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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宗皇帝眨眨眼道:“这下可高兴了?真不知你这丫头在想什么,一介莽夫有甚好见的?”
公主咬了咬嘴唇,道:“陈郎是大英雄,不是莽夫,他有勇有谋,十个状元都打不过他!”
理宗皇帝见她说的挺认真,不禁啼笑皆非:“状元是从文章中出来的,又不是比武比出来的。若是打架,十个状元当然打不过陈德兴。要是比……”
“比带兵打仗,十个状元也打不过一个陈郎。”小公主现在就像个追星族,陈德兴好像成了她心目中的明星,自是要竭力维护的。
“呃……”理宗皇帝无奈地道,“升国,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打呢?”
“爹爹,如今中原已经被北虏占据,连年入寇,江淮残破,四川已经是白地,百姓流离失所,国家困于兵祸,还有什么比用兵打仗更要紧的么?陈郎的武艺兵法堪称举世无双,为什么在您眼中就不如一个只会写文章的状元呢?”
理宗皇帝轻轻叹口气,道:“升国,还好你不是儿子,否则吾大宋江山非得送在你手里不可!”
第113章 弱智和弱者共天下
升国公主静静地凝视着父亲许久,唇边渐渐绽起一丝苦笑:“原来在爹爹眼中,我还不如忠王哥哥……”
忠王就是理宗皇帝的养子赵禥,据说他妈怀孕的时候被逼吃了打胎药,胎没打掉却把脑子打残了,傻头傻脑的,七岁才会说话,智力低下,基本上笨得没救了。可就是这样一个傻儿,却是理宗皇帝唯一的亲侄子——理宗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兄弟叫赵与芮,封了荣王。荣王赵与芮也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弱智!而这个弱智,现在却成了大宋天下的继承人……
理宗皇帝偏头想了一会儿,居然点点头道:“没错,忠王的脑子虽然不好,但却不会坏了祖宗家法,升国,你可知吾大宋天下的根基是什么吗?”
升国公主认真地答道:“是和士大夫共天下!只是……东华门外唱名的是士大夫,保障河边喋血的难道就不是士大夫么?”
士大夫只是一个统称,指得是具有声望、地位的知识分子和官吏。并不一定是指科举出身的官员。陈德兴虽然不是科举出身,但也读过儒家经典,又是大宋官员,当然是士大夫的一员。
理宗皇帝拿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后皱起眉头。“真是聪明儿啊,可惜是个女儿……升国,你说的没错,保障河边喋血的也是士大夫,但是这士大夫和士大夫是不一样的。东华门外唱名的是可以共天下的士大夫,而保障河边喋血的是要时刻提防的士大夫!”
升国蹙起秀眉,“同样是士大夫,为什么要贵文贱武,厚此薄彼呢?”
“自然是要将天下士子都往文章道理上引,如此赵宋天下才能安稳。”理宗皇帝慢慢饮了口茶,“若是天下士子都是陈德兴一样的人,朕还能在这皇宫之中安坐吗?”
升国公主叹了口气,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自然不明白一国之君的智慧。她只知道大宋天下已经岌岌可危,若没有陈德兴在保障河、扬子桥的建功,安坐在这临安皇宫中的多半就是【创建和谐家园】大汗了。而大宋的人口有近万万,士子数百万计,若是人人都和陈德兴一样勇武,恢复中原岂不是指日可待?就是封狼居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公主摇摇头:“陈郎英雄盖世,天下士子怎么可能都和他一样?”
理宗皇帝笑道:“怎么不可能?陈德兴的武艺兵法又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那是十几年如一日苦练苦学来的。而这习武之苦也未必能比得上十年寒窗之苦!若是下个月春闱比的不是文章经意,而是弓马骑射和兵法,如今汇聚在临安的士子就个个都如陈德兴一样了!”
是啊,科举要是改成天下第一武道会了,现在汇聚临安的当然都是陈德兴一样的变态肌肉男了。而整个大宋社会的上层精英,自然都是些赳赳武夫了!
