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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琳只好不放心地和小妹走了,走出很远,还回首张望,雪花就一片片如花的海洋一样纷纷飘落,很快就成了鹅毛大雪,将温琳和小妹的身影淹没不见。
关允催促金一佳快走,距离宾馆还有几百米远,这么大的雪,冻病了可不好玩。但金一佳偏不走,她从未有过现在的经历——深夜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朦胧的路灯在大雪之中营造出迷离而迷幻的灯光效果,雪花如梦如诗,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让人目眩神迷。
女人大多感性,金一佳也不例外,在微醉的醉意的【创建和谐家园】下,她也不觉得寒冷,只觉天地之间美景无限,是她平生从未有过的体验,不由童心大发,拉住关允不走:“让我玩一会儿好不好?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在雪中发过疯,太好玩了,太漂亮了,你陪陪我,行不行?”
雪夜如画,美人如玉,金一佳的脸颊也不知道是酒精的【创建和谐家园】还是被寒风一激,红扑扑的十分喜人,就如鲜艳欲滴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一近芳泽。
关允被金一佳微微冰凉的小手拉住,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只好说道:“好吧,只能玩一小会儿,要不天太冷了,冻感冒了就不好了。”
“才不会,我身体好得很。”金一佳挣脱了关允的双手,团起了一个雪球,一扬手扔出,不偏不倚正中关允面门。
关允一揉脸,雪花冰凉,钻进了脖子里面,冷得他打了一个寒战,不由大怒,一伸手就抓住了金一佳:“再敢胡闹,我收拾你。”
金一佳被关允一拉,身子收势不住,就扑入了关允怀中,她双手支撑在了胸前,似乎是有意挡住身子不贴近关允一样,微微颤抖地说道:“你,你不要耍流氓,我怕你了行不行?”
关允又笑了,知道她在假装,又松开了她:“别闹了,赶紧回去,这么晚了也不安全。”
“我就不回去,就要再玩一会儿。”金一佳跳到了一边,用力一跃,摘下一朵迎雪怒放的小花,递给关允,“我就是喜欢在雪中开放的花,不畏严寒,坚守节操,孤芳自赏,都说女人如花,如果非要比喻的话,我就是雪中红梅。”
关允接花在手,替金一佳插在发间,又左右打量一番,赞道:“不错,漂亮,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
“关允,说实话,我觉得你有点花心。”金一佳打断了关允的诗兴,歪着头取笑关允,“我越来越替夏莱担心了,她怕是守不住你,你早晚会跑到别人的怀里。”
关允嘿嘿一笑:“刚才是谁跑我怀里了?”
“讨厌,别打岔。”金一佳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了,“我想问问你,如果姨父说什么也不答应你和夏莱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打倒夏德长,抱得美人归。”
“我说在说正事,你好好说话。”金一佳伸手一打关允,“真的,我觉得你和夏莱可能真走不到一起,不但姨父反对,就连姨妈也不同意,阻力太大了,夏莱的性子虽然有韧性,但她不够果断,要是我,直接拿出户口本和你领了结婚证,谁能拿我怎样?”
关允沉默了,一直以来他不想逼迫夏莱过紧,其实金一佳说得何尝不是冷峻的现实?夏莱是有抗争夏德长的决心,却还是勇气不足,但他又能还强求她什么?她为了他已经付出了很多,人不能贪得无厌,何况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敢保证能许诺夏莱一个幸福美满的明天。
金一佳看出了关允的不快,不过还是继续说道:“平丘山的旅游开发,你是赚了一笔,再等高效农业的摊子铺开之后,你还能再大赚一笔,加起来一算,三五年内,你也是隐性的百万富翁了。但就我对姨父的了解,除非你30岁之前就能成为县委书记,否则他还是会看低了你。姨父这人很在意出身,你平民出身的事实永远改变不了,就算最后能勉强娶了夏莱,也会在他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
