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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太医出手如电,在扎了三皇子的几处要穴后,三皇子终于申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宗皇后大喜,立时扑上前一叠声的说道起来:“稷儿你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快,都告诉太医,太医才好对症下药……你这个不省心的,你是想吓死母后吗?”
说着想起不能表现得太心疼他,以免他不吸取教训,下次再犯,忙又板起脸骂起他来:“孽障,你也是这么大年纪,儿女成双的人了,难道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你还能不知道吗,就算那【创建和谐家园】……就算你想得到一切,也等以后啊,你先还劝本宫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能在景仁宫出入的太医,自然是宗皇后的心腹,不然自己的健康岂非时时都被别人捏在手心里?所以当着蒋太医的面,宗皇后说话也没有什么避忌。
却不想她话还未说完,三皇子忽然就惨叫起来:“啊,好痛……母后你快放开我,我好痛,啊……”
唬得宗皇后忙站了起来,急急问道:“稷儿,你哪里痛,你快告诉母后你哪里痛,你别吓母后,你到底哪里痛?”一语未了,已是急得眼泪哗哗直掉。
三皇子方才乍然醒来,还有些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腿间不慎被宗皇后压着了,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才让他猛地想起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妙贵嫔狠狠踹了一脚,当场就痛得晕了过去之事,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浑身上下都凉透了,连腿间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男人的那里本就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便是平常不慎轻轻磕了碰了,都会让人痛苦难当,何况他还是在那样关键的时刻被那样重的踹了一脚,以后他还能大振雄风吗?
念头闪过,三皇子听见自己空洞的开了口:“除了蒋太医,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宗皇后等了半日,不见儿子回答哪里痛,反而一开口就让太医之外的所有人都出去,这叫她如何放得下心来,因忙关切的问道:“稷儿,你到底哪里痛,你快告诉母后啊,你这是想急死母后吗?”
话音未落,三皇子已暴喝起来:“我让你们都出去,全部都给我滚出去,你们都听不见吗?都给我滚出去,出去——”一边暴喝着,一边还抓起手能够着的所有东西,什么枕头啊茶盅啊都往人群里胡乱的扔去,简直就跟疯了一般。
蒋太医见状,忙劝起宗皇后来:“皇后娘娘,看来三皇子的情绪颇有些不稳定,您还是带着人出去罢,让微臣一个人留下来伺候即可,有什么情况,待会儿微臣会出来禀告于您的,省得您再留下,三皇子情绪越发失控,于三皇子的身体无益。”
宗皇后惊魂甫定,哪里放心出去,可见三皇子又要发狂,只得含泪向蒋太医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本宫就先出去了,你好生给三皇子瞧病,有什么情况,立刻出来回禀本宫。”
又向三皇子说了句,“母后就在外面,你别怕,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有母后替你做主,绝不会让你白白吃了亏去的!”才领着众服侍之人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只终究人出来了心却留下了,在外间一刻也坐不定,也没心情吃茶,在屋里踱来踱去的,眼睛则一直紧紧盯着内室的门,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却觉得比整整一年还要漫长。
“啊……我杀了【创建和谐家园】,我一定要杀了她……”终于,里面有了动静,却是三皇子歇斯底里的怒吼声,还有蒋太医急急的劝慰声:“殿下您别着急,这事儿急也急不来,微臣医术浅薄,并不代表这天下就没有别的奇人异士能治好您,只要多方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您一定能……哎哟……殿下您别激动,您别激动……”
除了二人的声音,还伴随着瓷器砸在地上和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屋里一时乱作了一团。
宗皇后听至这里,哪里还耐得住,一面急着叫着:“稷儿你怎么样了,你别激动,母后这就进来,这就进来……”一面大力的推开门,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里面的声音却在她进去的同时戛然而止了,触目所及的,则是三皇子两眼一翻,直挺挺栽倒在了地上的画面。
宗皇后唬得魂飞魄散,猛地冲上前便接住了三皇子的上半身,只她的力量终究有限,连带她自己也摔倒在了地上,才堪堪抱住了三皇子的上半身。
她立时尖叫起来:“稷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你别吓母后,别吓母后……”叫了半晌不见三皇子醒来,余光瞥见蒋太医正捂着额头满脸痛苦之色的躲在一旁,立时怒不可遏:“你还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滚过来瞧瞧三殿下到底怎么了,今儿若是三殿下有个什么好歹,本宫不止杀了你,连你全家一块儿杀!”
