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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举杯道:“这个好办,务使义兄在朔方调度征求,万无一失。”
也就是这个时候,
“殿下,寿王来了,”太子少詹事齐浣禀报道。
正举杯与王忠嗣对饮的李绍一愣,双目一眯,猛地一拍大腿,大喜起身:
“吾弟来,孤喜煞矣!”
旋即离开座位,匆匆走向殿门方向迎接李琩。
下首席位上的永王李璘冷哼一声,嘴角一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的长相很丑,而继承了生母样貌的李琩,则是少英武,美姿仪,标准的大帅哥,所以他只要看见李琩那张脸,他就不高兴。
“怎劳兄长亲迎,弟愧不敢当.......”李琩态度谦卑的任由太子握着他的手,进入大殿。
太子李绍哈哈一笑:“弟乃稀客,若平日常来,自不远迎,你我骨肉,万不可像从前那般生疏,我这里,你今后还是要常来的。”
“算了吧,以前又不是没邀过他,人家架子大,瞧不上兄长这里,”永王李璘冷笑道。
太子李绍瞬间皱眉,狠狠瞪了李璘一眼:“你再胡说,就给我滚出去。”
李璘悻悻然一笑,双手抱肩。
“十六哥说的对,弟平日里鲜少拜谒兄长,是弟的过失,”李琩笑呵呵的看向老十六:“十六哥莫动气了,我自罚三杯。”
“哥”这个词来自于鲜卑语“阿干”,目前为止,这个称谓在皇室和鲜卑族中比较流行,毕竟老李家有鲜卑血统,【创建和谐家园】以哥做称谓的,只有少数,不过后面会慢慢普及。
永王李璘排行十六,李琩是十八,所以叫十六哥或者十六郎都可以,叫哥,显得更为亲近一些。
至于李琩称呼太子为兄长,指代父亲,里面有一层尊敬的意思,太子排行老三。
王忠嗣等人也起身相迎,虽然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对李琩充满敌意,但场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不管怎么说,李琩也是圣人的亲儿子,还是当年宠冠诸子的储君大热门。
“我们刚才还在聊今早朝会的事情,寿王体恤国情,不恋大权,忠嗣是由衷敬佩,”王忠嗣脸上一点笑意欠奉,嘴上客气,面子上一点客气没有,道:
“等过了千秋节,我就得远赴灵武了,在此之前能与寿王促谈一番朔方之事,应是受益匪浅。”
他这话有点埋汰人的意思,朔方的事情,请教谁也轮不到请教一个没离开过长安的李琩。
李琩当然听的出来,坐下之后,摆手自嘲的苦笑道:“朔方的事情,我是一问三不知,忠嗣找我,是找错人了。”
他不称呼大将军,而直呼其名,也是因为王忠嗣是圣人义子,名义上跟他是义兄弟。
王忠嗣嘴角一勾:“寿王谦虚了。”
太子李绍哈哈一笑,返回自己的主位坐下,目光看向王忠嗣道:
“吾弟面前无需客套,孤之兄弟皆是遥领藩镇,十八郎从来就没去过灵武,怎知那里的情事?义兄要再这么问,孤可就要怪罪了。”
王忠嗣笑了笑,一【创建和谐家园】坐下。
太子李绍接着笑道:“咱们刚才在聊什么,便接着聊吧。”
他这是在提醒众人,不要因为李琩来了,就不能畅所欲言,也是在暗示李琩,我没拿你当外人,虽然你跟我争过储君,不过现在木已成舟。
在太子看来,死了妈的李琩已经没有威胁了,更何况媳妇现在也被亲爹给抢了。
每每想起杨太真,太子的肠子都快笑拧巴了。
“朝会上,韦光乘言朔方缺钱,这是事实,李林甫拜中书令五年之间,克扣边军,以至于兵士缺饷严重,下面闹情绪,上面的将领管不了,只能是牵头盘剥地方,时日一久,已呈骄兵之势,韦光乘从朝廷要不来钱,自然也就管不了那些骄兵悍将,此政不改,边疆要出大问题,”北海太守李邕率先开口,矛头直指李林甫。
【创建和谐家园】如今还是比较硬气的,与李林甫的矛盾正在逐渐从台下转至台上,毕竟太子太师萧嵩,就是被李林甫搞下来的,他们之间的仇怨很深。
但李邕口中所言,明显不是李琩没来之前议论的话题,而且也是语出惊人,比较劲爆,多少有点震慑李琩的意思,伱从前不是跟李林甫狼狈为奸吗?现在你不行了,接下来该轮到李林甫了。
李琩则是面无表情,只是低头以食指摩挲着杯沿,他能察觉到,所有人都在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
东宫看李林甫不爽,已经打算正面冲突了,李琩对这些事情,其实不太感兴趣,因为他现在连参与进来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沉默片刻后,抬头看向李邕:
“李北海醒世之言,不知你可有什么好的对策,可挽形势?”
