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他以为自己说了这一番话,恐要若对方不高兴,却不知此时沈绮霞心情大好,只听她笑道:“呵,那我下次来的时候,仍是坐在那里让你瞧可好。”张入云见她竟不生怒,大出自己意料之外,一时斗胆,竟说道:“那好,只是下次你再来的时候,可要做的近一些才好。”
沈绮霞听他语里已有些调笑的意思,抿嘴薄怒道:“不和你乱讲。”心中一时激动,终没忍住,行至张入云身前。拂拂他额前的乱发,整了整他身上的衣被。之后,方飘然而去。
张入云也如坠云雾里,只觉方才沈绮霞拂试自己的手背滑的腻人,弯腰替自己收拾衣被时,自己又几能闻到对方领口内的幽香,一时心里说不出的心满意足,这一晚他虽忘了服沈绮霞留给他的丸药,却也是睡地极是香甜。
从第二日起张入云服了沈绮霞留下的丹药后,果然夜里睡的极甜,晨时起来,也精神极是完足,十数日过云后,他自觉近日恢复的要比往日快的多,只是还不敢行动及乱运真气。
可他的好日子,却是就此而止。
当日里,苗人玉为张入云找人看顾时,便是心下留了心。那找来的李老头,虽是貌似忠厚,人也客气,却偏有一样好赌钱的恶习,这几日里,他手气不好,输了不少。见张入云一个病人,身边却又带有好多银两,夜里睡得又沉,便留了心。
¡¡¡¡¡ù¡ù¡ù
又过了几日,一日里,张入云自晨间醒来,至了午时,也未见那李老头来,他心底仁厚,先并未在意,但过得午后,老人竟还未至,不由地心里一沉,他目力极好,又是多年的功底。只一留心,就觉得屋内被翻动过,虽然痕迹并不显,但屋内外,却被翻的极是仔细。想到这里,心里一骇,猛地把眼朝屋梁上望去,还好,那李老头毕竟老眼昏花,虽二人相处了一个月,却一直也没发觉这最要紧的物事。
张入云见梁上木匣仍在,不由心里略放了放。心内想到,这李老头人还算好,到底只谋了自己财物,却没害自己的性命。只是他这想法,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淡了下去。
两日过去了,张入云虽然精神还尚好,但到底长时间未有进食,腹内早已空空如也,这饿的滋味,平日里人是不得而知的,只听着书上说过饿死人,等事情真到了自己的身上,却完全是两回事了。张入云从没想过,饿的滋味竟是如此的难受,往常他练功时,也有过一两日忘了进食,可这一次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他一人独自躺在床上,所能做的只是微微转动脖子看看周围的一片小天地,不能行动的困难,使他无有一点别的事情可以转移自己饿的感觉。
此刻的他,是真正体会食色性也,这句话的含义了。为什么食会放在色之前,他只觉地孔老夫子当年,怕也是与他一样体会过其中的含义。
可要命的却还在后头,虽然他已有三日未曾进食,但以前吃进去的东西,却还得出来,这屎之一物,若是长时间藏在肠内,会慢慢被肠壁吸收,渐渐变成如石头一样的东西,但这到底还能暂时收在腹内,先不用理它。可尿却比不得了,张入云纵是外家高手,一身的肌肉,关节控制的无不自如妥贴,可他就是修炼的再高,也只把这尿在膀胱里存了三日。
在这最后的一日里,他把自己一生至今的荣辱竟都想了个遍,再又想到李老头之贪婪,苗人玉之奸佞,黄雷扬之伪善,东方兄弟之盛气凌人。他本有一身乖张的癖性,一时竟不怒反笑,索性就在床上尿了个痛快。事毕还在想着自己那话儿:“老兄啊!老兄,你此刻是快活了,可我的大腿却是要受罪了。”要知人的尿液腐蚀性极强,若不将污秽在双腿上的尿迹擦干净,时间长了,双腿皮肤却要受极大的伤害。
