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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有些激动,沈苏姀眸光往里头扫了一眼,拉着他们就要往出走,“现在跟我走。”
她本以为清远和明生一定会二话不说就走人,可两人竟然没动,沈苏姀回头诧异的看着他们,“你们不愿意随我走?你们想留在这府中?”
清远和明生对视一眼,清远这才道,“七王爷说过,我们出去会被别个发现,会让沈姐姐陷入困境,说是只有在这里才能让沈姐姐安稳,我们已经说好了,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沈苏姀眉头顿皱,“他在骗你们!”
清远摇了摇头,“七王爷说沈姐姐将我们送走就是害怕我们出意外,我们留在王府之中绝对安全,沈姐姐也不会担心。”
沈苏姀眉头皱的更紧,“你们难道觉得留在这里会比和我走还要安全?”
清远和明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确定。”
沈苏姀狠狠往屋内扫了一扫,他不知道给他们下了什么【创建和谐家园】,还要打着为她着想的旗号,无非就是想抓着她的把柄不放罢了!沈苏姀面露苦色,“你们在这里他都让你们干什么啊?你们相信他不相信我吗?”
这次换明生回答,“七王爷不让我们干什么,看我们临帖,还教我们练剑,不把我们当下人使唤的,这府中也无其他人伺候我们,感觉就像在学堂的时候一样!我们并非不相信沈姐姐,只是……只是王爷说沈姐姐身边并不如这里方便,我们怎能再让沈姐姐为我们操心?”
明生的性子素来安静,能让他说出来的话必定是真的了,沈苏姀看着只比她稍稍矮两分的二人颇为无奈,那厮果然善于揣摩人心,他知道怎么能让这两个小娃儿安心,沈苏姀深深地叹一口气,“睡了多久了?”
这次又是清远开口,“从我们临帖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快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
沈苏姀心头一跳,往里头看看,顿时有种他其实在装睡的感觉,可他半晌也没别的反应,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确定起来,睡这样长的时间,难道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你们确定要留在这里不和我回去?”
沈苏姀再次确定的问了一遍,清远点点头,“确定,沈姐姐以后会常来看我们吗?”
沈苏姀心头一阵纠葛,让她常来七王府她是绝对不愿意的,可是这二人是她所救,亦是她一手将二人弄得有学堂不能回还被这厮当做她的把柄留在这里,她心中当然是放不下的,“当然是会的——”
清远和明生顿时露出两分笑意,沈苏姀看着这二人也知道将他们带走必定是无望了,正准备走人,清远忽然眸光一亮道,“沈姐姐,我们有东西要送给你,你稍等片刻可好?我们去给姐姐拿来!”
沈苏姀还未点头二人便闪身走了出去,沈苏姀挑了挑眉,只好一个人傻站着。
隔着层层珠帘,里面的人仍然睡得无知无觉,沈苏姀打定注意他在装睡,可她死盯着半晌也不见那人有半分异动,带着好奇心的驱使,沈苏姀复又走了进去,她一步步的走至他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抬手在嬴纵眼前一晃,见这人毫无反应她不由得疑惑更重,眼底暗光几闪,忽然将眸光落在了放在他身侧靠里的一本书上!
那本书书页已经有几分泛黄,似乎是一本兵阵图志,此番正被他一手压着,让沈苏姀感兴趣的并不是那本兵阵,而是那图志之上极小极小的标注,那标注的墨色颇深,看得出是后面加上去的,沈苏姀眸光微缩的盯着那本书,一时间移不开目光去。
她认得那并非是他的字,可她觉得那字形状极其排布都让她万分熟悉,曾几何时,她的兵书之上也有类似的被人写上去的小小标注,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所写呢?沈苏姀抿了抿唇,只要将那书拿在手中细细看过便知道!字体相似的或许大有人在,可字间布局横竖撇捺的小细节却每个人都不同,字太小,距离太远,她并不能确定!
沈苏姀深吸口气,倾着身子朝那书册伸出了手!
