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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她得意了没多久,边关就传来战报,说是薛照将军战死,林淡临危受命,顶替了薛照的位置,成了中军主将,并率领西征军大败匈奴,夺回了被抢占的河套地区。
庄王在战报中频频为林淡请功,又说启用女将虽属无奈之举,但事实证明他眼光没错,林淡的确可堪重用,请父皇谅解云云,又把历朝历代的女将一一提溜出来赞颂一遍,把话说得漂漂亮亮的。
庄王的美言令皇帝略微放心,但更重要的是林淡足够争气,竟接二连三击败匈奴残部,夺回了许多村镇甚至城池,叫皇帝无话可说。女将就女将吧,只要能打仗,怎么着都行。
皇帝不开腔,底下的大臣自然也就隐忍不发,林淡担当主将的事情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随着时间流逝,林淡的战功越堆越高,威望越积越盛,竟已有了战神之名,原本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林家,慢慢又立起来了。
老太君得知孙女儿还活着,心里委实松了一口气,又见门可罗雀的林家渐渐恢复了昔日的荣光,脸上不免多了许多笑容。病了许久的林夫人亦在慢慢康复,这些天已经可以帮着老太君打理中馈了,也不再沉浸在失去丈夫和儿子的苦痛中。本已萌生去意的奴仆全都安下心来伺候主子。
府里唯一不高兴的人大概就是石姨娘。这些天,她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委实风光得意了一把,常常跑去林夫人的房间,美其名曰探病,实则耀武扬威,还准备劝说老太君把自己扶为平妻。要知道,林清还在战场上杀敌,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她肚子里这颗秧苗,说是林家的至宝也不为过。身为孩子的娘亲,她怎么能是一个侍妾?
老太君一看见她那副自私自利的嘴脸就觉得心烦,几句话将她怼回去,还告诉她林家绝对不会出现所谓的平妻。正室是正室,妾室是妾室,岂能乱了尊卑?
石姨娘气得咬牙切齿,越发仇恨老太君和林府一干人等,暗暗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要报复回来。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报复的机会竟来得那样快。偶有一日,她收买的丫鬟给她递了一个消息,说林将军根本不是战死的,而是被林淡亲手射杀。为了保住林淡的名誉,整个西征军都封了口,不准谈论此事,对外只说林将军与林老元帅他们一样,都是阵亡的。
但林淡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亲自写来一封信向老太君认罪,又说回来之后定会给全家人一个交代。老太君看完信哭得不能自已,不知不觉竟晕倒在榻上,几个丫鬟连忙去扶,也都看见了信上的文字。老太君醒来后严命几人不得声张,却架不住人性贪婪,到底还是漏了口风。
石姨娘兴奋地直搓手,赏赐丫鬟一大笔银两,紧接着便给林菀写了一封信,让她想办法整治一下林淡,免得林夫人太过得意,盖住了她的风头。林菀正愁没有机会在康王跟前争宠,当晚就把消息透露给康王,于是翌日,弹劾林淡弑杀生父的奏折就像雪花一般散落在老皇帝的御桌上,又有许多谗言不断传入他耳里,竟叫他对林淡起了忌惮之心,这才发下圣旨召林淡和庄王回京。
所幸庄王早有准备,命人把纪录事情真相的、将士们的联名书信递交上去,又恳请有识之士替林淡在御前争辩一二。
原本打算隐瞒到死的事,一夜之间竟街知巷闻,闹得沸沸扬扬,听见外面的人唾骂孙女儿心狠手辣、丧尽天良,老太君心里像刀割一般难受。她没有时间惩处内贼,当即就穿上一品诰命的朝服,带上御赐龙头杖,进宫面圣去了。
老太君曾经救过先皇和太后,她硬是要闯金銮殿,值守的御林军竟不敢很拦,连忙派人去请示皇上。金銮殿上,朝臣分成两派,正吵得不可开交,一派直斥林淡弑杀生父,罪无可赦,当即刻召回京城问责;另一派却站出来极力维护她,说她被逼无奈、情有可原,不如放过。
