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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政事,即宰相之职,裴耀卿的门下省侍中,就这么没了,如今虽是尚书右仆射兼着京兆尹,但终究已经开始走下破,人在往下走的时候,是很难扭转的。
李林甫被针对,依然是微笑不语,压榨藩镇捞的钱,他一分都没动,全都送进了皇帝的内库,这些人如果想要追究这笔钱,会追究到皇帝头上。
韦光乘昨天刚刚被拜为卫尉寺卿,今天还没有上任,要是知道朝中有人准备以他为突破口,攻讦李林甫,不知作何感想。
“兵甲不修,抚恤不足,粮饷欠发,明年乃北击突厥的最好时机,你们若是耽误了,自己向圣人请罪即可,”王忠嗣冷笑道。
牛仙客挑眉道:“大将军还没有去朔方,就先跟朝廷要钱,若是每任节度使上任,都需要从国库带着钱去,那朝廷设立藩镇的意义何在?”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而做为皇帝的李隆基则是低头欣赏着自己的指甲,他的十指白皙修长,天生是玩乐器的材料,就是手掌心因为长年累月的握鼓杖敲打羯鼓,生了不少老茧。
十万贯钱在他看来,那是洒洒水,他今年过生日将会收到的贺礼,也远远不止十万贯,但是国家用度,每一笔开支还是要计较清楚的,毕竟他对外主张的,是节俭。
开元二年,三十岁的李隆基干过一件事,他将自己内库的金银全都熔了,放进了国库,以补充国家用度,玉器锦缎全都堆在殿庭广场上,一把火烧了,以示对奢侈腐化之风的厌恶。
他带头做了一场秀,整个朝堂的风气为之一变,大贪变小贪,小贪变不贪,开元盛世随之而来。
但是现在呢,他虽然口口声声依然提倡节俭,但是他的内库已经满了,他现在正发愁,今年收的贺礼往哪放,但对于王忠嗣的这笔钱却是不甚关心。
他可以乱花钱,但是别人不行。
朝会结束后,王忠嗣气呼呼的离开皇宫,圣人在朝会上没有拍板,这让他非常不满,因为他知道,只要圣人点头,这笔钱也就到位了,可他偏偏就是不点这个头。
回到延寿坊的家,府门外有一个年轻人牵马站立,见到王忠嗣之后,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王忠嗣下了马车,上下打量着那名年轻人,早有管家上前附耳嘀咕了几句,王忠嗣这才恍然:
“原来是郭五郎,将门之后,自该从戎,进来再说吧。”
“喏!”郭英乂赶忙退往一旁,跟随王忠嗣入府。
大将军府外,门前列戟十四,代表着王忠嗣正二品的官职,一般人是不能在这样的大门外驻留的,会被驱赶,惟有携带拜帖或者投纳行卷的人才可以在此等候。
郭英乂的亲爹太原郡公郭知运,也是正二品。
........
离开宣政殿的李隆基,第一时间收到了宁王入宫的消息,心情顿时愉悦,因为他猜到,高力士办的事情有进展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还没到晌午。
“朕已有很久不曾与阿兄一起进膳了,”
李隆基热情的挽着宁王的手臂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对面,笑道:
“阿兄近来身体可好?”