蒋太医一脸的苦大仇深,却不敢违抗宗皇后的命令,只得连滚带爬的上前,用另一只手快速给三皇子诊了脉,才道:“回皇后娘娘,三皇子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并没有大碍,很快就可以……”
“住口!”宗皇后简直恨不能生吞了蒋太医,“方才你也是这样对本宫说的,‘三皇子没有大碍’,可他之后的情形,便是傻子也瞧得出来他的情况很不好,你竟还敢对本宫说他没有大碍,你是把本宫当傻子耍是不是?你信不信本宫立时砍了你的狗头!”
蒋太医都快哭了:“皇后娘娘,三皇子真的没有大碍,您就算是立时杀了微臣,微臣也是这句话,求皇后娘娘明鉴。”
宗皇后闻言,还待再骂,她的贴身嬷嬷已先软声宽慰起她来:“娘娘先别急,且听太医把话说完了再着急生气也不迟啊,不然三皇子好好儿的,您却气坏了身体,岂不是让三皇子难以安心?”
待宗皇后恨恨的不说话后,才又看向蒋太医道:“蒋太医,您说我们殿下没有大碍,可我们听着看着的都满不是您说的这么回事,也不怪皇后娘娘生气,母子连心,您也是为人父母的,难道不明白皇后娘娘的心吗?”
蒋太医哭丧着脸道:“可三皇子的身体的确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只是那受伤的地方,有些个……还请皇后娘娘将不相干的人都屏退了,再容微臣细细禀来。”真是倒霉透了,早知道今日这一趟差事是如此的坑人,他打死也绝不会踏进景仁宫一步!
贴身嬷嬷是个人精,见蒋太医一脸的难色,又想起三皇子方才激动成那样,心里忽然就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三皇子伤的,竟是……她不敢再深想下去了,忙使眼色让吴贵喜领着人将三皇子弄到床上去,又将所有人都带下去,只留了她扶着宗皇后,以防万一后,才对蒋太医道:“皇后娘娘近来身体不怎么好,蒋太医您隔日就要来给娘娘请平安脉也是知道的,千万缓着点说。”
蒋太医满脸的沉重,三皇子伤在那样的地方,就算他说得再和缓,皇后娘娘也必定会与三皇子一样急怒攻心啊,不由再次后悔起不该跑这一趟来,却又不能不说,只得嗫嚅道:“皇后娘娘,三皇子受的的确只是皮外伤,就是那个地方,是、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以后,三皇子他怕是、怕是再也没有、没有生儿育女的能力了……”
一语未了,见宗皇后已是两眼发直,惟恐宗皇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吃罪不起,忙又补充道:“可这也只是微臣的个人浅见罢了,皇后娘娘也知道,微臣更精于妇科和儿科,对外科和男科并不精通,也许太医院其他精于外科和男科的太医有办法呢?便太医院所有人都医术浅漏,天下这么大,一定还有其他能人异士能治好三皇子的,皇后娘娘千万不要着急,当务之急是稳住三皇子的情绪,不能再让他激动了,不然更伤身,再就是打发了人悄悄寻常能人异士去,假以时日,三皇子一定会好转起来的。”
可这话傻子都听得出来只是安慰之辞,如何能宽慰得了宗皇后?只要一想到她儿子以后都算不得男人,她儿子的后半辈子已被毁了个彻底,她就恨得几欲喷血,终于还是承受不了这个巨大的堪称致命的打击,双眼一翻,与方才的三皇子一样,直挺挺的往地上栽去了。
景仁宫正殿再次乱作了一团……
因兹事体大,从吴贵喜亲自领了人与魏德宝一道,悄悄去接三皇子,到打发人去传太医,再到之后蒋太医给三皇子诊治的过程,吴贵喜都把保密工作做得极好,除了宗皇后的心腹们,连景仁宫正殿服侍的好些宫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更不必说其他宫的人了。
但宇文承川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晚间回到崇庆殿,屏退了众服侍之人后,便细细与顾蕴说道起来,末了哼笑道:“她算计别人的子嗣时,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别人算计了她儿子,她却跟天塌了似的,典型的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可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顾蕴见他目如寒冰,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被算计的人不好受,被逼得出手算计的人心里又何尝好受得了?尤其是他这样恨了便会恨一辈子,别人待他一点好,他也会铭记于心一辈子的人。
她握了他的手,轻声说道:“你其实还是给他们留了余地的,不然就不会只对老三一个人下手,就该连他唯一的儿子也不放过了,所以,你不必难受,早年皇后待你的那点仅有的温情,也就只够换她唯一的孙子平安无事而已,还想换别的,却是再不能够了,总不能就许他们算计我们,却不许我们还手罢?只盼经此一事,他们能别再使那些宵小手段,而是正大光明的同我们争同我们斗,如此到了最后,若是我们输了,也能输得口服心服,若是他们输了,也能虽败犹荣!”
