笑道:“五百两换我一条命,可是便宜得很,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便不要再推辞了。”说着举起王恒岳送给自己的两块金表:“更何况兄弟还送我两块,说起来,我还有利可图。”

        王恒岳讪讪笑了几声,心里却大是不好意思。

        自己这批表说穿了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但却在这里换来的这么一大笔财富。

        自己在这个时代掘到的第一桶金,来的当真容易,有了这一万两银子,将来自己做事底气也就足了许多。

        收好银票,只听秦广成忽然问道:“兄弟将来有何打算?”

        王恒岳一怔,打算?自己还真没有什么打算。在这人生地疏,除了个秦广成,再无半个朋友。

        秦广成在那沉吟一会,推心置腹地说道:“述之,恕我多嘴,你虽是革命党,但眼下却孤身一人,如何能够成事?不如暂时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尔后徐徐图之。”

        王恒岳微微点头,自己这个“革命党”的身份那真真正正是个冒牌货了。

        一看自己兄弟答应,秦广成精神大为振作:“我本想把你留在我这,我薄有一些家产,也算还过得过去。但一想兄弟绝非池中之物,焉能被铜臭牵绊?我想了一下,有个去处不知道兄弟愿意去不?”

        “秦大哥但说无妨!”

      第五章 从军?

        秦广成喝了口茶,不慌不忙说道:

        “自从袁世凯小站练兵,张香帅革新军政之后,各地无不纷纷效仿,我四川亦不例外。前总督锡良调任云贵总督之后,带着新练之军和十五万饷银奔赴云南,候补知府钟颍接任川军协统,编练三十三混成协,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周道刚、刘鸿逵充任六十五标、六十六标统带,现已练成陆军四营,炮队两队。”

        王恒岳听在耳里,秦广成的意思,难得是要让自己从军去?

        果然,秦广成接着缓缓说道:“近日,钟颍又要再编练陆军一营,我的意思,是想把兄弟弄到新军之中,以做藏身。新军之中同情革命党者大有人者,哪怕兄弟偶尔不察,暴露身份,或者还有挽救余地,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到军队之中去?王恒岳倒大是乐意。在自己那个时代,一有空闲他就翻阅历史军事类的书籍,总想像着有一天能够加入军队如何如何,但没有想到这个愿望,却会在这个时代有可能实现。

        随即有些迟疑:“秦大哥,好是好,但怎么进去倒是个大问题?我辫子也剪了,又有革命党的嫌疑,恐怕多有难办之处吧?”

        “无妨,只有兄弟愿意,我自然有办法!”秦广成一笑而道:“钟颍有个得力助手叶宣标,是个都领,新军之中的大小事物皆由他来处理。此人平时最怕洋人,又最迷信洋人的东西,但凡只要和洋人带点屁大关系,这位叶都领都觉得是好的。方才的杜查理和他最是交好,因为杜查理开办着个洋行,平日里又多有好处孝敬,叶宣标对他是言听计从。只要是杜查理开口的事,叶某人是没有不答应的。”

        “哦?还有这样的人?”王恒岳大是好奇。

        秦广成笑了起来:“这位叶都领身上有个故事,我说给你听听。话说某日,叶都领兴致大起,带着亲兵要下去微服私访,结果走到乡间,忽然远远听到‘洋人来了,洋人来了’。叶都领大惊,急忙带着亲兵恭恭敬敬肃手站在道边恭迎洋人,结果等到走近,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你猜怎么着?原来是孩童在那喊‘羊来了、羊来了’,叶都领耳背,没有听清,只当是‘洋人来了’,却没有想到自己迎来了一群羊。”

        王恒岳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

        这些满清官员的丑态,在这位叶都领身上当真表露无疑。

        秦广成也是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要让杜查理拿钱出来,那是难上加难,可这样的顺手人情,他是最乐意做的,一会杜查理拿银子来了,我自然当和他说。”

        “那就多谢秦大哥了。”王恒岳收住笑容认真说道。

        在那闲聊一会,外面忽然传来杜查理和罗阜之的怒骂,接着又有一个人的哀求声音传来。

        秦广成听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是那个不要脸的秀才来了。”

        “不要脸的秀才?是谁?”王恒岳有些奇怪。

        秦广成叹了口气:“这人名叫俞雷,表字德广,今年有三十来岁了,有个秀才功名在身上,广【创建和谐家园】,家中只有一个妹妹,平日里整日不务正业,在成都走街窜巷,招摇撞骗,害起身边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弄到后来再无一个朋友。有次偶尔和我们认得,从此后整天便缠上我们。起初我们还帮他一文两文,但后来,哎……”

