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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接过这个药丸,含入口中,然后一只手提起洛寒,就继续向前,她眼中冰冷漠然,显然这奇怪的香味对她也有了影响,她要对抗这种幻象,很不容易。
“三号,四号!”初晴看到最深处入口前,她安排在这里的两个暗龙卫晕倒在一边,碰了碰他们的鼻息,幸好还活着。
“初晴姑娘,你这样叫不醒,你先进去,我来把他们弄醒……”说着,洛寒就从身上去除了银针,在他们身上施为了起来。
初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你自己注意安全……”
“你怎么自己来了,这个玄铁牢怎么办!”
媚娘厉声看着这个完全蒙在黑斗篷里的人,脸色很不好,君长祺的人会来救她,她是相信的,可是现在她关的不是一般的牢,而是这个玄铁牢,即便煞天生神力,也不可能自己将这个天牢抬起,更不用说,她脚上的镣铐还和这个玄铁牢笼连在一起。
黑衣里的煞,目光闪了闪,这个媚娘对他的语气也过于熟稔了一些,他确定自己和她没有任何一点接触,而且此时他全身黑衣,要被认出来就更不容易了,难道仅仅错认为了……君长祺?
煞懒得回应她这个问题,他自然有他的办法,一个口笛放到嘴边,轻轻吹奏了起来,一边上原本躺着的彪形大汉,像是受到了号召和感应,全部站起身来,然后齐齐走到了牢笼边,将其抬了起来。
媚娘的美目放着光,显然没有想到煞有了这样的本事,她的目光渐渐从惊叹改成了慈爱,越发地让煞凝眉困惑了。
“你有钥匙吗?”媚娘期待地看着煞,玄铁牢笼被抬了起来,那么只要有钥匙,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她身上因为初晴的鞭刑,只零零散散挂着几根布条,关键的部位,几乎全部裸、露出来,因为之前都是抱膝蹲着,倒也不是太过有碍观瞻,此时她却是兴奋地站了起来,那坦然的模样,竟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狼狈。
煞只扫了她一眼,就落到了她的左脚上,玄铁牢的十把落地钥匙,他之前费了好一番心力才得来的,她脚上的这一把,应该是在其他人手中,而那个人不在牢里,他去找的话,不仅自己暴露,就是媚娘想要逃走的唯一机会也会泡汤。
“你不会告诉我,你没有钥匙吧……”媚娘被气得全身都在颤抖,都到了这一步了,才告诉她,她可能逃不了,之前的所有期待都泡汤了,这比之前就告诉她完全没有希望,还让她失望和生气。
煞完全无视了她的波涛汹涌和怒气滔天,他甚至不屑于与媚娘的任何对话,可是这个女人却诡异得能懂他的意思,即便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是君长祺对他都未必有这样的默契,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其实很想问,却还是没有问,而这个时候,初晴也闯进来了,她就看到一个几乎毫无存在感的黑衣人,和站在牢笼之外的媚娘。
“想逃走,可没有那么容易,也要看姑奶奶同意不同意了……”初晴的手往腰间一模,一把匕首被她握在了手上,她身上的气息也完全变了。
媚娘却是有些惊惶地退后了一步,不是因为初晴的到来,而是……煞往她的脚边扔了一把了匕首,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是想被一直困着,还是想要她的脚,而且他甚至不帮她做决定,把这个决定叫给了她自己。
她也算见识到了煞的淡漠和心冷了,她缓缓俯身,握住了匕首,她知道的,初晴来了,那就表示更多的高手也都正在来的路上,她并没有多少犹豫地时间。
所以,手起刀落,初晴和煞都没有想到媚娘对自己也能狠到这种地步,甚至,她连惨叫都没有发出,若非她脸色惨白,大汗暴流,都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痛觉了。
煞看媚娘下得了这个决定,也没有和初晴继续打下去的意思了。
“冥煞的人,真的是冥煞!”
