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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心中的一番变化只是在一闪之间。俞龙珂缓缓开口,却是推搪之言:“不知官人为何提到我家那个不成材的弟弟?”
韩冈笑了起来,话锋试探着俞龙珂:“本官听说令弟瞎药平素里都有一番振作之心,希望能光大青唐部。今次董裕入侵青渭,不知令弟会不会出兵对付董裕,亦或是等董裕满载而归,再去接收七部空下来的地盘?”
韩冈的一番话说得不算委婉,但对付蕃人,不得不直接一点,若是把官场上绕着弯儿说话的习惯带过来,人家还不一定能听得懂。不过韩冈也没有直指董裕敢侵犯青渭,是因为早与瞎药有所联系,那样就是撕破脸的说法,会让俞龙珂下不了台。
俞龙珂脸色却突然一变,让人吃惊的叫起苦来,“官人有所不知,我家的那个弟弟自幼不听管教,我这个做哥哥都拿他没办法。如今也分了家,各自过各自的。今次正是我的这个弟弟被董裕引诱,让我难以出手相助。不是我不想帮着赵官家啊,实在是我那个弟弟……唉!”俞龙珂摇头叹息,毫不介意的把已经被韩冈看穿的底牌丢了出来。
‘脸变得真快,果然不好对付。’
韩冈看着俞龙珂七情上面的表演,抛弃底牌的决断,发觉前面自己的推断都是太自我了,根本没有从俞龙珂方面的利益去考虑。他前面是觉得已经把利害关系都说清楚了,俞龙珂怎么也该表示一下。但自俞龙珂的角度来看,自己大概都是说着些空话而已,没有点实质。
大概因为王韶的事有些昏了头,要冷静,韩冈提醒着自己。
虽然他猜到了瞎药给董裕说动,但这只是误打误撞,而且也不是俞龙珂拒绝出兵的真正理由……不,俞龙珂他肯定心动了,不然不会开始叫苦,他现在不答应,只是他想要的更多——俞龙珂的一个承诺不是买不到,只是韩冈的价钱出得还不够高。
但韩冈并没有出价的权力,王韶也不会给他这个权力。韩冈能动用的,只有对青唐部未来的许诺,希图籍此来打动俞龙珂:“不知俞族长有没有听说过千金市马骨的故事?”
俞龙珂茫然摇头,他官话说得好,但对【创建和谐家园】的历史了解却没多少,当然不会知道,但他知道这必然是韩冈做说客的手段,“是用千两黄金买马骨头?”他满不在意的问道。
“这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韩冈站在厅中,给俞龙珂和青唐部的首酋们讲起了故事,“当时中原四分五裂,共有七个大国互相征战,都想着一统天下。在中原东北,也就是如今辽国所据有的地方,有一个燕国。这燕国不比现在的契丹,是个兵力微薄的小国,但他们的国君却又想着统治天下,所以想着对外招揽人才。”
“可堪用的人才不是那么好找,所以燕国国君向自己的一位老臣征求意见。那位老臣便说,大王不如把【创建和谐家园】厚禄都给我,既然我这等庸才都能身居高位,那自认超过我的贤良,当然会来投奔大王。”
“这跟千金买马骨的有什么关系?”俞龙珂突然插话,他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俞龙珂的反应在意料之中,韩冈正是要磨磨他的性子,他微笑着继续说道:“因为那位老臣跟燕国国君也说了个故事:过去有位国主想要买一匹千里马,他派人拿着千两黄金去买,但买回来的却是一堆马骨头,国主要治使者的罪,使者却说世人看着大王既然愿以千金市千里马骨,那自然愿意用更多的钱来买活生生的千里马,还请大王稍等一段时间,自然会有人来卖。果不其然,没两个月就有人带了三四匹千里马来售卖。
燕国国君由此被老臣说服,给他极丰厚的赏赐,并筑起了一座黄金台来安置天下贤才。而天下人才果真都纷纷来投,燕国由此而强盛。”
俞龙珂听完故事,皱着眉问道:“官人是想把我青唐比作马骨?只要青唐部能投靠大宋,就会像着燕国的那位老臣一样,被【创建和谐家园】厚禄的赏赐?”
