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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世代的差距,在古代对生命最大的威胁仅有两点,战争和疾病。
倒霉的李茂觉得自己几乎占碰上了。
“要不要自己开发点抗生素出来?青霉素的最原始制备方法也不是很难,就是疗效不敢保证。”
李茂的思想开着小差,直到郑爱月的悲鸣声让他回过神来。
看到郑爱月扑到已经躺进棺材里郑虔婆的尸体上痛哭,他沉默了。
李茂不擅长在这种情况下安慰别人,而且郑爱月的悲恸发泄出来比憋在心里好。
后世的常识告诉他,时间是最好的心伤良药。
小半碗药被李茂灌进陈泽嘴里,郑爱香那边亦是依法施为,最后把一碗汤药放到哭成泪人一般的郑爱月身旁。
“人既然死了,就让她走的体面些,哭哭啼啼把她的衣衫都弄脏了,再说你还有妹妹等着你照顾,你出了问题,你妹妹怎么办?”
李茂想到了这个安慰开导郑爱月的理由,人死为大没错,但活着的人更应该被重视才对。
失魂落魄的郑爱月闻听此言,小身子哆嗦了一下。
看看再也不会醒来的娘亲,看看躺在那边仍旧昏迷的郑爱香,清泪再次涌现,跪地给郑虔婆磕了三个头,擦着眼泪起身去照看郑爱香。
李茂招呼两个衙役帮忙,用铁钉把棺材盖封上。
明天一早埋葬,早点入土为安,免得郑家姐妹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答应郑虔婆临终之言照看郑家姐妹,李茂当时是头脑发热,多少也有些敷衍。
但看着床榻上仿佛雨打浮萍的姐妹俩,焉能没有同情心?
把郑虔婆的棺材抬到茅草屋前,李茂看到屋子后面那棵大树,才想起有件事忘了。
李茂拎着短刀穿屋而过来到树下,围着大树挖了小半圈,从一尺深的地下挖出两个酒坛子。
其中一个酒坛子里装满了铜钱,另一个坛子底儿则是碎银子,银钱加起来有近两百贯左右,应该是郑虔婆的全部身家。
这笔银钱和范押司给的两根金条一样,烫手。
郑虔婆说的明白,拿了这笔钱就要照顾郑家姐妹,言中之意是两姐妹的嫁妆。
放在刚穿越的那会儿,甚至在清河县城内,李茂乐的人财两得,和郑家姐妹去过没羞没臊的生活。
但是在他凭白捡了个秀才案首,又和陈文昭坐实了师徒之谊,再这么干,估计陈文昭能用唾沫星子喷死他。
身份地位不同啊!
而且郑虔婆的名声不好听,两个女儿再清白也架不住别人以讹传讹,传扬出去东平府县试案首娶妓为妻。
李茂的名声在士林就臭大街了,礼教杀人,杀的可不只是女人。
李茂把酒坛子里的银钱倒在包袱皮上包好,心中琢磨着对郑虔婆的承诺可能要打个折扣。
照顾郑家姐妹他义不容辞,拿人钱财就得替人办事儿。
但好女婿之类的暂时还是免了,且不说礼教杀人,他愿意也得看郑家姐妹愿意不愿意。
强扭的瓜能吃,甜不甜谁能保证?
天不亮的时候,李茂和两个衙役抬着棺材来到已经挖好的坟茔地。
李茂看着后面已经醒来的郑爱香,姐妹俩哭哭啼啼,在幽静的黎明传出很远,感觉有点慎人。
第二十二章人狠话不多
这是李茂第二次给人下葬,便宜姨父过后又埋了一个便宜丈母娘。
一锹土铲下去堆在棺材板上,他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否是天煞孤星的命。
培好了坟头,郑家姐妹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烧纸钱。
火光映照中,两个少女泪流满面哀容憔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孤苦伶仃什么叫相依为命。
祭拜完了逝者,在李茂的愕然中,郑家姐妹转而跪在李茂身前。
郑爱月抽噎道:“爱月儿爱香儿出身卑贱,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求秀才老爷不嫌弃,我们姐妹为奴为婢以报秀才老爷救命之恩。”
郑爱月年纪虽小,但不愧是在市井中厮混打磨出来的性子,审时度势颇有其母郑虔婆的三分功力。
姐妹俩想活下去必须有个依靠,依靠的人母亲已经替她们找好了,但能不能靠得住还得看李茂本身。
郑爱月以退为进,李茂的难题迎刃而解。
他现在是县试案首,秀才中的秀才,而秀才有一个特权,可以有奴婢使唤。
平民百姓可不允许蓄养奴婢,那是犯法违制。
李茂当然不可能把郑家姐妹当奴婢使唤,但有这个由头就好办了,能堵住士林悠悠之口。
至于以后怎么安置郑家姐妹,现在想这些委实早了点。
郑爱香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姐妹俩的性格迥然不同。
郑爱月稍微外向些,郑爱香则有高冷范。
然后这份高冷在李茂为其背后伤口用酒精消毒的时候碎了一地。
怎么说都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哪能承受酒精【创建和谐家园】伤口的【创建和谐家园】撕裂感,嘴里咬着被子仍然发出嗷呜的闷哼声。
搞的那两个衙役在之后的两天里,看李茂的眼神怪怪的。
李茂不用猜也知道这俩衙役在想什么,他看起来很像斯文禽兽吗?
