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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太子将死
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允熥继续思考如何踩掉允炆上位。
但是无论是现代的允熥还是古代的都不是什么擅长阴谋的人,怎么也想不出如何对付允炆,不过允熥很快换了个思路,决定权在朱元璋手中,那就得努力博得朱元璋的好感。而不管是后代的史书还是允熥的记忆,都表明朱元璋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子孙后代。齐王朱博害死几十名老百姓,敲诈勒索了大量财物,不过是被骂几句;驸马欧阳伦偷着出口了大概几百两银子的茶叶,既没【创建和谐家园】,也没受贿,还增加了出口贸易额,就被处死了。由此可见朱元璋对自己的子孙有多看重。历史上朱允炆大概应该是因为在朱标去世前后表现出的孝顺而封的皇太孙吧!
想到这里,允熥坐不住了,现在不正是表现自己孝顺的时候吗!不管待会下了朝老朱过不过来,他都会问一问这边的情况;现在朱允炆多半已经在太子寝殿那候着了,绝不能让他独领【创建和谐家园】!
一边想,一边穿戴。好在回来还没脱外衣,也不等小太监上来,匆忙穿上鞋,就往文渊阁跑。两个贴身小太监王进和王喜急忙跟上。
允熥一溜烟儿跑到文渊阁大门口,喘了口气,等王进和王喜跟上了,才踱着步子走向太子寝殿外间。到了地方,果然,不仅朱允炆和吕氏在,连允熞和允熙,几位有品位的妃嫔也都在。吕氏和朱允炆脸上均有泪痕。
允熥心中嘀咕,但没太奇怪,仍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允炆没觉得有什么,或者说他现在也没心情思考别的了;但吕氏感觉虽然行礼方式和语气都很正常,但就是觉得允熥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允熥又问道:“父王可曾醒来?现情形如何?”允炆答道:“据太监讲,卯时曾醒来一次,进了些粥,吃了药,随后又睡过去了,情况还算稳定。”
允熥见允炆吞吞吐吐的,就看向太医。此时当值的两位太医是两位八品的御医,左边那个看上去三十多岁,不胖不瘦,长得还有点儿小帅的御医允熥认识,是太医院有名的名医刘纯刘宗厚;右边那个允熥不认识,也就不管了,对刘纯道:“刘太医,不知道父王得病什么时候能好?”说罢作了一揖。
刘纯忙避让,连说“当不得”,然后答道:“太子病情已不再加重,方才李国手会同张院判开了一副药,要是太子中午醒来能吃的进去饭,就离好不远了。”
允熥吃了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吕氏和朱允炆,怪不得他们两个哭了,但又不敢大哭,怕召晦气。允熥退到一旁,与刚刚前来的朱文英答礼问好,就开始使劲的回想朱标对允熥有过的慈爱,但由于是现代思维占主导,好半天才挤出几滴眼泪。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声音很轻,但偏能让人听清的通传声音。允熥暗道一声侥幸,老朱来得正是时候!忙回头准备行礼,但刚转过身朱元璋已经进来了,允熥等人赶忙行礼。朱元璋也不理他们,直接对刘纯道:“太子如何?”刘纯把刚刚讲过两遍的话又重复一遍,老朱马上眉头紧锁,扫了一眼允熥几个,对允熥微有诧异,但也不说话,走进内间。
允熥却是浑身冷汗,刚才朱元璋很快的扫了他一眼,只不过是眼神稍有变化,就让他感觉好像所有的秘密无所遁形一样,要是老朱刚才问他话,他一定连小时候躲墙角撒尿,结果被小女孩发现揪他的事都说出来!不愧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白手起家从贫民成为皇帝的人!但是从允熥以前的记忆里也没发现他有这么大的威严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心虚?
允熥还未调整过来,就见到他的妹妹们在母妃的带领下,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过来了,有的还在打着哈欠。这帮小屁孩,连续十几天睡不好觉,真是苦了他们了,过几天朱标死了还得接着熬,希望小萝莉们不要有因此夭折的啊!