可灾难的却还不至这些,张入云所处的小屋内,由于长时间没有人来走动,却不期又多了好多客人。原来屋内因久已没人走动,蛇虫鼠蚁之辈顿时多了起来,自地又是地处灵山,自然这类东西的个头均不小。张入云竟从未想到过自己竟是如此的害怕老鼠,这东西虽看似不惊人,却也是满口獠牙,时不时还在张入云面前剔毛理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更有那蟑螂蚂蚁各色小虫,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他衣被上穿行。只不留意间,便能爬到他身体里,其间痛苦真的是比死还难受。此时的张入云,只想着那李老头当日,若是一刀将自己宰了,恐也现在来的痛快。
如此下去,又过了七日了,张入云虽是十日内粒米未沾,连口水也未喝,竟仍能支持,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只是此时他神志已是极度衰弱,再有一二日怕是真的要一命呜呼了。他这几日内如此拼命坚持,全为了当日李连生告诫他不能运气调功,行动身体,如若不然不但武功尽废,人怕还要落地残疾。
可眼前情况,显是已无法可想。平日里自己这里不曾有人来,自己此刻也提不得劲大声叫喊,这十日内,他内心无数次的交战,只为了能在这几里等得有人能来。可是现在他人在饥渴交加绝望之下,只得把心一横,忖道:“武功若废了,身有残疾又待怎样,穷我一生之力,再寻法恢复就是,到时候,若真的无力挽救,自己再寻死也不晚。可要我在此等死,却绝不能够,只有一线生机,自己也要活下去。”
当下想定,便不再犹豫,只将全身劲气放起,极微小心地试图一点一点运动真气。可他此时全身经络还未长好,如何运得真气,只一刚开始,便将真气运岔,瞬时间只觉得自己胸腹之间如遇重压,难受异常,只过得片刻,面孔便已涨的痛红,连呼吸都是极为困难。张入云未料到一运真气,竟是如此危险,好在他刚才也是一力小心,所行真气,也是极微弱,尚幸不至伤了性命,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后,方渐渐好了一些,只是呼吸之间仍极是难受。
如此一来,他是再也不敢再运动真气的了。他在这几日之内早已盘算好,当日李老头虽将他的财物搜刮一空,但因沈绮霞所赠丹药的瓷瓶过于简陋,却并未带走,他想到如能下地,将那药丸吃上一两粒,许能让自己再多活几天。
此时他的体力已越来越是哀弱,知道再不能等,只好勉强起身,先起动上半身时,还好些,虽花了不少力气,但到底人还是爬了起来,可等他欲行动双腿时,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如此死物一般,竟是一点也不能移动,情急之下,张入云努力用手搬动自己的双脚,想让自己支撑着能站起来,可没曾想,双脚刚要落地,自己身体却已是失去重心,向前栽去。幸他双手还有些力气,将被子扯动了一些,身子方斜斜的倒在地上,可他此时双脚无力,却是甩在了地上,只听得咔嚓两声作响,双腿像是已经折断了。
双腿虽是有钻心的刺痛,但也因为自己饿的手脚发昏而顾不得了,只是他此时跌在地上,已是一点力气也没有。此时已是腊月,天气也已极寒冷,张入云此时栽出棉被外,顿时觉得异常寒冷,一时间手足间被冻的生疼的感觉,让他知道方才自己能躺在被窝里,就已是极走运的了。就如同天下的苍生,虽以为自己是极度困苦,却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加不幸。自己此时如此,全因自己年青不晓事,乱了方寸,若是异日再有如此情景,绝不能再这样。
只是此刻的他,身上却是越来越寒冷,意识也渐渐模糊,心内只想道:“原来自己这条人命,却是被冻死的。”
张入云窗外不远处,已有百姓因年近岁末,而纷纷准备年货,小镇内一派兴旺祥和地气氛。却不知在这小镇的一角,却有一个年青人,正需要人们的帮助……