宇文承川冷嗤道:“就怕他们不会这样想,只会越发疯狂的还击与报复,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让所有人都跟着他们一起毁灭!”
“那妙贵嫔岂不是很危险?”顾蕴不由皱起了眉头。
明面上宗皇后与三皇子是不敢找妙贵嫔的麻烦,甚至不得不尽可能的压着此事,不让更多的人知道,不然一旦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发起怒来,不但三皇子,宗皇后也承担不起这个罪责,亦连原本追随他们母子的人也保不住他们,天子一怒,浮尸千里,皇上若真铁了心要办三皇子,谁又阻拦得了?
便是那些人能保住三皇子,也肯定不会再保了,毕竟有了冒犯庶母,德行有亏的坏名声,三皇子哪还配坐上那个最高的位子,而弃暗投明,原是人之本能不是吗?像万鹏春之流,纵然把女儿送进了三皇子府又如何,他女儿一辈子都怀不上孩子了,那万家到头来别说成为未来天子的外家了,当个王爷的外家都不可能,那他凭什么还要倾尽所有的辅助三皇子?
也就柯阁老成国公还有可能继续追随三皇子母子了,谁让他们根本没得选,可就算他们再德高望重再老奸巨猾,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呢,他们独木难支,一样成不了气候!
所以这件事,只要妙贵嫔不声张,宗皇后与三皇子是铁定不会声张的。
可不声张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就此放过妙贵嫔,而妙贵嫔纵然再得皇上宠爱,说到底也只是弱女子一个,在后宫又势单力薄,树立众多,就算有宇文承川的人和腾骥卫的人明里暗里护着她,也要防着百密一疏的时候,万一她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时,中了宗皇后母子的招呢?他们总不能让她为他们付出了身体付出了感情,什么都付出了以后,再连性命都付出!
顾蕴说完,忙又与宇文承川道:“以后你可得加倍派人保护妙贵嫔才是,不然我们连为我们如此出生入死的人都护不住,以后还有谁敢义无反顾的追随我们?”
宇文承川忙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她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就有两个是腾骥卫的,何况皇上那么宠爱她,又怎么会不在她身边放几个可靠的人保护她,皇后母子奈何不了她的,倒是李正图,如今是时候料理他了,也算是给皇后再添一重打击,让她接下来很长一场时间里,都别想兴风作浪了。”
“料理李正图与皇后什么相干,你不是说他是永嘉侯的人吗?”顾蕴纳罕道。
宇文承川道:“先前他的确是永嘉侯的人,可永嘉侯不是失势在即吗,他总要为自己再找一个靠山,他倒也还没有全然倒向皇后,皇后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全然信任他,但近段时间,好些御前的事,都是他告诉皇后的,等除了他,皇后与贵妃在御前就都是两眼一抹黑了,以后自然越发的不敢轻举妄动。”
顾蕴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要趁此机会安排人取代李正图的位子吗?”