这时内间的朱元璋正在床榻边坐着,时而盯着昏迷中的朱标,时而盯着窗户,不知是在想什么。屋里除了朱元璋和朱标,就只有两个服侍的宫女在,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见,好似无人拜祭的墓地。约么过了一刻钟,朱元璋听到床上有动静,忙一脸慈爱之色的看向朱标。
朱标确实是醒了,但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无,张口道:“父皇”
还未说完,朱元璋就就抢道:“让他们先盛碗粥,垫垫肚子。”正说着,一名宫女就小步快跑的出去了。
朱标缓了口气,说:“父皇,儿臣的身体儿臣自己知道,已经没有生机了,儿臣对医理也是懂一点的。恐怕今日就是儿臣的死期了。”又喘了口气,见朱元璋仿佛要说什么,忙道:“父皇也不用说什么安慰我的话,我都清楚。只是今后就不能再父皇身边侍候了。”说完这句话,又连连喘气。
朱元璋也没有说话,但是眼圈红了。取粥的宫女走进来,端着粥碗要送到朱标跟前。朱标道:“不用了。”那宫女转头看向朱元璋,见朱元璋无所表示,就端着粥碗退到一旁。
朱标又道:“你们退下去吧。”两名宫女顿了顿,见朱元璋仍是没有表示,一起退出去了。
朱标道:“父亲,儿子今年三十有七,算不上夭折,也没什么遗憾,只是有三件事希望父亲答应。第一件事,服侍我的宫女太监和为我看病的太医都是无罪的,希望父亲不要降罪于他们。”
听到朱标改口叫父亲,朱元璋忍不住想起了朱标小时候用稚嫩的声音但一本正经的叫自己‘父亲’的情景,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朱标的被子上。朱标应该也想到了朱元璋慈爱的同自己相处的情景,眼泪缓缓从眼角流下。
缓了一缓,朱标红着眼睛继续说道:“第二,父亲严刑峻法太盛,儿子也劝过多次,但今天儿子不从臣子的立场来劝说父亲,而是从一个儿子的立场。父亲所杀之人虽均罪有应得,但毕竟杀人太多,儿子怕父亲百年之后到了阴曹地府,如有父亲所杀之人爬上高位,恐对父亲不利啊!”
朱元璋听到这里,眼睛里的泪珠连成串,在被子上又堆叠在一起,慢慢的浸染了一大片,同时不禁发出了‘呜呜’的哭声。声音似乎传到了门外,引起了令人不安的动静。
此时朱标似乎已经没有泪水可以流了,但眼角的泪痕仍然清晰可见。“第三,是儿臣死后,允炆,允熥等皆年幼,万万不可立为太孙,当以二弟为太子。”
朱元璋压住了哭声,只是眼泪还不停的往下掉,说道:“这些你都不必担心,为父自有安排。”
朱标听了,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半挺起上半身,用最大的力气说道:“父皇,国赖长君,父皇年事以高,允炆不过十五,万一有事,如何!”说完,再也坚持不住,倒回床上,大口的喘气。
朱元璋忙叫道:“太医!”顿了顿,又说:“吕氏,允炆,允熥,允熞,允煕,还有文英,文兰,文蕴,文芷你们都进来。”
刚才屋内隐隐约约传来哭声的时候,允熥整个人都懵逼了,难道朱标死了?不仅仅是他懵逼,允炆和文英以及吕氏等嫔妃一瞬间都处于一样的状态,然后马上又都转为想哭而不敢哭的表情。允熥也是很伤感的,毕竟在允熥的记忆里,朱标是一个好父亲,虽然他与朱标相处时间不多,但仍能感受到朱标对他的爱护。正伤感着,听到了朱元璋的叫他们进去。是要见遗体了吗?允熥如此思索着,红着眼睛排在朱允炆之后走进屋子。
进屋后,正听到刘纯对朱元璋说:“陛下太子殿下,他,臣已无回天之术。”
瞬间,吕氏和朱允炆跪倒在朱标榻前,并哭出了声;允熥腿一颤,也跪倒在地,眼泪缓缓流下来。朱标有气无力的说道:“生死有命,我朱标虽年不过三十有七,但有子,”说到这里,看向朱允炆并伸出手,朱允炆忙伸出手拉住朱标的手,朱标又看向允熥,允熥也伸出手搭在朱标的手上。太医刘纯默默地、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有女”,朱标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文英。
“且父慈子孝,此生无憾已。惟愿你们以后能兄弟友爱,万万不可出现兄弟阋墙之事。允炆,你现在是长兄,以后要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同时代替我向父皇尽孝;”,允炆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仍呜呜的哭。
“允熥,你也不小了,多帮助你哥哥。”允熥不敢抬起头,怕朱标发现什么,也只是点了点头。
朱标又低头缓缓扫视他的儿子女儿,然后,他那双满怀着对子女的眷恋之情的眼眸不动了。
第3章 彻底融合
