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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修一班的班长周大乾往楼上看了看，冷笑道：“我们这个厂长啊这次麻烦大咯！”

  “老周说得没错啊，副厂长的活都敢抢，她可能还不知道叶秀芹跟她男人没一个好惹的，这前脚把东西搬走，叶秀芹铁定会给他男人打电话，到时候又是一大帮子社会人舞刀弄棍地把东西抢回去。”

  周大乾嘿嘿一笑，冲一旁没吭声的黄伟叫道：“老黄，厂长不是要扣你的钱吗，一会儿有人要替你出气了。”

  黄伟一听这话，马上没好气道：“出尼玛那个壁，咱们厂长要是被人给怼了，你脸上好看啊，就你那个脑袋也就是个被门挤了的货！”

  就在所有人发呆的时候，周芸来到众人当中，扯着嗓门儿喊道：“一会儿我会让人把废旧的回收价格公示出来，下午各车间班组长，办公室助理工程师和主任一级的干部到会议室开会，我们商量一下这笔费用的分配问题。”

  这话就像一颗炸弹，让所有听到这话的人再也不能平静了。

  0014 揽枝儿

  得利回收站的小工正把大量的废钢废铁等货品从车上扒下来过称。

  而那些完全还可以使用的机器零件与汽配件侧被分类摆放，还有两三个人手里拿着把巨大的游表卡尺在量着刹车鼓的内径，看得出来，这些东西拿到外面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小兄弟，看什么呢，过来喝口水，姐不会亏你称斤的。”

  听到文静这话的时候，方长笑了笑道：“我才不担心静姐亏我称斤呢，这生意啊，讲个心诚，而且又是个长期合作的东西，基本的信任还是应该有的。”

  文静的心情本来是烦躁的，早上不睡到自然醒，起床气跟得了狂犬病的疯狗没区别。如果再加上月经期的话，那烦躁劲儿可得翻上一倍……

  可是当文静看到方长的第一眼起，好像什么火都消了，只能说第一印象实在太好。

  “你是嘴儿真甜呢？还是太油呀？怎么总捡姐最爱听的话来讲呢？”文静目光火热地瞅着方长，转而问道：“你到乔山机械厂多长时间了，我原来怎么就没见过你啊？”

  方长老实说道：“昨天一大早才来报到的！”

  “不会吧？”文静惊讶地说道：“你刚来就能管厂里这么重要的事情，来头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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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静又不傻，从方长言语中透露出的自信，她隐隐觉得方长在这件事情当中应该是出了力气的，现在这些话要么是在隐藏什么，要么就是谦虚。

  她欣赏这样的男人，年轻有活力却不失老练的行事做风，气度之上比许多老板都显得大气，这样的年轻人想不出人头地都难。

  给所有回收价格提价的主意是文静出的，费了些唇舌，不过她觉得这样做是值得的。

  就在文静打量方长的时候，突然听他问道：“静姐，这些成品回收后，你是直接当报废品处理，还是有别的打算啊？”

  “鬼灵精的小子！”文静白了方长一眼道：“我说当报废品直接处理了，你信吗？得了吧，这当中的门道一天两天也给你解释不清楚，不过我特地把这些好东西专门标了价，少不了好处的。”

  方长说话喜欢点到即止，从文静的回答当中，他知道文静是有所保留的，再纠缠这个问题，文静就该反感了。

  于是，只看到方长的态度让文静有些抓狂，表面上虽然还是一脸笑容，背地里却咬牙切齿地暗想道，这小鬼太沉得住气，老娘还等他继续往下问，他怎么就踩急刹车？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还是已经成精了？

  在男人与女人的交往当中，漂亮的女人往往占据着主动，像文静这样的妖艳货习惯主动，被方长此刻压制了一头时，那种措败的感觉，让她非常想翻身压着方长……嗯？怎么想那儿去了？