“没那个必要,我们有妙贵嫔就足够了,且让其他人争去,我们只管看热闹即可。”宇文承川摇头,有时候做得越多,反而错得越多,什么都不做,反而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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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一回 只能拉不能打了
宗皇后急怒攻心晕倒后,在蒋太医和贴身嬷嬷的救治揉搓下,不一时便醒了过来,心里虽仍痛得滴血更恨得滴血,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眼下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儿子的情绪她要安抚,儿子请医问药的事她要安排,知情的人要封口,还要与柯氏通气并将柯氏稳住,儿子伤在那样的地方,别人能瞒住,他的枕边人却是瞒不住的,尤其是柯氏这个正妻,以后儿子府里的女人们还要靠她弹压。
再就是与父兄们商量,万一此事走漏了风声,他们要如何应对;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妙贵嫔那个【创建和谐家园】竟敢这样重伤她的儿子,她不将她碎尸万段,委实咽不下这口气,可要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将那【创建和谐家园】碎尸万段又岂是易事,同样需要从长计议……这些事桩桩件件宗皇后都得亲力亲为,她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成吗?
“娘娘,参汤来了。”
宗皇后接过贴身嬷嬷递上的她特意吩咐蒋太医加了提神药材的参汤,仰头一气喝尽后,才哑声开了口:“稷儿这会子怎么样了,还昏睡着吗?”
贴身嬷嬷沉沉的点点头:“还在昏睡着,蒋太医说,最好这几日都让殿下……好好休息,不然殿下情绪那般激动,实在不利于伤处的恢复。”
宗皇后闻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好半晌方嘶声道:“连本宫都知道,安神药用多了,对身体不好,蒋衡是太医,难道连这一点都要本宫教他?你去让人备好车辇,本宫这就亲自送稷儿出宫,回了他自己府上,他情绪就算再激动,也不怕让有心人知道,横生枝节了。”
贴身嬷嬷闻言,忙道:“可是娘娘,殿下伤得那么重,怎么能轻易挪动?而且谁照料殿下,也及不上皇后娘娘这个亲娘照顾来得经心啊,要不还是过两日再送殿下回去,您能时时看着他守着他,也能更安心不是吗?”
虽然贴身嬷嬷心里也清楚,如今将三皇子送回自己府上去才是最稳妥的,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她打小儿就亲眼看着三皇子长大,早年宗皇后忙着和林贵妃斗法,将唯一的儿子交给别人照顾都不放心,惟独只放心她,所以她贴身照顾三皇子的时间,比宗皇后这个亲娘还要多得多,自然也是真的心疼三皇子,与其说她是怕宗皇后不能时时看着儿子不能安心,倒不如说是她自己不能安心。
宗皇后却沉声道:“宫里人多口杂,何况成年皇子要留宿宫里得征得皇上的同意,本宫去回皇上时,要怎么说,说稷儿忽然染了重病,所以必须留宿宫里吗?万一皇上听说后,要亲自来看稷儿怎么办,蒋衡是我们的人,其他太医可不是,本宫不能冒这个险,你不必再说了,立刻去安排!”
“娘娘考虑得极是,都是老奴短视了。”贴身嬷嬷仍是一脸的难色:“只是娘娘目标太大,亲自送殿下出宫怕是不妥,落到有心人眼里,才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不如还是让老奴代娘娘跑这一趟罢?”
宗皇后断然道:“本宫乔装一番,持了你的腰牌,想来不至惹守城的护军动疑,柯氏那般沉不住气,本宫不亲自走一趟,软硬兼施的弹压住她,稷儿府上先就要乱了,那我们还谈什么将来?万氏进门在即,本宫不想再出任何岔子!再就是父亲那里,本宫也得亲自走一趟,这事儿瞒谁也不能瞒父亲,尽快让父亲知道了,也好尽快给稷儿秘寻能人异士,尽快拿出个万全之策来,不至于事到临头了,再来想法子,那就真是回天无术了!”