初晴恨恨道,这个组织越发的了不得了,一边在衢州郡发起战乱,一边还能潜入皇宫的天牢,配合着异香,这蛊惑人心的能力,可不就和蛊虫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她放下煞,却是挥着匕首向着媚娘而去,那利落和狠绝,就想要将媚娘留在这里,就和当时他们对韩琦卿一样,即便她有很大的价值,可是不能为自己所用,还是彻底铲除了好。
可是煞并不给初晴这个机会,口笛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十多个彪形大汉一下子挡在了初晴面前,完全将媚娘的身影埋没,这些人只是被蛊惑了,和被蛊虫吞噬了生命还被控制的傀儡不同,至少洛寒就能让他们恢复正常。
而且这口笛的声音也让她的心神摇曳了一下,她愣了那么一瞬的功夫,可是这对于高手来说就够了,煞要是想去初晴的性命也够了,不过他没有这样做,他来这里是要救人,而不是杀人的。
这女人要是死了,她会很伤心吧……
这样的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就被他压制了下去,他捞起媚娘,运起轻功急速跑去。
初晴紧追其后,看他们不仅没有向着出口而去,而是转而深入了施行的大堂,初晴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她刚追到大堂的入口,那原本一直都亮着的油灯,突然熄灭,她眼前一暗,就没有追踪到冥煞到底往哪个方向跑了。
“初晴你有没有事……”
萧迟几乎和君诚一样的速度跑了过来,抓着初晴的手,被那冰冷的温度给冻了一下,他来的路上害怕极了,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人,他还受伤了,而今天只有初晴自己一个人在,她要有一点事情要怎么办呢。
特别是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煞从他的初晴身边飘过,那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心也一下子空得厉害,那种无从着落的感觉,知道此时看到初晴,忍不住抱住了她,这才回到了地面。
“我让他们逃了……”初晴的声音冰冷的几乎没有一点温度,她的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霾,让她看起来僵硬极了,就像一个木头人一般。
萧迟抱着初晴的动作更加紧了紧,他对于这样的初晴几乎无从着手,他只能用自己的温度去给初晴取暖,可是心疼的感觉还是袭遍了全身,他略有些生涩地拍着初晴的后背,安抚着她的冰冷。
“初晴,你相信我,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可以报仇的,一定可以!”他没有办法说不是初晴的错,这样的话来安慰她,因为这样的话无力且更让她自责,他只能用未来来期许,他愿意倾尽一切去达成初晴的愿望。
如果说,初晴注定是来自地狱的使者,那么他就愿意堕入地狱,只为能陪在她的身边……
☆、第二百零四章 垂垂老矣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萧迟真诚到极致的话,还是他身体的温度温暖了她,初晴原本僵硬到极致的身体,才慢慢地软了下来,靠进了萧迟的怀里,略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有什么东西一直压抑着,此时好像要爆发出来一般,而那东西,本能就让她感到害怕。
“我累了……”
“那我们回去休息吧……”
说着,萧迟对着君诚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初晴走,初晴的情况很不对,他说不上来,更无从着手,只能尽可能地陪在初晴身边,他觉得若是可以,他有必要和花如陌好好聊一聊。
他对于初晴过去的一切知道的太少太单薄,他以前总觉得没有关系,可是现在这样的初晴让他无措极了,他不能继续觉得无所谓,他该主动去了解初晴,主动走进她的世界。
初晴只是闭上了眼睛,他却觉得他无法再靠近她,这种心慌,让他又是不适,又是愧疚,又是害怕。
“你刚才用了内力?”初晴已经回过神来了,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她拉住了萧迟,脸色比刚才还要黑几分。
“你不要命了吗?”初晴很是粗暴地一把扯开萧迟的衣襟,果然,那黑线又比早上看到的时候要前进了许多。
“初晴……”萧迟却没有在乎这些,他拉着初晴走入了一个角落里,然后就倾身吻了上去,吻得又凶又狠,好像要把她吞下去一般,一丝丝的血味在彼此的口中晕开。
初晴愣了一下,就放任了萧迟的行为,闭上了眼睛,甚至开始回应回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就像是在打架一般,凶狠无比。
“你要拼命……不拦你,”因为拦也拦不住……
萧迟缓缓睁开眼睛,笑着说,他刚才在牢里就想这样吻她了,看着初晴眼中渐渐消融的阴霾,萧迟才算送了一口气,