“如果我说有一天,夏德长会求到我的头,你又怎么说?”关允猛然一脚踢飞一团雪,咬牙说道。
“你可以等到那一天,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但夏莱能等吗?她今年23岁,能等你到30岁?女人的青春才有几年?你知道她为什么非要从京城总社调到燕省分社吗?是为了离你近一些,也是为了逃避一些人的纠缠!姨父反对你和她的爱情,姨妈就不停地安排她去相亲,夏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名望的世家,夏莱长得又好看,追求她的人多了去。”
金一佳越说越是愤愤不平,也不知是气夏德长还是恨关允,又或是替夏莱不值,她又伸手去拧关允,还好关允发现得及时,闪身躲开了。
“不许躲,让我拧一下解解恨。”
温琳喜欢踢人,金一佳喜欢拧人,关允没少让二人收拾,不过打是疼骂是爱,想想夏莱和他之间还似乎真是缺少一些什么,他就站着不动,任由金一佳上手了。
不过金一佳的手只是摸到了关允的耳朵,又无力地收了回去,忽然就抱住了他的腰,嘤嘤地哭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后悔死了……”
关允的双手僵在空中,也一下被击中了。虽然他以前和金一佳有过肤肤之亲,但都是无意为之,或只算是年轻人之间的嬉笑,现在金一佳温香软玉扑满怀,他就知道坏事了。
双手举了一会儿,金一佳不干了,一脸泪痕地冲关允凶道:“胆小鬼,抱住我,我冷。”
关允的双手就放了下来,落在了金一佳的后背上,金一佳才又呢喃说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关允,你说呀,我可能真的爱上你了,太可怕了,太丢人了,我都没脸见夏莱了……”
关允无话可说了,任由金一佳哭得梨花带雨,打湿了他的衣服。现在的他和雪人没有两样,头上肩膀上和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
不,应该是两个雪人,金一佳也和他一样,被雪掩盖了。一场大雪掩盖了天地万物的本来面目,却掩盖不了人心的变化和世事变迁。
关允能说什么?他真的无话可说,只是用力抱紧了金一佳,将她的头深埋在自己胸前,不让风雪落到她的脖颈里面。他还能做些什么?除了尽心尽力呵护她的脆弱保护她的真情之外,也只能如此了。
次日一早,整个孔县大地一片苍茫,好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孔县包裹得严严实实。瑞雪兆丰年,本是好事,预示着来年会有大丰收,却有两个消息先后传来,让孔县县委忙成一团!
第一个消息是被提审到市局的钱爱林突发重病,抢救无效死亡——钱爱林的身子壮实得跟牛一样,他一年到头连感冒都不得,怎么会突发重病?第二个消息是流沙河大坝突然遭遇险情,大雪加浮冰,让刚刚落成的大坝冻出了裂缝!
第157章 危矣
本来关允今天的安排是陪同金一佳视察平丘山施工现场,虽然平丘山的旅游开发,工程量不大,基本上保留了原有的自然面貌,但在山脚下还是建造了一些度假木屋一类的建筑,所以,出于保护环境的考虑,工期就相应长了一些。反正又不急于投入使用,明年才是平丘山旅游的元年。
视察完平丘山后,他还准备带金一佳到流沙河大坝参观,顺道到河上滑冰,并设想一下将流沙河也纳入大旅游的可能性,不想节外生枝,出现了大坝裂缝的意外变故。
这可是天大的变故!
关允就往宾馆里打电话,让金一佳去找温琳和小妹,他有事情要处理。金一佳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不出去了,好像感冒了,再多睡一会儿。”
这丫头……关允顾不上嘲笑金一佳了,放下电话就要去冷枫办公室,一出门就感觉眼前一白,以为被雪晃了眼,定睛一看,却是冷舒。
冷舒穿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脚上的小蛮靴也是白色的,只有中间露出的一截牛仔裤是蓝色的,再有身后雪景的衬托,让她整个人就如冬雪中的一朵莲花,亭亭静植,芳香四溢。
或者称之为雪莲更为贴切。
冷舒应该是有被袭胸后遗症了,一见关允,不由自主往后一退,又向右一躲,本来正哼唱着小曲的愉悦表情瞬间变得慌乱而羞涩,不安地抬眼偷看了关允一下,低低的声音说道:“关科好。”
“李理去哪里了?”关允没去在意冷舒的异常,问道,“县长在办公室?”
“李理在李书记办公室。”冷舒努力笑了笑,不解地问,“县长?哪个县长?”