张入云在地上就这样躺着,也不知被冻了多少时日,虽只心头仍有一点心火暖着,却也终是慢慢熄了下去。待他再有知觉的时候,却觉得是有一双暖手正在自己身体四处摸索,那手每到自己身体一处,就将体内的寒气给一一逼了出来。张入云未料到自己竟会如此地渴望这双手抚摸自己。他此时尚是童子之身,慢说是女子,就是平日里男子触碰自己,他也一样浑身不自在。可现如今他却是如同婴儿留恋母亲一般,只想着那双手不要离开自己的身体。
可当那双手抚至自己的小腿时,虽初时觉得温暖异常,但随着体温的恢复,他的两条腿折断处,也是越来越疼痛,到最后自己只觉得那双手竟如同一双火钳一般在炙烤着自己的双腿,他此时人早已是虚弱之极,腿上那里有劲道退让,有心想喊叫,可是喉咙里却怎么也出不了声,终是在一阵剧痛之下,人复又昏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却是被窗外的震天价的爆竹声给惊醒的。等他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已是换了个地方,不再是自己原来所居的小屋。此时的他虽是心神迷惘,但也明白自己这条小命,已是保住了。
他看了看这屋内的陈设,却是间不大的屋子,只有自己身上躺着的一张床,和几个高大的柜子,屋内的一角还搁着一个红泥小炭炉,上面正嘟嘟地煮着什么,一应物事虽是破旧,但也收拾的极是干净,简直可说是一尘不染。再看了看自己身上,却发现自己此刻已是赤身裸体地卧在一床暖被里。虽然甚是不雅,但光滑的身体触在温暖的棉被上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舒服,与当日自己冻倒在寒冷的地上,却是天上地下。且他此时身上,也已被洗地干干净净,甚或鼻内还能闻到一股皂荚的清香味。再不复前几日里一身的酸臭气。
只是还未待他仔细体味自己此时身上的爽洁时,肚子却是争气地叫了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时日未曾进过饮食,此刻神智一清醒,强烈的饥饿感,便又浮上心头。墙角的红泥小炉内,显是炖着粥汤一类的食物,可旁边没有人伺候,自己如何能吃的到嘴?他此刻是说什么也再不敢像上一次一样地妄动真气和轻易下地了。
张入云看着这屋内清洁,显是有人来经常打扫的样子,可偏在这时,却是连一点人声也没有,他眼中看着那红泥炉上丝丝荡着的热气,耳旁听着那炉里嘟嘟翻滚着的声音,鼻下闻着自炉中飘来的浓浓香味,腹内的肠胃如同被人扯开,再又拧起一样的难受。可偏偏窗外爆竹震天,屋内却是死一样的沉静。直过了两个多时辰,张入云的肠胃,在腹中绞痛过了无数回之后,方始从楼下传来了一丝脚步声,接着便听到有人脚踏楼梯的是。
张入云仔细聆听,方始知道自己原来正身处在一个阁楼里,而那传来地脚步声,却正是往自己这里走来,他不由心下一阵激动,是福是祸,终是要闹个明白了。
却听“吱”的一声,屋内的小门已被来人推开,只几步就走到张入云的身前,等张入云看清来人的面相,却是不由地心里一沉。
原来来人正是月前被自己窥破行藏的那个中年妇人,张入云见是她,不由心中一拎,心里暗暗觉得不妙,可此时,自己人已被她所救,怎么样也算是赚到了,福兮祸兮,就看老天地安排了。那妇人见张入云已醒,好似自己早就料到一般,脸上未露神色,口中也未开言。只又出屋取了碗勺,从那红泥炉里舀了些热粥出来。
张入云见了,心内大喜,暗道:“纵是再死一次,这次也要做个饱死鬼!”他满心以为那妇人马上就会给他粥喝,可那妇人做事偏是细作,想是怕把张入云烫着了,竟在一旁仔细的吹了半天,到末了等递至张入云口边时却是只有微温而已。
张入云见盼了半日的美食,终是到嘴,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一时也忘了开口相谢,忙欲张嘴去接,可没想到自己久日不动,全身肌肉已经萎缩,连张嘴都已变地困难,嘴里舌头虽是上下翻飞,可一张嘴却愣是半日也没张开。