皇帝脑仁都被他们吵疼了,听说老太君来了,想也不想就让她进殿。林淡有罪无罪,可恕不可恕,只管让老太君这个至亲之人去评断,朝臣要吵,也让他们同老太君去吵。
果然,老太君杵着龙头杖走入大殿后,两方人马都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老太君毕恭毕敬地向皇帝行礼,徐徐道:“你们方才的争论,我在殿外等候时都已经听见了。林淡为何会弑父,其具体情况,想来你们已经在庄王和诸位将领的联名信中看见了,说她枉为人子也好,说她情有可原也罢,都占着理,我也不是来与你们吵架的,只是想说一说我自己的看法。”
老太君冲诸位朝臣一一拱手,继续道:“忠孝两难全,这句话自古有之。诸位都是文臣,感受必然不够深刻,但在我们武将之家,这却是一道千古难题。忠义与孝道该如何取舍,这是个人的选择,我不敢置喙,但在我们林家,若是把忠君爱国与恪尽孝道摆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我们必然会选择忠君爱国而舍弃孝道。我林家的儿郎,成年之后都会离开母亲的身边,前往边关打仗,生死都奉献给国家,奉献给君主,未曾尽过一天孝。在小家与大家之间,他们选择守卫大家,放弃小家,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选择,才有了千千万万个安定祥和的小家庭。你们难道能说,他们的选择是错误的吗?当你们过着安稳日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的付出?为了魏国的胜利,为了匈奴铁骑不踏平我们的山河,我的儿子选择慨然赴死,我的孙女儿选择射杀生父。他们一个是笑着死的,一个是痛着活的,永永远远都陷在这一天。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同样心痛如绞,但我并不觉得我的孙女儿做错了。”
老太君环视周围的朝臣,一字一句抑扬顿挫:“我相信她始终未曾后悔,哪怕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照样会射出那一箭,因为在她心里,忠君爱国、保卫河山,比孝道更重要。若是没有她那一箭,军心不会稳如磐石,将士不会斗志昂扬,我大魏也不能取得现在的胜利。诸位在弹劾她的时候,必是认为她做错了,必是认为在君主、山河与父母、小家之间,她更应该选择父母和小家。孝道之于你们是重中之重,小家之于你们要远高于河山,我不敢置喙你们的想法,却也不能苟同。我林家的家训传了几百年,始终只八个字——生当忠君,死亦殉国。我们只知有国,不知有家,难道这样也是错吗?”
老太君缓缓跪下,泪流满面地磕了一个头,言道:“我林家世世代代忠君而死,此心昭昭日月可证,求皇上明鉴!”她铿锵有力的话音回荡在大殿内,把一众朝臣羞得无地自容,丝毫不敢去看皇上的脸色。
在这朝堂之上,当着君主的面,谁敢说自己的父母和小家,远比君主和魏国的江山社稷更重要?老太君这番话,无疑打在了所有弹劾林淡的官员的脸上,也令皇帝露出动容之色。
第72章 战神18
朝臣弹劾林淡心狠手辣,应当重罚时,皇帝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连自己的父亲都敢杀,这个人已经丧失了基本的道德底线,不可重用。但听了老太君这番话,再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皇帝却又恍然意识到——正是因为把君主和家国放得太高、看得太重,他们父女二人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为侍奉君主,报效家国,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样忠心耿耿的人不能用,还有什么人可以用?难道是这些躲在后方享受荣华富贵,又口口声声说孝道重于忠君的人吗?若是把他们放到战场上,恐怕不等战鼓擂响,就已经跑个精光了吧?他们连借口都是现成的,家里还有老父母需要尽孝,不能死啊!