关允哑然失笑,不加上姓,冷舒不知道他指的是冷枫,就摆手说道:“算了,我自己去看,你在秘书科守着,别出去。”
“是,领导。”冷舒又活泼了。
关允快步来到冷枫办公室的时候,推门进去,冷枫正在打电话,关允一进来,他就挂断了电话,说道:“你来得正好,马上去一趟大坝现场。”
雪虽然停了,但下了一夜大雪,积雪很深,汽车走不出多远就前轮打滑,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冷枫打电话通知铲车开路。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铲车,冷枫索性拿出长筒靴穿上,大手一挥:“走,步行过去。”
从县委到大坝现场有几公里的路程,又是踏雪而行,怕是几个小时都走不到,关允灵机一动,打电话到秘书科,正好李理接了电话,他就如此这般交待了几句。
陪着冷枫前行了不多远,就有一辆马拉雪撬赶来了,冷枫见状哈哈一笑,一步跳上了雪撬,还伸手拉了关允一把,拍着关允的肩膀说道:“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马车能改成马拉雪撬,有创意。”
孔县是平原县,虽然冬天经常下雪,但还没有雪大到使用雪撬的程度,不夸张地说,整个孔县就没有一架雪撬。关允让李理找一辆马车,把车轮去掉,下面钉上木板,就成了一个简易的雪撬。
有了雪撬就快多了,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大坝现场。
现场的脚手架已经拆除,大型设备也所剩无几了,只有零星的最后收尾工作了,大坝项目其实已经可以验收竣工了。
蒋雪松题写的“流沙河大坝”五个大字被涂成了红色,在冰天雪地中格外醒目,仿佛在时刻提醒孔县县委一个事实——大坝项目是蒋书记亲自关注的重大项目,不容有失。
但现在,在李永昌倒台之后,偏偏就有了闪失,处理不好,一个天大的黑锅必须要有一个重要人物来背,不管是冷枫还是李逸风,都要随时做好承受蒋雪松借机出手的心理准备!
远观孔县史上开天辟地的流沙河大坝,矗立在苍茫的大地之上,高如平丘山,巍峨天地间,确实是惊心动魄的壮观。冷枫用手遥指流沙河大坝,无限感慨地说道:“一座大坝寄托了孔县人民的梦想,好不容易建成了,却又天不作美,怎么就冻出了裂缝?钢筋水泥的大坝,还怕风雪?”
关允点头附和:“大坝是钢筋水泥,会冻裂,钱爱林体壮如牛,会暴病而死,两件事情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发生,是不是太巧了?”
冷枫没向前迈步,就站在雪地的一处土坡上远观大坝,看得出来,他不急着去大坝里面看个究竟,也是有意要先和关允讨论一下局势:“是巧了,钱爱林一死,非法集资案就不了了之,也牵涉不到李永昌身上了,李永昌就会少了一项罪名。”
“有人不想让李永昌判重罪?”关允说出了他的猜想,现在他和冷枫站在冰天雪地的旷野,周围几百米内没有人影,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如果不是我动用了省里的关系向蒋书记打了个电话,蒋书记还下不了决心彻底拿下李永昌。”冷枫微一摇头,“蒋书记的大局观有问题,他太看重李永昌的象征意义了,其实他还不知道,三大宗姓私下已经达成了共识,要联手对蒋雪松坚壁清野。他想利用李永昌大做文章的手法已经失效,早就被呼延傲博的反间计破解,现在蒋书记在市委的局面,已经非常被动。”
关允心中猛然一跳,才知道冷枫在推动李永昌倒台的幕后出了大力,就更是心中担忧:“县长在背后出手,蒋书记肯定会很不高兴。现在有传闻说要调县长到市卫生局,会不会最后传言成真?”
