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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谢安却这般看重他们,这如何不叫他们感动?
因此,诸将推推嚷嚷,硬是要与谢安同行,谢安好说歹说之下,众将这才罢休,让苏信与李景二人,跟着谢安前往与张栋交涉。
振了振衣袖,谢安抬脚朝着叛军密集的西北角走去,苏信与李景紧跟其后。
而与此同时,叛军的主将张栋正倚在一处民居的断墙墙根,默默地望着西北侧的远处。
在那里,有他的妻儿老小,也有其余此地叛军将士们的家眷。
为了他们,这近两万叛军放弃了出奔城门逃走的机会,而是选择了与自己的亲人同生共死。
为此,张栋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其余的将士亦是如此。
说的也是,如果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保护不了,他们就算逃出了洛阳,又能如何?
唯一感到的遗憾的,那就是,无法在周军攻下西城门与北城门之前,带着自己的妻儿逃离洛阳这处人间地狱……
张栋很清楚,迎接他们的,终究只有败亡一途,甚至于,西征周军根本不需要去继续攻打他们,只要牢牢守住各段城墙、城门,以及洛阳的各个街道,得不到水与食物的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根本冲不破周军的防线,更何况,这两万叛军将士还带着数万的家眷,有的已被接到西北角的叛军势力中,有的,则完全暴露在西征周军的势力范围内,在洛阳全城陷落的眼下,要带着家眷一同杀出洛阳,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为此,张栋等人死守着最后一存土地,就是为了与周军交涉:以他们将领的死,甚至是全军上下两万叛军的死,来换取他们在城内的家眷们的活命机会。
毕竟这些叛军犯的是叛国罪,是大周国法中最严重的一条,严重到无论是谁,都难以幸免。
说得难听点,就算是太子李炜犯了叛国罪,照样要交予大狱寺受审,继而当众处斩,而根据刑部的刑法,这些犯下了叛国罪的叛军,非但自身要受凌迟之刑,就连家眷也要受诛。
当然了,真正要执行起来,其实不会有像圣旨上所说的诛九族那么严重,毕竟洛阳、长安一带叛军二十余万,这要是株连九族,光是那帮被叛军牵连的家属们,就要杀掉多达百余万人、甚至是数百万人。
但是不管这么说,诛三族是肯定的,也就是父亲直系亲属算一族、母亲直系亲属算一族,以及妻子直系亲属算一族,至于其他较远的亲戚,则不包括其中,比如说,犯人的父亲的母亲一族,犯人的岳母的娘家一族等等,这些只在更残酷的诛九族中出现。
尽管也是一人犯罪,数十人遭殃,但比起诛九族一人犯罪,数百人遭殃,诛三族还是要轻地多。
正因为如此,费国等将领才没有做最后的强攻,见张栋这帮叛军仿佛困兽般凶狠异常地死守着最后的一寸土地,他们也怕自己麾下士卒损失过大,毕竟,最艰难的攻城战都已经拿下,却在这种地方折损了大量的兵力,这像什么话?
也因此,洛阳西北城的叛军与周军,展开了长达数个时辰的僵持,直到一个叫做谢安的人,将它打破……
“将军,周军派人过来交涉了!”
“什么?”正百无聊赖擦着自己佩剑上的血迹,张栋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带着几分惊喜,急忙问道,“何人?”
“这个……”前来报讯的士卒犹豫了一下,抱拳说道,“是周军的苏信、李景,不过……”
“两名将军?——不过什么?”
“不过,好似是充当护卫而来的……”
“充当护卫?”张栋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疾步朝着前面走去,走了大概数十丈,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注意到,远处的街道上,隐隐走来三人。
正如那个士卒所言,苏信与李景一面用右手虚按佩剑,一面警惕地扫视着街道两旁的叛军士卒,而在他二人当中,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子,正面带微笑,徐徐朝他张栋走去。
而与此同时,谢安也注意到独自一人站在街道当中的张栋,但他并不认识张栋,虽说攻城时谢安也有观战,可毕竟隔着四五里的距离,再者,当时南城墙上人头密密麻麻,他哪知道哪个是张栋。
“本官谢安,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徐徐走到张栋面前,谢安一脸微笑地抱了抱拳。
张栋张了张嘴,似乎对谢安这般轻松地与自己搭话有些意外,犹豫一下,抱拳说道,“罪将张栋……”
“哦,原来是此洛阳城的主将,张栋张将军……”谢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就听从旁传来一声暴喝,来自于一名浑身上下缠着染血绷带的叛军将领。
“卑鄙周军,休要得意!”
苏信闻言大怒,转头望向说话的那将,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那将一脸愤色,张口欲骂,只见张栋面色一沉,怒声喝道,“廖立,还不闭嘴!”