如果全魏国都是这样的人,还有谁去镇守边疆、抵御外敌、护卫河山?自己能安安稳稳地坐在此处,听他们吵来吵去,难道不都是林家儿郎用生命换来的吗?皇帝越想越感动于林家的忠心,再去看那些弹劾林淡的官员,竟觉得他们一个二个都包藏异心、面目可憎!被他目光扫到的朝臣连忙低下头去,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太君您快快请起!林家对朕的忠心,朕如何不明白!您此番话语实在是让朕羞愧啊!”皇帝亲自走下龙椅搀扶老太君,眼角已隐现一丝泪光。此时此刻,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暗怪自己不该发圣旨斥责林淡并把她召回来。若是边疆换了统帅,还能像她那般忠心不二吗?
皇帝越想越憋气,亲自把老太君送走后便在朝堂上发了一通火,随便找个由头贬斥了好几个弹劾林淡的官员。在朝为官,什么最重要?自是忠心最重要,尤其是在皇子们都大了,夺嫡之争已日趋白热化的时候。
皇帝年事已高,身体衰微,于是处处都会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儿子们却盯紧了他【创建和谐家园】底下的宝座,并暗中谋划。他难道不会惶恐不安,难以入眠吗?他难道不会日日焦心,时时防备吗?
也因此,他用人的标准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从看重能力彻底转向了看重忠心。若非这些朝臣乱进谗言,污蔑林淡,他本不该把林淡从边关撤回来。西征军是魏国人数最多、战力最强的一支军队,牢牢握住这支军队,皇帝做什么都有底气。但现在,没了林家人的西征军,还是曾经那个只忠于君主的西征军吗?会不会被几个皇子暗中渗透并掌控?
皇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上了几个儿子的当,把最有利的一张底牌给胡乱打出去了,顿时悔得肠穿肚烂!
皇帝如何懊悔老太君不知,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护卫孙女儿,让她安安心心地回来。所幸她在朝堂上的奏对很快就起了效果,文官再无人敢弹劾林淡,生怕一顶不忠君爱国的帽子扣下来,彻底毁了自己的仕途。百姓也都纷纷转变看法,盛赞林淡的勇武和忠义。
林家总算恢复了一些平静,但是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噩耗传来——林淡为了救庄王,竟被刺客打下山涧,不知所踪。那山涧深达数十丈,水流又十分湍急,连鱼儿掉下去都未必浮得起来,更何况是人。林淡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
老太君这次终于病倒了,躺在床上水米不进,终日落泪。林夫人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女儿,就已经再也看不见她了,顿时嚎啕大哭。她真的悔啊!悔当初老太君给林淡回信的时候,自己因为那点芥蒂,不肯在信里给她写几句宽慰的话。如今她想宽慰,女儿都听不见了。女儿为林家,为魏国,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连尸骨都找不见,她不应该是这个结局啊!
林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老皇帝也蒙了,呆坐在龙椅上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早就想好了,等林淡回京,他象征性地训诫几句,再厚赏一番,便把人打发回边疆替自己继续镇守河山。林淡是他目前唯一能信任的武将,怎么才几天功夫,人就没了呢?
老皇帝如何堪不破这背后隐藏着的暗潮汹涌与阴谋倾轧,对几个儿子的愤怒、失望,乃至于憎恶,又增加几分。他脾气越发喜怒不定,接连贬斥了许多官员,令朝内朝外一片纷乱。
与此同时,石姨娘悄悄入了康王府,抱怨道:“林淡死了,林家的光景大不如前,好些勋贵都与咱家断交了。你也知道,林清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根本无法接管西征军,没有西征军,林家什么都不是。我就算把孩子生下来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吃苦受罪?”