“不!”韩冈摇头否定,“七部才是马骨头,而青唐部以及河湟诸部则是千里马。今次本官来向族长求援,就是想让河湟诸部看一看,只要亲附皇宋,我们绝不会把他们抛弃!”
“官人有所不知,我家的弟弟暗中助着董裕,青唐部内有许多人也向着我那个弟弟。而且现在部中的钱粮又不足,不是我不想出兵,实在是出不了兵啊……”
俞龙珂跟方才一样,依然叫着穷、叹着苦,为青唐部和自己的窘境摇头叹息,仿佛一个穷人在向自己的富亲戚叹着今年的年关过不去了,伸出双手求着援助。
他静等着韩冈的回答,他当真心动了。虽然今次董裕搅乱了青渭的局势,但也给了青唐部浑水摸鱼的机会。而且令他想不到的是,宋人竟然又为七部求上门来,这样的好事其实俞龙珂期盼已久。不过既然宋人要青唐部出兵,怎么也得给点实在的,光是空口说白话如何能引人出动,即便是钓鱼也得在钩子上刮饵吧。
俞龙珂还记得少年时,跟随父亲去青唐王城拜见赞普,在湟水边看到了渔民,为了捕捉自青海逆流游进湟水里的那些一人多长的湟鱼,他们可是把大条大条的羊肉挂上钩子。
‘钱、粮、土地、官职,你能给什么,我就要什么。既然你有求于我,那我就不会客气。’俞龙珂坐得安安稳稳,他不愁韩冈不答应。
韩冈悠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很是无奈:“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只好告辞了。”他说罢,行过礼,转身就往外走。
虽然韩冈很想说服俞龙珂,援救附宋七部。但他前面的一番言辞可能是给俞龙珂和青唐部留下一个错误的印象,好像他是非救七部不可。
这可是大错特错!
前面韩冈也说过了,如果救不了亲宋七部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等刘昌祚回来就给他们报仇好了。
韩冈不徐不急的往厅外走去,厅中鸦雀无声,只有他的脚步踩在没有拼接好的地板上吱呀作响。
既然卑躬屈膝的求你,你都不肯答应,那我便掉头就走。想趁机喊高价,笑话,我有必要为了七部的死活毁了自己在国中的名声?——若是在请援之事上许诺太多,事后王韶高遵裕必然反口不提,而他韩冈也肯定要受到责罚,官场上说不定还会留下一个韩三哭虏廷的笑话。
七部安危事关朝廷脸面,这样的话不过是说说而已,说客的口吻罢了。也许七部覆灭会影响到王韶的声望,但终究不会有多大的干系,毕竟王韶背后的靠山是大宋。
而七部蕃人的死活,更是与韩冈毫无瓜葛。就算见了王韶,一句‘韩冈有负所托’也就过去了。王韶难道还能治他的罪不成?
韩冈走得干脆无比,毫不拖泥带水,一点迟疑也没有。
俞龙珂本料韩冈是故作姿态,安心坐着,等着他回头。可韩冈出了厅门,出了宅院大门。继而听着外面了来报,古渭来的韩官人已经骑上马,带着随从要出城去了。
十几个首酋齐齐望着俞龙珂,他们都没提防韩冈如此果断,说放下就放下。如果韩冈负气而走,那就当真把人得罪狠了。王韶聚七部灭托硕的事历历在目,得罪了他派来的说客,对青唐部可不会是件好事。
俞龙珂还在犹豫,他还是想赌韩冈是在装模作样,但又一名亲信跑了回来,“秉族长,韩官人已经出了城门了!”