李邕笑了笑:“暂时没有。”
实际上他们有办法,但是他们的办法不是改变国策,而是将李林甫搞下去,毕竟按照开元年间的惯例,李林甫已经担任五年宰相,时间够久了,该换人了。
在他们看来,李林甫的功绩在于为圣人敛财,不过没关系,我们也有一个人,可为圣人充实府库。
长安令韦坚低头抿了一口酒,闭目享受着酒香在口腔内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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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们该如何道别
韦坚现在的官职可不低,长安县令,正五品上,相当于海淀区qu长。
唐朝将全国一千余县划分为赤、次赤、徽、次散、望、紧、上、中、中下、下九等,其中第一等的赤县,全国只有六个。
京都所治为赤县,三府各辖两个,京兆府的长安、万年,河南府的洛阳、河南,太原府的太原、晋阳。
长安县令再往上走,是肯定要进中枢的,所以这个官职,地位非常高。
而韦坚的出身,也是相当牛逼,加上自身确实有才干,所以他的目标,就是拜相。
谁可以帮助他成为宰相,他就倾向于谁。
所以李琩今天在这里见到韦坚之后,便知道人家已经像历史上那样,选择了太子。
殿内,诸人又聊了一些有关朝局的形势之后,太子便将舞团召了进来,饮酒作乐。
这里的乐舞,规格不高,因为高规格的戏曲舞乐,只有在宫廷宴会和某种节日庆典上才会出现,主要是表演给皇帝看,不过太子府里的这些舞伎,姿色也算是千挑万选。
一個个光艳照人,香风阵阵的舞伎穿梭于众人之间,唱着劝酒的令词。
“劝我酒,我不辞,请君歌,君莫辞......”
李琩做为今晚的稀客,自然是被劝酒的主要对象,好在他的酒量相当可以。
在即将喝醉之前,他将袖中一枚玉佩塞给了身边不停劝酒的名伎,还不忘在对方的丰tun上摸了一把,后者得了好处,自然会放他一马,以其善于控场的本事为李琩打圆场。
太子一直在注意着李琩这边的动静,见状哈哈一笑:
“素闻吾弟海量,今日怎的怯场,竟需云娘相救?”
那被称做云娘的名伎帔巾一拂,裙裾摇曳间一个旋转,以一个极为优美的姿势飘向太子席位:
“并非云娘愿救,实在是寿王给的太多哩.......”