林菀轻笑道:“娘,你可想错了。林家世代打仗,缴获的战利品不知几何,家里的金银财宝堆得满仓都是,你把孩子生下来,好歹能继承这些钱财,有了钱财支持,我在康王的后院也就好过很多。等康王登基,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皇子,我至少也能混个嫔妃当当,若是日后有大造化,说不定还会凤凰于飞,遨游九天。您别只盯着林家那一亩三分地,把眼光放长远一些。”
石姨娘沮丧的表情立刻被狂喜取代,颔首道:“是这个理儿,那你一定要好好保胎!我这一胎我已经看过了,是男孩,你月份还小,暂时看不出来,再过一个月我来帮你看一看,定让你生一个皇子出来。”话落把几包药放在桌上,叮嘱道:“这药你一定要记得喝,是我亲自去抓的。”
“我相信娘的医术。”林菀把药藏进箱笼里,慢慢与石姨娘畅想未来。然而她们绝想不到,美梦会破碎得那样快,只见一名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门,低声道:“主子不好了,边疆送来战报,说是,说是王爷被莫啸杀死了!”
“你说什么?王爷是去与莫啸和谈的,怎会被杀死?”林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丫鬟跪在地上急急回话:“王爷原本与莫啸都快谈妥了,后来,林淡将军遇难的消息不知怎的,竟传入匈奴人耳里,莫啸当即叫停谈判,又回到草原修整半月,然后暗中联合了鲜卑、羯、氐、羌四族,快速组建了一支军队,当日便突袭魏国营地,杀死了负责和谈的几位官员和王爷,又开始攻打河套地区。莫啸还在阵前放出狠话,说他只是碍于林淡将军才会撤军议和,林淡将军既然已经死了,他自然没了顾虑,当直取河套,入驻晋北,踏平中原。”
丫鬟吓得都快哭了,强忍恐惧道:“没有林淡将军震慑,庄王又被调回京城,丁军师也不在,西征军群龙无首,根本没法应对五胡联军,如今已是节节败退。外头,外头已经乱得不行了,皇上非但不体恤王爷为国殉难,反倒在朝堂上大骂他残害忠良、祸国殃民、自作自受。王妃入宫去打探消息,直接便被皇上撵出来,说是当初弹劾林淡将军的官员里属王爷和王妃的人最多,他们这是自食其果,不值得怜悯。”
丫鬟六神无主地问道:“主子,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去王妃那里看一看?”
林菀捂着肚子软倒在榻上,根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没有康王,她梦想中的皇子、皇后、乃至于太后,全都化作泡影,哪还有未来可言?早知今日,她当初就不该把林淡弑父的消息透露给康王,如此,康王也就不会唆使麾下的官员弹劾她,令皇帝把她召回。她若是好端端地待在边疆,震慑匈奴,和谈就不会破裂,康王也不会死,自己还可以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等着当皇妃,甚至是皇后。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康王死了,又惹了皇帝厌弃,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反倒成了烫手山芋。为了继承康王之位,王妃必然会把孩子抱过去养在膝下,为了日后不生事端,凭她的心狠手辣,林菀这条命铁定是保不住了!
“娘,娘,我该怎么办?”林菀悔恨万分又恐惧不已,完全没了主意。她哪里知道害死一个林淡,后续竟会惹出这样大的麻烦。
石姨娘也悔得不行,勉强稳住心神说道:“别怕别怕,你先把肚子里的孩子保住,好歹还能多活几个月,届时再慢慢想办法。你信不信,若是你流产了,王妃即刻就能让你暴毙!”
林菀怎么不信?她还未入府的时候王妃就想生吃了她,更何况现在?
母女两个抱作一团痛哭流涕,竟破天荒地许下一个愿,希望林淡没死,日后还能回来。有她在,匈奴人就怕了,魏国便可安安稳稳、太太平平的;有她在,林家也不会垮,王妃碍于林家的权势,也不好向她们下手。总之,只要林淡活着,所有人都能有一条活路。
老皇帝这会儿已经出离愤怒。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手里握有一员足以震慑寰宇的猛将,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若是林淡可以活过来,不管她是男是女,是忠是奸,他都要大大地重用她。只可惜林淡的生死,已经不是他这个皇帝可以决定的了,更甚者,就连魏国的存亡,也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第73章 战神19
京中和边境如何风起云涌,林淡已全然顾不上了,她掉入山涧后被卷入激流,又连连撞击在巨石林立的河床上,浑身的骨头断了多处,已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好在她颇有几分运气,最终被水流送上一处浅滩,又被几个好心人捡到,这才保住一条命。
这几人均是边境百姓,发现林淡虽为女子,身上却穿着军服,且袖口和衣领处还绣有西征军的图腾,自是不敢见死不救。若是没有西征军,他们连命都没了,又哪里能重回家园?