如今这大宋,就是个站在“官僚资本主义”大门口的社会,是个一切围绕着“官”字运行的国家。当官所有男儿的梦想,无论贫贱还是富贵。而当官的办法虽然有科举、荫补、举荐、军功、输纳五种。但是真正高贵的只有科举!真正公平的,也只有科举!
所以科举就成了大部分想往上爬的大宋男儿的第一选择,而科举考什么,就直接决定了这大宋朝的精英是什么样的人了——同时也决定了整个国家的大部分财富会用来养什么样的人?是满腹经纶的文士,还是弓马娴熟的武士……
如果东华门外唱名的好男儿不是文章绚丽的状元郎,而是武功盖世的天下第一高手,现在汇聚在临安的举子,自然都和陈德兴一样了。而那些没有资格来临安大比的数百万士子,肯定也都有一身能上阵厮杀去搏军功的好武艺!
“一万个陈郎,数百万余武士……”小公主吐了吐舌头,露出向往的表情,“这样爹爹就能领着他们去杀了【创建和谐家园】大汗,恢复汉家故土了!”
理宗皇帝冷冷地道:“若天下的士子人人都如陈德兴,吾大宋江山早就倾覆不保,哪里还轮得到我来做官家?”
驾驭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自然要比驾驭一群武功盖世同时又精通兵法的武士要容易的多!
理宗皇帝幽幽地道:“学文不成,无非是个村秀才,做不了甚事情的。可是学武不成就不同了,退可横行乡里,目无王法。进可揭竿而起,惊动天下。这样的武士,朕是驾驭不了的,禥儿就更不行了。就是大宋列祖列宗,又有几人能和百万武士共天下?”
升国公主轻轻叹了口气,道:“所以祖宗就想出了文章取士的好办法,让普天下的好男儿都弃了武艺专心文章。”
科举文章的上升道路好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想在数百万士子中脱颖而出,在东华门外名扬天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些想要兼修文武的士子,往往会因为武艺、兵法而荒废文章正途,最后名落孙山。因而百万士子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弃了武艺而专心文章的。
“原来这文章经意不是通大道,而是用来使士大夫变弱的帝王术……只可惜文章写得再好也退不了北虏,要保大宋江山还是少不了陈郎那样的英雄。”小公主只是轻轻摇头,“祖宗创此家法的时候,天下大体是承平无事,若是让太祖太宗见到如今的困局,大概也想要改变的吧?”
理宗皇帝看着女儿,淡淡一笑:“这便是你不如禥儿的地方,他不会图强求变,只会垂拱而治天下,祖宗的法度已经行了三百年,早就入了人心,与这大宋天下一体,变不了的!若是不变,这大宋天下还能安稳下去,一旦变了可就该亡国了!吾大宋今日之祸的根子,不就是熙宁变法,不仅是王安石么?”
是的,南宋时代的人们对靖康之耻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并不认为是宋朝贵文轻武,引导社会精英丢了刀弓去做文章而造成的,而是将责任归咎于王安石,归咎于变法图强。正因为有了王安石的变法图强,大宋才有足够的财力和兵力去攻夏伐辽,也才有了联金灭辽和后来的金兵南下。若是没有熙宁变法,大宋就能沿着原先安安稳稳当弱国的路子走下去了……
“可现在再不变的话……还能安稳?”升国公主虽然长在深宫,但是对宫外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就算理宗皇帝不说,抚养升国公主长大的阎贵妃还有宫中的宫女、宦官们也会和她说些这方面的事情。
“能安稳的,只要再出一个岳武穆打疼了北虏,这天下就能稳了!吾大宋有亿兆万臣民,总会有一二英雄出世的吧?”理宗皇帝捋着胡须,嘴角不自觉的浮出一丝冷笑。
“一个岳武穆?”公主轻轻一笑,“这陈郎英雄无双,一定会是保扶我大宋江山的岳武穆!”
