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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小就是娘给洗的,等你做了娘,娘就不给你洗了。”
那天夜里,颜雪怀生平第一次被别人给她洗了澡。
起初很不习惯,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排斥。
可是当李绮娘拿着布巾子的手一下一下落到她身上时,她忽然就平静下来,从头发到汗毛,全都被捋顺了。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发黄的剪报,铅印的字迹如同长了腿,跳进她的骨肉血脉。
年轻母亲为救女儿杀死禽兽继父!
“你看你瘦得......”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李绮娘感觉到手下的肌肤正在颤栗,那种颤栗令她不安。
李绮娘一惊,布巾掉进木桶,她伸手去探女儿的额头:“是不是冷啊,让娘看看。”
颜雪怀如梦如醒,她呼出一口气,握住李绮娘的手,半是埋怨半是撒娇:“您别大惊小怪好不好,我一点都不冷,快点吧,水要凉了。”
李绮娘松了口气:“你不是刚刚病过吗?娘就是问问,这还错了?”
“没错没错,娘是对的,娘是天下第一对。”
“臭丫头,就你嘴甜。”
颜雪怀咧嘴笑了,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李绮娘看着女儿的笑容,心里无比满足。
离会昌街不远的一座宅子里,晏七四下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闹中取静,不错。”
陆锦行冷哼一声,把手里的折扇摇得呼呼作响:“你知道这宅子花了多少银子才租下来的?”
见晏七没有理会,陆锦行自顾自说道:“一千两,一年一千两,一交就是一年的,就这,还有三四个刚进京的官员你争我抢......”
“那怎么被你抢到了?”没等陆锦行把话说完,就被晏七打断了。
对于晏七的没有礼貌,陆锦行早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不知轻重,他还掀过晏七的被子呢。
“我给了牙人一百两银子。”
又是牙人?
晏七想起在会昌街上见过的那个牙人,叫什么来着,余敏。
对了,那个忽男忽女的小姑娘叫什么?
姓颜或者是姓阎,她那么爱吃香菜,干脆就叫颜香菜吧。
陆锦行还在自说自话,晏七这样的人,难道还能让他有问有答吗?
“......如今在新京,这样的独门独院最抢手了,别说是这些四五品的,就连叶棣的宅子也是租的,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以他现在的情况,不知多少人上赶着要给他送大宅,不过,他定然也是不敢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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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叶次辅,晏七终于有了反应:“陶征在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病了呗,不过你放心,太皇太后眼下还不会动他。”陆锦行摇着扇子,一脸闲适。
晏七略一思忖:“去打听打听,陶家有没有怀孕的侍妾或者不被重视的庶子,悄悄弄出来送出新京。”
陆锦行连连摇头:“陶征一准儿不会答应,当初还在旧京时,韩其谨就找过他,可他不答应,韩其谨只能空手而归。”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陶征若不是举家迁来新京,杜氏不会善罢甘休,而那时陶征府上已经被飞鱼卫看管起来了,韩其谨能带走一两个人,不但带不走所有人,还会给了杜氏给陶征治罪的机会。而现在陶家已经来了新京,在杜氏眼中,陶家就是砧板之肉,她想杀就杀,想毁就毁,陶征全府都已经有了必死之心,此时你从陶家带个不起眼的人出来,陶征......”
晏七忽然走到紫檀花架前,拨开吊兰的叶子,把插在土里的面人儿取了出来,不悦地说道:“你怎么把面人儿插在花盆里,不知道会泛潮吗?”
陆锦行见他说着正事,忽然就又说起面人儿,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除了这位七爷也没有别人了。
“我就没见过比这更难看的面人儿,以为你不要了,从客栈里搬过来时,就顺手插在花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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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用帕子把沾在木棍上的泥土擦拭干净,又把面人儿搁到向阳的窗台上。
陆锦行这个败家的,差点儿把他的哪吒给毁了,这是他用了一整碗香菜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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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陶家的事?”
“就按我说的去办吧,越快越好......齐慰已经进京了,杜氏有了倚仗,不会等太久的。”
晏七口中的杜氏,便是这三十年来大魏朝最尊贵的女人,太皇太后杜氏!
陆锦行嘴里答应着,却又想起一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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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再跟了,我查过了,她和叶棣没有来往,否则也不会弄到连个小小的平城知县也敢得罪她的地步。”
“你查的?你亲自去查的?”陆锦行瞪大了眼睛。
“我闲来无事去街上走走顺便查到的,不行吗?”晏七没好气地说道。
“行,当然行,你做什么都行。”
陆锦行躲到扇子后面,朝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一下,怎就这么多嘴呢,少说几句就不行吗?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眼下从旧京来了不少人,没准儿有人认识你,你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了,万一......”
“万一我被抓了,你不去劫狱吗?”
“......去,当然去,可这......”
“可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到时你千万不要错过。”
陆锦行在心中呐喊,我想要建功立业,可也不想这样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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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了几天,铺子里里外外整修一新,墙壁刷得雪白,灶台也盘好了,老崔那边的家什送了过来,颜雪怀咂舌,这才是老祖宗传下的手艺,修补过的家具不显破旧,反而添了几分厚重古雅。
李绮娘心疼银子,家什还没送过来时,她便买了布和棉花,用了两天一夜,做好了被褥,现在有了床铺,李绮娘便把客栈的屋子退了,和颜雪怀搬了过来。
临走的时候,母女俩向胡掌柜再三道谢,胡掌柜、帐房先生,连同两个伙计还挺舍不得她们走的,尤其是胡掌柜,这对母女在这里住了十天,他便吃了十天好的,从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现在肠胃已经养刁了,人家走了,他可怎么办?