说罢,她将手中的那枚玉佩举起,待众人观之后,俏皮的塞入束腰,然后朝李琩眨了眨眼。
众人相继大笑,喝酒之后殿内的气氛,要比李琩刚来那会,融洽很多,就连贺知章也开始与李琩逗趣了。
永王李璘呵呵一笑,心想李十八你可真舍得给,别人打赏名伎都是给香囊脂粉,你倒好,于阗玉你也送得出手。
“得了美玉,云娘可不能吝啬,今夜之后,你便是寿王的人了,”韦坚笑呵呵道。
云娘就是他今天带来的,本是出自平康坊的一位名伎,河南府人士,刚刚被【创建和谐家园】出来,本来是献给太子的,但是韦坚突然改变主意,给太子递了一个眼色之后,转手送给李琩了。
大堂宴会中,送女人是常见的事情,有些玩的花的,众目睽睽之下都能上演爱情动作片,贵族们的生活就是如此奢靡,他们的快乐,寻常人想象不到。
太子笑道:“吾弟勿要推辞。”
云娘的反应也是快,见状婀娜的朝着李琩纳福道:
“能服侍寿王,是奴家的荣幸。”
一般尊者赐予的东西,是不能推辞的,李琩心知肚明,太子这是要安排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这种伎俩谁都能看得出来,但却百试不爽。
就像寿王府的那些美人儿奴婢们,有多少是李隆基的耳目呢?
太子府这里也是一样。
“良宵得美人,今晚收获不俗,敬谢兄长,”李琩微笑举杯。
韦坚举杯笑道:“寿王得获其元,当再饮几杯.......”
获其元,就是暗示李琩,云娘的初夜还在,一般像李琩这个级别的身份,送女人肯定得是雏的,别人玩过的送不出手。
临近亥时,李琩才从太子府离开,他已经不能骑马了,脑子晕乎乎的,需要杜鸿渐在一旁搀扶着。
“这个女人不能留,找个由头处理了吧,”杜鸿渐小声道:“属下会办妥当。”
李琩哈哈一笑,酒气熏天的拍了拍杜鸿渐的肩膀:
“大可不必。”
.......
按照《大唐六典》制,亲王府的官员编制应该有一百多人,但实际上李琩王府的幕僚,挂职的有三十多个,真正在王府点卯的,只有七人。
李隆基将儿子们的权利压缩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开府仪同三司不过是个虚名。
回到家中的李琩在后院的湖心亭醒酒,围绕在他身边的,正是他那可怜的个位数幕僚。
穿越过来六个月,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用尽自己那点可怜的权利,才将这几人给网罗过来,想想也是真不容易。
咨议参军事郭英乂,记事参军事杜鸿渐,兵曹参军事李晟,骑曹参军事韩滉,录事郭幼明,亲事府典军武庆,副典军李无伤。
都是一帮年轻人,皇子王府幕职,不太受重视,这些人目前在外人眼中,都是些初出茅庐的生瓜蛋子,要不然李琩也要不来。
他们这么晚还在等待李琩,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就连这可怜的七个人当中,也有人即将要离开了。
“家父病重,已至垂危,明日起,臣恐怕不能再来王府........”韩滉话未说完,只见李琩抬袖打断他,郑重其事的整理衣袖之后,上前握着韩滉的双手,诚挚道:
“我心里都清楚,此番一别,太冲(韩滉字)务要珍重,我若今后还有些薄力,必不会辜负你我情谊一场。”
七人闻言,低垂着头,唏嘘不已,亭内充满了离别的惆怅,六个月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与李琩相处的却是非常好。
韩滉的爹,前宰相韩休,实际上已经病逝了,但是韩家不敢对外宣扬,更不敢发丧,因为按照死亡日子发丧,出殡那天刚好就是八月初五,跟李隆基的生日撞一起了。
所以没办法,只能秘不发丧,避开这段时间,否则冲撞了圣人,只怕连个谥号都没有。
而韩滉届时就需要回老家服丧,为期三年。
这一走,将来相逢时又会是如何场面,谁也不知道了,虽然他的老家就在长安,但是长安实在是太大了。
众人也是纷纷上前拍着只有十八岁的韩滉肩膀,说着一些道别的话。
大家的情绪也愈发伤感。
接下来还要走的,就是郭英乂(yi)了,他的二兄郭英奇,如今是朔方安北都护府副都护,已经给二十一岁的郭英乂在军中谋了一个军职,就等着跟王忠嗣攻打突厥,建功立业。
“诸君,我们终究会再见面的,何苦做妇人姿态?待我建立一番功业,自有相逢之期......”说出这些话的郭英乂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看来这个人还是比较感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