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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门枭臣》-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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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茂气喘吁吁全身颤抖,然而话音未落,前面那辆马车的车轱辘被匪首一刀劈碎。

      马车侧翻将车上的人掀落,马儿嘶鸣声中被匪首一刀斩杀。

      陈泽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将陈文昭和李昌期推上李茂的马车。

      结果可想而知,车老板儿无论怎么扬鞭抽打,马匹痛的声声嘶鸣也拉不动这么多人,何况还有三柜子藏书。

      这一耽搁贼匪们再次围拢上来,局面对李茂等人来说危急到极点。

      “秀才,刀借我。”

      陈泽见李茂头戴方巾身穿儒衫,立即口称秀才,他没有趁手的兵刃,变生肘腋开始就憋屈狼狈的很,事到如今唯有拼死力战,却还缺一口好刀。

      李茂没有丝毫犹豫把短刀递给陈泽,陈泽的身手他刚才亲眼目睹,刀在陈泽手中能多杀几个贼匪,比留在他手里更有用,或许可以借此寻觅一线生机。

      陈泽一刀在手气势陡升,短刀被他舞动的好似翻飞的匹练。

      凶悍的匪首穷于应付,被陈泽突然飞起的一脚踢中胸口倒飞出去,落地后呕出一口血来。

      陈泽武艺不差,可惜猛虎一头也敌不过如狼的贼匪,一鼓作气又连斩两人后,身上也被一斧头劈中。

      大腿伤口处鲜血淋漓,但仍死战不退挡在李茂等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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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陈泽还能抵挡劫匪的时候,他把车老板儿的马鞭抢过来,将一块银子塞到车老板儿手里:“老丈,解了缰绳骑马逃命去吧!”

      说完之后李茂抡着马鞭加入战团,陈泽见李茂过来帮忙,赞了一声道:“秀才好胆气。”

      “挣命而已。”李茂扬鞭将一个贼匪的脸抽出一道血痕,给陈泽减轻了一些压力。

      贼匪还剩下十三四个,已经杀红了眼睛。

      匪首带着几个人扑杀李茂和陈泽,余者提刀带斧冲向马车上的陈文昭和李昌期等人,大有砍瓜切菜一锅端的架势。

      李昌期惊慌中哪还有即将担任一县父母官的气概,三两下把郑虔婆母女推落倒地,又将三个书柜掀下车。

      回首对正解着缰绳的车老板儿喊道:“本官给你一百贯的车脚钱,快走。”

      官威吓不走贼匪,车老板儿却吓的心哆嗦,下意识的用力一拍马【创建和谐家园】,抖了抖缰绳。

      瘦马四蹄发力猛地蹿了出去,差一点把李昌期和陈文昭颠倒跌落栽下去。

      陈文昭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他为人刚直不阿不假,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肩不能担担四体不勤,被贼匪包围死路一条,能逃脱性命自然是好的。

      但李昌期将那三个妇人小娘推下车,如此行径让他不能苟同,心里对李昌期的观感差到极点。

      又看到李昌期连妻,子落难都无动于衷,深感这位同年薄情寡恩不可深交。

      李昌期的想法很好,但现实有些残酷。

      车老板儿的马车真的跑不快,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五六个贼匪追上了。

      手握一对板斧的悍匪箭步飞身,手起斧落,将单薄的车板一劈两半。

      陈文昭和李昌期双双落地,唯有车老板儿死死抱着车辕,被瘦马拖着越跑越远。

      陈文昭掸了掸衣衫上的尘土,面无惧色看着贼匪,朗声说道:“本官东平府通判陈文昭,今日遇匪身亡,倒也要叫尔等知道本官的名姓。”

      山野贼匪对县令耳熟能详,通判是什么官职哪里晓得。

      但陈文昭如此硬气光棍,几个贼匪倒也高看了一眼,手持板斧的贼匪瞪着眼珠子喝道:“陈文昭?脊梁骨够硬,须给你个全尸。”

      板斧扬起,贼匪特意用斧面朝陈文昭的头顶拍去。

      眼看陈文昭即将被板斧击顶殒命当场,双脚瘫软无法站立的李昌期啊呀一声闭眼,不知道是不忍还是不敢去看陈文昭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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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鹅卵石击中板斧,撞出一溜火星,板斧连同贼匪踉跄倒退,手也握不住板斧,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贼匪们朝鹅卵石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

      年长的那个头发胡须洁白如雪,脸上却没有一丝褶皱,双目炯炯有神,身高逾九尺,手里杂耍般倒腾着两三块鹅卵石。

      另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蓬头垢面邋遢的无法形容,一双眼睛流露出惊喜,“好准头,好力气,这武艺我可学得吗?杀贼倒是爽快。”

      老者晃晃脑袋:“飞蝗石不过暗器尔,暗箭伤人难登大雅之堂,而且你年少膂力不足,练了这偏门手段,一双膀臂就毁了。”

      “这个也不教,那个也不传,我岂不是白给你磕了头?”少年满脸不悦怄气般说道。

      老者笑声爽朗,“磕头跟我学艺的人多了,我教不过来啊!又没让你磕头,你还赖上我了?”