她的身量只有十二岁小姑娘的身量,且还算纤细瘦小的,那躺椅如同一张榻一般大,他墨色的袍子铺陈在上,那本书侧被他的手按着便落在了最里面,沈苏姀伸出手才发现,她根本够不到,弯腰,弯腰,再弯腰,沈苏姀感觉自己身体的延伸已经到了极限,可她还是没有摸到那本书的边儿……
想到那本书上的字或许是相识之人所写,她心一横,一只腿跪在了躺椅的边上,整个身子从嬴纵身上跃过去,使足了力气终于能颤颤巍巍的够到那本书的边儿了,可他的手压着,她不想惊醒他,便只能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将那书抽出来!
提心吊胆屏住了呼吸,沈苏姀自认已经轻得不能再轻,可是让她只差一点儿就能将那本书抽出之时,躺在她身下的人懒洋洋的睁开了眸,“沈苏姀,你想对本王做什么?”
低寒而夹杂着鼻音的磁性男声好似一阵暖风划过沈苏姀的耳廓,她整个身子诡异的僵住,对上那双眸子之时骤然撤腿回腰!可她的动作再快也没能快过嬴纵的鬼手,她的腿是撤下来了,可是她的腰被他一把攥了住,可想而知,这一次根本不需要他使劲她就已经“啪”的一声扑在了他胸前,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满是兴味莫测的眼。
“沈苏姀,你这是在勾引本王?”
话音好似一个细线陡然划过她心头,瞬时荡起连绵不绝的痒,面上骤然之间生出一股子烫意,沈苏姀心中暗自叫苦,咬紧牙关双手往他身上一撑就欲起身,可他在她腰间的手却越来越紧几乎要将她勒的快背过气去!
“王爷以为自己倾国倾城吗,沈苏姀为何要勾引王爷!”
“放手!”
沈苏姀句句咬牙切齿,只觉得腰间的力道带着一股子狼一般的狠劲儿,她好似一只八爪鱼一般在他身上扑腾,眼看着那本书都被他一手划开落在了躺椅之下,沈苏姀只觉得心头好似被人揪了一把,偏生这魔鬼还不放开她,不知怎地,她耳边只听到他本来平静的呼吸忽然加重起来,一抬头,对上一双狼一般的眸子!
嬴纵恶狠狠的看着她,那模样好似想将她一口吞了一样,他深深地吸口气,刀锋一般的薄唇紧抿,开口的声音带着两分烫人的嘶哑,“沈苏姀,你看看你的手放在哪里,你还敢说你不是来勾引本王的!”
沈苏姀彻底愣住,她以一个斜着的姿势趴在他身上,一手下意识按在了他胸膛上,另一手不知放在了哪里,只觉得方便可,她一心在那本书上,更没发现她手底下似有某样异物,待他一说,她电光火石的明白过来,然后,她想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
他攥住她的手一提便将她抱在了她胸前,好似猎豹出笼的一个翻身,瞬间她被他压在了身下,墨色狐裘以一个暧昧的姿态掉落在地,他双眸微狭居高临下狠狠看着她,压着她的身子越贴越近越贴越紧!
“你要做什么……”
沈苏姀不知是吓得还是羞得总之此刻已经是肝胆俱颤,小碎音儿猫儿一般的无力,叫他瞬间眼底更红,狠狠往她身上一靠,“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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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王爷莫非还是个雛儿?
沈苏姀不知是吓得还是羞得总之此刻已经是肝胆俱颤,小碎音儿猫儿一般的无力,叫他眼底骤然更红,狠狠往她身上一靠,“灭火!”
沈苏姀当然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前世在军中一守便是大半年,时间长的便是几年十年的都有,军中无女人,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们若是实在忍不住岂不就是只有自己解决?那样的场景她是撞见过的,沈苏姀面色涨红,左手好似僵了住,掌心诡异的感觉如同魔咒一般萦绕不去,只让她懊恼的想扇自己一下,她怎么就能放错了地方?!
嬴纵的眸光狼一般的可怕,沈苏姀看的心头发颤,感受着抵在自己身上的异物心跳更是咚咚咚越来越快,他这样的心性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若是……沈苏姀不敢深想,只觉的嬴纵将她越贴越紧,她的大腿处像是被火烧着了似得灼烫,沈苏姀纵然前世与男子相处时间颇多,纵然见过颇为【创建和谐家园】的场面,可等她自己被一个男人如此相待,那种感觉仍然让她无措且慌乱,感觉到他呼吸愈重,竟惹得她身上也一阵酥软,这感觉太过可怕,沈苏姀看着咫尺之地的鬼面忽然福至心灵的开了口,“听说王爷从不沾女色……”
微微一顿,她语气略深长,“王爷莫非……还是个雏儿?”