        说着,和王恒岳一起走了出去,就看到杜查理和罗阜之对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又赶又骂,想来这人就是俞雷。

        但偏偏这个叫俞雷的秀才,不管对方如何打骂,腆着脸就是不走,苦苦哀求给自己几文钱吃饭,无论对方说出什么样难听的话来,也都始终是笑嘻嘻的。

        “秦掌柜的,生员给您请安了。”一看到秦广成出来,俞雷居然一下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秦广成连连摇头:“德广,你好歹是有功名在身的,怎么做起事情来如此恬不知耻?”

        俞雷却笑嘻嘻的一点也不以为意:“秦掌柜,没有办法,肚子实在饿,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扔两文钱给我,从此后再不敢来打扰您老人家。”

        “放【创建和谐家园】屁!”一贯自持身份的杜查理也不禁暴跳如雷:“你今天骗,明天也骗,为了几文钱你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做不出来!满成都的有谁不知道?”

        “走吧,走吧,我不会再可怜你了。”秦广成挥了挥手道。

        谁想到这个俞雷死活不肯走,又是作揖又是哀求。

        眼看边上围观的人多了起来,王恒岳想着自己从军的事,不想在这和他过多纠缠,问秦广成要了十几文钱,塞到俞雷走里;

        “走吧,走吧,天下之大,总有你立足的地方,何苦在这惹人白眼耻笑?回去带着你的妹妹,好好的过日子吧。”

        俞雷神色一变,眼角不为人知的跳动了几下,随即千恩万谢不止。

        “兄弟,对这种人不必可怜。当初我也是可怜他,结果不知被他骗了多少次。”秦广成埋怨了几声,带着几人一起回到府中。

        来到客厅,交割了金表和银票,秦广成把自己的想法和杜查理一说,杜查理一听之下不暇思索,拍着胸脯应允下来。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难得抓到一个海外的大客商之子,将来还有大把生意可做,怎么偏偏对方就要去当兵了,这当兵有什么意思?

        杜查理可不知道,王恒岳祖祖辈辈和海外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什么商人世家,根本就是秦广成在帮着大吹法螺。

        又在那说了会闲话,杜查理和罗阜之起身告辞,约定明日再来,一起去叶宣标那,秦广成要留他们用饭,二人也没有答应。

        把二人送出门外,秦广成抓住了王恒岳的手低声说道:“来,兄弟,做哥哥的送你一样东西,对你从军当大有好处。”

        秦广成神神秘秘的样子,让王恒岳大是好奇,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值得如此保密的,又不好多问,随着一起进了秦广成的卧室里。

      第六章 “假证”

        秦广成关上了门,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口皮箱。

        打开皮箱,最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套军装,看着像是英国军官的军服,但仔细看看,却又不是太像。

        秦广成从哪弄来的这么一套军服?正摸不着头脑,就听秦广成说道:

        “说来也巧,两年前我去上海谈笔买卖,在租界里遇到个也不知是哪个国家的人,能说一口官话,他自己说是英国人。又是个什么军官,是个准,对,准尉。犯了军规,怕被上司责罚,结果就从军队里溜了出来。身上没有一文钱,只剩了这身军服……”

        “一派胡言。”王恒岳先笑了起来。

        “我也知道他在那里胡扯。”秦广成也笑道,随即从军服下拿出了一页纸:“还有这个,是什么英国陆军学院的毕业证,说要一起卖给我。”

        王恒岳接了过来,见纸最上面用英文写着“大英帝国桑赫斯特皇家陆军学院毕业证”,王恒岳当即又露出笑意:“英国倒是有个桑赫斯特皇家陆军学院,而且非常有名,但哪有在正式文书上自己这么叫法的?一定是假的了。”

        再往下看去,无非是成绩优异,准予毕业云云。用的大都是中国官场上的套话,一大通的英文又颠三倒四,语法不通,显然是造假人殚精竭虑编出来的。最下面盖着一个鲜红大章,也不知道是不是拿萝卜雕刻出来的。

        最奇妙的是,在毕业人那行居然是空着的。

        秦广成点了点“毕业证”:“既然是正经毕业的,哪有毕业人那里还空着的道理?我一看便知是假的,本想不要,但一想买了没准派上用场,因此便花了一点小钱,把这军服和毕业证都买了下来,不想今天却真的派上了用场。”

        王恒岳很快反应过来:“难道秦大哥想让我穿着这身军服冒充不成?”