“但是可不可以多想我一点,一点就好……”
“想你干嘛,分心吗?”初晴略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这样奇葩的要求,好生奇怪。
“多想我一点,为我保存你自己……”
初晴愣了愣,她向来知道萧迟满口花花,可是对着她从来都傻得要命,可是今天却反常极了,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话已经钻进了她的心底里去了,占据了位置,独属于萧迟的位置。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拉住萧迟的手,往龙泽宫的方向走去,她之前确实有些累了,可现在萧迟的话,又为她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那困倦一下子散了开去。
萧迟看初晴没有应答,有些许的失望,又都在意料之中,初晴的心智坚定,即便她现在答应了,他也不怎么相信,最好的就是以后,他都好好看着她,有危险都陪着她一起,便是要拼命,那也一起拼命好了。
不管是去哪里,总不会让她再孤单就是了……
留在天牢内的君诚,带着侍卫搜索和清点了一遍,发现一个连接着天牢的暗道,粗陋无比,像是新凿出来的,天牢的建筑几乎是无懈可击的,能凿出这个暗道,手上定然是有天牢建筑的图纸的。
另外,君诚还发现花坤清不见了!这个暗道的修建自然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凿出来,预谋已久,看来最开始为的不是媚娘,而是花坤清,这样的消息,自然不能不上报君长夜的了。
映星是在半道上遇到了君诚和萧迟的,她也没有给他们添乱的意思,独自跟在了后面,差不多就是初晴和萧迟离开之后,她才气喘吁吁地赶来。
问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她也没有回去,虽然那媚娘被人救走了,总还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多多少少都是些线索的,何况里面那么多人昏倒,光靠洛寒可不行。
可是走进这一号天牢,映星多少还是被吓了一跳,天牢里的气味本来就晦涩,腥味臭味混杂在一起,而这个一号玄铁牢更是如此,一只玉足就这样横在地上,鲜红的血液还未干涸,甚至留下的那只玉足并未僵硬,带着点点的粉色,鲜活无比。
初晴作为医者,多少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可还是愣在了当场,她可真没有想到那个媚娘为对自己狠到这种地步。
“这里交给我,你还是出去吧……”洛寒用银针将牢狱内的几个偷偷和暗卫全部都弄醒了之后,才走进这里,看到了愣愣的初晴,再接着就看到相同的场景了,他作为男人多少会比映星好一些。
“我没事……”映星摇了摇头,更为血腥的场景她都见过,对于这些还不能让她害怕,她所在意还是那个女人,没能见到她是个遗憾,所幸还有一只玉足在。
她没有犹豫,将那只玉足放到白色的纱布里,她才起身,洛寒点了点头,果然花如陌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很彪悍,初晴是武力,而映星则是内心。
“我去给他们配药,过会儿再来帮你……”
“嗯,”映星点了点头,出了天牢,若没有意外,今天晚上就可以把真正地解药配出来了,而对那个女人的研究还需要些时日。
君长夜一直都在龙泽宫里处理事情,洛寒发出的信号弹他自然也看到了,他派去了高手,转而却是到了花如陌的房间,专门守着她了,他总觉得他一不小心就会失去花如陌,昨夜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天渐渐昏暗,君长夜又进进出出几次,虽然伺候的人没有表现出多少异样,可是花如陌对君长夜很是了解,根本不用试探就知道出事了。
“夏雨,你去看看我娘,”花如陌现如今就怕她娘又出什么事情,她现在虽然稳定了许多,可是一天开口的次数,是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而她的身体不便,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看她了。
“是,”夏雨点头,然后就向着楚心兰的宫殿走去。
楚心兰的身体很不好,她做在轮椅上,若是没有人推更是哪里都去不了,她也不大想出去,每日就是坐在窗前看看天空,日子就这么一日一日地过去。
她过的浑浑噩噩,一天中,总有几次在思考,自己是谁?又不知想了多久,她才会想起来,自己是楚心兰,是被丈夫背叛,被人糟蹋的楚心兰,然后她的心就又会撕裂,然后开始本能地忘记,如此仿佛,除了浑噩的时候,她所面对的就是地狱。
这两日宫廷里的喧嚣,并没有扰了这里的宁静,她如今这般孱弱的状态,便是对冥煞来说,也失去了价值,而且她的身边,明里暗里还是很多人在保护着她。
夏雨来的时候,楚心兰又坐在窗户边的轮椅上,看着天空,表情略有些狰狞。
“夫人可还好?”