在朱标那双满怀着对子女的眷恋之情的眼眸不动了的同时,吕氏等马上放声大哭起来,宫女也放声大哭,听到屋内传开来哭声,没多久整个文华殿已是哭声一片;朱元璋也再次哭出了声。而允熥在确定朱标去世的一瞬间,记忆中有关朱标和允熥相处的种种瞬间画面以超越光速的速度涌现在允熥的脑海里,信息量远远超出了人类大脑的处理能力,允熥在根本就不知道之前以超光速出现的画面都是什么的情况下,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此时在现场的人,只有老朱还有思考的能力。他赶忙命令人将允熥抬到罗汉床上,叫极有眼色的太医刘纯进来给他看病。刘纯把了把脉,道:“皇三孙是伤心过度,这几天又吃的少些睡得少些,一时承受不住就昏过去了,身体倒并无大碍。”
老朱令太监将允熥抬回寝殿,虽然仍在悲伤长子去世,但又思索起来。诸子当中,朱元璋最喜爱的就是长子朱标,并且次子朱樉和三子朱棡都骄横不法,在他看来不适合继承皇位;四子朱棣为人和自己最像,但他是老四,又未记在马皇后名下,非嫡非长;并且现在国家稳定,只要再消灭了本打算留给朱标的蓝玉等诸将,就再也无人可以威胁到下任皇帝,同时自己在位期间杀人太多,下任皇帝最好为仁厚之君。朱允炆聪明好学,又对父母孝顺,对弟妹友爱,对臣属友善,是合适的继承人,原本打算等朱标的百日过了,就择机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但今天刚来的时候就感觉允熥与往日不同,好像比以前聪明了,平日里对兄弟姐妹也很友好,现在又对父亲去世如此伤心,看来也是纯孝之人。立皇太孙之事,还是放一放,反正自己还撑得住。
并且可以正好看看大臣有没有敢在这件事上说不该说的话或者私下里串联的,正好将这样的人除去。朕虽然已经有撤销锦衣卫之心,但锦衣卫的刀现在毕竟没有生锈!
允熥现在还不知道阻止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之事已成功完成了第一阶段,他现在脑海中正发生激烈的斗争。自来自现代的记忆出现在允熥的脑海之后,因为现代记忆的质量和数量对允熥原有的记忆呈碾压状态,今天醒来后支配思维的一直都是现代记忆。但刚才那一瞬间允熥原有的记忆爆发开来,瞬间压倒了现代记忆。而现代记忆也不甘心被压制,迅速开始反扑。
从刘纯给允熥把脉时起,虽然表面上允熥没有什么动作或反映,但允熥的大脑内就成为了战场,还是世界大战级别的战场,今、古双方能动用的兵力都是百万规模的,古代一方虽然兵力略少,但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发挥出了极其顽强的战斗力,就好像斯大林格勒城内的苏军一样;而现代一方兵力雄厚,宛如太平洋战场后期的米军,这导致各种记忆的瞬间画面纵横交错,相互冲击又相互融合,双方的阵营也逐渐模糊。渐渐地,所有的画面停止了争斗并混杂在一起,阵营也完全消失,战争停止了。
昏迷中的允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混乱一片的大脑恢复了秩序,并且重新开始按照正常的逻辑运转,向身体的各个部位重新开始发出正确的指令,奄奄一息的思维和意识得到恢复。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允熥终于苏醒了。
醒来后的允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的情况,就感觉脑海中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可以明显感觉到现代记忆和古代记忆虽然相处的还算和谐,但是泾渭分明,互相之间还带点敌意,一方处于主导地位时另一方虽不至于故意捣乱,但也并不配合。但他现在感觉现代记忆和现代记忆,古代思维和现代思维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这对他来说真是无比之好,以后“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礼节有问题了”,同时又随时可以利用自己的现代记忆高瞻远瞩的处理事情,可以说他以后兼顾两方面之长。最重要的是,以后再也不会在纠结他到底是谁了,不用思考我是谁这个哲学史上的终极问题了。
说起来允熥的运气真是足够好,要是现代记忆穿越到他身上的时间晚上几天或早上几天对他都不好。要是早上几天,现代记忆占据优势的时间更长一些、适应时间更长一些,‘这一仗’很可能是以现代记忆的获胜告终;要是晚上几天,没有这么‘一场大战’,现代记忆在较长的时间中很可能彻底消耗掉古代记忆;这两种情况虽然也是最终完成了‘统一’,但是很可能导致他的古代记忆彻底消散,会导致他做出较多不符合时代的事情,生搬套用现代的做法,没准就变成王莽第二,现在就不用担心啦。
这里允熥还在适应中,一旁服侍的太监王进、王喜见到允熥醒来,不约而同地喜道:“殿下你终于醒了。”允熥“嗯”了一声,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定这是自己卧室,又适应了一会,才问道:“今天是几号了?”