贴着她的身子就那么的僵了住,那双满是嗜血之色的眸子紧紧地眯了起来,薄唇紧抿一时竟没发怒,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褪去,沈苏姀心头一动,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别说是天之骄子,便是世家贵族的男子早早便会受这方面的教育,另外通房侍妾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沈苏姀不信他至今没碰过女人,可瞧着他此刻这诡异的面色,却又不能不让她相信!
沈苏姀愣了良久,紧抿着的唇角诡异的扬了起来!
嬴纵狭眸看着她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和那唇角诡异的笑意,周身陡然有勃然威慑喷薄而出,危险的预感来袭,沈苏姀唇角笑意猛地一滞,她还未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移到了她腰间去,指尖轻挑只听到唰的一声响她的腰带竟就被她抽了出来,胸前的襟口一松,沈苏姀顿时满身戒备,看她眼底眸色一暗,他唇角冷抿将那腰带松了开,正待倾身而下,身后忽然“啪”的响起一道重物落地之声……
嬴纵一顿,沈苏姀的身子也陡然一僵,她一抬眸,嬴纵一转头,清远和明生面色懵懂却又尴尬的站在珠帘之外,掉落在地的小小泥塑人偶已经被摔得粉碎,两人眸光四闪不敢看向他们,又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只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沈苏姀的脸此刻才是真正的红透了……
嬴纵会转过身来扫了她一眼,满溢的深沉在看到她红透了的小脸之时微微一软,分毫异样也没有的从她身上起开,捡起地上的狐裘连着那腰带罩在了她身上,转身掀起珠帘走了出去,看了看地上掉落的小泥塑人偶摇了摇头,“重新做一个。”
“是。”
两人不约而同应声,嬴纵弯下身子将那摔成了碎片的泥塑捡起,递到二人身前,语声平平,“现在就去。”
“嗯。”
两人急忙将那泥塑接过,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嬴纵转过身,沈苏姀已经穿戴整齐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隔着一道珠帘,她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见她虽做了从容之态眼底确有厉色他不由挑衅似得又在她身上扫了一眼,掀帘而入,直直将一本书侧放在了桌案边上,“倒不知你对《宋子兵法》感了兴趣。”
《宋子兵法》集数颇多,刚才那本掉在了躺椅之下,眼前这本却不是沈苏姀想要的,她颇为不甘心的看了那躺椅一眼,抬步就朝外走,“沈苏姀告辞。”
“忠亲王在朝中声望颇高,如此可算是遂了你的意?”
沈苏姀脚步一顿,嬴纵的语声轻缓且深长,“十万忠勇军能扶起一位太子吗?”
沈苏姀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却听他继续道,“不过若是逼宫倒是足够的!”
沈苏姀心头一动,顿时转过了身来,“你想故伎重演算计忠亲王?”
嬴纵定眸看向她,不置可否的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沈苏姀不知眼前之人对她说此话是何意,随即她摇了摇头,若他真有这样的打算又何必告知与她呢,沈苏姀一笑,“那就祝王爷好运了,只不过忠亲王不像五殿下那般好糊弄。”
嬴纵随手将那本兵法拿起翻看了两页,“在本王眼中,都一样。”
听着这般自大之语沈苏姀也不意外,他这样的人哪里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嬴纵见她并未接话不由抬眸扫了她一眼,“那册子上还牵连到了申屠氏,你说,本王该如何做呢?”
沈苏姀双眸一眯,“王爷自有决断何必问我。”
嬴纵又将那书册放下,已有所指的摇了摇头,“那书册是你予本王的,若是不问清楚,本王只怕你将来要后悔,没了申屠,忠亲王少了一大支持,那太子之位要离他更远了。”
沈苏姀浅吸口气,“王爷心中早有主意,哪里轮得到沈苏姀置喙,告辞!”