他们当即便把林淡抬回村落,碍于她是女子,不方便照顾,就把她放在一个寡妇家里,各家各户给寡妇送几碗粟米,算是救治林淡的费用。寡妇膝下育有一子,今年刚满八岁,正可守在床前。
“姐姐,你好得可真快呀!大夫说寻常人若是伤成你这样,没有十天半月根本下不了地。”一名三尺高的小豆丁端着一碗药跑进房间,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
林淡接过碗一饮而尽,柔声道:“眼下我已大好,这药不用熬了,免得浪费银钱。”
小豆丁摇摇头:“这些药是孟大夫自己上山采的,晒好之后用水煮一煮就行了,不费钱。姐姐,你要走了吗?”
林淡揉揉他脑袋,温声道:“伤好了我自是要走的,不能总留在你家白吃白住。”
小豆丁红着脸摆手,“不算白吃白住,娘说你是军人,为了保护我们抛头颅洒热血,我们供养你是应该的。姐姐,我们跟你一块儿走行吗?”
“你们在此处住得好好的,为何要走?”这些天,林淡时常在村子里转悠,发现田地里播撒了冬小麦,正是抽穗的时候,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景象十分喜人。再等上一两个月,村民就能丰收,此时离开,这一季的粮食便都没了,饿也饿死。
小豆丁拧着两条眉毛,苦大仇深地说道:“林淡将军没了,匈奴联合其他四胡再袭河套,声势比之前还浩大,被林淡将军赶走的匈奴便又回来劫掠我们,此时不走,等粮食成熟的时候就走不了了。”
匈奴人不事生产,口粮全靠劫掠。这座村落好不容易重建起来,本以为可以在林淡将军的护卫下过上安稳日子,却没料她竟然被刺客暗杀,尸骨无存。如今皇帝正在严查那些刺客的来历,有人说是朝中几位皇子的死士,又有人说是匈奴人的探子,但无论是谁,这些都离边境百姓太过遥远。他们只知道,他们的战神大人没了,他们的好日子毁了,他们再无家园可归。
“姐姐你快些走吧。你是西征军,若是被匈奴人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来杀你。昨日村长伯伯已经说了,不准把你在村子里养伤的消息透露出去,入夜之后你悄悄地走,谁也不让知道。我和我娘不跟你走了,免得拖累你。”小豆丁爬上炕头,把林淡的随身物品找出来。
看见洗得干干净净的黑色军服,林淡目中划过一抹暗芒。她揉了揉小豆丁的脑袋,坚定道:“放心,我必不会让匈奴人再来扰你们。”
小豆丁眼眶有些发红,心里很舍不得林淡。林淡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天天给他说边关打仗的故事,可好听了!
一大一小正说着话,外面却传来凌乱的马蹄声和村民的嘶喊:“不好了,匈奴人来了,大家快躲起来!”
小豆丁尚来不及反应,他娘就已经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把他夹在腋下,又去搀扶林淡,急促道:“快快快,快躲进地窖里去,匈奴人来了!”