另一旁的太监王喜连忙道:“今天是四月二十八,殿下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先太子的谥号定下来了,是懿文太子。”一旁的王进也赶忙接道:“这三天,每天都有太医给您来把脉,都说您没问题,但殿下您这一直不醒我们也急的不得了,今天可算是您醒了。昨儿个皇上还来看您了呢!”
皇爷爷还来看我了!允熥心下一惊:不会是怀疑我装昏吧!好在不管皇爷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几天我是真昏迷了,也不怕包括太医在内的任何人过来看或者是检查。估计能给皇爷爷留个好印象,要是能暂缓二哥朱允炆不被立为皇太孙就好了。允熥如此想着。
不过马上,允熥就想起了去世的父亲,眼睛瞬间就红了,挣扎着坐起来,就要穿衣穿鞋让王进王喜带他去灵堂。王进赶忙扶住他的右臂,说道:“殿下,昨【创建和谐家园】上临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不许您马上去灵堂哭灵,要您先吃些饭。”王喜一面附和着,一边吩咐外面的人赶紧把饭菜送进来。
允熥使劲挣了两下,但因为身体比较虚没挣脱,顿时大怒,另一只手伸过来,‘啪’的一声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到王进脸上,他也没躲,于是王进的脸上瞬间出现了红色的巴掌印,但王进神色不变,仍然紧紧地抓着允熥的右胳膊。
允熥打完后也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不应该【创建和谐家园】,王进和王喜只是执行皇爷爷的命令。在大明的版图之内,现在有谁敢不执行皇爷爷的命令呢!那这样,虽然自己想去马上到灵堂给父王守灵,但是也只能先吃点东西了。
冷静下来的允熥重新坐到了床沿上,也不再挣扎了。王进也松开了允熥的胳膊,不过并没有放松精神,仍与王喜一起紧张的站在一边。允熥心知应该安抚一下王进,但是他知道不能直接道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道:“王进,你说的对,我应该听皇爷爷的话,先吃点东西。”
王进和王喜别看年龄小,但是能被选派到皇子皇孙身边近身服侍的,哪有不机灵的!不自觉的,王进和王喜对视了一眼,殿下是在说他错了?三殿下感觉变化好大啊,要是以前,殿下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王进如是想着。而王喜则是在对王进各种羡慕嫉妒恨。王进这一巴掌挨得值啊!殿下认识到王进的忠心,以后会更加信任王进。王进和王喜都是上头指派给三皇孙的,与允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叛变也多半不会有好下场;并且太子一家就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允熥以前也不像很有野心的样子,所以也没人收买他们,因此王进和王喜都是对允熥很忠心的。
允熥也不再是以前的允熥了,注意到了王进和王喜的动作和眼神,但也没什么反应,就着菜吃了碗大米饭,穿好孝服,带着王进、王喜两人来到灵堂。
第4章 灵堂和送行
灵堂布置在文华殿,允熥到的时候,几个弟弟妹妹都在这里守灵,听不到太多的哭泣声,不过朱允炆不在,今天是朱标去世第三天,文武百官在春和门哭丧,朱元璋和作为事实上的长子的朱允炆在那里接受百官的慰问。