第114章 不二忠臣
安宁坊,陈家宅院,父子三人关于岳飞和大宋前途命运的谈话还在继续。
成为岳武穆第二或是岳武穆第三,肯定是有风险的!在南宋一百多年历史上,倒是出过几个这样的人物——武阶出身,手握兵权,牧守一方,且有恢复之志。譬如孟珙,赵葵,余玠等三人。其中孟珙郁郁而终,余玠被逼【创建和谐家园】,赵葵倒还颇得理宗皇帝圣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葵祖上世代名臣的缘故?
不过,无论孟珙、余玠还是赵葵,都没有显示出逼和蒙古的才能。因而蒙哥也没有说过什么杀玠始可言和或杀珙始可言和的话,迫退孟珙,逼死余玠,根本是理宗皇帝自己替蒙古扫清入侵的障碍。眼下的这位大宋官家的脑子,真是比高宗赵构还要糊涂的多……
“爹爹,大哥,你们觉得,官家是何等样人?”
既然家宴之上谈的都是国事,陈德兴干脆问起了大宋当今官家赵昀的为人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老爹虽然是个芝麻官,但是却很会讲兵法,连官家赵昀也时常让进宫说上一段,和理宗皇帝算是熟人——可惜没有一个文进士的出身,否则倒是能得一个崇政殿说书的差遣。
陈淮清点点头,露出了欣赏的目光:“好,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你不是有勇无谋。为父就放心一些了。”他顿了一下,斟酌着用词,“官家,只是福厚也,又非开创基业之君,一份残山剩水都守不好,还有甚好说?治国如何,中下都算不上,生性又多疑且轻率,行事少计后果,先是绍定军兴无粮入洛,后又忌孟珙疑余玠乃至川事不可为。只有一个贾师宪是官家倾心相托之人。然则贾师宪稍有轻佻,行事急切,若真的执掌了政事堂,只怕……德兴,你记着了,也不要和贾师宪走得太近了。”
因为是关起门来说话,只是父子三人,这年头更没有什么可以录音录像的工具,陈淮清自是没有什么顾忌。对理宗皇帝评价可以说是颇低的——连守成都不行,而且又多疑,做事情又不考虑后果,轻率开启战端,杀逐大将,以至于四川之事到了不可为的地步。总的来说,是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
“摊上这样的官家,若再无岳武穆这等稀世名将保扶,想要一个绍兴议和也难了……”陈德兴的话问的也是露骨,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父亲,“爹爹,若真有这一日,您打算如何自处?”
陈淮清摇摇头,道:“总不能对不起赵家三百年养士之恩……若真有这一日,吾安丰陈家毕竟受过皇恩,当早做些准备,到时候退隐江湖,终身不可仕蒙!”
这就是忠臣不仕二主!好一个儒家士大夫的风范。陈德兴暗自佩服起自己的便宜老爹了。明明有保扶大宋天下的本领,却打定主意不当这个出头鸟。明知道国要亡,却不肯挺身而出,只在打退隐江湖,当个不二主的忠臣!
“会否有英雄出世?”陈德兴沉默了一下,又试探着问。
“英雄?”陈淮清似乎没有听懂,“何为英雄?”
“刘裕如何?”陈德兴道。刘欲乃是五胡乱华之时的英雄,取代没落的东晋而开创了刘宋王朝,一度北伐中原,收复了黄河以南和关中地区。如果没有他,历史上的南朝(南北朝时代)根本支撑不到杨隋崛起就要被北方的胡人灭亡了。
“德兴,你说甚么?”陈淮清的脸色顿时大变,四下看看,确定没有第四人在侧,才板起面孔训斥道:“你怎能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吾等身为赵氏之臣,当忠赵氏之君,致死方休!”
“可赵氏已有亡天下与胡虏之兆!”
“宁亡与胡虏,不亡与逆臣!”陈淮清脸色铁青,看着儿子,“此乃大节!凡是读过圣贤书者,都当有此觉悟!”
