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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没想到天子脚下竟会有劫匪作乱，面色也很难看。
今日出门连一个护卫都没带，马车里又全都是老弱女眷，只盼这群人为的是谋财，而非害命。
“祖母，你和孙嬷嬷在车里坐着，我下去交涉。”
“不行，这太危险了！”
柳凝歌给了祖母一个安抚的笑容，一跃下了马车。
“哟，胆子倒挺大。”劫匪中为首的，是个刀疤脸男人，一口黄牙与轻佻的语气很令人反感。
“各位，我们此行是为了去山中寺庙礼佛，所以并未带太多钱财。”柳凝歌从腰间取下钱袋，丢了过去，“这是我全身上下所有的银子，都给你了。”
刀疤男捡起钱袋，掂量了几下，不屑道：“就这么一点，你以为在打发叫花子么？！”
“可我只带了这些，没法变出更多来。”
“是么？我瞧着马车里坐着的那位老妇人穿戴不俗，身份应该很不一般啊。”
柳凝歌眼睛危险一眯，“诸位就算是劫匪也该讲点道义，连年迈老人都欺负，难道不觉得很【创建和谐家园】么？”
“哈哈，我都沦落到当劫匪了，还能在乎这些？”刀疤男大笑几声，道，“要不这样，那老妇留下，剩下两个立刻去筹银子。我要五千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老夫人听到对方要绑架自己当人质，吓得脸色铁青一片。
劫匪手段狠毒，要是真落到这群人手里，还能全须全尾的回去么？
“我祖母年岁已高，身子又不太好，恐怕经不起折腾，不如这样吧，我来当你的人质。”
经过一番观察，柳凝歌几乎可以断定这群人是在虚张声势，若真的是穷凶极恶之徒，根本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祖母毕竟年迈，真留下当人质，指不定就吓出什么毛病来了。
可她不同，如果有谁敢欲行不轨，随便从实验室里弄点硫酸出来就足以自保。
“哦？”刀疤男‘啧啧’几声，“都说大难来时各自飞，没想到你这么孝顺这老妇人。”
老夫人也没料到柳凝歌竟会舍身相护，顿时老泪纵横。
从前她从未把这个孙女放在眼里过，即便后来关系亲近了，也夹杂了几分虚情假意。
今日这种情形，恐怕亲生儿子都未必能做到这一步。
“凝歌，此事万万不可，我留下做人质，你与孙嬷嬷回府筹银子。”此刻的老夫人已彻彻底底把柳凝歌当做了血脉至亲看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替换人质的提议。
“祖母，这群人要的是银子，无论谁留下当人质都是一样的，您和孙嬷嬷速去速回，孙女在这等您。”
“可是……”
老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孙嬷嬷制止，“老夫人，您就听二小姐的吧，咱们立刻回府。”
柳凝歌王妃的身份最好不要轻易暴漏，免得这群劫匪再生出什么心思来。
“唉，那好吧。”老夫人担忧不已的看了孙女一眼，“凝歌，祖母很快就回来。”
“嗯。”
目送相府马车缓缓离去，刀疤男走到柳凝歌身边，眼神里掺了许多下作的东西，“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俊俏的女子。”
“你若动我一根汗毛，别说银子，小命恐怕都保不住，这些人也全都会为你陪葬。”
柳凝歌语气平淡，但没人敢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老大，咱们说好了只劫财，其它什么坏事都不干，你可不能胡来！”人群里有人开了口。
“没错，你自己活腻了，可不能把我们拖下水。”
刀疤男不耐烦的撇了撇嘴，“我只是随口调戏几句，没想怎么样，先把这女人带回寨子，再留几个在这等人送银子。”
“是。”
……
另一侧——
主仆俩心急如焚的赶回了京都城。
“孙嬷嬷，你立刻去秦王府通知王爷，我去找相爷。”
“是。”
老夫人腿打着哆嗦，踉踉跄跄冲到了正厅。
这会儿，柳建南与其他几人正在用早膳，见到她回来，惊讶问道：“您不是去寺庙礼佛了么？”
“快，快去账房取五千两银子，我要去救凝歌！”
“救凝歌？究竟出什么事了，您说的清楚点。”
“我们上山途中遇到劫匪了。”老夫人喘着粗气，将事情大概叙述了一遍，眼里满含热泪，“凝歌那孩子为了救我，不惜把自己搭了进去，我必须赶紧带着银子把人救回来。”
“母亲是说，凝歌此刻落入了劫匪手中？”柳建南脸上丝毫看不出对女儿的担忧，反而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是，劫匪心狠手辣，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别在这愣着，赶紧带着银子去啊！”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去也没什么用。”柳丞相坐回了凳子上，分析着利弊，“母亲，女子的贞洁尤为重要，要是旁人知晓凝歌被劫匪掳去，还能相信她是清白之身么？”
“这无疑是一桩丑事，相府最好不要掺和在其中，免得被人笑话。再者，若是凝歌被折辱而死，秦王妃的位置就会空缺出来，到时我再送一位女儿过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为正室。”
想到这，柳建南两眼泛光，坐在桌边的柳柔秋和柳若霜也欣喜不已。