那妇人见张入云眼珠乱转,一脸尴尬的模样,似已知道他的难处,只是脸上却露出不悦地神色,并口中喃喃道:“怎么过了这么多日,还是这样?”手里却已把递在张入云口边的汤勺给收了回来。
让张入云到嘴美食眼开泡汤,心里一阵难过,可让他更惊讶地却还在后面,那妇人在一旁并未将碗勺收起,反是自已低头吃了一口热粥,接着伸出一只手,只轻轻用劲,便将张入云的嘴巴捏开。张入云到此时,忽然好似知道那妇人要做什么,忙嘴里欲呼喊出声,可还没等他呼出声音,那妇人已是檀口一张,将张入云的口堵上,舌头一伸便已将口内的稀粥渡入张入云的口内,跟着又是一口真气从她口来涌来,还没等张入云喉咙作出反应,那粥就已滑入张入云的腹中。
可是张入云从来未有和成年女性有过接触,就更别提接吻,他心里虽知道眼前这个妇人要比她形象上要年轻好些,但到底此时他看到的却是一乡村妇人,一双玉手虽白,但脸上却是褶子连着褶子,并还生了好多黄黑斑点,一张面孔生地又老又丑,一时心里恶心,刚噎下去的热粥便已从腹内呕了出来。
可还没等他吐出口,就觉得眉间正被一道冷地怕人的兵器指住,定睛一看,竟是一根长有一尺七寸,遍体青蓝地钢刺,正抵在自己在右眼下,张入云看那钢刺尖利的吓人,并着那蓝色,显是淬了毒的,一时心里害怕,竟将那粥含在口中。
耳中只听那妇人冷声说道:“咽回去,若是敢吐出来一点儿,我就刺瞎你一只眼睛!”
张入云被她用钢刺制住,一时惊地呆了,只觉得对方虽是年老,但一双眼睛却如同利刃一般,以自己的目力,竟也被刺的不敢对视。手中的一根毒刺,更是离自己的右眼只有一线,但那妇人显是腕力强劲,外功极佳,那钢刺被她稳稳地拿在手中,竟如生了根一样,停在空中动也不动。而那毒刺又实在生地太尖,心惊之下张入云不由自主地强咽了一口口水,那稀粥自然也就被吞入腹中。
那妇人见张入云已将粥咽下,也不开言,只手腕一翻,那么长的一根钢刺就已在瞬间不见。接着又拿起碗中的汤勺,舀了热粥向张入云口中喂去……
张入云此时再也不敢违逆她,只张嘴接了就吃,此时的他,被这妇人刚才那一吓,竟已可以自如的咀嚼吞咽,也不知是怕被这妇人再用毒刺逼迫,还是怕那妇人再嘴对嘴地喂他饭食。
几口下来,张入云终是久日未有进食,饥饿的欲望战胜了恐惧,再不想别的,只一心想填饱自己的肚子。可那妇人偏是做事细作,仍是不紧不慢,半日才喂给张入云一口,见张入云吃了一口下去,往往还要等上一点时间,她也不嫌麻烦,碗中的粥只稍稍有些变冷,便俯身从那红泥炉内再填上一些来,几次三番之下,过了老长时间,张入云的肚子兀自还是没有吃饱,他此时吃了几口之后,肚中饥火更盛,有心想吃个快活,可那妇人偏偏不如他意,只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地喂着。
待张入云只吃了十来口之后,那妇人就将碗勺撤去,竟不再喂她。此时张入云的馋虫正被勾的乱叫,见如此,口中差点就骂了出来。可到底自己命是人家救得,眼前的情形,摆明自己是肉在砧板上,哪里还有自己反抗的余地。他心内只得安慰自己道,此时能活着,已是大大地赚了,为人不可太贪。可到底肚子不争气,仍是饿得难受,而接下去发生的事,却让张入云把饿也给忘了。
那妇人手脚麻利,只片刻间,就将那手中碗勺,并红泥炉都已收走,只留下那炭火,换了一个老大的水壶放在上面热着。接着又从外间,取了一个老大的木桶进来,并几番楼上下跑动,将桶内放了大半桶清水和好些洗漱的用具上来。
张入云见她忙成一团,偏又做事沉稳,虽是几番上下,却没有一次拖沓,只片刻就已将一切准备好,只是他想到刚才那妇人以口喂粥,并身上还留有皂荚香味,忽然又一个更不祥地念头从他脑里升起。
果不其然,那妇人将桶中倒上热水,复又将水壶重新换了水烧在那炭火上后,就向张入云床边走来。只一伸手,就掏进张入云被里。此时张入云脑中忽然闪过,那只在书中曾提到过的“面首”二字,忙大喊一声:“使不得!”