那名为廖立的将领闻言恨恨地瞪了一眼谢安等三人,愤愤地坐在地上。
见谢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寥立,张栋犹豫一下,抱拳说道,“谢将军明鉴,此人叫做廖立,乃我军中部将,只因兄长廖承被……唔,战死城墙之上,是故心怀不忿,望谢将军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谢安闻言淡淡一笑,瞥了一眼那廖立,说道,“廖将军觉得,本官方才是在嘲讽张栋将军么?——本官寥寥三人前来,陷身于你两万军士之中,就是为了嘲讽张栋将军?”
“……”廖立微微皱了皱眉。
“不!——本官只是不认得张栋将军罢了,无论你等信是不信,这终究是事实!”
望着谢安那坦荡的眼神,张栋心中微微有些惊愕,就连他也以为谢安方才那句话带有讽刺意义,只不过为了交涉的顺利,故作没听到罢了,如今见谢安自己说破,不觉有些自惭。
而事实上,谢安也确实没有讽刺张栋的意思,用他的话来说:跑到人家两万叛军中去讽刺敌军主将,嫌自己寿命太长是怎么着?
然而张栋信了,那廖立似乎并不怎么相信,依旧用带着恨意的目光望着谢安。
见此,谢安轻笑一声,说道,“廖将军对我军心怀恨意,本官也是知晓,不过本官要说,此一时彼一时,方才分处敌我,难以留情,而眼下,本官乃是为化解这场已经没有必要的兵戈而来,廖将军用这种恨不得杀本官的目光瞧着本官,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廖立闻言,哑然无语。
事实上,谢安这句话并不单单针对他而说的,而是针对这里所有的叛军,毕竟,这些叛军将士那掺杂着愤怒、仇恨、杀意的目光,叫谢安犹如寒芒在背,说不出的难受。
而当谢安说完这句话后,他清楚地感觉到,那种恨不得将他杀死的目光,明显少了许多。
“谢将军是为化解这场已没有必要的兵戈而来?”难以遏制心中的喜悦,张栋急不可耐地说道。
“不错!”谢安点了点头,朗声说道,“不管诸位是否能接受,可眼下,洛阳已复归我大周!你等死战不降,也绝难再夺回去,既然如此,为何不降?”
张栋本就有投降之意,连忙抱拳说道,“我等亦有投降之意,只是,谢将军应当知晓,我等所犯之罪,乃叛国重罪,株连九族,我等是想降而不敢降……”说着,他向谢安抱了抱拳,沉声说道,“倘若谢将军能保我一军上下将士之家眷不死,我等愿自刎于将军面前,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是他那决然的眼神,已清楚地表达了一切。
“家眷啊……”谢安微微点了点头,继而抬头望向张栋,说道,“张栋将军,本官非统兵之将,乃文官,在冀京时,本官担任大狱寺少卿一职,承蒙陛下与孔正卿看重,受理二堂、三堂公务,平心而论,要赦免你等家眷牵连之罪,很难……”
话音刚落,附近来自于叛军的杀气,再次变得浓重起来,惊得苏信与李景二人下意识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但反观谢安,则面色不改,依旧不为所动地望着张栋。
“都退下!”抬手阻止了部下的无礼举动,张栋深深望着谢安,拱手抱拳,沉声说道,“想不到,竟然是大狱寺的少卿大人……末将方才多有得罪!——末将等人,眼下已走投无路,有什么话,谢大人直接说便是,哪怕是要我张栋自刎于大人面前,我张栋亦没有二话!”
由于身高问题,谢安抬手拍了拍张栋的手臂,继而笑着说道,“张将军言重了……本官所说的难,可不是张将军一条性命能够左右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张将军就算自刎,于眼下事态何益?于将军麾下将士何益?于你军数万将士家眷何益?”
“大人的意思是……”
谢安抬起右手,点了点张栋心窝,正色说道,“既知叛国乃重罪中的重罪,张将军便应该知晓,单单将军口头请求交涉,是不足以改判的,一切,要看你们自己!”
张栋闻言皱了皱眉,犹豫说道,“大人的意思,要我等将功赎罪?”
谢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淡说道,“不劳者,不得食,似你等这般负偶顽抗,将军觉得,朝廷会妥协么?”
“……”张栋张了张嘴,默然不语。
见此,谢安沉声说道,“说实话,本官其实可以不用来,你等眼下无米粮、无饮水,能坚持多久?三日一过,待你等饥肠辘辘之时,只消一支兵马,便足以将你等歼灭……张将军觉得本官说得可有不实之处?”