允熥跪倒弟弟妹妹们的前面,眼圈更红了,开始大声地哭泣。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发现是允熥在哭之后就低下头或真或假的也跟着哭起来。
下午允炆来了,允熥抬起头一看吓了一跳!三天前看见他的时候允炆虽然瘦弱,但好歹还有肉,今天一见,哎呀,全身上下几乎只剩下骨头架子了,完美的符合‘形销骨立’四个字!虽然以前允熥就知道允炆十分的孝顺,但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还是大大得出乎他的意料。‘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除了真的很悲伤以外,也有一定的作秀成分吧!’允熥如是想着。
允炆双目无神走到允熥的前面跪下来,允熥赶忙探头上去关切的问道:“二哥,怎么三天不见,你就瘦成这个样子,即使再为父王悲伤,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允熥说的这话并不是出于政治需要,而是出于真心。虽然允熥已经决定要想方设法夺取历史上本属于朱允炆的皇位,但是他本人并不讨厌朱允炆,以前允炆对于允熥也是很照顾的,颇有大哥哥的风范。朱允炆人品也不差,只是登上皇位的时候还处于中二期而已。
朱允炆回头看向允熥,有气无力地说道:“三弟醒了?太好了,没事就好,中午有吃东西吗?噢,我没什么。”从朱允炆混乱的回答中,完全可以感觉到因为这几天的折腾,朱允炆大脑的思维已经相当的混乱。
允熥这时候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其他什么都必须表现出对兄长的关心,所以他悄悄走到殿外,吩咐负责的太监端来碗粥,然后又走进殿内。
允熥刚刚出去的时候,大家其实都注意到了,只不过没在意而已。虽然这三天大家都没怎么休息,但是水还是要喝的,饭还是要少少的吃一点的,上厕所也是不可避免的,总不能在灵堂内预备马桶吧,那是对先太子的不敬,谁敢这样干?所以大家也就是瞥了一眼而已。但是允熥竟然端着粥进来了,不管面上显不显,除了几个几乎或者已经睡着了的小孩儿以外,其他人心里都是很惊奇。
允熥也没看他们,走到朱允炆身边,说道:“二哥,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吃点东西,要不然等不到祭祀身体就要垮了。”允炆没说话也没回头,只是摇了摇头。允熥又劝了两遍,允炆仍旧只是摇头。
允熥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子,左手一把抓住朱允炆的肩膀转过来,然后右手抓住朱允炆的后脑,左手松开,拿起粥碗,就向允炆的嘴里倒。允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有流质的东西进到了自己的嘴里。不过允炆虽然没反应过来情况,还是有下意识的反抗的,但是这十几天他都没怎么休息,也没怎么吃东西,身体根本没力气,而允熥刚刚经过了整整三天的休息,早上又吃了饭,允炆根本反抗不了;更不要说平时允熥就不爱读书,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娱乐,只能是多运动,所以身体素质本来就比允炆高一个层次。
不过允熥刚开始倒,就听见有人喊了声:“你干什么!”允熥顺着声音看去,果然是吕氏刚才喊得。吕氏是在嫔妃方阵那边跪着,一直有注意允炆,看到允熥的行动,马上叫了一声并快步走过来。嫔妃方阵离这里也没几步路,几秒种后就走过来了。走过来还没站稳,吕氏就又用严厉的口气说道:“允熥你在干嘛!”