俞龙珂脸色大变,当真是把人给气走了,他连忙道:“韩官人奔波了一夜,哪能就这么走了,快请他回来好生歇息,省得外面说我青唐部不懂待客……”
“不!”俞龙珂猛的跳起,推开报信的亲信,来不及穿鞋就直接跑出门去,他要亲自把韩冈请回来。
第二卷 河湟开边 第9章 长戈如林起纷纷(6)
长枪飞挑,利箭怒射,一个接一个战士倒在血泊中。反抗越来越弱,数百上千的骑兵在开始在村落中放纵着他们的杀意。往日安宁平静的谷地,如今变成了人间地狱。跟随王韶一起攻打托硕的党令征部世代居住的山谷,如今正被前来复仇的大军隆隆碾过。
帐篷被挑起,将躲在里面的老弱暴露出来,奔驰的骑兵把熊熊燃烧的火炬丢向倒塌下来的帐幕,连着人群一起焚烧。火焰中的惨叫和悲鸣,只引来了杀戮者们更狂纵的行动,被血腥【创建和谐家园】了头脑的骑兵,把每一个逃出火海的幸存者又用长枪挑了回去。
“第三家了。”
董裕高居马上,立于谷口。眼望着谷内一道道腾起的浓烟。脸上是得意的微笑,麾下军队在谷中【创建和谐家园】毫不在意,而是更增添了他复仇的【创建和谐家园】。
在他左右,上千名骑兵分作数队,堵在谷口处,不让任何一人逃脱。在另一侧的谷口,同样有着一支队伍在阻截逃敌。
一支骑兵得意洋洋的往谷口行来。
跟在董裕身后的一个亲随凑上前来,提醒着董裕,“确臧多吉回来了。”
“掣逋。”确臧多吉叫着董裕在吐蕃王廷中的官名,他的马背上打横架着一个抢来的女子,脖子上挂着十几条金银珠串,马鞍后还捆着两匹绢绸。到了董裕的马前,他大笑着:“青渭这里的部落,真是一个比一个殷实。俺家里远远比不上他们。”
“多吉,今次你可是丰收啊。”董裕如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他毫不客气的探手抓着头发把那蕃女从马背上揪起,贪婪的打量了一番她的容貌,然后笑道:“这个还不错。”
确臧多吉脸色变了一变,这个俘虏可是他辛辛苦苦抢了来的,正想带回帐中好好享受一番。他想拒绝,却见董裕已经冷下了脸,他立刻换上笑脸,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回头就送到掣逋帐里去。”
调转马头,确臧多吉恨恨地向谷外去了。亲随冲着确臧多吉的背影吐了口口水,“掣逋,看多吉那小子不情愿的样子,好像被割了肉一样。今次若不是掣逋领头,他们哪有这么好的收成?现在好处都给他们拿了,让他们留一份,竟然还敢推三阻四。”
“现在还用得到他们。”董裕冷冷的盯了确臧多吉的背影一眼,“一切等到收兵后再说……吴征,瞎药什么时候会过来?”
被唤作吴征的亲随立刻回道:“小的已经派了得力人手去催他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回来……不过瞎药已经做到他事前答应的了,俞龙珂到现在也没敢出头。”
“俞龙珂已经老了,只是条连看家守院都快做不到的老狗,没胆子出门来咬人。瞎药压住他不是他的本事。再派人去跟瞎药说,让他对纳芝临占快点动手。”
这几日董裕率领的联军这两日沿着渭水河谷一直向东,离着古渭寨越来越近,已经深入了青唐部的地盘。
为了防着俞龙珂突袭,董裕不得不把他所亲领的三千本部分成了三部轮班护卫着自己。连着从木征手上借来的六百精锐一起,每一刻都要留着一千多人在身边。
为了自家的安全起见,董裕也只能任由星罗结和其他几个部族在前面大肆抢掠,分去了近五成的战利品。
不过现在董裕见着俞龙珂一点反应都没有,已经逐渐放下心来。他瞧不起俞龙珂这样的人,在他看来,青唐部的族长看似手上势力过人,能号令整个古渭州,但真的把刀子逼到他的面前,他腿脚就软了。这样的废物,如何敢挡在自己的面前。
看来听着结吴叱腊的话并没有错,木征不敢做的事,他董裕也许能在这里做一做。
拨转马头,董裕向东面望了过去,“打前锋的赞及应该已经到了古渭寨了吧!”
结吴叱腊的声音在董裕身后响起:“古渭寨可动不得!”