陈德兴看看自己的老哥陈德芳,本来面如冠玉的白脸儿也铁青的怕人,怒气冲冲地看着弟弟。要是陈德兴现在表示自己有当刘裕、当曹操的想法,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自己的父兄给活活打死?
当下陈德兴忙一撇嘴:“爹爹,大哥……你们这是做甚?这个英雄又不是俺,而是……”他放低了声音,一脸神秘,“而是在北地,枢密相公已经和他有了联络!这次淮地大捷真正的功臣就是这位。这可是绝密军情,俺也是偶然得知,你们可别对外去说。”
陈淮清这才大松口气——这等乱臣贼子总算不是出自陈家,这样就好——老狐狸冷笑道:“是个北地汉侯吧?”他摇摇头,“狼子野心之徒,成不了大事的。贾师宪不糊涂,不会让他真个据有北地的。”
真的吗?陈德兴心中顿时一沉,他还想去当个大唐驸马爷兼开国功臣呢!
“若是有北地汉侯逐退鞑虏,这赵家的半壁江山总能再安稳百八十年吧?”
这鞑虏也不是一驱就能驱走的,而且北方汉地残破,没有长时间的休养生息根本复不了元气,不可能一边抵挡蒙古人的反扑,一边南下吞宋。因此李璮一旦在北方复唐,南宋这边总能舒舒服服再过个百八十年太平日子。
陈淮清冷冷一笑:“要是北方有了隋朝,还需要南陈做甚?”
陈德兴瞅瞅自己的老爹,这话说得倒一点不错!昏君奸臣迭出的南宋之所以可以苟延至今,归根结底就是将近万万的【创建和谐家园】,特别是两淮、京湖、四川等地的【创建和谐家园】不愿意亡于鞑虏,拼尽全力在抵抗!若是北方复了大唐,两淮、京湖、四川的【创建和谐家园】凭什么再前赴后继保卫临安的昏君?特别是一票被文官压制着的将门,为什么不投到李璮那边混个开国功臣?
这个道理,自己都能想通,贾似道又怎么会不明白……所以他不会真的和李璮联手,顶多就是个虚张声势。看来自己也不能把所有的宝都压在李璮、李翠仙父女身上。
当下陈德兴淡淡一笑:“若真是如此,江南恐终有残破之日!爹爹,俺们陈家是不是应该早谋退路?”
谋退路?陈淮清低低沉思一阵,点点头道:“德兴,我也不瞒你,退路早就在准备了。为父十年前已经在温州雁荡山一带买了些土地,安置了百十族人,还在山里面寻了险要隐蔽之所,预备修建堡寨。一旦有急,就让你和德芳带人过去。”
躲到山沟里去?地方倒是不错,温州雁荡山。大概可以躲上几十年挨到元末红巾军大起义吧?陈德兴在心里面微微摇头,自己魂穿复生可不是为了到雁荡山里面当农民的。
“到海外谋个退路如何?”陈德兴看着父亲,“福建沿海向东南不过一百多里便有一大岛,名曰夷州,三国的时候孙权就派人去过,隋朝时候也派兵去过夷州,如今却非大宋土地,乃是个化外荒岛。”
第115章 陈成功?
“夷州?为父知道那个地方,疫障丛生之地,当年孙权派去的人就病死了十之【创建和谐家园】,隋朝派遣去的人一样无法立足。”陈淮清只是连连摇头,“若是将族人安置去了夷州,只怕不过几年都病死了!”
所谓疫障主要就是疟疾,是常见的热带传染病,由蚊虫叮咬引起的。另外,霍乱在热带也比较多见。陈德兴虽然有一定的医学知识,知道该用什么药医治疟疾和霍乱,但是眼下是宋朝,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因此就只能立足于防治了。
当然,所谓疫障之地并不是不能征服的,现在的湖南、广南、福建等路,还有被蒙古征服的大理国,还有五代末年从中国分裂出去的交趾国,还有那个被人称为天涯海角的琼州,现在不都有大量居民?其中琼州和交趾的气候恐怕比夷州更加炎热,更有利于蚊虫繁殖吧?