可那妇人的手,竟比他的嘴动地还快,只那个“使”字还未出腔,便已被妇人的一只白手哐了一记耳光,她使力甚巧,虽打的张入云疼痛难忍,但却一点也没将他身子震动,接着复又用手将张入云的嘴捂住。
只听她又狠声道:“我能救你,就也能杀你。你若是再挣扎走了真气,我立刻就杀了你喂狗,你若是还想活,就乖乖听话,你以为我想看你赤身露体的样子吗?”
张入云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并不是为了那事救了自己,心里稍稍放下。可眼下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势必要在这妇人面前赤身露体,被她瞧个通透,面上实在是太过尴尬。可复又一想,此刻自己卧在床上,只怕早已被这妇人在自己不知觉时,替自己洗过一回了。又再想到前时,自己在床上尿床的情景,他人本豁达,又有怪僻性。想到这里不由自我解嘲,不但未怒反倒笑了笑。
那妇女见他忽然不再挣扎,反而笑出了声,眼里也闪过一丝疑惑,但她生性不爱多说话。虽是见疑,却也未开口相询,只手里不停,已将张入云从被中抱起。
此时的张入云,因饿了有半个月,身上早已是瘦得皮包骨头,但到底也有几十斤重,那妇人将他捧在怀里,却如无物一样,只走到桶边,将张入云轻轻放入水里,她手下极轻,张入云那么大个人落入水里,竟是一丝水花也未溅起。
接着就动起手替张入云洗浴起来,她手里极稳健,替张入云洗澡时也是一丝不苟,张入云身上每一寸地方,都未落空,连身上那话儿也是未有放过。张入云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褪了毛的白鸡,正被这妇人如宰鸡人一样,在热水中翻捡着。直过了好一会儿,那妇人才将张入云从水中掏出,用布擦地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水渍后重又放回被窝里,此刻的张入云虽是尴尬到了极点,但那妇人做事如此尽心,心里也不由地感激。
此时已是黑夜,一弯新月,已布在空中,那妇人将张入云放至被窝内便行至窗前,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掐指算了算,竟一改刚才狰狞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只稍歇了一会儿,妇人就已起身将木桶取出清理,虽是满满一桶的水,但也只有一手拎起。
张入云只听得楼下接着传来倒水声,和洗东西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那妇人竟又提了那桶上来,并上下往回取了清水。张入云见及此,再笨也知道此时却是换了她要洗澡了,本已被他从心头按下的“面首”复又升了上来……
果然,那女人待炭炉上的热水烧好后,就已开始宽衣。张入云见此赶忙闭上眼睛,可在这时却听得那妇人冷声说道:“你若是想看我的身体倒也无妨,只是从来看过我身子的人,都已成了瞎子,而见了我真面目的人,却都已成了死人。”
张入云此时当然是装作已睡着没有听见,那妇人见了,鼻内“哼”了一声,复又开始脱衣服,而张入云的耳中,却不时地能听到衣裳从妇人身上滑落的声音……
第十二回 宿雨夜凄凉 残红落叶晚
张入云见那女子真地开始洗起澡来,自然是将眼睛闭地紧紧的,原先他是想自己赶紧睡着,省得此时如此尴尬,可要命的却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是一点睡意也无。耳中听到那女子擦洗身体时发生的流水声,心里面更是从未有过的精神。
虽是他长久以来严以自律,但此时却也是神舍难守,实是想偷眼看看这女子到底长地什么模样。一来是因为这女子做事处处古怪,惹得自己好奇心大盛。二来是他还记着那女子刚才的一吻,既然吻都已经吻了,怎么样他也希望那个女子能长地年轻漂亮一些,不然自己心里实在是堵的难受。
