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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越陪笑,自己使尽手段讨小女孩开心容易吗?
“不敢当,是她乖巧才是。咱们明日再来好不好?”
“好!”小女孩又是咯咯地笑起。而一旁抄书的郭林闻言则脸色苍白至极。
“呵呵,哪能耽误你功夫……”职事话虽这么说,但却早打定明日再来的主意。
除了抄书之外,平日里章越与郭林都是必须闷坐在书楼,唯独送文章给学录时二人方允出门。
这日章越送文章给学录,取道昼锦堂旁经过。昼锦堂面阔五间,朝北的两间抱夏小厅作书室,堂前覆着薄纱般的垂帘,垂帘台阶一双双的鞋履摆放得整整齐齐。章越从走廊边经过时,正看族学学生一人一案于堂中席地而坐,教授于口诵经义。
平日教授讲得,章越都听不懂。
而这一日教授正好讲到易经,章越忍不住驻足旁听了。
“我等所学周易为三易之一,之前还有连山易,归藏易,但连山,归藏至今已是失传,唯有周易流传下来。”
“周易,非我儒门一家所传,道,墨,玄都有所传,近来儒门也有人以太极阴阳河图释之,但我等所宗还是以人道释卦。周易六十四卦,就是六十四象,喻六十四种人道变化,譬如乾坤二卦说得就是君臣,父子。”
章越听了不由神往,自己所悟的,果真古人早就想到了,并总结出了规矩。
“六十四卦之中两两互为阴阳,杂卦歌‘乾刚坤柔,比乐师忧。临、观之义,或与或求。屯见而不失其居,蒙杂而着……”
章越听了夫子所言,眼前恍然开朗。
没错,周易六十四卦,两两互为阴阳,比如乾卦对坤卦,比卦对师卦,屯卦对蒙卦……
果真自己悟得再多,都不如人几句点播来得有用。
“但杂卦之说不过辅之,我等入门还是以序卦为本,以乾坤为始,以既济未济为终。卦又六爻,如这乾卦阳三划,坤则六划,故而阳爻为九,意阳可包阴,而阴爻为六,意阴不可兼阳……”
一阵风吹来,院中几株桂树落叶有声,中央的砚池上也泛起了道道的涟漪,几只雀鸟正窗台边或跳跃,或轻啄窗纸。
章越听得入神,不由悠然神往心道,若我能听夫子传授易道,肯定胜过这些学子十倍不止,可惜……
章越想到这里却发觉声音越来越近,待抬眼一看,原来斋长章衡右手持卷站在了自己面前喝道。
“你在此作甚?”
第三十章 用六
章衡神色不善,打量着章越。
章越拱手道:“斋长,在下送书稿给学录,恰好途径昼锦堂,听得先生妙语一时流连忘返。”
“是么?”章衡冷笑,“此地也是尔可以停留,我看尔分明是……”
章越岂愿与章衡辩论,哪怕辩赢了也要丢差事,若辩输了又被羞辱,又丢了差事。
章越看见教授正走向此,看看发生什么事,于是立即撇了章衡上前数步向教授行礼道:“后学请老先生见谅!”
教授一挑垂帘,徐徐走到台阶边看了章越一眼然后问道:“你是何人?”
这忘性……
章衡道:“启禀先生,此人是来书楼佣书之人,被学生察觉在昼锦堂旁偷听。”
教授道:“哦,真有此事?”
章越先是施礼,然后一脸仰慕地道:“末学新学周易,未得入门之径,方才路过这里,听老先生讲易听得一时入神,故而忘了身在何处。”
教授闻言微微笑了笑。
“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矣!后学冒犯之处,还请老先生见谅。”
教授道:“老夫记得了,那日你试佣书之职……后来可录用了否?呵,老夫多此一问。”
章越……
章衡显然很清楚教授的忘性,施礼道:“教授,此事请交给我来处置。”
章衡担任斋长,由学生担任此职再来管理学生,这就是练事。
章衡确实一句话可以决定章越去留。教授可以不管,他也是懒于理事,于是正要抽身离去。
却见章越又道:“那日后学蒙老先生恩典,破例留此佣书,得以一份生计养家,后学至今一直无缘面谢。”
“而今日后学又闻老先生传道,想起‘夫子曰,洁净精微,易之教’,仔细一品老先生所言果真如此,不由对原先所学茅塞顿开,今日这授业解惑更胜于夫子给后学养家糊口之恩,后学不知如何感激才是。”
教授闻言本不以为意,但忽想起:是了,表民近来与我提及书楼来了个有趣的少年人,莫非就是他?
章衡则心底冷笑,他见过不少学子突作感叹,以引人注目,或请教先生一些偏难的知识显摆夸能,现在他对于章越如此更生厌恶。
“子平你去将书楼职事请到此处!”
章衡道:“如此【创建和谐家园】之贼,岂敢耽搁先生功夫……是,学生这就去。”
说完章衡横了章越一眼,然后动身离去。
章衡走后,教授看向章越问道:“你可吾姓甚名谁?”