“我看二哥精神这么差,再不吃点东西恐怕要受不了了,但是二哥又不肯吃东西,我只能这样让二哥吃点东西。”允熥语气平静的回道。
吕氏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就算是允熥不爽允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害允炆,这么多人看着呢!只不过刚才吕氏是关心则乱。更何况平时二人也没什么矛盾。‘但是虽然平时允熥就比较不拘小节的,但其实胆子不大,在正规场合也是丝毫不敢违反礼法啊?’吕氏这样疑惑着,她到没想到为争皇位表现什么的。看那一小碗粥也没了,她恢复了正常的语气说道:“嗯,不过这样允炆也容易呛着,我来吧。”
允熥没说什么,退下去又跪倒了允炆后面,看着吕氏照顾允炆。对于吕氏允熥虽然不可能彻底无视她,但也没多重视。结合前后两世的记忆来看,吕氏虽然处理日常事务还行,但显然不是什么太有眼光和手段的人物,肯定成不了武则天、宣太后或者吕雉这种牛逼到爆的太后,即使跟张皇后、还是张皇后相比也比不上,也没有太狠辣手段和心思,再加上现任皇帝朱元璋同志太牛逼,又对家人十分爱护,估计吕氏连进谗言也不太敢。只要能获得老朱同志的赞许,吕氏顶多也就是下一些小绊子,起不到多大作用。允熥对吕氏的评价大体是正确的,不过人总有爆发的时候,后来吕氏还是给他造成了一个【创建和谐家园】烦。
快伴晚的时候老朱总算处理完了朝政,来文华殿了。当然也就听这里的太监说了允熥的事。朱元璋又小惊讶了一把,这允熥绝对是变了。虽然老朱同志的子孙众多,不可能每一个都很了解,但朱标的几个儿子就在他眼皮底下,还是很了解的。朱元璋决定加派人手观察允熥。
其实允熥的举动是很不合适的,非常不符合礼法,要不是现在是特殊情况,并且现在大家也不认为允炆会当皇太孙,恐怕他会受到训斥的。说到底,还是融合后现代思维骨子里不太重视礼法,虽然中和了一下,但还是比不上纯土著。
到了第2天,朱元璋尚未就封的几个儿子来给大哥吊孝。
允熥马上集中起了注意力。朱元璋一共有26个儿子,现在最小的儿子尚未出生,8、9、10三个儿子已经死了,再减去长子朱标,朱元璋现在有21个儿子,老十六庆王朱栴以下的10个儿子还没有就藩,还在京城。允熥以前跟几个叔叔的接触也不多,正要好好地观察一下几个叔叔。
允熥只见一串少年+小屁孩的队伍走进了文华殿,允熥小小的吃了一惊,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这一串叔叔,除了打头的朱栴比允熥大几个月,就连宁王朱权都比允熥小。不过允熥仍然非常认真地观察这这一串叔叔们,特别是十七叔宁王朱权。作为熟读明朝那些事儿的历史爱好者,后世的允熥特别清楚朱权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不有句话吗,叫‘燕王善战,宁王善谋’,允熥非常努力的想看出朱权到底如何牛逼。
但是允熥很快就败下阵来,根本看不出朱权有什么特异之处,除了长得挺帅。‘看来我完全没有祖那样牛逼的相面本事。’允熥这样自嘲着。
观察失败的允熥干脆不再注意几个叔叔,低头回忆起来。根据允熥原来的记忆,16叔朱栴,17叔朱权,19叔朱橞,20叔朱松学习好,每次考试都是满分,不过学习好未必就能在以后的实际工作中干得好,就算是朱权,不还是让朱棣给算计了,“被”靖难了么。
接下来几天都没什么事儿发生,允熥老老实实的守灵。不过期间允熥几次感到有人在看他,但是每次他这样感觉的时候,眼睛扫了一圈,都没发现有人看他啊?允熥于是认为是自己这几天太过疲劳产生错觉了。
又过了几天,从五月初八开始,外地分封的诸王陆续赶来京城,允熥虽然也有睡觉和吃饭,但为了表现自己的孝顺,觉不敢多睡,饭也不敢多吃,特别是在允炆几乎不怎么休息的情况下,所以几乎每天都晕晕乎乎的,恨不得找点大烟来提提神,根本就没有精力观察这批叔叔们,只是在朱棣来拜祭的时候强撑着注视了一下,除了满面悲伤的表情以外,同样什么也没观察出来。
一直撑到过完七七,送灵去孝东陵安葬结束以后,允熥终于是撑不住了,狠狠的大睡了两天两夜,睡着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是:妈的,想当一个合格的孝子必须得是一个觉少的胖子!
