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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日昇并没有搞清楚太子与张去逸见面的详细过程,自陈办事不利。
他不知道,但是李隆基知道,因为昨晚的宫宴上,自己的闺女咸宜公主,已经都说了。
咸宜那個笨蛋,想帮自己的阿兄笼络张家,希望寿王迎娶张二娘,结果今天太子便横插一手?
他恶心谁呢?
李隆基呵呵一笑,明白了高力士为什么话也不说明白,直接就退出去了。
你啊.......好人都让你做了。
对于高力士的行为,李隆基并不介意,难道他还不清楚,高力士只忠于他一人吗?
“让黎敬仁来,”李隆基吩咐道。
他口中的这个人,是殿中省的主官,殿中监,从三品的大宦官,世人只知高力士,殊不知李隆基身边的牛逼太监,其实有好多。
殿中监,掌乘舆服御之政令,总尚食、尚药、尚衣、尚乘、尚舍、尚辇六局之官属,在这皇宫里面,地位可不低。
“你怎么看?”李隆基淡淡道。
黎敬仁思索片刻,答话道:“奴婢以为,应该是咸宜公主有意在前,太子有意在后,那么这后者,用意就很明显了。”
“怎么个明显?说清楚,”李隆基道。
黎敬仁想了想道:
“太子不欲寿王与张公联姻,身为兄长又不好阻拦,那就只能是自言先看中了,好先声夺人,这样一来,寿王也不好说什么。”
李隆基又道:“昨日宫宴,李岫和韦坚,都见过寿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回禀圣人,其密言,奴婢并不知晓,”黎敬仁恭敬道:“但奴婢猜测,应是与寿王奏请再修新库有关。”
李隆基忍不住笑道:“那么太子这一搅和,韦坚是没有机会了,存私心者不能谋公事,朕这个太子,还是容易感情用事啊。”
在他看来,此事再简单不过了,太子还是忌惮着十八郎,连对方娶个妻子,都要干涉。
你想恶心他?行!朕随你的意。
“令中书侍郎萧华拟旨,朕应太子之请,册命燕国公次女张氏,为太子良娣,”
李隆基笑了笑,补充道:
“不要经过中书门下。”
不经中书门下,就属于皇帝特诏,李隆基这么干,就是跳过李林甫,因为他知道李林甫什么德行,肯定会阻止。
但他不能让李林甫开口,因为李隆基要倒逼对方,尽快针对东宫,不然太子势力膨胀到某种地步,李林甫就制衡不了了。
太子强大了,第一个要出事的,就是李林甫,他不可能不设法应对。
黎敬仁不再多言,依旨办差,不过他觉得,圣人在处理皇子的事情上,一件比一件离谱。
他能这么想,说明他的道行,不如高力士。
......
中书省,佐天子,执大政,掌侍进奏,参议表章、草拟诏旨制敕及玺书册命,是三省权力最大的部门。
在这个部门当主官虽总判省事,但可谓如履薄冰,因为这里面没有你的人,全是皇帝的人,也是官员们想要成为宰相的最大跳板机构。
所谓的“文士之极任,朝廷之盛选”,就是说的这个部门。
中书令李林甫,两个中书侍郎分别是兼任户部尚书的赵国公王琚,以及前宰相太子太师萧嵩的长子萧华,别说这两个人,李林甫管不了,下面那四个中书舍人,也是一个比一个牛比。
这里是管天子诏命的地方,如果成为一言堂,很容易矫诏篡旨,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历朝历代,这个部门的人,最重王命,宰相在这里说话没分量。
没有休沐,而是值班在省的萧华,在见过黎敬仁之后,还需要亲自面圣,确认一下,才会回省准备册命,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
因为中书省有四禁:一曰漏泄,二曰稽缓,三曰逢失,四曰忘误,大白话来说就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当李林甫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八,休沐结束的时候了。
册命已经拟好,加盖了天子印玺,至于何时颁发,圣人没有说。
李林甫叹息一声,看样子太子跟张去逸勾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皇帝亲口说出的话,他能去劝,盖了印的事情,他就劝不了了。
中书门下,李林甫伏案而坐,面无表情的处理着政务,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如何反戈一击。
拜相五年以来,他任劳任怨的为圣人敛财,以至于比别的宰相,任期更久。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身上还有一件更艰巨的任务,如果不能认真执行,那么他距离下台就不远了。
当年圣人问他,储君何人?李林甫答: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圣人诸子,贵莫寿王也。
结果呢,自己与圣人的这场单独对话,都特么能传出内廷,搞得满朝皆知。
若是寿王顺利继储,此言不失为一件功劳,但可惜最后赢的是李绍,那他这几句话可就要了老命了。
你看人家高力士,“推长而立,孰敢争”,这句话在太子那里就是天大的人情。
所以李林甫很清楚,他和高力士的态度,是圣人故意放出来的,因为中枢最忌“漏泄”二字。
圣人啊圣人,你给自己家奴留后路,不给我留啊......