李隆基向以友爱宗室著称,尤其是对自己的兄弟,但是呢,他的兄弟是禁止从政的,也就是不能当官,所以李隆基会在经济上做出弥补。
宁王的封地为当下宗室之最,足足五千五百户,而且李隆基的赏赐也是不断,宫内每有进贡的玉器珍玩美食,他都会派人给宁王送过去,毕竟宁王是他唯一还在世的亲兄弟。
可是最近一年,宁王入宫几次,全都是在跟他吵架,所以李隆基也就没有留对方吃过饭,免得吃饭时候还得听人牢骚。
“回圣人,休养的还可以,但终究是上了年纪,不复往日了。”
宁王李宪今天的态度也是一改往日,非常的和善,这让李隆基颇为欣慰,这半年来,他派去宁王府的太医,足足二十多人,所以宁王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熬不了多久了。
“阿兄定要养好身体,今年的千秋节,阿兄要坐在朕的身边。”
说罢,李隆基主动给宁王夹菜,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好似真的回到了当年的兄友弟恭。
高力士就陪侍在一旁,为二人添酒,他在耐心的等待着,等着这对兄弟俩切入正题。
“我昨晚梦到六郎了,”李宪终于开口了:
“他在梦中向我哭诉,怨我这兄长薄情,没有给他立嗣,我夜里惊醒过来,浑身冷汗,琢磨着六郎这是在怨恨我啊,所以今天我来了。”
李隆基脸色不变,微笑着点头道:
“是朕的错,六郎要怪,也怪不到阿兄头上。”
他们口中的六郎,就是二人早夭的六弟隋王李隆悌,十一岁就挂了,挂在了则天顺圣皇后长安二年,也就是武则天时期,隋王,是唐睿宗李旦复辟之后追封的,但当时定了,隋王爵位不传。
今天李宪好好的提起这回事,李隆基其实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但是他不敢确定,因为他认为,李宪不敢这么干。
一旁的高力士脸色阴沉,他终于反应过来,李琩希望他帮忙的事情,是什么了。
李宪其实也是壮着胆子来的,他还是比较畏惧自己的三弟,但眼下生命接近尾声,他想给李琩留条后路,所以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圣人觉得,何人继嗣六郎门庭,为宜?”
唐朝律法明文规定,男子无子,始许立嗣,立嗣也只许立辈分相当的侄子为嗣子,不得立女子为嗣,也不得立异姓子而乱宗。
那么隋王李隆悌立嗣选择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李隆基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微笑道:
“阿兄觉得,谁合适呢?”
“咳咳.......”
李宪掩袖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道:
“你知道我在说谁。”
李隆基嘴角一勾,脸色颇为狰狞道:
“他出息了,敢不认朕?”
“他认你,你认他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宪也是豁出去了,面无表情道:
“那件事情终须有个结果,他过继给六郎,是最好的办法。”
亲爹抢了儿子的媳妇,叔叔抢了侄子的媳妇,哪种说法好听点呢?
李隆基的脸色极差,嘴角因为怒极而抽动着,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几乎等同于嫡长子,过继给别人?天下人会怎么看他?说朕亏待了他?
况且他认为,这是李琩自己的主意。
他敢不认我这个爹?狗东西!
李隆基的城府终究还是深沉的,也就是宁王不是外人,他才罕见的动怒,不过怒意也是眨眼即逝,随即便闭上双目陷入沉思。
李宪和高力士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高力士是压根不打算开口帮忙说情,毕竟事情太大了,他没那个胆子,儿子不认爹,哪个当爹的能不生气?虽然这个爹当的实在是不合格。
李隆基内心波澜起伏,如果说他对李琩有多少父子之情,其实也不多,毕竟李琩六岁才回到他的身边,而且一直都管宁王叫阿爷,他心里一直都很不爽。
但如今的他,也许是古树迎来第二春,杨玉环对他的诱惑,超过以往任何事物,只要能早日得到对方,他还是愿意妥协的。
不然李琩硬扛着不肯服软,太真又该如何安顿呢?
“宣!让那个不孝子,进宫吧......”
李隆基睁开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脸颊的肉抖了一下,一字一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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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差我这一个
皇宫当中的事情,其实是非常容易外泄的,不要觉得这里面都是秘密,外面人不会知道。
在皇城之中任职的人是非常多的,先不说专门伺候皇帝的宦官、宫女、奴婢,也不说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单单北门四军,就是一个外传消息的大喇叭。
左右羽林各四千人,总兵力八千,左右龙武各五千人,总兵力一万。
四大禁军的这一万八千人,几乎全部出自于官宦世家,他们在宫里的所见所闻,不会告诉别人,但会告诉家里人。
所以李隆基每天晚上在太真观幽会的事情,一开始只限于贵族阶层知道,慢慢的一年过去了,长安城里的寻常百姓也知道了。
虽然说贵族家庭一般对子弟的教导都非常严格,但谁家还没个嘴巴不把门的大舌头呢?