ÕâЩÊÂ×Ô¼ºÒ»¸öÏÂÈ˵ÄÈ·²»¹»¸ñ¶ù³öÃæ£¬ÌùÉíæÖæÖÒ²¾Í²»ÔÙ¶à˵£¬×ÔÐÐÀñÍËÏ£¬°²ÅÅ´ý»á¶ù×ڻʺóĸ×Ó³ö¹¬µÄÒ»Ó¦ÊÂÒËÈ¥ÁË¡£
宗皇后这才颓然的瘫倒在榻上,望着头顶的承尘发起怔来,万一稷儿以后都好不了了,可该怎么办?就算他已有珏儿这个嫡子了,可一个子嗣怎么够,说句不好听的,一旦将来珏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母子拼死拼活到头来,岂非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能再想了,稷儿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届时她不将妙贵嫔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贴身嬷嬷很快便将一切都安排妥了,眼见天已傍晚,宫门快下钥了,宗皇后遂让人将仍昏睡着的三皇子抬上马车,自己也随即坐上去,然后直奔西华门而去。
西华门今日该班的护军头领是宇文策的心腹雷远,素日也是常在禁宫行走的,自然认得宗皇后,虽然此时此刻的宗皇后穿着一身宫里嬷嬷们的服饰,也一直有意低着头,但她身上那种上位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雍容与贵气,又岂是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能遮掩住的?
不过在听了宗皇后的说辞:“三皇子今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忽发疾病,皇后娘娘忙传了太医,一直到这会子,三皇子才稍稍好些了,只人仍昏睡着,所以皇后娘娘特地打发我跑一趟,送三皇子回府,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又看了宗皇后经赶车太监之手递过来的腰牌后,雷远还是很痛快就放了行:“原来是皇后娘娘跟前儿的孙姑姑,下官这就让他们开门,只是一点,还有一个时辰下官就该与同僚交班了,还请姑姑快去快回。”
宗皇后少不得应了,这才放下车帘,听着马车“得得得”的驶出了西华门,驶上了通往内城必经的长安大街。
与赶车太监一道坐在车辕上,也乔装了一番的吴贵喜压低了的声音随即从外面传来:“娘娘,马车已经上了长安大街,很快就可以抵达殿下府上了,奴才事先也已与我们的人说好,待会儿由他们去与方才的护军们交班了,我们只需要赶在三更天之前回宫即可保万无一失,娘娘只管放心。”
宗皇后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继续看起三皇子平静的睡颜来,这么懂事这么优秀的儿子,要是今日没有色迷心窍该有多好?
可孩子这么小,能懂什么,连皇上那个老东西活了几十年,不也被那【创建和谐家园】迷得神魂颠倒吗,所以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创建和谐家园】的错,不,皇上也有错,要不是他当初不管不顾的抬举了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她儿子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噩运?将来她不但要将【创建和谐家园】千刀万剐,老东西她也绝不会轻易放过!
宗皇后就这样一时咬牙一时发狠的,抵达了三皇子府,三皇子妃早已接到消息,说三皇子忽然犯了疾病,晚些时候皇后娘娘自会打发人送他回来,所以一早就焦急的在正院等着了。
却没想到,送三皇子回来的竟会是宗皇后本人,三皇子妃唬得立时跪下了:“不知母后亲自驾临,臣媳有失远迎,还请母后恕罪。”可母后干嘛要乔装成孙嬷嬷的样子,就算皇后不能轻易出宫,这不是殿下忽然犯了疾病吗,母后放心不下也是人之常情,父皇难道连这一点小事都不肯通融,逼得母后只能乔装成下人的样子才能出宫不成?
宗皇后也顾不上先叫她起来,而是命吴贵喜将屋里所有服侍的人都打发了,又让人将三皇子抬了进来,安置到床上躺好后,才沉声与三皇子妃道:“稷儿病得不轻,本宫不亲自送他回来委实不放心,而且本宫也有几句话要亲自与你说,又不想惊动了皇上,所以才会乔装成孙嬷嬷的样子出来,你且起来罢。”
三皇子妃瞧得三皇子一动不动的,只当他病得极重,不然宗皇后的脸色也不至于这般难看,态度也不至于这般慎重,已是红了眼圈,听得宗皇后让她起来,她挣扎着爬起来,便扑到了三皇子床前,哭道:“殿下,您怎么了,您到底怎么了?早起出门时都还好好儿的,怎么会才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就病成这样了……殿下,您醒醒啊,我是馥馥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宗皇后被她哭喊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真的很想甩她两耳光让她闭嘴,但想起儿子如今的境况,到底还是强忍住了,低喝道:“稷儿如今最需要的就是静养,你这样哭哭啼啼的,还让他怎么静养?你想知道他的情况,随本宫去外间,问本宫便是,嫡亲的婆媳,本宫难道还会不告诉你不成?”