夏雨一步入宫殿便知道这里无事,不过她来了,总是要把楚夫人的情况带回去才好答复花如陌。
“和往常一样……”伺候的贴身宫女恭谨地回答道,夏雨是花如陌身边的大宫女,也是能常常见到天颜的红人儿,她是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的。
夏雨点了点头,然后跪在了楚心兰的面前,对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也变得极为轻柔……
“夫人,王妃让我给您带话……”
楚心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反应夏雨说的夫人是谁,王妃又是谁?
“王妃昨日生下了一双皇子,等出了月子,就抱着孩子过来看您……”
“陌儿生孩子了?”楚心兰笑了笑,表情上看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比之前生动了许多,也真实了许多,“好呀,好呀……”
夏雨又说了好些关于大小皇子的事情,不过并没有说太多,就缓缓起身,花如陌那里也离不开她,尤其花如陌还想自己养着孩子,有的时候,还真需要人搭一把手。
“好好照顾夫人,王妃不会亏待你们的,”又好好训诫了一番这里的宫人,夏雨才离开。
在夏雨离开不久,一个黑衣人就抱着一个染血的女人,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穿着囚服的老男人,轻轻落在了这个宫殿的后院里,然后推开了一个房间,走到床边,将女人放了上去,老男人也嘭一下,放到了地上。
“快……给我止血……”媚娘咬牙说着,她的嘴唇无比惨白,断足之痛,不是切身感受,都没有办法形容。
煞看了看媚娘的脚,然后就出了房间,媚娘恨恨地捶了一下床铺,然后继续咬牙忍着,不过,更加让她恐惧的事情,也正在发生,她忽然瞟了一眼自己的手,原本光滑水润的皮肤,居然出现了一点褶皱,这明显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才会出现的,可是现在居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失去美貌对于媚娘来说绝对比失去一只脚来得痛,来得可怕,她看到房间里一面铜镜,蹒跚着就爬了过去,然后她就看到她那引以为傲的容颜,此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
☆、第二百零五章 尘封记忆
煞出去找到止血的药回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可是原本还颐指气使的媚娘却躲在了被子里,瑟瑟发抖,那作风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或者说,并不是不同,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也有可能,比较他对于她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他并不打算迁就她此时的示弱。
诚如她之前所说的,必须给她止血,否则她将血尽而亡……
可是他的手才放到被子上,媚娘就剧烈得反应了起来,“别碰我……不要!”
那声音无比的尖锐和聒噪,可是煞还是无视了,他拉开了锦被,也算是值得媚娘为何会如此了,可是媚娘不管是貌美如花,还是丑如老妪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他一如既往的冷淡,让媚娘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你不要看我……”媚娘捂住自己的脸,极为伤心地哭了起来,而煞只是认真地继续处理伤口罢了,她哭她的,他只要负责她不死,然后等风头过了,将她带回去罢了。
“我变丑了,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媚娘一开始还觉得安慰,可是煞根本反应都懒得反应,就完全激怒她了,她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他突然抬起头,对视上了她的眼睛,那眼中的冰冷和淡漠,让媚娘愣住,然后本能地乖觉地闭上了嘴巴。
煞的耳朵动了动,然后放下媚娘的脚,然后转身离去。
原来这个房间是这个宫殿的一个三等老太监的房间,驼背和跛足,但因为曾经立过功,所以没有送到年老太监养老的那个宫殿里去,还能在这里继续领一份差使,至少活得比他们要体面许多。
而此时他的体面也到此为止了,他被煞扼住了喉箍就是连最后的惨叫都没有发出,然后就被扔到枯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