事实上,疫障流行是和土地的开发不足有关的。当原始森林被开发成城市、良田之后,蚊虫、毒虫的数量就会大为减少,疫病也相应的减少了。要不然同样处于低纬度,气候炎热潮湿的印度又如何成为不亚于中原的人口稠密之地呢?
另外,陈德兴还知道一些早年西方人在疟疾流行之地殖民经商的窍门。首先,不要过分深入内地,而是先在气候凉爽,相对宜居的海边建立据点。哪怕是在热带,海边的气温也是较低的,各种毒虫蛇蚁也较少。只要注意预防和搞好个人卫生,就能有效防止传染病。
其次,也不要贪多求大,想要在短期内大量【创建和谐家园】。因为人口的大量聚【创建和谐家园】造成防疫困难和食物供应紧张,而后者又会促使殖民地过快的向内地扩张,以取得足够的土地发展农业,这同时也方便了疫障从热带地区的内陆向海边的殖民地传播。
第三,殖民地的开发绝不能不算经济账只算政治账。特别对于财用不足的南宋来说,根本不可能拿出多少铜钱用于台湾岛的开发。而要让台湾在短期内产生一定的税赋收益,那就必须立足于商业,立足于贸易航线。如果能开辟出一条泉州——淡水——琉球——日本的贸易线路,至少就能在台湾岛东北部的淡水河口地区建立一个小小的商港了。有了商港就能汇集人口,就能有一定的财政收入,也就有了经营发展的价值。
陈德兴非常耐心地将心中关于台湾的设想,详细地告诉了自己的生父。最后才语气凝重地道:“爹爹,如今的大势虽然多吾大宋不利,但是十几年总还能支撑的。若是能利用好这十几年真正做成些事情,或许可以让我华夏在这番大难中多保存几分元气。经营夷州在孩儿看来,便是一件值得用十几年二十年时间去做的事情。俺们陈家若能将经营夷州的事业抓在手里,说不定能将之变成一份基业……”
一份基业……属于安丰陈家的基业?陈淮清和陈德芳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犹疑。给大宋官家当官自然要比在个海外破岛当城主、岛主要好。但是这大宋江山还能维持多久真不好说!要是真有垮台的一日,能退居海岛倒也不失为上策,总好过在乡下当个农夫吧?
只是要把夷州经营起来并不容易。
陈淮清摇摇头:“万事无钱不成,将这夷州经营起来。没有几万贯铜怎生是好?”
陈德兴看着老爹:“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名分和差遣,有没有办法将夷州的差遣给大哥?”
陈淮清瞪眼看他:“大哥儿可是要走科举正途的!如何能去化外荒岛管个市舶务?”
夷州乃是蛮荒之地,即使得到开发,短期内也不可能成设立军县,顶天就是个小小的市舶务。哪有让东华门外唱名的好男儿去那等蛮荒之地管个市舶的道理?
陈德兴连忙拍着额头:“几乎忘记大哥的志向了,都是德兴糊涂……若是一个市舶务的话,好像也处置不了夷州的复杂局面,可有办法弄到个更大的名头,比如总管、总督之类的吗?”
“那如何使得?”陈淮清又瞪了陈德兴一眼,“你这是把夷州当成羁绊州么?朝廷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懂!”
陈德兴皱皱眉。又一个麻烦摆在自己面前了,大宋王朝实行的是高度中央集权,用朱熹的话说,就是“兵也收了,财也收了,赏罚刑政,一切收了”。原来这大宋王朝要提防的不仅是武人,还有文官控制的地方政权。
所以地方上面权力很小,除了前线地区的安抚司、置制司之外,就没有什么军政财一把抓的衙门。而殖民扩张,特别是在没有汉家文明基础的地方扩张,没有一个权力很大的殖民地事务机构又怎么能行?看来这事儿还得要那位多疑且轻率官家全力支持才行啊……
陈德兴咬咬牙:“爹爹,可否找机会向官家建言……这夷州岛或可当成一条退路经营?”