  文静浑身一阵躁热，有些坐立不安起来，看着文长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大胆了起来。这小子，真是越看越叫人心里欢喜啊。

  快到中午的时候，所有废旧全部过过完了称，小工把清单递给文静后，说道：“静姐，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上边了，称斤方面肯定没问题的。”

  “行了，你先去忙！”

  挥退了小工，文静眼中带着欣喜地说念道：“废铜三百斤，生铁屑四千五百斤，碳钢屑五千斤，废油六吨半旧制动毂八对儿……好家伙，你们机械厂还真是个油水单位啊，来，姐给你算算多少钱……”

  说这话的时候，文静特意看了看方长的反应，这才发现方长根本没有一丝的期待，这就是让文静对方长的兴趣更浓了。

  计算器啪啪啪地摁个不停，没两分钟，文静把账算了出来，说道：“一共三万九千六百块，凑个整，四万块吧，你看是现金呢，还是转账。”

  “今天先给现金吧！”方长拿出手机来，把周芸给他的一个账号放在文静的面前道：“以后每周的钱都转到这个账号里就行了。”

  “没问题！”文静把账号记了下来，然后从她那稍显名贵的包包里拿出四扎捆得好好的百元大钞和一个鼓囊的信封，冲方长微微一笑道：“你可以跟你的领导交差了，信封是给你的，收好了！”

  方长看了看厚度，当然知道信封里装的是什么，应了一声道：“谢谢静姐了，以后你让人每个星期五来拉货就行了。”

  “没问题！”文静先是一笑，接着又有点担心地说道：“小兄弟啊，咱们今天这买卖算是做成了，但是这当中的情况呢，可能会有些复杂，我们得利倒是不怕，只不过你……”

  “你说的是谢跛子？”方长冷冷一笑，道：“我要是怕他，就不会找静姐来接这生意了。”

  感受到方长身上气势的变化时，连文静在社会中打滚了这么多年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觉间居然被这么一个小年轻给震慑住了。

  这可把文静弄得有些难耐了，眼波流转，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气味，冲方长笑道：“方长啊，要不跟姐干吧，姐不会亏待你的。”

  方长嘿嘿一笑道：“跟静姐怎么干啊？”

  “小鬼！”文静笑骂了一声，香肩往方长胸口轻轻一撞哼道：“怎么干还不是你说了算，姐都听你怎么样……”

  不得不说文静这个年纪的女人多了一股少女无法领略的韵味，她成熟，她妖媚，她骚得恰到好处，总是能让男人们欲罢不能，就算方长定力再好，此时也有些嗓子冒烟儿拔不动腿的感觉。

  “我不是去机械厂打工的！”方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文静那领口子里的风光，笑道：“以后合作的地方还有很多呢，静姐，我还要回厂里跟领导交差，改天请你吃饭！”

  “喂……别走啊！”文静一把没拉着方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走了，心里多少有些不甘的。

  文静低头看了看今天的装束，黑色小吊带，为了方便，穿的是超短裤，可是该露的地方一点没少，想着，双手端了端自己那双傲物，紧致耸立，非常的有料，还有一双修长的大白腿……男人不都好这一口吗？于是赶紧拿出镜子来照了照自己的脸，虽然是素颜，除了眼角不显眼的细纹外，还是很美啊！

  难道这小子不喜欢自己这种成熟的？文静刚才有意想要招揽方长，却发现方长对她恰到好处的撩拨无动于衷，难道是尺度太小了。

  文静暗自叹了口气，这两天刚好身子不方便，如果不是担心擦枪走火，刚才就把他办了，想到这里，文静顿时一痒，舔了短唇，眼神有些迷乱！

  0015 【创建和谐家园】牛肉面

  从得利出来的时候，方长打开信封，崭新的百元钞票有厚厚一叠，万元左右是没跑了。

  方长也没想到文静这么大的手笔，他手里本来也没有钱，所以不会跟文静客气，想罢，就将信封装进了包里的夹层，与那四万块分开了装。

  转眼，周长来到上山路口的一家名叫【创建和谐家园】牛肉面的面馆，这家面馆的几口蜂窝煤架起的大锅热气腾腾，在闷热的天气当中让想过路的人敬而远之，没有半点食欲。

  方长往门口瞧了一眼，老板娘把大捆的空心菜放进装满水的大盆子里浸着，一见方长，热情笑道：“小伙子，吃点啥？”