且说张入云躺在床上,正在强自忍耐,可过了多时,那妇人仍是洗个不休,未有一点像是要结束的样子,确是把一旁的张入云闹地心烦意乱。
好容易听得那女子洗毕穿衣的声音,张入云一时再也耐不住性子,微微侧头去看那女子。就见那她此时已是身穿亵衣,正立在木桶旁,伸出一只玉手正在桶内掏摸着什么。张入云从未见过女子穿着如此地少,待要不看,却又有些心动,等他只瞧了一眼,就再不舍得丢下,原来那女子一身体态实在诱人,一双笔直地长腿虽已藏在衣服里,但仍是遮挡不住那一双曼妙的曲线,裙下虽只露出小半截小腿来,但却是葱一样的白,自小腿肚开始如被刀削一般笔直,直沿伸至纤细的脚踝,张入云看着那女子如白玉一样的脚踝,凭生第一次生出邪念,心内实是想将其握在手里。
他心念及此,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可那女子偏是耳尖,听到张入云的吁气声,便已知觉,鼻中不屑的“哼”了一声。
张入云被她窥破心思,不由脸上一阵发烧,忙闭上眼睛,再不敢看。可只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那女子的掏摸水的声音,复又忍不住再睁去看。这一次他没再敢看那女子的身体,只专注那女子在做些什么。看了几眼后方才明白,原来这女子此时,正在水里拾起自己的头发,她捡拾地极是仔细,虽那木桶里已早被捡了个干净,但还是反复几次的再检视。直到她满意为止,手里才停了下来,接着却是走到那炭炉旁,把手中的一团青丝塞在炉火内,转瞬间,那一团青丝就化为了灰烬。
此时已是深夜,那女子洗完澡后,并未将一头长发束起,反是仍它披散了,遮住自己的面孔,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再加上此时空气中又飘着的烧焦头发的糊味,越发显得这女子举止诡秘,张入云在一旁看了,不由打了个寒战。
等那女子收拾好一切,却是一径又向张入云床前走来,这房间甚小,只有张入云身下的一张床。张入云见她做事这么诡异,前番又吻过自己,心内不由地有些惊慌,若这女子当真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此时也不会再让自己感到有多惊讶。现在的他,虽是心里害怕,但也不失有点跃跃欲试。
哪知道,待那女子行至张入云床前,只伸手取了床上一副棉被,就已身往后退。张入云好奇,想看看她到底会睡在这屋内的哪一处。
只见那女子走到那组高大的木柜前,扬手就将那手中棉被扔在其上,她手法极巧,那么大的一张被子,却如同一片叶子一样方方正正地轻轻飘落在那柜顶上。再看那女子,此时已是在原地将鞋趿了,露出亮白的玉足。接着那又如同猫儿一样弓了弓身子,复又双手振起,伸了个懒腰。这妇人胸膛本就生地丰满,如此弯腰后仰,更显得腰枝纤细,双峰玉立,更要命的是还在一瞬间露出一点玉脐,看地张入云又是一阵心火乱跳。
可在这里,却听见那女子身上骨格竟在的极细微噼叭作响,张入云见了心里一惊,这女子这些异样的举止,显是外家高手。只是自来女子注重形态,武艺一门较重内功,如这女子一样,一身绝好外功,偏又一身诱人身材的,却是极少极少。
再看那女子,伸完懒腰后,却是如同灵猫一样地,双足一用劲,就已上了柜顶,落时,也是两手先落地,竟真地如同猫儿一样,连一丝声息也未发出。着地之后,那女子便已盘身躺在柜顶上。
那柜子虽是高大,但到底柜上面积不够容一人躺卧,何况那女子身材颇高,更是显得地方太过狭小。可只见她盘在被上,只将身子各处都抖了抖,便不知怎地,已是稳稳当当地卧在其上,并不见地方有一丝狭窄。而且那女子腰枝极柔软,再加上她一双长腿,睡觉时竟可将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在黑暗中看去,反更像是一只猫儿卧在那高高地柜顶上。把一旁的张入云看地一时唏嘘不已。