好在客栈和会昌街离得不算远,有空时他一定会去光顾。
下午的时候,孙胜把颜雪怀要的东西送了过来,这倒是出乎颜雪怀的意料,她以为还要再等上几天。
李绮娘把那些东西一样样地拿起来,看了又看,叹了口气:“可惜我那把菜刀没有了。”
颜雪怀连忙把新菜刀塞到李绮娘手里:“娘,试试这把新刀,看看称不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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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死里逃生,颜雪怀还是第一次看到李绮娘长嘘短叹,谁能想到,她娘悲风伤秋不是为了悲催的人生,更不是为了颜老二那个渣男,而是因为一把菜刀!
好吧,菜刀总比渣男有用,菜刀能够用来保护女儿,渣男不会。
颜雪怀发誓,等她有了钱,她一定给李绮娘置办十几二十把菜刀,慰寄她娘那份思刀之情。
晚上躺在新床上,新被子新褥子,就连炕褥也是新的。
颜雪怀摸摸身下的炕褥,这炕褥足有她半个手掌那么厚,上面再铺上两层褥子,好吧,她的整只手裳也就这么长了。
“娘,您这是用了多少棉花啊?”
“舒服吧,这是新棉花,你现在太瘦了,娘怕床硬了硌着你那身小排骨。”
颜雪怀把手伸到衣裳下面,摸着自己那两扇小排骨,一扇红烧,一扇清蒸。
她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听过的童话故事,层层被褥下的一颗豌豆,把人硌得睡不着觉,她把所有的童话全都当成笑话,她躺在石子上都能睡着。
这时,李绮娘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嗯着若有若无的小曲儿:“月儿明,窗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娘的宝宝闭上眼睛......”
熟悉的声音,似曾相识的歌词,颜雪怀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睡意袭来,她的脑袋里渐渐迷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女子举着菜刀,一刀一刀砍在男人身上,她想看清那女子的脸,可是眼前模糊,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次日一早,李绮娘就拉着颜雪怀一起去了灯市街。
早些年,灯市街上有两家灯笼作坊,生意非常好,临近中秋和上元,生意就更好。
仁宗驾崩后,太皇太后心疼爱子,改了立朝时定下的“丝竹嫁娶,官停百日,军民一月,禁屠宰四十九日”的规矩,无论官员还是军民,全部禁丝竹嫁娶三年。
后来有民女迟迟不能成亲,未婚夫却于孝中身亡,女子因为没有成亲,所以膝下无子,却还要为男方守寡,即使夫家肯放她大归,也要三年之后。前三年后三年,女子青春已过,有那想不开的,一头撞死在府衙门前的石狮子上。
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几起,首辅陶征等人上书,太皇太后虽然没有收回成命,但是两年之后,轮到保康帝驾崩时,太皇太后还是沿用了太祖定下的规矩,全国上下丝竹嫁娶,官停百日军民一月。
当然,一月之后,裕王就起兵了,即使太皇太后还是用的仁宗时的规矩,也变成一纸空文了。
但是灯市街上的那两家灯笼作坊,却没能熬到这一天,东家支撑不下去,卖了房子回老家种田去了。
灯市街上没有了灯笼,渐渐地变成了新京城里最大的菜市场。
这里不但有菜市,还有鱼市和肉市,无论是柴米油盐,还是南北干货,但凡是与做饭搭边的,灯市街上全都有。
灯市街越来越热闹,前后两边的巷子也都是做这行的,孙胜就在灯市街后面的巷子里,连门脸都没有,做的生意却不小。
李绮娘和颜雪怀是来买调料和干货的,灯市街人多眼杂,颜雪怀担心李绮娘被颜家人找到,原本不想让她来的,可是她两眼一抹黑,李绮娘却是行家,要买调料干货,李绮娘必须要过来。
胡掌柜推荐了两家铺子,都是知根知底的,母女俩准备先转转看看行情,最后再去这两家铺子。
一切顺利,一个时辰后,颜雪怀和李绮娘便拎着大包小包走出了灯市街。
“娘,咱们雇辆驴车吧。”
李绮娘想说不用,费那个钱干嘛,可是看到女儿的小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白了,她立刻便答应了,她能吃苦,可是女儿不行。
正在这时,旁边有人咦了一声:“大嫂,是你啊。”
李绮娘扭头去看,见是个年轻后生,看着有些面熟,她略一迟疑,便想起来了:“你是黄家酱园的管事?”
那天黄家酱园收大缸时,就是这个后生带着骡车过来的。
跟在后生身边的一名老者连忙介绍:“这位不是管事,这是我们家大少爷。”
黄家酱园的大少爷,岂不就是王家那位姑太太的继孙子?
只不过黄家显然是不认王家这门亲戚的,否则当年也不会把王家姑太太送回来。
“大嫂,我叫黄博,你们这是来给铺子采购的??”
黄博?
颜雪怀轻轻扬了扬眉毛,这名字,听上去如雷贯耳......她咬着舌尖才没让自己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