  方长心中好笑，这是家面馆，除了吃面，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于是叫道：“半斤牛肉面，加个煎蛋！”

  噗……

  老板娘都看傻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的碗最多就装三两，你要半斤的话，得分两碗装。大不了，我收你一碗加面的钱，一共十块。”

  方长笑着摆了摆手道：“三两在这儿吃，二两打包带走。”

  老板娘这才叹了口气，这小伙子话也不讲清楚，快把人吓了一跳，一顿就要吃半斤，是猪精上身了吧？

  其实方长要吃什么完全可以在家做，只不过一直都听说这家【创建和谐家园】牛肉面的味道是一绝，全镇独一份，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来。

  算算时间，【创建和谐家园】牛肉面开了也该有二十多年了吧，很难想象，一家店能开二十多年。这门面是老式二层洋楼的街铺，年久失修，看起来很残破，可是架不住这【创建和谐家园】人美面好吃，才有这山上厂内工人和镇上的街坊来照顾生意，不过仅限于早饭时间。

  看得出来，这老板娘年轻的时候有几分姿色。可是再怎么有姿色，这天气也成了中午晚上生意不好的元凶，店里只有一把嘎吱响的吊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方长才刚坐下，就已经汗流夹背了。

  方长正看着店里的环境时，老板娘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在了方长的面前。

  “辣椒不够还可以自己加，我马上给……”

  “妈，我来了！”

  老板娘被一道脆生生的嗓音打断时，往门口一看，立刻冲门外那俏丽的女孩儿心疼道：“天儿这么热，你怎么又到店里来了，你这丫头真是……嗨，那你来给这小兄弟煎个蛋吧，我那儿菜还没洗完了。”

  “好啊！”女孩把手里的书本放下，马上接过活来开始忙。

  方长看了看书的名字，居然是注册会计师的复习资料，看样子是准备考试了啊。

  “哥，你的蛋……”

  呃……方长有些气紧，瞥了这女孩儿一眼，才发现她可能也觉得说错话了，脸红扑扑的，害羞地走开了。

  方长的嘴就像有隔热的功能，呼呼地往嘴里刨了一大口，面的口感不错。汤是高汤，配料是新鲜制作的，牛肉虽然是牛肚腩，也是为了降低成本不得已的选择，不过这也导致配料在制作时有了牛油的香浓，牛腩香辣有嚼头，味道真像小时候耳边响起的那句话，一吃就得吃半斤，不然解不了馋！

  没功夫管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不到两分钟，方长就把一碗滚烫的面条给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没有剩一口。

  “面这么好吃，大中午的没人来光顾生意，真是可惜了！”方长忍不住叹了一声。

  女孩本来想看看书的，听到方长这话时，浅浅一笑，接过话头来说道：“天气这么热，吃碗面能把衣服都打湿了，谁还愿意来啊？”

  方长点了点道：“也对，我把这碗面吃下去，连【创建和谐家园】都打湿了，是挺受罪的。”

  这话怎么听都是臭不要脸的流氓调嬉小姑娘，女孩儿脸色一红，皱眉瞪了方长一眼，再也不想理他了。

  方长接着又道：“如果装两扇推拉门的话，里面装一台空调，应该就能解决问题了。”

  女孩儿被方长一句话又挑得忍不住，说道：“这房子二十多年前建的，线路太老了，是走的乡村线路，你看看头顶这一捆捆的明线，报上去多长时间了也不见供电局的来弄一下，家里的电路一到夏天就烧保险，能用个冰箱就算不错了，更别提空调了，过阵子，我找到工作，就让我妈把店开到市里去，凭我妈这手艺，生意一定非常火！”