那女子自上了屋顶后,只抿嘴将离身子远远地油灯吹灭,便不再有动作。张入云见那女子睡下,方才舒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才有时间回顾自己近日的发生的一切。窗外仍是不时地传来爆竹声,偶尔还有大人和孩子的嬉笑声。张入云听了,不由叹了一口气,虽是只一墙之隔,却和自己有身处两个世界的感觉。他此时腹中仍是肌饿难当,虽想用心寻思现在发生地一切,但到底身体太过虚弱,精神又短,不知不觉间,竟又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张入云忽然猛地惊醒过来,侧头望那女子,却见她此时已是下了地,正在那里穿鞋,见张入云醒了,只回了一下头,却未出声,她一头青丝生的极是稠密,虽已是到了白天,但仍是看不见其确切相貌。只能见到她露出一双亮地惊人的眼睛,看了一眼张入云。
张入云见了这女子此时的形象,不知怎地,竟是觉得有些不自然,自己也说不上来,却总觉得她与昨夜有些不同。
正在他心里思忖间,却见那女子又是如同猫儿一样的伸了个懒腰,此时却只听见她身上如爆了豆子一般,浑身上下,四处作响。而在响声中,那女子的身形也虽着声音暴涨,不一刻便恢复了原来的身形大小。
张入云见了,才知道方才自己心里惊异,却是为了这女子身材变矮的缘故。而今见她身材暴涨,便已知道这女子的外家功夫实是修到绝顶境界,一身骨骼已可收缩自如,昨日夜里,正是她施展缩骨术才能卧在那柜顶上。
张入云自己便是外家高手,自然知道修行到此等境界的辛苦,何况这女子的缩骨术,不是只用在一时,而是在施展后,足足在那柜顶上躺了一夜,功力之高,直到了匪异所思的地步。一时心惊羡慕之下,口中不由自主地惊道:“缩骨术!”
那女子听到张入云口出“缩骨术”三字,也停下手里收拾的棉被,竟开了口说了一句令张入云惊讶十分的话。
“不错,正是缩骨术,怎样,你可要学?”
张入云万不料她竟会口出此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本以为这女子是在开他玩笑,便讪讪地道:“此等异人异术,纵是师徒之间也不轻传,前辈你还是不要和晚辈我开玩笑了!”
那女子听了,却是不耐烦地道:“谁和你前辈晚辈的,本来就是要教你的,你武功实在太低,不教你一些,那可怎么成!”
张入云听这女子这番话,却是一时摸不着头脑,呆了一晌,方问道:“晚辈与前辈您素不相识,如何堪以受此绝艺?”
那女子仍是冷声冷气道:“都和你说了别再叫什么前辈后辈的,我教你武艺自然是有我的用意,我现在只问你要不要学?”
张入云怪道:“那晚辈该如何称呼您?”
女子道:“这个屋里除了你,就是我,你一开口当然是在和我说话,难不成你有和自己说话的习惯!现在我只问你,你可要不要学,先和你说好,我授你武艺,却也并没安了什么好心。”
张入云听了这女子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心中仍是没底,只是眼前这人外功绝高,正是自己渴求的良师。虽是女子,但张入云却是生来未曾将这些俗事放在心上,只是他现在心下犹豫的是,不知这女子今后会拿自己怎么办。现在的他,已是手无缚鸡之力,说句实在点的话,确是如鱼儿一样,身在砧板,只有任她蹂躏的份。张入云这半月来,遭遇坎坷,性情已有些变化,现在自己无力和这女子争斗,便决意先依了她再说。
想到此,张入云便说道:“如此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只是晚辈我现在重病缠身,一时也习不得武艺,还有前辈的名讳,还请见赐,不然前辈只传武艺,不赐姓名,在下实在心里不安。”
那女子闻言皱了皱眉头道:“你也不必如此做作,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的伤,自有我替你治,但你如想伤好后一走了之,却是休想。至于我的名姓,说了你也不知道,但你既然定要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本姓腾,名字却早已不用,知道我的人,只称我作‘隐娘’,你日常只叫我隐娘即可,只是在人前,却不可如此,如疏忽了,小心我取你性命。”