“我想你更担心的应该是蒋书记调你担任秘书的传闻吧?”冷枫跺了跺脚,雪后的旷野冷气袭人。
“我更愿意留在县长身边。”关允就及时表态。
“孔县的盘子定了后,你再留在我的身边,也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去市委历练,地位高了,眼界才能打开。”冷枫重重地拍了拍关允的肩膀,“不管你跟在谁的身边,我相信你的原则不会变。”
这么说,冷枫是支持他调往市委担任蒋雪松的秘书了?当然,关允也听了出来,冷枫对他不但信任,而且期望值很高,也坚信他不管身在何处,都会和他保持一致的步伐。
官场之上,一个人不可能一直跟随在一个领导身边,在最关键的几步中,得到了一个领导的提拔,就是一辈子的老领导。而冷枫可以说是关允在官场上的领路人,而且关允在许多理念上和冷枫看法相同,虽然他接受不了冷枫过于冷酷无情的政治手法,但并不影响他对冷枫的感激和一路追随。
至于到底能追随冷枫多久,关允不敢给自己一个时间表,但他知道,如果真如老容头所说,冷枫会走得很远,那么他在官场之上,就有可能一直会跟随在冷枫左右,过关斩将,一路向前。
“县长,孔县的盘子最后会怎么定?”关允岔开了蒋雪松的话题,尽管他也知道如果蒋雪松真要用他,冷枫能阻拦一时,却阻拦不了太久,市委书记的权威不容侵犯。调他担任秘书和调整冷枫不能相提并论,冷枫毕竟是县长,调整他需要上市委常委会研究,而且冷枫是省委派出的干部,还要报省委批准。
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科,一纸调令一下,他就只有无条件服从一条路可走。比起几个月后他有可能前往黄梁市一脚迈入地雷阵,还是眼下冷枫和李逸风谁被调整更让他关注。如果说以前只是从蒋雪松不允许孔县被两个空降的书记和县长经营得水泄不通的政治出发点考虑,李逸风和冷枫在李永昌倒后必定会有一人会被调整,那么现在的形势却和原先估计得大不相同,即使蒋雪松不急于调整孔县县委班子,就以冷枫和李逸风的对峙局面,也必然要决出胜负,否则孔县的工作无法开展了。
“我认为,春节之前,孔县的盘子就全定了。”冷枫脸上迸发出自信的光芒,“如果等过了春节再定盘,孔县的前景就不妙了。”
关允心中猛然一跳,冷枫的思路和老容头的说法如出一辙,再联想到老容头对冷枫几乎百发百中的点评,不由心中升腾起强烈的预感——莫非冷枫在南方遇到的贵人,会是容一水?
“走,去看看大坝到底冻裂了多大的裂缝,会不会影响到大坝的竣工,会不会引发地震……”冷枫一摆手,当前一步向大坝走去。
关允紧跟在冷枫身后,踩着脚下吱吱作响的积雪,脑中又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冷枫对钱爱林之死和大坝裂缝事件,胸有成竹,不慌不忙,是事先早就知道了会有意外,还是已经想好了应对的万全之策?
流沙河大坝是李逸风力主的项目,大坝如果出事,李逸风是首当其冲的第一责任人,关允又蓦然心惊,怪事,大坝出现了问题,冷枫第一时间赶来现场,李逸风怎么没有动静?
等关允看到大坝的裂缝,再站在大坝上遥望大雪覆盖下的流沙河,以及河水厚厚的冰层时,不由心中喟叹一声——天灾【创建和谐家园】,三分天灾,七分【创建和谐家园】,流沙河大坝,危矣!
第158章 隐藏至深的幕后巨手
应该说,钱爱林的死活,已经无关孔县局势了,也没几人在意他是死是活。而李永昌被移交到司法机关,判上十年还是二十年,也无关紧要了,对于政治人物来说,【创建和谐家园】就是政治生命完全终结之时,永远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
但钱爱林之死最终影响的是李永昌判十年还是二十年,就是另一个层面的幕后较量了,事关蒋雪松和呼延傲博的交手。诚然,以关允现在的级别和层次,蒋雪松和呼延傲博之间的较量还很遥远,而且也事不关己,但如果从长远考虑的话,如果他真要前往黄梁市委担任蒋雪松的秘书,那么他必须未雨绸缪,从现在起就要着手研究黄梁市委的局势以及呼延傲博的为人。
对于蒋雪松,关允稍有了解,也有过正面接触。对于呼延傲博,他除了在电视上见过之外,从未有过任何正面的近距离接触,对他来说,呼延傲博只是一个遥远的政治符号。
不过……关允毕竟是关允,在历经了一年多的官场浮沉之后,在经历了孔县波澜起伏的李永昌事件,到今天,他从容地周旋于李逸风和冷枫之间,又得老容头指点,已然比同龄人目光超然太多了,他敏锐地从钱爱林之死和大坝裂缝两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之中发现了一个隐藏在背后的支点……
支点不是别人,正是呼延傲博!
关允微有一丝懊恼,其实早在李永昌倒台前的僵持局面时起,他就应该察觉到呼延傲博对孔县无处不在的影响力。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忽略了许多细节,比如李永昌在孔县二十年不倒的背后,肯定不会是蒋雪松偏袒的结果,蒋雪松才来黄梁市几年?再比如李永昌在得知被调整到人大常委会之后,本来可以安度晚年,为什么还要突然发难,悍然发动冲击县委大院事件?难道仅仅是为了替王车军出气?
当然不是,作为二十年不倒的政治人物,李永昌不会幼稚到赌上身家性命来出气。
再有在冲击县委大院事件以失败收场时,为什么突然由市纪委书记白沙亲自出面来孔县带走李永昌?传言说是李永昌和蒋雪松关系密切,而白沙却和呼延傲博在是同一战线,个中意味,就终于让关允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察觉到了呼延傲博滴水不漏的行事手法的蛛丝马迹!