“师尊。”董裕连忙下马回头,向结吴叱腊行礼。
结吴叱腊还穿着他那身肮脏的僧袍,他来到董裕身边,着意提醒着:“董裕,古渭寨可千万动不得。”
不过不用结吴叱腊这个老和尚提醒,董裕也知道古渭寨不能轻动。被灭掉亲附的蕃部,宋人只是丢了脸面,还不一定会轻易起兵,但若是古渭寨被攻打,宋人却肯定会忍不住。
对于董裕来说,只要灭掉七家与他有怨的部族,他丢掉的面子挣回来了,过去的损失也抢回来了。一切都得到弥补,也就可以打道回府去了,再引来宋人的怒火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还是得把瞎药叫出来。’董裕想着,‘只要瞎药出兵了,日后如果宋人还是要报复回来,就能让离古渭最近的他去应付。’
※※※
掀开帐幕的门帘,初升的阳光从对面两峰之间照了过来,正正照在韩冈的脸上。清晨时便已经炽烈起来的阳光刺痛了他困顿的睡眼,不过山谷中清爽的空气,终于让韩冈精神为之一震。
辛苦奔波了一夜后,小睡了两个时辰,韩冈却并没有神清气爽的感觉。住在因为点着羊油灯而变得乌烟瘴气的帐篷中,他被一阵阵说不上来却又直透囟门的怪异气味,熏得头昏眼花。
帐篷不知多少年没有清洗过,里面到处都是厚厚的油垢,韩冈一辈子都没住过这样腌臜的地方。即便是韩家最穷的时候,家里也是打扫得很干净。幸好他随身带了自用的毯子,韩冈才可以稍稍安心的裹着睡上一觉。
从帐篷中走出来,周围已经是一片人声。帐篷所在小村的青唐部的子民,已经早早的离开了自家的帐篷。有的下田去做活,有的则在村中打理着马和羊。而在小村北面大约两里多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个由黄土夯筑而成的小小城寨,那便是俞龙珂所居住的青唐城。
是的,昨夜韩冈并没有住进青唐城内去,而是在城外蕃落的帐篷中住了一夜。虽然追出城来的俞龙珂好说歹说,但韩冈却坚持如此。
这是韩冈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为了向俞龙珂证明他昨夜的辞行不是装模作样。不过本质上,韩冈还是在表演,如果这样就能让俞龙珂屈服,他不介意再在肮脏的帐篷里睡上两天。
韩冈步出帐,在他借住的帐篷外,已经有一个全副介胄的蕃人将领在等着他,而旁边则是王舜臣在守着。看到韩冈出帐,蕃将连忙上前,他指着南面,那是青唐城的反方向,“韩官人,我家族长现在就在前面等着,还请官人过去一会。”
‘俞龙珂这是要出兵了?’韩冈笑了一下。
当然,韩冈知道俞龙珂即便是同意出兵,他所顾忌的还是自己背后的王韶,作出决断也是因为青唐部的利益,自己昨夜的说辞仅仅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而且韩冈还知道,俞龙珂绝不会与董裕硬拼。他不会为外人去拼死拼活,俞龙珂只会为自己和青唐部的利益行动,最有可能的,就是等七部被打散,他再作为救世主出来拯救危局。
不过这对王韶应该足够了。董裕贼心不死,为了复仇领军攻打青渭,七部猝不及防,损失惨重。王韶因此大怒,便又派了亲信联络了青唐部,点起大军将董裕击败。一整套戏的剧本韩冈现在都能帮王韶写了出来,呈到天子御前,又是王韶的一份功劳。
蕃将转达的邀请,韩冈没有立刻答应,却道:“且等我梳洗一番。”
说完便又转身进帐,而王舜臣便带着两名亲随捧着梳洗的用具跟了进来。
“俞龙珂终于要出兵了?”王舜臣在韩冈梳洗时,在旁边说着,“他不管他的弟弟瞎药了?”