当下陈淮清就瞪大眼睛,看着陈德兴振振有词地说着自己的一套道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富有天下的官家?蒙古到底势大,虽有吾等将士舍生忘死,但是前途总是莫测,要是真有个甚么万一……官家万乘之尊该往何处去?朝廷百官又该往何处去?若是没有一个【创建和谐家园】够不着的地方让官家和朝廷暂避,这官家和朝廷又如何能专心指挥各地军民抵抗呢?这夷州虽在海外,但是距离福建沿海不过一百余里,离开临安也不过一千五百里水路,如果顺风的话几日便能到了,是值得好生经营的。”
陈淮清摸了摸胡须,沉默良久,方才点了点头:“此事不急,等春闱大比过了再说吧。”
这种事情可不能上奏上表!蒙古人没有打上门之前,大宋朝廷的一帮子忠臣是绝对不会同意经营退路的。因为在他们看来,提前经营退路就会让人心浮动,这是绝对不可行的。至于蒙古人打过来以后怎么办,那更是一票耿直大臣们想都不能去想的事情……所以陈淮清只能在给官家讲说兵法的时候,捎带着提一提——比如说说擒贼擒王的道理,这个王最好是能摆在蒙古人够不着的地方!
“德兴,这些日子聚集在临安的士子已经很有一些了,时常有一些聚会。”陈淮清话锋一转,不再说什么退路,而是提及了士林聚会,“后天国子监就有一场诗会,连丁相公也要到场的,不如你一起去吧,多认识些士子也是好的。”
第116章 漂亮小宦官
红墙黄瓦之内,楼阁林立,一片肃穆。
陈德兴身穿绿色朝服,头戴长角幞头,腰里挎着个箭囊,囊中放着一支羽箭,跟着董宋臣走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持械肃立的武士和无声疾行的宦官。陈德兴也没有心思四下张望,这种天家气度,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一派富贵的华丽外表之下,只有无尽的暮气。
陈德兴挎着的箭囊就是所谓的带御器械——可以带着武器贴身保卫皇帝!只是一支羽箭连弓都没有一张,怎么保护皇帝?难道要投掷羽箭杀敌?自己可没有这等内功。而那些持械肃立的武士则是殿前诸班直,看着好像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但陈德兴很清楚,这些家伙虽然有两下子,但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杀过人,真要打起来,自己一个揍十个是没有问题的。
除了装样子的武士,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宦官之外,陈德兴并没有看见其他官员。今天是大年初一,临安的各个衙门都在休假,只有少数官员留守。皇帝老子照理也不会见他一个七品武官,可是今天一大早,宫里面居然就来了人,点名要陈德兴去见驾。进了宫居然是本官是保康军承宣使的董宋臣亲自引见,带着他去皇帝办公的崇政殿,由大宋官家独自亲见。
这场面……如果给一个四品五品的文官,别人一定以为是要宣麻拜相了。若是今日上殿见驾的是个满脑子精忠报国的家伙,那效死的心情就该蓬勃迸发了。
可惜陈德兴也是个奸的……
有了岳武穆,有了余樵隐这样血淋淋的例子,哪儿还有武人会一门心思精忠报国?反正陈德兴是不会的。
不知行了多久,当陈德兴也开始觉得南宋皇宫还真有几分大气的时候。才来到一处建筑之前。抬头一看,发现敞开的门口站着一个小太监……呃,正眨着一双又萌又亮的大眼睛在瞅着自己。
“大块头,你就是陈德兴么?”小太监一张嘴,就是又软又糯的声音,好听极了,只是这称呼……
“下官正是陈德兴。”陈德兴看看董宋臣,大宦官眯着眼睛,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