或者换句话说,隐藏在整件事情的背后潜藏最深的一个人,在白沙亲自出面前来孔县的时候才第一次被关允捕捉他浮光掠影的手法的踪迹,当时关允也只是在脑中闪了一闪,虽然想到了呼延傲博不会放过李永昌倒台的机会来和蒋雪松当成较量的支点,但并未深想,毕竟,他离呼延傲博太远,离市委太远,离黄梁市三大宗姓太远!
但今天,当他亲眼目睹大坝内部一条自下而上贯穿的巨大裂缝时,他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从施工的角度考虑,裂缝确实可以归咎为质量问题,但从裂缝贯穿的长度和深度来看,关允不是工程技术人员也可以立刻得出结论,裂缝是人为原因。
如果不是钱爱林的意外死亡事件同时发生,关允还不敢肯定一系列的事件背后都有呼延傲博的影子,但钱爱林的意外死亡点醒了他,远在黄梁市的钱爱林暴毙,和流沙河大坝出现裂缝,两者之间看似完全没有任何关联,其实却有一个看不见的点在背后隐藏至深。
关允脑中就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闪过,让他不可抑制地想要现在就一步迈入黄梁市,要和呼延傲博正面交手,要亲身体会一下呼延傲博滴水不漏的手法究竟多么高明!
第一次,关允战意高涨,心中燃烧起熊熊火焰,想要以一名小小的副科身份去挑战堂堂的市长权威。呼延傲博圆润、隐藏至深的政治手腕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好战之心,他以前一直对前往市委担任蒋雪松秘书有抵触心理,但在此时此刻,他无比强烈地生起想去更广阔天地大展手脚的雄心壮志!也许正如老容头所说,孔县太小了,流沙河太浅了,终究掀不起太大的风浪,黄梁市才是他真正的起飞之地。
人生就是不停的进取和拼搏,关允一拳打在裂缝上面,不顾被硌得生疼的拳头,对冷枫说出了他的猜测:“县长,这个裂缝不是冻裂的裂缝,是由于地基没有打牢导致大坝下降不均而形成的沉降缝,而且从宽度和深度来看,裂缝里面钢筋型号偏小,如果做一个测试的话,裂缝四周的水泥标号也应该不达标。综合分析得出结论就是,裂缝是一起在施工初期就人为设定的工程事故。如果不是这场大雪,裂缝应该在明年雨季才会出现……”
冷枫一脸震惊:“你还懂工程结构?”
“懂一些,上大学的时候,自修了一段时间的建筑学。”关允答道,他自修建筑学不是出于兴趣,而是为了陪夏莱自修。夏莱对建筑学很感兴趣,他却是兴趣缺缺。没想到当时硬着头皮学的一些知识,现在派上了用场。
“明年雨季?”冷枫微一沉吟,想通了其中的环节,“小瞧了一些人,原来还是埋下了一枚定时炸弹。如果不是现在发生,等明年雨季时再裂开,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不发大水还说好,修修补补就行了,如果发了大水,大坝就有决堤的危险。”关允摇头说道,“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孔县会有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
冷枫愤怒地也一拳打在裂缝上:“【创建和谐家园】之极!”
“如果仅仅是常见的工程上的质量问题也就算了,政府主导下的工程,只有修修补补才能赚钱,但如果是有人故意要将大坝由丰碑变成地雷,就是很歹毒的手段了。”
冷枫显然还没有来得及想通其中布局的长远,关允一点醒,不由怵然而惊,脱口而出:“明年七八月雨季时,我和李书记都还在孔县,大坝如果决堤了,固然李永昌作为主要责任人会承担首要责任,但李书记作为大坝项目的主导者,也是难辞其咎……这么说,连李永昌也被算计在内了,背后的巨手会是谁?谁想用一座大坝来冲垮孔县的局势?”
“二号!”
关允和冷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同时说出了口。
话一说完,冷枫也意识到他和关允的默契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默然一笑,一切无须多说。
关允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冒昧地问一句,县长和呼延市长的关系如何?”
如果说不管呼延傲博通过何种手法渗透到了大坝项目的施工队伍中,埋下了借大坝质量事故引爆孔县局势是为了埋葬李逸风和李永昌政治生命的地雷,那么是否可以认为,呼延傲博此举是在助冷枫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