沈苏姀说完便走,这一回嬴纵再未说话拦着,他看着沈苏姀的身影走出水榭,或许是他内力太好,那细碎的脚步声在他耳边久久不散,良久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走到躺椅边去将那掉在窗下的书册捡了起来,翻到适才露在外面的那一页,眸光深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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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殿下嬴琛的罪责未定,整个沈府的心都悬在半空中,昭武帝不表态,没有人知道这位皇帝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这个儿子,他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就在这惴惴不安之中,终于迎来了八月的最后一日,也是在这一日,对嬴琛的处置终于落定!
秋日里的肃杀之气让整个帝宫都笼罩在一片沉沉的阴霾之下,天边缀着的阴云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栖云宫之内更是各个都噤若寒蝉,自从三日之前皇帝来过栖云宫又拂袖而走之后再也没有谁过问过栖云宫,外面仍有守卫守着,德妃依然是被软禁起来的。
全福带着两个小太监到栖云宫的时候众人都觉得有些怪异,皇上没来,来的只有全福一个,宫人们规规矩矩的跪了一地行礼,看着全福那紫黑色的太监服忽然有些没由来的背脊发凉,全福谁也没看,脚步稳健的进了正殿,两个小太监将殿门一关就站在了殿门口守着,下人们仍是跪在地上,屋子里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主殿之内,窦澜正一身深紫华服坐在首位之上,云鬓高悬,珠钗熠熠,见是全福一人前来眼底也没有失望之色,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讽笑,“看来皇上已经想好了?”
全福对着窦澜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无论如何,至少现在这个女人还是四妃之首,见她如此说话全福点了点头,“娘娘英明,皇上已经想好了对五殿下的处置。”
窦澜眼瞳微缩,愣了一愣才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来了,想必是有什么需要本宫做的。”
全福默了一默,低垂着眸子说话的声音却分外郑重,“皇上说,五殿下此番罪过甚大,娘娘想要救下五殿下的性命也简单,只需,只需按照您自己说的话做便可。”
窦澜挑眉,她自己说过的话?
全福见窦澜面上露出疑惑之色也不再说什么,只朝着窦澜深深一拜,“皇上说五殿下的性子颇为急躁不安,幽州的山水最为宁静,十分适合五殿下修身养性,让娘娘只管放心。”
电光火石间,窦澜忽然就懂了,她挺直的背脊微微一僵,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漫上,端丽的姿容片刻煞白,整个人好似一个木偶一般愣了住,全福说完之后便闭了嘴,只垂眸等着窦澜回神,不知过了多久,窦澜才轻轻一叹,“我早该想到他会如此。”
几近无声的话语低幽的落在一片安静的殿中,窦澜的目光带着两分死气的看着全福,好像透过他看到了昭武帝下命令时的那张脸,她说过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琛儿的性命,然后他果然就不要她活,她猜想那双眸子即便下让她死的命令之时也一定是带着温透笑意的,就好像很多年前一样,杀不动心,才是帝王,他深谙帝王之术于心,真正犯傻的却是这些在后宫之中自以为是的女子,什么宠爱荣华,到头来只会成为一场空……
深吸口气,窦澜的面色再次恢复如初,“本宫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微微一顿,她的目光坚定,语气更是不容置疑,“不过,本宫还有一个要求。”
全福抬起头来,“娘娘请说,只要无伤大雅,皇上定然会应允的。”
窦澜眼底有水光一现,唇角的笑意满是苦涩,“幽州,幽州太远了,本宫不想让琛儿一个人太寂寞,本宫要让他的皇妃随他一起过去,本宫要他们大婚。”
全福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窦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的沈家定然不愿再和五殿下结亲,皇上到底会不会应下呢,全福略微一怔,窦澜复又摇头笑开,“除此之外,本宫别无所求,皇上若是答应,本宫即可照他的意思办。”
全福心中一定,朝窦澜行了个大礼退了出去。
全福走了出去,殿门开了又合上,殿外的明光一点点的消失,最终整个大殿复又沉寂在一片安宁与幽暗之中,这死一般的寂静从前让窦澜难以忍受,可现在她却接受的万分从容,因为她明白,属于她的能看见这世间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直逼正红的宫装,再摸了摸自己发髻上高高叠累起来的珠钗,窦澜心中忽然涌出些莫名的空茫来,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窦家人的桀骜她与生俱来,曾几何时,天下人她都不放在眼里,鲜衣怒马弯弓射箭,她这样的女子便是男子又有谁能比得上,更从未想过有天嫁为人妇相夫教子,可那一天终究来了,她嫁给了全天下最为尊贵的男人。
也对,只有那最尊贵的才能配得起她,从此,她就开始了与这深宫的一场纠葛,她斗得不是哪一个与她同病相怜的女人,她斗得是这大秦帝国赋予女人的尊荣与悲哀,一晃三十年过去,她终究没能走到那至高之位,而今,以这般惨笑目睹他的大秦盛世。
窦澜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个小黄门到了栖云宫,走到殿门之外,对着殿内行了个礼高声道,“娘娘,皇上准了!”