说完扶着吴贵喜的手站起身来,先去了外间。
三皇子妃见状,只得收了泪,忙也跟了出去。
“坐。”指着自己左下首的位子让三皇子妃坐了,宗皇后又接过吴贵喜递上的茶喝了一口,才缓声开了口:“这里没有一个外人,本宫也不瞒你,稷儿其实不是病了,而是受了伤,伤得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就是地方有些个尴尬,伤在了……子孙根上,但本宫已问过太医了,至多将养一阵子,也就有望大愈了。可这事儿却万万不能走漏了风声,以免给咱们的敌人可乘之机,偏万氏进门在即,总得将万氏安抚住,还有稷儿那些个姬妾们,也得安抚住,本宫知道你自来都极能干,这事儿少不得要交给你了,你只要在这一段时间里将你们府里的人都稳住,不叫府里乱起来,稷儿与本宫自然都念你的好,将来断不会亏待了你,更不会亏待了珏儿,你怎么说?”
三皇子妃才听了宗皇后前半段话,已是一脸的青白交加,哪里还顾不上去听宗皇后后面说了什么,好容易待她停了口,她立时尖声开了口:“母后才还说与臣媳是嫡亲的婆媳,有什么事难道会不告诉臣媳不成,谁知道母后立时就出尔反尔了,殿下好好儿的,怎么就会伤了那里?还是在宫里那样人来人往,重兵把守的地方,那伤殿下的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公然伤害皇子?偏母后竟也不追究,反倒说殿下是犯了疾病,若说这其中没有隐情,便是打死了臣媳也不能相信!母后既要让臣媳办事,总得把一应详情都告诉臣媳才是,母后总不能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到底已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三皇子骨子里是个什么德行,三皇子妃又岂能不知道几分,明明就是他色迷心窍去勾搭狐狸精伤了子孙根,如今却要她来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他们母子倒是打得好算盘,今日皇后若不把那个狐狸精说出来,更重要的是,若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宗皇后见儿子都伤成那样了,儿媳却还只顾着争风吃醋,不顾大局,想甩她两记耳光的冲动就更强烈了。
却也知道眼下对三皇子妃只能拉不能打,如今儿子成了这样,来自柯阁老的助力就越发重要了,而且柯氏再不好了,也极有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孙子的亲娘,看在孙子的面上,她多少也要给柯氏留几分脸面。
如此这般一想,方算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沉声道:“本宫当然会告诉你,一字不漏的告诉你,只不过方才本宫怕你承受不住,所以想缓着点与你说罢了,既然你能承受得住,那本宫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说着深吸一口气,尽量以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声音把事情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末了冷冷道:“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是吃了哑巴亏,可这个亏我们不吃也只能吃下去了,不然让皇上知道了,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倒是死不足惜,我们却也再无翻身之日了。不但不能让皇上知道,你们府上甚至不能让除了你和魏德宝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我们同样再无翻身之日,到底是将来风风光光的当皇后,母仪天下,让你的儿子成为太子,让你柯氏一族成为如今成国公府那样的豪门世家,还是沦为阶下囚,被圈禁在巴掌大的一方天地里,苟延残喘直至死亡那一刻,你自己选罢,横竖本宫已是知天命的人,该享受的都已享受尽了,大不了一条绫子结果了自己便是,你和珏儿却还年轻,尤其是珏儿,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且还长着呢,选前者还是后者,端看你自己!”