之前总想着怎么铲除柳凝歌，没想到老天爷开眼，给了这么好的机会。
“啪！”
正当几人沉浸在幻想中时，老夫人当着前厅众人的面，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柳建南脸上。
“你这个是非不辨，薄情寡义的畜生，那可是你的亲女儿啊，你怎能说出这种话！”
柳丞相活了这把年纪，竟然还被母亲掌捆，脸瞬时【创建和谐家园】辣一片红了起来。
老夫人怒目圆睁：“我悉心教导你数年，竟养出了这么一个混账！好，好，你不愿意去救人，我亲自去！”
前厅里闹的阵仗太大，柳柔秋和柳若霜谁也不敢多嘴，赶紧低下头装死。
这老东西为了柳凝歌打父亲的脸，肯定是疯了。
看到老夫人气得摇摇欲坠的模样，柳建南哪还敢忤逆，“母亲，儿子知错了，您别动怒，我这就去取银子救人。”
“你最好别耍什么心眼，若是救不回凝歌，我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别别别，您息怒，我这就去。”柳丞相狼狈的抹了把脸，急忙去账房支钱救人。
第92章 难民聚集地
秦王府——
孙嬷嬷得知秦王尚未下朝，在门口等候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王爷策马而来，洒泪扑了过去，“王爷，大事不好了！”
秦禹寒翻身跃下马背，搀扶了一把她，“出什么事了？”
“王妃今早与老夫人去山中寺庙礼佛，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劫匪，此刻已被劫走了。”
“你说什么？！”秦禹寒的脸色一瞬间阴沉如墨，立即上马赶去了城外。
……
城外，柳凝歌被带到了所谓的劫匪寨子。
说是寨子，其实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难民营，聚集在这里的人大部分是老弱病残，一眼望去个个面黄肌瘦，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你老老实实在这待着，不要乱跑，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劫匪撂下了几句威胁的话，转身忙碌着修建破烂的房屋。
柳凝歌拧眉坐在草垛上，一位较为年轻的妇人略显忐忑的走了过来。
“姑娘，你要不要喝点水？”
妇人衣衫单薄，手上到处是冻疮，用来盛水的碗也满是豁口，可即便如此落魄，眼睛却清澈如潭水。
“多谢。”柳凝歌并未推脱，接过碗喝了几口。
“姑娘不必客气，他们不会真的害你的，只是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抢夺钱财。”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会聚集在此？”
妇人苦涩道：“我们是从江南而来，那里原本很繁盛，可前些日子闹了寒灾，吃的全都被抢夺没了，无奈之下，只能结伴辗转到了这里。”
“江南？太子不是已经带着赠灾款去救济了么？怎么会没吃的？”
“那些官员都是一个德行，朝堂拨下来的银子全都进了自己口袋，哪里会顾及百姓的死活。”
柳凝歌无言以对。
朝廷里多的是尸位素餐的废物官员，尤其在离京都较远的地方会更加无法无天，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寻常百姓在那种官员手里谋生，不用想都知有多困难。
“你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唉，可事已至此，只能多活一天算一天了。”妇人低着头，两颊瘦的凹了一大片。
“不好了，秋娘，你快来看看，小宝口吐白沫，这可怎么办啊！”
远处响起了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妇人吓得脸色惨白，连忙站起身跑了过去。
破旧的草席上，一位约莫七八岁的孩子正虚弱的躺着，嘴里往外吐出白沫，身体也在不停抽搐。
“小宝，娘来了，你别吓唬娘啊！”秋娘趴在孩子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样下去，孩子命就该没了，得赶紧去请大夫！”旁边有人说道。
“京都城里的大夫眼比天高，只知攀附有钱人，哪里肯救治咱们？”
“那……那就这么看着孩子等死么？”
秋娘闻言，哭的更加凄厉，“我没了夫君，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若是没了，可让我怎么活下去啊！”
周围乱成了一团，坐在不远处的柳凝歌看了眼地上那只破瓷碗，无声一叹。
她并非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但受人恩惠不能不报，哪怕这份恩惠只是一碗凉水。
柳凝歌抬脚走到了小家伙身旁，几个将她掳来的劫匪见状，立刻出声呵斥：“谁让你乱走的，赶紧去草垛上坐着！”
“闭嘴。”柳凝歌不耐烦的瞥了他们一眼，从袖口里取出了几根银针。
银针的针尖在日光下格外晃眼，劫匪怒道：“她想害人，快拦住！”
离得最近的几个女子赶忙抓住了柳凝歌的手臂：“别动！”
“我是大夫，你们再耽误下去，这孩子就该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