  方长只凭这一句话，基本可以断定眼前这丫头忙着考注册会计师应该就是想去市区找工作，然后可以一边照顾店里的生意，一边也可以照顾她妈。

  这女孩长得清秀灵动，眉眼间的那股子自信非常的难得。

  方长看看头顶像人蜘蛛网一样的线路，本来有心帮她弄一弄，可是这闷热的天气让他一下子打消了主意，现在动手，弄了也是白弄，麻烦事还在后头啊。

  这还急着回厂里交差，方长赶紧一边掏钱一边冲外头正忙活的老板娘大叫道：“大姐，结账。”

  “小伙子，我女儿比你都大，你还叫我大姐？赶紧换个称呼！”

  方长都把十五块钱放桌上了，听到老板娘这话时，憋了半天，叫道：“妈？”

  这话一出口，瞧那娘儿俩人脸都绿了，方长拔腿就往山上跑。

  老板娘拿着菜刀追出来一看方长去的方向，正准备开骂，马上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是机械厂的小工人，哼！”

  “妈，我早就跟你说了，那个厂里从老到小，没一个好东西，这嘴上占便宜都占成习惯了！”女孩在一旁不高兴地说道。

  “佼儿啊，嘴上占占便宜不打紧，要是你真能嫁给那厂里的一个年青干部，倒也了了我一桩心事，人家那是国企，铁饭碗啊，总比你妈在这儿卖一辈子面强！”

  林佼是吃自家的牛肉面长大的，听到她妈这话，嘴一撇，心想，卖面有什么不好，她早晚要把这家面馆做成连锁，在洪隆市里开个五六家。瞅着方长的背影，又狠狠地骂了几句，国企有什么了不起，一天吃着死工资，说起来什么福利待遇体面，其实就是养了一群不思进取的虫子，自己还觉得挺能耐！

  方长一连打了两三个喷涕，总算背着一大包的钱来到了周芸办公室的门口。

  换作是往常啊，众人早就下班赶饭点儿了，可是今天一个个的都守在厂内的空旷的场地上等着什么信儿似的。

  0016 自信的源头

  周芸咬着指甲在办公室里已经等了有好长一段时间，看到方长回来的时候，总算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她本来还以为方长卷款跑了呢。

  方长一看她那样子，马上就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笑道：“怕我跑了啊，才四万块而已，我还看不上！”

  周芸被说中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哼道：“我又跟你不熟，谁知道你……你说多少？四万块？”

  方长埋头从包里将四万块钱拿了出来，上面还裹着一张清单，是分类废旧的回收价和称斤。

  周芸又惊又喜地把钱抓了过来，看厚度，四万块是没错了，她做梦也没想到，一堆破铜烂铁居然都能卖到四万块钱，咬着下唇欣喜地看着方长，这个家伙长得虽然丑，但是这会儿看着挺顺眼的。

  瞧周芸两眼放光的样子，方长冷笑道：“你也太现实了吧，我总觉得你是看一棵摇钱树呢，快把面吃了吧！”

  “现在哪儿有功夫吃面啊！”

  周芸着急忙慌地拿起座机来拨通楼下财务办公室的电话，接通后说道：“朱姐，还没下班吧，上来把这分清单整理一下，然后公示出来。”

  “厂长，现在是下班时间，现在办公事，是不是得算加班费啊？”电话里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很大声地传了出来。

  周芸面子上挂不住，冷冷道：“下头班组的人都还等着看呢，你要是不发的话，自己去跟他们说吧！”

  财务一听这话，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把这口气忍着，马上来到三楼厂长办公室，黑着脸把清单从周芸的手里接过去，一言不发地走了。

  “不错啊，都知道拿民怨来当手腕儿了，这两天没白教你！”方长看到周芸的表现，不禁满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