三皇子妃早已是目瞪口呆,方才的悲愤与恼怒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剩下满满的惊惧与恐慌。
她是猜到三皇子必定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人,所以才会明明被伤得这么重,宗皇后还不敢声张,却万万没想到,三皇子竟会对皇上心尖儿上的宠妃下手,他真是死也不捡好日子,也不想想,那妙贵嫔是他能动的吗?他是想让他们所有人都跟着他一道去送死是不是!
三皇子妃倒是没有像宗皇后那样,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妙贵嫔身上,直接就给事情定了性,认定是妙贵嫔勾引的三皇子,妙贵嫔受尽皇上万千宠爱,皇上虽已年过半百,因素日保养得好,又从来没松懈过弓马骑射,一眼望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三皇子除了比皇上年轻以外,可以说哪哪儿都及不上皇上,妙贵嫔又不是傻子,至于冒这样的险勾引三皇子吗?
况就算是妙贵嫔勾引的他,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没见她勾引太子二皇子四皇子等人去?且妙贵嫔若真存了心勾引他,又怎么会把他踢成那样?可见他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这般一想,三皇子妃满腔的惊恐复又被愤怒所取代了,看向宗皇后冷笑道:“不瞒母后,臣媳自然是想选前者的,可今日之事实在让臣媳寒心,府里已经有那么多姬妾了,不日又有新侧妃即将进门,殿下却犹不知足,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这不是摆明了在说臣媳善妒不容人吗?偏母后也百般护着殿下,但有错便都是臣媳的错,殿下是绝不会有一丝一毫错处的,叫臣媳还怎么敢对殿下和母后掏心掏肺,如今殿下与母后已对臣媳横挑眉毛竖挑眼了,将来臣媳更是人老珠黄,殿下与母后则越发的一言定乾坤,还不是殿下与母后想让臣媳母子风光,臣媳母子才能风光,否则,臣媳母子便只能苟延残喘,生死凭天?母后与殿下总得给臣媳一个交代才是。”
哼,不征得她的同意就定了纳万氏那小【创建和谐家园】进门做侧妃,只因为万家有银子,她祖父还是首辅呢,所拥有的威望与人脉岂是区区几个臭钱就能买来的,如今是她祖父正如日中天,他们就敢这样作践她,等将来她祖父不在了,他们岂非越发要将她作践到尘埃里去了?
总算老天垂怜,给了她扳回一城的机会,她也得让婆婆和夫君知道,自己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才是!
宗皇后何等样人,三皇子妃那点浅显的道行在她面前简直不够看,几乎是一眼就已瞧出了三皇子妃心里在想什么了,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可笑,还是该可悲的好了。
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本宫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交代,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太医说,你家殿下他……受伤的地方,便是以后还能如常使用,于生儿育女上,也几无希望了,所以,珏儿如今已不仅仅只是他的嫡长子,本宫的嫡长孙,更十有【创建和谐家园】是他和本宫这辈子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孙子了,对于你来说,应该不会再有比这更有保障的交代了罢?”
“殿下他竟伤、伤得这、这般重?”三皇子妃再次目瞪口呆了,她原以为,三皇子只是伤了那里,虽然男人的那里是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但只要将养一段时间,自然也就能恢复如常了。
万万没想到,三皇子以后竟十有【创建和谐家园】不能生了,不但不能生了,甚至极有可能,连……如常使用都不能了?那岂不是等于,他如今已算不得男人了?
三皇子妃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她才这么年轻,难道自此就要开始守活寡了不成?可如果儿子将来能十成十的成为太子,继而君临天下,自己成母凭子贵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算要以守几十年的活寡来交换,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而且也不是她一个人守活寡,后院那些个狐媚子,包括那个还没进门的万氏,也要跟着她一并守活寡了,看她们以后还怎么恃宠而骄,还怎么在她面前嚣张!
宗皇后将三皇子妃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里实在恼怒得紧,果然老话说得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儿子这会儿还痛不欲生呢,媳妇已一心在想着自己和自己儿子的将来了,若不是他们母子如今还需仰仗柯家,若不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和儿子白白受这个气!
忍了又忍,宗皇后终于将满腔的恼怒忍了下去,继续问三皇子妃:“现在,还要本宫教你怎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