昨天的时候,李林甫已经从儿子那里得知韦坚的事情,虽说以送女人的理由针对韦坚,肯定不能让对方伤筋动骨,毕竟太子一句“孤送的”,就能将韦坚撇干净。
但是暂时恶心一下韦坚,压一压对方起势,还是有必要的。
萧嵩、裴耀卿、王忠嗣、韦坚、张去逸,他的敌人已经是越来越多了。
于是李林甫写了一个小纸条,交给仆从递出宫,送给李琩,其中添油加醋的渲染了太子对李琩的厌恶,希望李琩能将工程交给他的儿子来办。
身在寿王府的李琩在收到消息后,将纸卷扔进炉火烧掉,对那名送信的相府仆从道:
“转告右相,本王知道该怎么做。”
李林甫在内侍省有人,自然知道咸宜昨晚奏请的内容,但是李琩还不知道呢,但也大概能猜到。
这么看来,自己这个兄长,确实是在恶心他啊?
虽说李琩的立场,是两头都不得罪,但是两边谁势微,他就得适当帮一帮,这符合他的利益,也符合李隆基的利益。
“给咸宜带话,让她设法将那位张二娘带到曲江池,我明天在那里等着。”
李琩回忆起昨晚那个小丫头的神色,心里越发不爽,我只知道历史上你是太子良娣,但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当上的。
利用我当跳板是吧?离开十王宅的皇子有多大胆,你是一点没逼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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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那你可真不行!
还是那句话,满朝官员,举国贵族,二十多年了,都没有与皇子打交道的经验。
因为皇子出不来,他们进不去。
可是现在出来一个,虽然是降了一层身份出来的,但依然改变不了人家是圣人的亲儿子,当年与太子争过储君。
咸宜公主直到现在,都在埋怨自己的阿兄。
那时候丈夫杨洄、李林甫帮助母妃,全力为阿兄争夺储君,但是阿兄呢,他自己却不上心,也从不去父皇面前争,就好像在等着太子之位落在他头上。
结果好了,输给了忠王。
事实上,如今的李琩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当上这个太子。
李隆基的太子那是什么?比囚犯还不如呢,宫里狗坊的狗,都比太子活的自由。
李琩非常确定,如果自己真的成为太子,那么绝对会和历史上的李亨一样窝囊,甚至还不如人家呢。
穿越者,绝不是万能的。
八月初九,晌午。
“你们两个跟在我身边,也有六年了,”
临出门前,李琩将严衡与王卓叫到身边,淡淡道:
“如今我马上就要出嗣,你们是愿意回内侍省,还是继续留下,我绝不强迫,你们自己决定。”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陷入沉默。
宦官是什么?是奴婢,这辈子就是一個伺候人的,区别在于混得好了,可以娶妻纳妾,收养义子承继香火。
古人重孝,宦官也是爹妈生的,反正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他们也希望可以有子孙后代。
长安的皇宫内,共有宦官一万两千余人,够资格娶妻的不足一百人,竞争太大了。
那么需要什么资格呢?不看品级,只看四个字,名义上叫做忠孝友悌,也就是忠心,孝顺,友善,尊敬兄长。
按理说这四个字跟太监有什么关系呢?是的,没有关系,巧立名目而已。
主要是看圣人心意,因为这个词儿可以粗浅的理解为,这是个绝对忠心,靠得住的......好人。
笼统的概念自然就会带来笼统的范围,所以能被允许娶妻的宦官,一般都是最顶层那几个大监,帮忙在圣人那里争取的,跟忠孝友悌四个字不沾边。
而王卓也有自知之明,他虽然是高力士的门下,但连义子都算不上,曹日昇都没有那个资格,何况是他?
我没那个命呀,轮也不会轮到我。
王卓抬头正色道:“奴婢不走,愿终生侍奉殿下。”
而严衡就不一样了,他是殿中监黎敬仁的义子,听起来好像比王卓机会大一点,但没有,因为黎敬仁有两百个义子,而且还有三个真儿子,因为人家是有宅子,有妻妾,还有儿子。
当然了.......他自己不能播种,是收养的。
那么除了大监举荐之外,还有一个方式,也能娶媳妇,只不过是偷偷的娶,那就是服侍亲王时间够久。
当今圣人,是默许这种行为的。
所以严衡思索半晌,道:
“我们两个伺候殿下多年,殿下做什么事情,从未瞒着我们,以至于我们对上面也一直都很好交差,没得过责骂,没出过纰漏,我们俩这些年,是真心敬爱殿下,所以我严衡,愿誓死报答殿下之恩。”
他们俩每天的任务,就是汇报李琩的日常,能不明白自己其实就是宫里派来的细作吗?
而无论前身李琩还是现在的李琩,都是个好说话的,做什么从来不会背着他们,这也让他们俩除了工作之外,对李琩多了一份人情。
要知道,别的亲王府上,大多都更换过奴婢,因为他们的差事没办好,那么就算回去内侍省,也不会再被重用了。
太子的少阳院,在李静忠之前,更是换过四拨人,他们的下场都很惨。
“好,既然愿意留下,我也不为难你们,”
李琩起身拿起马鞭,道:
“今后宫里再询问起我的事情,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必刻意帮我隐瞒,我在圣人那里,没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