“管他那么多!”韩冈拿手巾擦着脸,“俞龙珂都不在乎,我们何必替他担心?青唐部从来都不是拓边河湟的重点,瞎药有本事上位就支持瞎药,俞龙珂有本事保住位置就支持俞龙珂。不干涉其族中内政,谁上台还不都得老老实实做人。就如现在,俞龙珂再怎么为自家算计,最后还是得动上一动。”
“好了。”漱过口,韩冈整了整衣服,冲王舜臣一笑,“就让我们去跟俞族长汇合,且看看他怎么解决打过来的董裕。”
※※※
王韶和高遵裕已经登上了古渭寨的城头。远远望着一里多外,一队耀武扬威来回奔驰的吐蕃骑兵,两人面色深沉如水。才一夜功夫,董裕的先锋已经杀到了古渭寨边。而这时候,离着古渭寨最近的纳芝临占部都还没有撤退过来。至于其他几个部落,情况究竟如何,已经不用再去想了。
“子纯……不用再去青唐部走一趟?”高遵裕问着王韶,情况比他想像得还要糟,高遵裕不得不期盼着援军快点到来。
“不用担心……韩玉昆从来都能给人惊喜,从无一次例外。”王韶与其说是对韩冈的信任,不如说是自己心中的期盼。他现在已经后悔,早知昨天就坚持连夜去找俞龙珂说话了。可现在已不是出城的时候,作为古渭寨内地位最高的官员,他的轻举妄动,会引起寨内守军的动摇,“玉昆肯定能说服俞龙珂,到时就是我们来反击了。”
第二卷 河湟开边 第9章 长戈如林起纷纷(7)
俞龙珂一旦决定开始行动,聚在他身边的领军将佐,便一个个向着四面八方冲去,回到他们所在的队伍中。
也许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青唐部并没有吹响出征的号角,也没有擂动进兵的战鼓,但一面面高高举起的旗帜,已经向所有在谷地中的青唐部子民,宣告战争的到来。
俞龙珂显然是早就有所准备。昨夜能在韩冈点燃火炬的一刻钟之内,就点起数千人马,他的准备当然足够充分。如今他一声号令,又是区区一刻钟,数千等候已久的青唐部战士,便已经整装待发。
不过俞龙珂并没有动,他还在等着,所有的青唐部战士都跟他一起等着。
马蹄声初始时微不可闻,但很快就随着一个骑着马的身影一起变大了起来。一名高大雄健的骑手跨着一匹同样雄峻的战马,朝着俞龙珂直奔而来。他的马颈下,挂着两个圆球状的物体,韩冈都不用细看,便知道这两个应该都是不小心撞上了枪尖的倒霉蛋。
高大的骑手在俞龙珂马前跪倒,拎着两颗头颅献了上去,:“启禀族长,小人今天奉命巡视周围,斩获两名贼人哨探的首级,还请族长查验。”
韩冈在旁边看着两枚首级,都是蕃人装束,而且死不瞑目,龇牙咧嘴,从眼角、鼻孔还有牙缝中一条条渗出血来,样子甚是恐怖。
“既然是越格你带回来,也没有查验的必要。”俞龙珂把两枚同样来自蕃人的首级接过来高高举起,向着麾下将士们亮了一亮,“把这两个首级挂到我的大纛上去,今次就拿他们祭旗。”
拿出一条哈达赏给第一个带回敌军首级的游骑,俞龙珂又继续等着。韩冈现在明白,青唐部的族长是想把董裕派来的哨探都一网打尽,才开始向外出兵,就算董裕能从消失的哨探察觉青唐部出来问题,但他却不可能再凭哨探察知俞龙珂的动向,这样便能打个董裕措手不及。
继第一名游骑之后,一名又一名的青唐部骑兵紧跟着回来了。他们带回来的贼军首级为数不少,但这些游骑,也有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韩冈明白,他们的成功可是费了一番辛苦。也许还有些同伴,可能已经回不来了。
已经不再有游骑回来,而俞龙珂仍然在等,韩冈也保持着足够的耐心。而韩冈不催促,俞龙珂倒是奇怪:“韩官人不心急吗?”
“本官很心急。但用兵往往是越是心急越容易出事。今次一战,最好的结果是一战而定,让董裕无力再起。俞族长老于兵事,也无需本官多言。”
“呵呵,我明白了。”
俞龙珂当然明白,韩冈的话正说到他心里去了。不论怎么说,胜利还是第一位的。至于七家蕃部,能就则救,救不了拉倒,不用太在意。
终于……一缕尘烟自远方腾起,马蹄声随之传来,一队骑兵急速奔回,他们身上的披风和帽盔都是灰蒙蒙的,显然在野外有一阵子了。离着大队还有百十步的地方,他们便勒马停步。领头的队主缓缓上前,并没有献出贼人的首级,而是向俞龙珂禀报他打探的情报。
这名斥候的第一句话,就是石破天惊,“董裕的前锋已经到了古渭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