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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陵伸手托住他,“醒醒——”
车外玉兰的声音响起,“殿下,奴婢来照料五少爷吧?”
司马陵还未说话,纳兰笙却忽地嘟哝了一句,“殿下——”顿了顿,语气有些不满,“殿下你为何拿走我妹妹的字画?”
扶住纳兰笙的司马陵一顿,顿时愣住,“你说那字画是你六妹妹作的?”
纳兰笙却半闭着眼呵呵笑,“我不告诉你——我答应了我六妹妹不告诉别人她会写字画画……”
那副《苍鹰图》和那副小令竟然是她所作!
心中一颤!
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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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司马陵听见自己的声音,“你可还记得答应了你六妹妹?”
“自然记得——”纳兰笙抬眼一笑,又打了个嗝,合眼顿首,“六妹妹说不能让人知道她就是方世玉……”
一瞬间,似惊雷炸响!
司马陵手一松,纳兰笙便软软滑到了地毯上。
她是方世玉……
她竟然是方世玉!
车外玉兰也听了个清楚,只觉心房一紧——
那副太子亲自题词的《苍鹰图》,还有太子赞了数次的那副“推松”小令竟然是都是这六小姐!
听得头一句,心里已是一震。
可第二句却更是惊天!
如果纳兰六小姐是方世玉,那她的脸……
司马陵定定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纳兰笙——
良久之后,玉兰听见车内的太子语声极轻的问,“那年我赏你的果脯匣子,你给谁了?”
玉兰的心倏地一沉!
车厢内一片沉寂。
玉兰目光担忧的望着车厢,而后,却再无声响传出。
到了纳兰侯府,在队列后方的宝砚赶紧过来向太子行礼道谢,然后将纳兰笙背起,在门房的接应下迈进了大门。
司马陵垂眸,“回宫。”
乌蒙蒙的夜色中,车轮“碌碌”转动,朝皇宫而行。
一个时辰后,回到仁和宫。
“殿下,可要沐浴歇息?”玉兰问。
司马陵站在窗前,望着天际那弯如勾新月,却不做声。
极为疏淡月色,精致如画的眉眼和那玉色的脸颊似笼了一层轻纱,隔了三步远的玉兰只觉不分明。
半晌,只听太子轻声道,“去太医院查一查曼斯花之毒的药性,看看是否有相冲之物?”
玉兰未动。
太子却未发怒,仍是动也不动的望着窗外,“我不甘心——我本是放过了,可她却不肯放过我。玉兰,我不能甘心。为何一个个的都欺我?富贵跟我十三年,我虽骂过他不少,却从未真动过他一根指头。路十三在我身边四年,我委以重任……而她——我如今定要知晓。你知道么?我已经放不下了。我知晓,我不能找到更好的了。我只能应你,若是那字条并非她所为,我便断下。”
从未见过这样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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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听入耳中,让人只觉心酸。
眼眶微润,玉兰咬了咬唇,“若真是她呢?”
太子微微垂眸,唇角弯起,“若真是她——她既救了我,那她这辈子就注定是我的!”
玉兰一怔,望着太子,欲言又止。
太子轻轻转身,轻声一笑。
一笑间,凤目灿若星辰,眼底光华流转,衬着那朱砂,只觉妖娆。
只听太子语声淡然道,“她连我都躲,又岂会这般仓促的嫁于秋池?近来始觉古人书,信著全无是处——这样的女子又岂能以常理度之?”稍稍一顿,微笑,“何况,秋池对她也并无情意。只怕——秋池也不知她真面目。”
玉兰听得目瞪口呆,“殿下,您是说纳兰六小姐她……”
太子垂眸,“快去太医院——其他的,日后便知。”
待玉兰转身,太子忽道,“有关纳兰六小姐的事,半字都不可说出——”停了片刻,“也包括我母后!”