      “那你还吃了我两块莲藕呢!野鸭子也是我烤的……”少年开始小肚鸡肠的数落。

      老者吹胡子瞪眼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且看清楚我一会出了多少拳,多少脚,如果能说对,就便宜收你做个记名【创建和谐家园】,看仔细了。”

      老头说着手中三颗飞蝗石连珠打出,又快又准的击中三个贼匪的头颅。

      只听啪啪啪三响,三个贼匪连格挡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头破血流应声而倒。

      再看老者脚步如飞,一阵风似的从陈文昭面前的贼匪前掠过。

      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壮年大汉怒打顽童,手下无一合之敌,凡是被老头击中的贼匪纷纷倒毙在地。

      第十九章陕西大侠铁臂膀

      李茂和陈泽在老者没出现之前已经险象环生,再加上郑虔婆母女三人做累赘,躲闪更不灵便。

      多亏陈泽护佑李茂才没有被贼匪结果了性命,然而陈泽已经是强弩之末,身前后背鲜血淋漓,伤口虽然不深但血流不止。

      没门牙的匪首手下又被陈泽杀了两个,哪还想着掳走郑虔婆母女淫乐,反觉得郑虔婆等人碍手碍脚。

      反手一刀在郑虔婆的肋下斩了一道口子,飞身起脚挑起郑虔婆砸向李茂和陈泽。

      李茂一只手把郑虔婆推开,另一手的马鞭抽向匪首。

      咔嚓一声手里一轻,马鞭被锋刃砍断,眼前闪过雪白的刀锋,李茂暗忖完了。

      预想中被一刀分尸的噩运没有降临。

      李茂看见一道人影从他身前掠过,没门牙的匪首随即整个飞起。

      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被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救了下来,只见那老者在贼匪中转了一圈。

      气势汹汹的贼匪再无一人站着,连茶酒摊那边看着李昌期家眷的贼匪也被老头两拳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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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拳,没有出脚,绝不会有错,我说的对不对。”十三四岁的少年一溜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我不会看错,你要做我师父哩!”

      老者笑了笑:“孺子可教也,然根骨已成,学不到我五成的功夫,念你一心向武,就给你记个名吧!”

      少年欢喜无比,机灵识趣跪地给老者磕头。

      一老一少全然没有把杀人夺命放在眼里,好像一场玩闹浑不在意。

      陈文昭死中得活,再看须发皆白的老者,双眼蓦地瞪大,拱手作揖道:“可是陕西大侠铁臂膀周同当面?多谢周大侠救命之恩。”

      老者哦了一声,打量陈文昭,疑惑道:“你认得老朽?”

      “二十年前王文公府上,有幸目睹周大侠和令师金台师傅演武,周大侠风采依旧,陈某岂敢不认得。”

      陈文昭尤记得那场演武,对白发白须的周同印象深刻,是以一眼就将周同认了出来。

      “王文公?你是当年那个秀才陈文昭?”

      周同年纪大但记忆力非常好,听陈文昭提起当年夜宴演武,当即有了印象。

      而二人所说的王文公,则是大名鼎鼎的王安石。

      李茂听着陈文昭和周同的对话,脸上的神情精彩至极。

      陈文昭这个名义上的老师也就罢了,周同之名他可是如雷贯耳。

      历史上有没有这个人他不知道,但评书演义中此人乃是有名有姓的高人,关门【创建和谐家园】是精忠报国名垂青史的岳飞。

      没想到今天见到了真人,他还被这位周大侠给救了。

      李茂按捺住后余生的激动,没有头脑一热和周同套近乎。

      而是转身对陈文昭躬身施礼,“学生东平府李茂,拜见座师大人。”

      古人重礼,讲究天地君亲师。

      陈文昭补录李茂为秀才案首占了一个老师的名份,李茂大礼参拜也不为过。

      “你就是李茂?不错。”

      陈文昭不是东平县县试的主考官,但李茂作为他提督学政补录的案首,多少有师生之谊。

      而且李茂刚才的举动甚是让他赞赏,觉得自己这个没见过面的学生,比自家那位同年更有真性情,和他脾性相投,或许是冥冥中的缘分吧!

      话没说上几句,陈泽的闷哼一声倒地让李茂等人再次慌了手脚。

      受伤的不止陈泽一个,除了郑虔婆母女,陈文昭的另一个仆从还有口气,只是几个人的伤势都不容乐观。

      周同亲自看了看陈泽二人的伤势,微微摇了摇头,至于郑虔婆等女人他不方便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陈文昭。

      “这是我制的金疮药,尽人事听天命吧!”

      周同说罢拉着身旁邋遢少年的手,大步流星离开茶酒摊,尽显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大侠风范。

      李茂连说句谢谢的机会都没有,想跟周同学武艺,和岳飞成师兄弟也成了奢望。

      受创最重的那个陈文昭的仆从很快蹬腿咽气,陈泽伤口血流不止。

      陈文昭上了一些金疮药根本不管用,不由得双眼泛红。

      陈泽名义上是他的仆从,但自小在他身边长大与子侄辈无异,又舍身护他性命,眼看着不行了心里岂能不伤悲。

      李茂感同身受,如果不是陈泽,他根本活不到周同这位大侠出手相救。

      看着陈泽大腿上血肉外翻的伤口,死马当活马医,立即扯下腰上的绦带,绕着陈泽的大腿根用力扎紧。

      “老师,快找缝衣服的针线来,最好有酒,不能眼睁睁看他这么死了。”

      李茂不是医生,但急救知识学了不少,怎么处置伤口也在医院里见过多次。

      这时候就不能计较别的了,先把血止住再说。

      李昌期夫人的丫鬟有个荷包,里面有针线,酒找不到,茶酒摊的酸浆酒绝对不能用。

      李茂没有消毒的条件,只能掰弯了铁针引线开始缝合伤口,陈泽的血管是不是被砍断了也顾不上,毕竟他不是专业的医生。

      陈泽大腿上的伤口被李茂缝的很丑,但效果显著,再涂抹周同留下的金疮药,药没有被血冲掉,被鲜血浸润后反而如浆糊封住了伤口。

      李茂又接着把陈泽手臂和后背的伤口缝合,陷入昏迷的陈泽时不时的抽搐几下,似乎在【创建和谐家园】李茂的手法太糙。

      “娘……你醒醒啊!爱香儿,你们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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