章越摇了摇头道:“我只知先生姓章。后学在南峰院里没有一位相熟,平日除了职事,师兄无人说话。在乌溪时只知这里有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教授温和地笑了笑。
“你随我来。”教授一展袖即走进了昼锦堂。
章越见了一愣,当即脱下麻鞋步入。章越置身于昼锦堂上,但见四面开轩,微风送来时,薄纱前后摇曳。
窗外的雀鸟好奇地看向堂中,院中桂花无声凋谢落入砚池,此时阳光正好,堂上窗明几净,二三十名学子无不着锦衣华服,一人一案正坐于锦褥上,堂前正中央挂着一副大篆写好的字帖‘道者,天地之母’。
大篆的书法在宋朝早已失传,这又是何人所书?
章越踏在木板上,察觉学子们投来目光,隐约听见有人低问道:“此人何不着袜?”
章越闻此脸微微一红,但随即挺直了胸背,仍是走到了教授身边。
堂外传来脚步声,章衡言道:“先生,人来了。”
“进来吧!”
但见职事,郭林随着章衡一前一后走上堂来。
“伯益,你唤我作什么?”职事见了教授也不行礼,大大咧咧地站在那。
教授笑了笑看向一旁的章越。
职事身后的郭林已忍不住道;“章越,你不是去送稿吗?在此作什么?”
章衡冷笑道:“他当然是来此偷东西……”
郭林变色,毫不犹豫地向教授,章衡道:“启禀教授,斋长,我师弟虽行事鲁莽了些,但却不是毛手毛脚之人。”
章衡失笑道:“我何尝说他偷东西了?只是来偷师对吗?”
郭林看了章越一眼,顿时脸羞得通红怯声道:“师弟没见过世面,倒是见笑……”
“表民兄,你看?”教授出言。
职事坐在一旁道:“还以为多大的事,此子路过旁听几句,更不至于用偷字。”
章衡道:“职事,我们章氏子弟束修由郇公当初置办下的学田所出,而这少年缴纳束修了吗?这与不告而取有何不同?不是偷听是什么?圣人三千【创建和谐家园】,有教无类,但也言‘给束修者诲’。”
职事冷笑道:“斋长定要冠一个偷字,也是无妨。匡衡为了读书不惜凿壁偷光,这也不是偷吗?偷也无妨。”
“昔东汉名儒贾逵之姐,闻邻中读书,旦夕抱逵隔篱而听之。难道贾逵邻旁的读书人问其姐要束修了吗?”
章衡淡淡地道:“职事认为不给束修没什么,但我更是怕是有人以此为名头,对外言受过先生的教诲,在这昼锦堂里受学过,以此往脸上贴金,那不是辱没了先生的脸面?我等【创建和谐家园】也是脸上无光,更有甚者,以【创建和谐家园】同窗之名攀附,在外招摇撞骗……”
郭林闻言满脸涨红,反复地替章越辩白地道:“我师弟不是如此人。”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教授出声道,“贾逵家贫众所周知,但院里规矩不可不立,子平身为斋长也是尽本份之事。”
教授看向一言不发的章越,但见他敝衣赤足立于堂上。
他想了想对章越道:“若贸然责你,你必有不服,方才你既说你学过易,也说易学洁净精微,故路过旁听了几句,那你先与我说说乾卦之中用九,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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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卦的是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相当于一个人事业最顺,权力的巅峰,故而以九五至尊来称皇帝)
九六,亢龙有悔(飞得太高,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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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之中有卦辞,爻词。
传闻卦辞是周文王作,爻词是周公所作。也有传说二者都为周文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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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衡在旁讥笑道:“先生,这野狐禅哪得正宗?”
章越心道,都什么朝代了,还整天崇拜家传师传,如此先儒着书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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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九,群龙无首,吉。是要行乾卦的人于六爻变化之中,切不要忘天德不居首。君子自强不息,不是凌驾他人之上,而意在造化万物。譬如师长教授学生,不是为了让学生盲从于自己,而是望他青出于蓝,纵使是自己修来的野狐禅又有何妨?所谓群龙无首,就是人人如龙。”
章越这一回答,如同呼地一记耳光抽在了章衡的脸上。
而一旁的郭林对章越露出刮目相看的神色来,这一回答确实答得极好,而且比喻恰当正好反击了章衡讽刺野狐禅的讥讽。
教授抚须点头,眼里含笑意看向一旁的职事。职事则一副‘老子早与你说过你不信的’表情。
“用六如何解?”教授又向章越问道。
用六的意思不是让你狂刷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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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闻言不置可否,对照搬书本之言,没什么出奇的。
章越又道:“乾卦用九,是天德不居首。坤卦用六,乃地势坤,君子虽厚德载物却不自居末。端方正直的君子,若事事有所坚持,虽身处客位但心却在主位。尽管身份卑微,却从不自辱之。”
“恰如末学适才偷听,古之匡衡凿壁偷光。庸人讥之,但吾与衡不自讥。”
章越说到这里,学堂下面嗡嗡一阵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