张栋犹豫了半响,终究点了点头。
“但本官还是来了,较真起来,并非是为你等,只是为了我军将士,在洛阳已经拿下的眼下,已没有必要将精力花在你等身上,不过……终究是数万条性命!——眼下,本官替你等指一条明路,倘若你等能办妥,免罪是绝无可能的,但是本官可以出面替你等求情,赦免你等家眷连坐之罪,再者,倘若你等弃暗投明,助本官平息此次叛乱,本官以大狱寺少卿的名义,可以将你等改判,由凌迟改判为斩首。再者,倘若你等建立功勋,每一道功勋,皆可减一层刑法,从斩首减至充军,从充军减至刺配,直到最终的杖责……如本官所言,一切皆看你等自身!”
虽然张栋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话,但不可否认,他听得怦然心动,但是对于谢安说这话的可信度,他依然报以怀疑的态度。
也难怪,毕竟他本来就是为人谨慎,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被长孙湘雨设计,非但丢了洛阳,还落到眼下这等局面。
“谢大人如何证明,谢大人所言属实?”
“证明?”谢安闻言抬头望了一眼张栋,似笑非笑地说道,“本官眼下无法证明,不知张将军能否信得过本官?”
“这个……”张栋的眼中,隐约流露出几分怀疑,思忖了良久,摇摇头说道,“此事干系太大,恕罪将无法断然应允……”
话音刚落,就见谢安摇头大笑不已。
“谢大人笑什么?”张栋疑惑问道。
“本官笑你等当真是看不清局势!——别怪本官说话不客气,张栋,眼下的你,有选择的权利么?不!你没有!你只能信本官说的话,因为只有这样,你等两万叛军、数万叛军家眷,才有一线生机……”
“……”张栋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从旁,叛军将领廖立冷笑着说道,“如果说我等挟制了你呢?谢大人……”
瞥了一眼廖立,谢安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可以试试!——只要你等有这份胆量!”
“什么意思?”廖立皱了皱眉。
只见谢安轻笑一声,冷声说道,“要赌一赌么?看看你挟制了本官后,你等两万叛军,以及数万家眷,是否能活着离开这洛阳!”
“……”廖立面色微变,垂头不语。
“嘿!”轻笑一声,谢安转头望向张栋,沉声说道,“如何,张栋?本官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张栋闻言眼中闪过几分犹豫,在频频望着谢安许久后,忽而长叹一声,缓缓跪倒在谢安面前,抱拳叩地,沉声说道,“罪将等两万军士、数万无辜家眷,皆……仰仗谢大人了!”
刹那间,周围寂静一片,继而,只听一阵杂乱响声,附近的叛军将士,皆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
望着附近的叛军士卒陆陆续续跪倒在地,苏信与李景对视一眼,难掩眼中的震惊。
他们自然不会想到,此刻的谢安,如释重负般暗暗松了口气……
第十五章 初掌兵:兵不血刃?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八月二十八日——
继长孙湘雨率军离开洛阳后的第三日,李寿与谢安二人率领着五万西征周军,缓缓朝着谷城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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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谢安做事还是挺小心谨慎的,可这么小心谨慎的人,竟然想着要依靠新降的张栋叛军拿下谷城,这实在让李寿有些难以理解。
他更难以理解的是,谢安在与张栋口头约定之后,非但将张栋等两万叛军放了,就连那数万叛军的家眷也放离了洛阳,要不是对谢安知根知底,李寿真有些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叛军的卧底。
“我还是觉得你太冒险了……”
行军途中,对此事思考了半天的李寿,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唔?”骑马与李寿比肩而行的谢安闻言愣了愣,不解说道,“关于什么?”
“还能有什么?”李寿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道,“你真的觉得那张栋等人会反水?”
“为什么不会?”
“这……”李寿被谢安这一句反问气噎了,望了望左右,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命赌啊,倘若那张栋明白事理还好,但要是他诈降,日后追究起来,你私放叛国重犯,这是何等的重罪,你身为大狱寺少卿,不会不清楚吧?——别的暂且不论,你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你究竟在想什么?好歹与本王商量一下啊,自顾自地,就去与叛军交涉,还好没出什么岔子,否则你叫本王……”
望着李寿眼中那几分责怪之色,谢安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在思忖了一下后,说道,“我也知道这样很冒险……不过我觉得,为了我一己之私,那个女人率领三万将士亲赴险境,我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对不起她,对不起西征军上上下下十余万人……”
“你……”李寿有些愕然地张了张嘴,他隐约感觉面前的好友似乎有些陌生。
或许别人不知,但是李寿很清楚,昨日谢安在与收复降将张栋后,又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将谷城思考了十几回,一直到日落西山,这才将张栋唤到跟前,将谷城之事与他细细述说。
换做以往,这小子怎么可能会如此地上心?
渐渐变了呢,这小子……
想到这里,李寿喟叹一声,继而笑着问道,“说实话,当时你怕不怕?”
“怕?”谢安闻言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望着李寿,眨眼工夫后,他却仿佛成了漏气的气球,整个人都瘪了下来,望望左右,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我说,我当时其实吓地腿软,连路都走不动了,你信么?”
李寿轻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