张入云自小就喜欢侠客一流,《聂隐娘》这部书自是看过的,她虽姓腾,但一身诡异的功夫,却也当得了这个名字。只是这女子叫作隐娘,却又让她身上更增添了一副神秘的色彩。
待二人说完这番话,那女子便行至一旁,背对着张入云,将一头长发细细盘起,接下来不知怎么,她手里忽然多了一团事物,那女子将那物事往头上一套,瞬时就又变回昨日那个又老又丑的中年妇人,这时张入云才知道,这妇人平日里脸上始终是戴着一副极为精致的人皮面具的。这类江湖传说中的奇物,他还是首次见到,心里不由好奇心大炽,再次留意之下,又发现那女子的身高,也悄悄缩了有两寸来长。
那女子又出外漱洗,片刻后回来,又精心帮张入云也漱洗了一番,看的出来,这女子极爱干净,昨日里张入云已见一斑,今日她端来的漱洗用具,也一样是干净异常,无一样有一丝圬垢,偏那女子做事手脚又极快,在常人来看极繁琐细碎的事,到了她手里却是一会儿便清清爽爽的做完,且做事时,又是一丝不苟,丝丝入扣,将事务时间安排的极是合理,只刚帮张入云洗漱完,那炖在红泥中的细粥也已煮好,那女子也同时将一应碗勺,也准备齐全。
张入云见她做事如此尽心,自己未曾用过早点,反先来照顾他,虽然这女子言语中冷淡,但实比张入云平时所遇外热心冷之辈强得不可以道理相计。一时心内不安,忙欲开口谦让,可话还未出口,那女子好似就已看破她的心思,脸上虽是戴了人皮面具,但一样能将眉毛竖起。张入云见了,心里一惊,便不再说那些客套的话了。
只是这隐娘服侍的张入云虽然极为尽心,但喂起张入云饭来,仍是极慢,还是像昨日一样,喂一口,要等上半天,粥冷了之后,便再添热的来。如此下去,也只是喂了十几口便又作罢,张入云已知她的性子,也不敢和她相强,虽是腹中饥饿,但却不敢再要。
吃完了早饭,隐娘却又从一旁,取出沈绮霞赠给张入云的养神丸,但并未给张入云直接服下,而是将其研碎了,用米酒分成三盏,只让张入云饮了一盏,张入云只一看见隐娘取出的青瓷瓶,就已想起自己仍放在梁上的木匣,想到那条红绫,一时心里激动,已见于颜色,可他又怕眼前这女子,不一定即是良人,若说出那木匣,反遭她窥伺,只得一时隐忍,心里算计,既然李老头有心偷窃还寻不着,这隐娘也不一定就知觉了,现在还是不要说出来,等日后自己伤好了再去寻找。他心里虽是如此想,但那条红绫对于他来说却是如同性命,一刻看不在眼里,都是难以忍耐,一时脸上竟急出了汗来。
在一旁的隐娘心思缜密,自然是早已看出,却偏是在旁不作一声,只待喂了张入云药后,便出了门外,只留下在床上干自着急的张入云。
一时张入云有了这件心事在身上,也就顾不得别的了,肚中的饥饿也忘在了一旁。直等到了中午,隐娘来为他中饭时,也已是难以下咽。可那女子偏是有耐心,只等他像吃药一样的把中饭,又给他服了一盏养神丸泡制的米酒,才又让他歇下,自己又自外出。
到了晚间也同样是如此,张入云经此一日地折腾,已是神色不堪,脸上已有些灰色。直到了隐娘又帮他洗浴时,才转了主意。
原来到了夜里,隐娘又拿出木桶给张入云洗澡。张入云虽只和她相处一日,但已知道她极爱干净,此时见她又要给自己洗澡,却也不怎么感到惊讶,只佩服她做事竟是如此不怕畏麻烦,现已是隆冬之际,也不忘清洁。只是自己又要有一番尴尬,面上甚是难堪。
待隐娘又将他抱出棉被,却让他发现自己身体上一处奇怪的东西。
原来昨日里,他因过于尴尬,被隐娘抱在怀中时却是闭了眼睛,而未有发现。今日人又被抱在隐娘怀里,也是不好意思看她,而只好将眼睛偏过一旁,可当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下时,却发现自己的两条小腿上,都各用了数道银线绑着,而看那银线起处,竟是在自己的骨头里,一时心里骇然,不由身上猛地一动,却早被隐娘手里一紧,容不得他又一丝挣扎,接着便又是一个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ù¡ù¡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