        “正是这个计较。”秦广成点了点头:“各地编练新军,但凡有些洋背景的,又略略懂些军事,都被当成宝贝一样哄抢,也不管有用没用。我们那位叶都领,更是迷信洋东西的不得了,他也断然分不出真假,述之你又会洋文,决然可以蒙混过关。”

        王恒岳哭笑不得。

        自己因为携带一包山寨货,莫名其妙穿越来到这里,现在居然又弄了张假证冒充留学生?

        秦广成也不管其它,拿出了一枝“康克令”钢笔,指着那毕业人一行:“述之,我是不懂洋文的,你在这里填上自己名字即可。”

        王恒岳战战兢兢,一枝笔如有千斤重,在那写下了自己名字。

        秦广成在字上吹了吹,大是满意,又让王恒岳换上了那套“军服”,左右打量,赞不绝口,把“毕业证”往王恒岳手里一塞:“这可不正是一个留学归来的军官?”

        王恒岳自己在镜子里照了照,穿上军服,戴上帽子,倒颇有些英武气概。

        “只是明日去叶都领那,倒不可过早穿上这身行头,不然太过招摇。”秦广成笑着嘱咐了几声。

        王恒岳大是尴尬的抓了抓脑袋……

        到了次日一早,杜查理是个守信用的人,早早便来到秦府,听了秦广成介绍,王恒岳居然还是英国军事学堂毕业的,啧啧称赞,只是有些好奇,秦掌柜的说王恒岳是在美利坚国“长大的”,怎么又跑到英国去上学了?想来大英帝国的军事还是要比美利坚国强一些。

        秦广成早已准备好了几顶轿子,上了轿,一路直奔叶都领那。

        门口当兵的和杜查理甚是熟悉,见到杜查理来,问也没问,直接放行,杜查理又发了几个红包给当兵的,带着两人进去。

        “都领大人,小弟来看你了。”杜查理熟门熟路。

        “杜兄,请坐,请坐,又有什么好事要来关照小弟?”看到杜查理来,叶宣标满面春风,一个堂堂二等一级武官也不顾身份,和个商人称兄道弟。

        再一看到秦广成,笑容更是堆满了脸:“秦掌柜,上次家母寿诞,秦掌柜那尊金观音当真抢眼,家母感激得很那。”

        秦广成微笑着拱拱手,身子侧避,让出了王恒岳:“都领大人,兄弟给你介绍个人。”

        话来没有说完,叶都领一看王恒岳的样子,脸顿时板了下来:“杜兄,秦掌柜的,兄弟可把你们当是朋友,你们就不太仗义了。”

        “都领大人何来此言?”

        叶宣标一指王恒岳:“看看,看看,又是个被妖言蛊惑的,辫子也都剪了,那是朝廷严令禁止的,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来人,来人,给本大人轰了出去!”

        “慢着。”杜查理笑着让卫兵出去:“都领大人,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王恒岳王老弟台,那是从美利坚国回来的。他家祖辈都在美利坚国经商,财大气粗。都领大人要知道,美利坚国人是从来不留辫子的。你看小弟这不也剪了辫子,难道要把小弟也一起轰出去吗?”

        “美利坚国回来的?”叶宣标略怔了一怔,面色随即变换,笑容重新堆上面孔,连连拱手:“原来是王世兄,久仰久仰,令尊在美利坚国一切可好?”

        “好,好……”王恒岳哭笑不得,“王世兄”?难道这位叶都领认得自己老子吗?

        请几人坐定,闲聊了会,杜查理忽然问道:“听说总督大人又要编练新军?”

        “可不正是。”叶宣标又是叹气,又是卖弄:“赵督宪一声令下,钟太尊少不得又要把这些事推到小弟身上,小弟真正忙的是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了。这军饷从哪来?武器从哪来?小弟那是彻夜难眠啊,可为朝廷分忧那又有什么法子?”

        说着,生怕冷落了王恒岳这位从美利坚国回来的“大人物”:“王世兄这次回来,可是为了买卖上的事情?但有需要本官帮忙的,但说无妨。”

        王恒岳尚未开口,杜查理已经抢先说道:“这次述之兄正是回来报效朝廷的。”

        “哦?”叶宣标眼睛转了转:“世兄的意思是?”

        王恒岳也不隐瞒什么,直截了当地道:“投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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