玉兰蓦地一顿,抬首却见太子唇边似笑非笑。
心里一颤,不敢再看,垂了首,“殿下,奴婢还不曾说。”
只听太子似笑了笑,“还不快去。”
玉兰领命退出。
玉兰直至夜半才回。
太子还未安睡,正在桌边捧卷。
见玉兰归来,抬眉看来,“如何?”
玉兰看着太子,将王老御医引荐的那名南部医令的话复述了一遍,“曼司花乃慢性奇毒,服用数月便成瘾,中毒者性格暴躁易怒。服用五载,停药便会发狂而亡。死者七窍流血。瘾发时若同食山楂,会催发毒性。若遇心疾者,甚危。”
玉兰并不明白太子为何要让她去查这曼斯花之毒。
可此刻看着太子的神情,她知道,答案就近在眼前了。
太子轻轻笑开,一双眸子闪亮犹如苍穹上最亮的星光,映的那玉样肌肤也生出了光华一般。
声音里也是满满笑意,“原来她真是故意的——”
故意?故意?
玉兰不解。
太子释卷,起身走到窗边,“那日,三夫人端给我的解暑汤便是有山楂的酸梅汤。而我们司马皇室男子代代皆有些许心疾。她撞我,是不让我喝那酸梅汤。她给我擦汤汁的时候,把那字条塞到了我的袖袋中。三回——她一共救了我三回。冰窖那次,也定然是她。可恨我以为她故意害我出丑,还差点杖杀了她的丫鬟——”
玉兰一呆。
太子转首却道,“可她不该怪我——她若早告诉我一切,我又岂会误会于她?玉兰,你说可是?”
玉兰一噎,说不出话来。
太子又笑,“这丫头太会藏了。都藏了——她若不藏,我定会好好待她。”
语顿,忽地思及在秋府那一日,那一笑间的风华。
颊边酒窝深深,一双幽黑眸子寥如晨星,光环流转间,只觉勾魂摄魄。
难怪那时自己一见之下便失心跳。
原来,他原本是“她”。
太子挑眉,勾唇一笑,“玉兰,你知道她笑起来有多美么?”不待玉兰反应,语声又倏地轻柔,“天下间再没有比她笑得更美的女子了……”
玉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有无数的话到了唇边,无数的问题想开口。
可看太子这般神情,她说不出。
她如何能说——无论真假,她已经成亲了……
她又如何问得出——若是她不愿,又该如何……
第一百三十章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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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新婚之夜(一更)
白日里张灯结彩的北将军府,此刻大部分的院落都黑漆漆一片。
府邸是先帝赐的。
占地极广。
可惜主子少,且很少呆在大京。加上下人也少,所以诺大的一个将军府倒有七成的地方是空着的。
秋柏老将军不喜讲究,也素来节俭。
府里入夜之后,除了几处紧要的地方,一律都是灭了烛火的。
送走了太子殿下同纳兰笙这最后的两位客人后,秋池便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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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待墨迹干了,将批的公文纸笺收好。
抬眼看着书案上的烛台,沉吟片刻,心中有了决定。
起身又望了自己身上的大红喜袍一眼,垂眸轻轻摇首一笑。
怎么也要去交待一声。
推开书房的门,沿着抄手游廊,朝相邻的静湪院行去。
新月如钩,灯火稀落,夜色中,只能将周围隐约看个大致。
说来这北将军府十来个的院子,如今也只他现在所在的闻雅院和静湪院能见到主子的踪迹。
闻雅院本是祖父的的院子,而静湪院则是他原本的院子,眼下便做了新房。
至于母亲,自同父亲成亲之后,便去了苍郡。
没两年,父亲便因蛇毒过世了。
母亲没有再改嫁,也没有再回大京,一直带着自己留在苍郡帮着祖父管理封地的事务。
祖父只几年回来一次,因而,这北将军府几乎成了空宅。
还是前几年,皇上召他做太子伴读,他归来之后,这北将军府才脱离了无主的状态。
望着这空荡荡的北将军府,秋池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