“匈奴人来了为何要躲?”林淡飞快穿上军服,大步走出去,路过院门时顺手捡了一根儿臂粗的棍子。村里的老弱妇孺全都躲了起来,只剩下几个青壮年男子站在一座塔楼上,手里拿着自制的弓箭,正满目仇恨地看着越驰越近的十几个黑点。
匈奴人善骑射,一群人骑着马奔袭而来,寻常人很难招架。他们有如恶鬼过境,连马都不下,见人便砍,遇人便射,只需在村子里来回跑上几圈,基本上便能把村民杀光,然后从从容容地下马扫荡战利品。若是撞见漏网的妇孺或孩童,喜欢的就带回去当奴隶,不喜欢的一刀宰掉。中原人在他们眼里形如狗彘,贱如蝼蚁。
被人如此屠戮,边境百姓如何不恨?今日就算拼着一死,他们也要拉几个匈奴人垫背。
“咦?那是赵寡妇家的军娘,她为何出来了?”一名壮汉立刻跑到窗边,焦急地唤道:“那位军娘,匈奴人已经近了,你快回来!”
林淡回头看他们一眼,表情平静地摆摆手。路过一户人家时,她顺手拿走一块木板做成的锅盖,当盾牌使。
见她一手握着木棍,一手拿着木板,像是要与匈奴人搏斗的样子,村民们心下不免着急。匈奴人骑着高头大马,举着双刃弯刀,哪里是寻常棍棒可以对付的,这位军娘也太鲁莽了!几名壮汉跑下塔楼,想把她拉回来,却见几支箭矢破空而来,直取他们眉心,连忙躲到门后。
另有几支箭矢插在林淡脚边,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想来,这些匈奴人已经发现她是女子,所以并不准备杀死她,而是留到最后凌虐。
思忖间,匈奴人已近在眼前,用蹩脚的汉话说道:“阿达,你果然好眼力,这人的确是个女子,还是个极漂亮的女子,正可带回去给你使唤,白天牧牛羊,晚上当马骑,好不快活!”
“哈哈哈,这女子我要了,你们谁都不准与我抢!”身体最壮硕的男子猖狂大笑。
几人边说边打马到了近前,骇得村民连连吸气。他们隔着一扇门喊道:“这位军娘,你快些跑啊,还愣在那里干啥?”若是可以,他们真想敲开这名女子的脑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再勇武也只是一个人,又手无寸铁,难道还能斗得过这群骑马拿刀的匈奴?
为了救助军娘,他们连连向匈奴射箭,但他们的弓箭十分粗陋,准头和射程都很有限,根本刺不破匈奴人的皮甲。有的箭矢在空中歪了歪便掉落在地,连泥土都扎【创建和谐家园】。
村民们顿时有些绝望,眼看匈奴人弯下腰,准备把近在咫尺的军娘捞上马背,便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打开门冲出去,想要救人。偏在此时,那静立不动的军娘竟举起手里的棍棒,狠狠敲在欲捞她的匈奴人的手臂上。
细微的骨裂声被匈奴人的惨叫掩盖,对方哀嚎着滚下马,而军娘则以快得肉眼难辨的速度跃上马背,将他取而代之。旁边几个匈奴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她一棍接一棍地敲中头颅,掉落在地。
那轻飘飘的、本是拿来当柴烧的木棍,在她手里仿佛有千斤重,直把这些匈奴人砸得脑浆迸裂,鲜血飞溅,掉下马后双腿抽搐着咽了气。
离得比较远的几名匈奴人这才知道自己惹上了硬茬,连忙围攻过来,那军娘却已扔掉棍棒和木板,拿了其中一具尸体的弯刀,打马迎击。她在马背上弯腰、俯身、腾挪、跳跃,灵活得像是在平地上。
那些匈奴人把刀挥成残影,却连一次都未砍中她,反倒是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削掉一颗人头,一炷香后,地上已滚满人头,而躁动的马背上却还坐着几具无头的尸体,脖颈的断口处正往外喷洒血柱。那军娘就坐在几根血柱中,面如寒霜,眸若幽潭,手里的弯刀早已被鲜血浸透,发出妖异的红光。
说实话,这场面当真有些吓人。躲在塔楼里的村民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跑下来,敬畏不已地看着她。
“您,您到底是谁?”领头的村民暗暗咽了一口唾沫。他们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见惯了匈奴人残暴的手段,又如何看不出林淡的实力?只眨眼功夫,她就杀光了十几个匈奴人,自己却连汗都未出,头发丝儿也没乱,再加上她骄如艳阳的五官和冷冽迫人的气场,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林淡将军啊!