李隆基当然也清楚,自己干的这件事舆论太大,一旦在寻常百姓之间口口相传,史书上绝对跑不了,今后的民间野史只怕也会添油加醋的过度渲染。
所以他非常着急,想要将这件事从暗处转向明处,早早摆平寿王,堵住那帮好事者的嘴。
所以李宪的这个法子,一开始,他非常愤怒,恨不得直接将寿王用鞭子抽死,但每每想到杨玉环带给他的温存,他便将愤怒压制了下来。
他的儿子很多,他真正喜爱的,首当其冲就是早夭的夏悼王李一,那是他和武惠妃的第一個儿子。
接下来的便是寿王了,当年的宠冠诸子成了诸子中最大的笑柄,当李隆基开始厌恶寿王的时候,那么从前的那点父子之情,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荡然无存。
延英殿。
李琩就跪在殿内,头额点地一声不吭,而宁王已经被李隆基给打发走了。
因为接下来的这场父子之间的对话,李隆基不会让别人知道。
“懦弱,无能,你有哪点像朕?”
李隆基双目伶俐,语气冷冽道:“朕当初就不该将你寄养在宁王膝下,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李隆基有个基因特点,额头发际线两侧,有两个旋,头顶一个旋,脖子上的头发两侧也有两个旋,五个旋被道士说成是五龙髻,乃兴世之人君。
李一生下来,也是五个旋,李琩不太行,四个半,其中一个似旋非旋,其余诸子都没有这个血脉特点,所以一直以来都说,李一和李琩最像李隆基。
实际情况是什么呢?是因为他们仨都带着李家和武家的血统,有同样的基因传承,所以才这么相似。
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叱骂儿子不像自己,李琩听在耳中,心知那件事成了一半,另一半就看他与李隆基接下来的过招了。
“父皇乃天下万民之君,圣人之姿,英明神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儿臣不过一愚钝之人,自是不类父皇万一。”
李隆基狠狠瞪了李琩一眼,沉声道:
“听说昨晚太子送给你一个舞伎?身为朕的儿子,不懂洁身自好,那些苟存民间的贱伎,你也看得上?”
我看不上!但是我看上的,你也看上了,实在是没招啊,李琩故意低声道:
“阿兄所赐,不敢推辞,何况那名叫云娘的舞伎,虽出身勾栏,然冰清未染.......”
“混账!”
李隆基怒斥一声,看向高力士,嘲笑道:
“瞧见没?他就这点出息。”
高力士赶忙赔笑:
“好女色,人之常情,寿王并无不妥,如今身边只有杨氏一位媵女服侍,确实单薄了些,圣人不如,赏赐几名美婢,以供寿王起居。”
“呵呵.......”李隆基冷笑道:“朕没有什么能够赏赐他的。”
自从武惠妃去世之后,李隆基的后宫就乱了套,人人开始争宠,而内心寂寞的李隆基,也试着希望能找到感情上的寄托来填补内心深处的空白。
但可惜,他的后宫那么多的女人,谁也无法代替武惠妃。
就连每晚由谁侍寝,他都发愁,于是想出一些荒唐的办法,比如每一位嫔妃头顶插一朵鲜花,他来放飞蝴蝶,蝴蝶落在谁的头顶,他就宠幸谁,再比如,妃子们之间赌钱,谁赢的最多,谁来侍寝。
乱花渐欲迷人眼,多情和专情终究是反义词,武惠妃死后,他是玩的越来越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