满宫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没有人知道皇上到底准了什么,那小黄门没有听到回应便又行了一礼就走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觑一阵,皆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天边残阳如血,看着那紧闭的殿门众人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徘徊良久终于还是选择站在外面。
昭武帝三十二年八月三十,窦德妃与栖云宫服毒身亡,意在自责五殿下之错是她教导不利而至,最终以死赎罪,昭武帝感念德妃一片慈母之心,不仅饶恕了德妃火烧凌云殿之错,准其以贵妃之位入皇陵,最终更是免了五殿下嬴琛的死罪,只褫夺其皇子之身,改姓为灜,贬为庶民流放西南边城幽州,又因沈家三小姐与五殿下早有婚约,昭武帝赐沈三小姐德宁郡主之位,令其与庶人嬴琛成婚,与九月中旬同往幽州。
除此之外,窦国公府包括世子在内砍头五十余人,窦烟、窦宣和其余人等全部充军流放,窦准乃窦阀之主,本该处以死罪,然恰在此时朝中又牵扯出了北宫骸骨案的旧事,称窦阀于五年之前或有份参与栽赃陷害大殿下之事,由此,窦准仍以待罪之身被关在了天牢之中。
就在这昏黄暮色之中,属于窦家的时代,彻底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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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的浣溪苑之中正传出一阵凄厉而惨烈的痛哭!
沈柳氏素来温婉的小家碧玉模样在今日尽数变作一场歇斯底里的疯魔,屋子里的东西被砸了个干净,砸完了又出来砸院子里的,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怒意渗人,“我真是好苦的命啊,夫君是个病秧子也就算了,如今就连着唯一的女儿也要被流放到边城去了!”
“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沈家的,这辈子要这么折磨我!”
“我苦命的琳琅啊,这家里没有人管你,为娘位低命薄也不能替你周旋!为娘真想死了算了,我的琳琅啊,去了幽州你可怎么活,一个郡主之位就想害我女儿一辈子,我的琳琅凭什么要嫁给一个庶人,皇家,皇室,他们都算什么东……”
一个“西”字尚未出口沈柳氏凄厉的话语便断在了喉咙里,杨嬷嬷领着四个身高体胖的嬷嬷一起出现,其中二人上下其手的将沈柳氏的嘴捂了住,院子里其他下人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眼睁睁的看着沈柳氏被两人拖着进了正厅。
拽着沈柳氏的两人毫不怜惜的将沈柳氏扔在了地上,沈柳氏一脸的苦涩捂着脸幽幽痛哭着,好似已经心灰意冷至极,杨嬷嬷居高临下的走至沈柳氏身边,“二夫人,沈府好歹也是门阀府邸,您好歹也是世家出来的女儿家,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现如今皇上旨意已下,您莫非是打算让整个沈府抗旨不成?沈家的女儿享受沈家的荣华富贵,本就该为沈家牺牲,老太君也心疼三小姐,可是眼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若还当自己是二夫人,那就拿出二夫人的气派来为三小姐准备好嫁妆,再有半个月她就要和五殿……不,就要和瀛琛一起往南边去了,您若是真的心疼三小姐,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在这里撒疯耍泼,好好为三小姐谋划才是正事。”
“皇家此番给了一个郡主之位算作安抚,无论如何这也是份皇恩,三小姐以郡主之身,走到哪里都不会受太多的委屈,事已至此,二夫人定要想开些,比起您来,真正难受的受苦的是三小姐,您好好想想吧。”
杨嬷嬷说着又递出来一份册子,“这是老太君给三小姐的嫁妆,名册都在这里了,她们往后是要去幽州的,二夫人趁着半月能让三小姐过的舒心一点就过的舒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