不,她本人远比传说中更英武不凡、骁勇善战,令村民们激动地直发抖。
“把尸体堆垒起来,放在村口,有没有铁丝,给我一卷。”林淡徐徐道:“匈奴人每次出来劫掠,总会分成几股,这些人是打头阵的,大部队还在后面。”
见村民们露出恐惧的表情,她又道:“无需害怕,匈奴人不过尔尔,来了便杀,不碍什么。”
见她说得如此轻巧,大伙儿也都镇定下来,搬尸体的搬尸体,找铁丝的找铁丝。两刻钟后,林淡的马前已经堆满尸体,那根铁丝也被她栓在村口的两棵大树之间,并来回调整了几次高度。
做好这一切,她依然坐在马上,静静等着匈奴,其余村民则躲在附近的房屋里。
匈奴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翻过土坡,扬起尘沙,到得村口。看见堆了满地的尸体,他们举起大刀朝静候在旁的林淡冲去,一个二个目露凶光,表情狰狞。然而下一瞬,悬在半空的铁丝就已划开他们的脖颈和身躯,将他们一分两半。鲜血像瀑布一般爆开,场面堪称壮观,冲在最后的几名匈奴人哪怕发现了异状,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撞上铁丝,身首异处。
第74章 战神20
在接二连三地撞击下,铁丝终于绷断,林淡这才打马上前,轻而易举地收割了余下几人的头颅。她甩掉刀尖上的血滴,转身回望表情惊骇的村民,徐徐道:“看见了吗,只要你们奋起反抗,匈奴人其实并不可怕。每日射箭数千下,每日挥刀数万遍,日日如此,总有一天,你们的骑射功夫会比匈奴人更精湛,力量会比匈奴人更强大。面对他们的时候,你们也能像我这样,举刀便砍,心中无畏。这村口可以修筑箭塔,村外的草地可以挖掘陷马坑,家家户户都能设下陷阱,可攻可守。”
她捡起一把弓箭和一个箭筒,仔细绑在马鞍上,末了一字一句说道:“有些事情看上去很难,但只要你们下定决心去做,就会变得很容易。再给你们十年、二十年时间,你们可否把这座村落建造成堡垒?”
领头的村民强忍激动道:“我们能!”
林淡轻轻一笑:“那你们还怕什么?前方有西征军守着,你们且安安心心地待在此处,努力建造家园。十年、二十年后,哪怕匈奴人卷土重来,也攻不破你们的堡垒,打不败你们的后代。匈奴人全民皆兵,我们魏国也能如此,是也不是?”
这些预言的实现,全都建立在边防稳固的前提上。若是换一个人来说这些话,村民们定会唾在对方脸上,骂一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匈奴人来了他们不跑,还能干什么?粮食、钱财,全都被匈奴人抢去,他们拿什么建造家园?小孩、妇孺,全都被匈奴人杀死,他们拿什么繁衍后代?活都活不下去,还谈什么全民皆兵?做梦都比这个更快一点!
但眼下,说出这番话的人是林淡,却仿佛带给村民们无穷无尽的希望和勇气。
“您是林淡将军吧?”终于有人壮着胆子问一句。
偷偷跑出来的小豆丁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傻了。其余村民一片哗然。他们原以为这人是林将军麾下的女兵,却没料她竟是林将军本人。不过,除了林将军,谁还能如此厉害,杀匈奴像砍瓜切菜一般。
林淡解下系在腰间的匕首,远远抛给小豆丁,摆手道:“多谢你们救了我,盼日后有缘再会。我在此养伤的事,你们莫要宣扬,恐会招来灾祸。”她的身份太特殊,若传出去有可能会引来匈奴人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