第5章 各自盘算
允熥呼呼大睡的这两天,京城表面上看没发生什么事,但是暗地里则暗潮汹涌,外地来京的藩王也都没有着急回封地,因为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朱元璋还没有作出决定,那就是立谁为储君。
所有有些关系的人,不管是藩王还是大臣,都在观察和思索朱元璋的行为,想法,揣摩谁会被立为储君。不过因为老朱同志十分有威严,前几年又一茬一茬地杀大臣,根本就没有人敢公开谈论这件事,只有几个年龄很大的大儒上书请早立太子,老朱也没搭理他们;不过,私底下的交流是怎么也禁止不住的。
京城洪武街,一座极其富丽堂皇,规模宏大的府邸内,一名看起来很有威严,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与一个看起来一副高僧样子的年老的和尚交谈,那名高僧说道:“殿下,老僧就直言了,殿下您当太子的几率太渺茫了,现在秦晋二位王爷尚在,秦王殿下虽然品行不良,但毕竟居长,晋王殿下更是颇有才能,将太原一带打理的井井有条,与晋王殿下相比,您并无优势。更何况,据我的研究,陛下很有可能,册封皇次孙为皇太孙。”
“这不可能!”听到这里,之前一直淡然的听着老和尚说话的男子终于神色变了,失声说道。
这位颇有威严的男子便是皇四子燕王朱棣,那位老和尚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道衍和尚姚广孝了。燕王朱棣当然是想当太子,以后好当皇上的,但是他也知道即使太子死了,老二、老三都还在,老朱一向推崇长幼有序,不太可能跳过他俩直接到自己;并且先太子和老二、老三都记在了马皇后名下,算是嫡子,自己则是庶子,所以要是老二、老三中的一个当了太子,自己还可以接受,但是道衍居然说允炆那个小屁孩最可能当帝国的继承人,自己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道衍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殿下,陛下最喜欢的,就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皇次孙完全符合;并且,次孙殿下聪敏好学,为人又敦厚仁爱,而当今圣上,嗯,对臣下颇为严格,所谓宽严相济,所以仁爱宽厚的次孙殿下是非常适合的;另外,皇次孙就在京城。”他没有多讲,因为他相信燕王殿下也是聪明人,稍微点一下就能意识到朱允炆的优势。
朱棣听了他的话,也马上明白了朱允炆的优势所在,但是他还不是很确定,毕竟,国赖长君,尤其是现在开国不过一代,隔代传位风险很大。
但是,他不自觉的的开始思考如果朱元璋真的想把皇位传给了朱允炆,自己有办法阻止吗?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办法。老朱同志的威严巨大,且意志极为坚定,一旦决定了一件事,是不可能任何人被改变的。至于在他还没有决定的时候,呵呵,怎么劝?难道跟老朱说:“你不能立朱允炆为皇储,因为他年龄太小巴拉巴拉的”?除非是想死,否则没人敢这么说;就算有人敢这么说,也起不到作用,反而让老朱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而等到朱允炆即位了,自己就不可能有机会了。难道造反不成?就算是造反,历史上统一的皇朝造反成功的例子只有晋代的八王之乱,但当时不仅有八个王爷起兵造反,并且当时的皇帝晋惠帝司马衷是有名的低智商的残障皇帝;但本朝根本不可能有多少兄弟愿意跟随自己叛乱,允炆也绝对不是残障人士,不仅不残障,还比较聪明,所以造反成功率太低现在不予考虑。
想来想去,想来想去,想不到办法,于是朱棣又问道:“【创建和谐家园】,您可有办法助我登上太子之位?”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朱棣仍怀着期望的望着道衍。
道衍摇头道:“现在看来,殿下您没有可能通过正常方式登上皇位。论长,有秦王殿下;论孝,有皇次孙;论贤,也有晋王殿下,殿下您完全不占优势。殿下您唯一长于诸王的就是用兵之能,但是,御驾亲征一般都是国家危机时的不得已手段,平时并不需要,平时君主只需要任用善于用兵的将领就是了。”至于不正常的方式,就是造反了。
朱棣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此话仍然感到一阵绝望。他站起来,跺着步子走了几步,说到:“等父皇做出决定再说。”
类似的对话在京城许许多多的地方发生着,不过这些对话对允熥还产生不了影响。允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又过了3天,已经是七月十二的伴晚了,允熥在起来后一边在王进和王喜的服侍下吃饭,一边问道:“二哥现在怎么样了?”
侍立在一旁的王进。与王喜对视了一眼,才道:“从孝东陵回来后,二皇孙就去了文渊阁,由吕妃亲自伺候,不假他人,我们实在是不知道现在二皇孙什么情况,请殿下恕罪。”
允熥一听也明白了,这允炆是吕妃的命根子,尤其是现在特殊情况,储君空悬,允炆是强有力的竞争者,但如果允炆的身体一直不好,那竞争力怕是要大大下降了。
吃完了饭,允熥又思考了一下,决定去吕妃那里看看,现在自己在文渊阁完全没有势力,派自己身边两个可以信任的太监进文渊阁打探消息简直就是笑话,现收买不仅危险还来不及了,并且自己也没有钱来收买别人,所以只能自己亲自充当侦察兵,去侦察敌方军情了,好在还有正当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