陈泽的命很硬,在内服汤药外用酒精消毒伤口的双管齐下中,第三天夜里终于醒了过来。
李茂松了口气,立即吩咐两个衙役明天早起驾车返回东平县。
茶酒摊的血腥味没有消散,又是郑家姐妹的伤心地,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陈泽的性格用李茂的话来概括,人狠话不多。
李茂把后来的事情经过讲了讲,得知李茂和陈文昭成了师生关系,立即摆正自己的位置以仆从自居。
这让李茂好生尴尬,想和陈泽好好聊聊亲近的想法只能按捺下来。
马车进了东平县城,李茂不知道去哪找陈文昭。
两个衙役倒是机灵,对衙门里的事情门儿清,出去转了转就带着李茂等人找到了陈文昭的府邸。
陈文昭在东平县的宅子不小,但是令李茂脸上神情精彩的是这宅子的原主人,是被科场弊案抄家的倪鹏倪秀才家。
不知道是不是知府胡师文的安排,宅子里有仆婢数人,得知李茂和陈泽的身份,跑前跑后极尽恭维。
一个是通判大人的管家,一个是通判大人的学生,他们伺候人惯熟,哪敢有丝毫的怠慢。
李茂问过仆婢,陈文昭这几天很忙,即便下了值回府也会很晚,李茂对此颇能理解。
新官上任嘛!少不得要有诸多应酬,衙门内外的各种琐事没有个把月梳理不清楚。
李茂没把自己当外人,府里缺什么短什么使钱一并备齐,另外还让一个老妈子给郑家姐妹去买些换洗衣裳。
郑家姐妹这几天以泪洗脸看起来蓬头垢面,该好好捯饬捯饬,否则看起来和乞儿叫花子差不多,会愈发让他觉得郑虔婆留下的银钱烫手。
陈文昭回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得知李茂和陈泽回来,官服也没换急匆匆去看望陈泽。
“老爷。”
陈泽见到陈文昭,挣扎着想要起身,被陈文昭轻轻按在床榻上。
“人没事儿就好,否则我实在不忍心回京城去见福伯福婶,你且安心养伤。”
陈文昭说着又看看李茂,“这几天辛苦你了。”
李茂连道不敢:“学生为老师分忧,乃分内之事,老师如此说岂不是折杀学生。”
陈泽需要静养,陈文昭便把李茂叫到了书房,详细询问李茂的身世家事,李茂一五一十的交待没有半分隐瞒。
得知李茂父母双亡分家单过,陈文昭顿生怜悯之心,想把李茂留在身边教诲。
但听到李茂还有姨母在清河无依无靠,表妹【创建和谐家园】葬父,真君子如他立即掐灭了这个想法。
一旦让李茂入住府邸,李茂的姨母和表妹如何安顿?总不能一并接到府中吧!
陈文昭不想给李茂出这个孝义两难的难题,将话题转移到了科考上。
“你的县试,诗,赋,策,论,中规中矩,书法学得褚遂良的几分精髓,这也是为师将你补录为案首的缘由,可惜试贴诗做的差了些,来年春闱取中的希望不大。”
陈文昭两榜进士出身,又在翰林院磨砺多年,对“李茂”的学问判断精准。
李茂汗颜,原版的李茂就是个死读书的,哪能做出五言六韵的好诗文。
不过北宋以后的诗词李茂记得不少,舍大脸做个文抄公倒是能弥补这方面的缺陷。
“文昌书院的地址已经确定下来,你为案首可当廪生,每月有米六斗,倒也衣食无忧,为师在东平府做一任通判,希望你能在为师卸任之前取中府试,到时为师送你赴京赶考。”
廪膳生员的意思李茂明白,就跟他靠上研究生发的生活补助差不多。
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生活,指望那六斗米怕是要饿死人啊!
李茂多少看出自家老师的脾气秉性,所以刚才禀明身世的时候没有提武大郎的炊饼店,想来一身方正的陈文昭见不得读书人沾染铜臭气。
“老师之言,学生铭记在心,一定在文昌书院刻苦攻读,绝不会让老师失望。”
陈文昭含笑点头,【创建和谐家园】一心向学让他欣慰,这两天的沉闷抑郁之气稍稍缓解。
李茂察言观色,大抵看出陈文昭心情实际上不好,迟疑片刻问道:“老师,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陈文昭的笑容略染苦涩,叹息一声道:“任你官清似水,难敌吏滑如油,东平府的佐贰官不好做啊!”
第二十三章李茂字凌云
北宋初年,宋太祖赵匡胤为防止知州权柄过大,创设了通判官职。
由皇帝直接委派,辅佐一州政务,旨在加强对地方官吏的监察和控制。
作为知州的副手,通判不仅有管理钱粮户口,赋税狱讼的职权,还有直接向皇帝打小报告的资格。
与知州互相制衡,分化州郡之权。
陈文昭由进士而翰林,又做了几年提督学政,并不是无能之辈。
但对庶务方面委实不擅长,司马光曾说躬亲庶务,不舍昼夜,但有些事情哪怕亲力亲为,也不见的能做好。
正如李茂所想,陈文昭想借贼匪之事烧起出任东平府通判的第一把火。
但是他低估了知府胡师文的怠政之心,轻视了典吏押司坐地户们的能量。
几天来看似忙碌的脚打后脑勺,可正经事儿一件没办成,所以才在李茂面前生出这样的感慨和唏嘘。
李茂闻弦歌而知雅意,陈文昭一句吏滑如油概括的太准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