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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在新明朝》-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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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想关家了,李佑心里盘算起刘家来,刘巡检是官阶里最低的九品官,虽然是个不能过问政事的武职,但也是入了流的正式命官。手下一二百的人马,乃是本县太湖水面到陆上沿岸一带的唯一合法武力。

        这样的老丈人……以他这县衙小吏身份,真算是好人家了。要知道,全县一共才七个入流的有品官员。

        从这个角度看还不错,李佑最后总结道,就是不知道他家女儿什么样子,能不能忍受得了。

        但李母这时突然放声大哭,“凭什么他家女儿嫁不出去就来找我家小二……”

        李佑心里咯噔一下,听这话刘家女儿有些毛病。心里有些发急,今天家里这些人一个个都吞吞吐吐,有上句没下句的,谁也说不完整怎么回事,听得堵心死了。也不管尊卑上下,揪住哥哥李佐道:“你给说明白了!”

        李佐吓道:“那刘家的小姐是个望门寡,坊间传言她形貌奇异,而且前年不知为何忽然又变成哑巴了。这般种种不是,所以母亲很不满意,觉得太委屈你,但父亲却要同意。争吵了好一会了。”

        李父听朱氏哭得烦心,不禁吼道:“妇道人家有什么见识!小二娶了刘家女儿,县内多了大仗势,岂不好事一桩。你哭闹个什么!”

        朱氏也吵道:“我不管这些,我家小二才貌双全,年纪轻轻作了典史,县里几个比得?何愁寻不到般配好娘子,非要娶那歪瓜裂枣,屈死小二一辈子么!”

        李佑刚想打岔纠正一下母亲,才貌双全是形容女人的。就听李父又道:“你这点眼界就看小二最稀罕,没见县里秀才相公一大把,年轻俊彦多得是。比起来这刘家更稀罕,县里谁还能给小二攀上官亲!这样好事寻都没处寻去!”

        朱氏怒斥丈夫道:“小二已经是典史了,攀上刘家有什么好处?刘家又不是皇亲国戚,能给小二官做么?没他刘家,小二当得典史,有了他刘家,小二还是典史,有什么分别?你那点心思谁都看得出来,就是你这老匹夫想攀上刘家罢!”

        李父胡子气得直翘,“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我这般年纪了还图什么,不也是为的子孙而想!小二这典史没有世袭的说法,但巡检这武官可是有朝廷制度能代代世袭的!与他家结亲能沾到两三代光,你这瞎老婆子眼光真是看不远!”

        朱氏又骂起来:“你这老贼!别以为我真糊涂,你干的那些没天良的事情当我一丝也不知道么,那刘家名声也不是良善人家,跟你真是臭味相投。你们都不积阴德让小二遭了报应如何是好!”

        李父这时却卡了壳,直瞪瞪地闭口不说话。

        李佐悄声对李佑道:“小弟你不常在西水,本地民间刘巡检名声确实不是很好,凶残霸道得很。”他又怕李佑不能深刻的理解,举了个例子道:“跟父亲在县城做捕头时的名声差不多。”

        李佑回想了一下,见了几次感觉那刘巡检不是什么凶狠样子啊,莫非是他这眼力没有修炼成么?还是刘巡检太过于会伪装?

        砰的一声,李父猛然以拳捶桌,几近癫狂地喊道:“你们都懂个屁!你们知道刘家女儿为何是望门寡么!知道他家订婚女婿当年是怎么死的么!虽然没证据,但传言是婚前忤逆了刘巡检,被沉了太湖淹死!”

        好劲暴的消息!屋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们敢拒绝么!你们敢拒绝么!”李父继续捶桌大喊,十分狂暴了。

        李佑脑子嗡嗡乱响,这样的老丈人还是不要有的比较好吧。

        李佐惊完了目送一丝同情给李佑,小弟,你惨了……

        本来这传闻知道的人不多,李父当年身为县衙大捕头,消息灵通,还是隐约晓得一些。知道了刘巡检的手段,势力又比自家大,提出的要求李父哪敢拒绝。但家里别人不清楚,李父一直独自承担着莫名的压力,最后导致神态失常。

        话说回来,这也是李父自己吓自己了,事情本没有这么严重。关键是李父他这辈子阴狠事情也干得不少,心里这样的事情装得越多,了解得越深,对此越是敏感,也越是害怕遭遇到自己身上。今天总是疑神疑鬼地担心这是自己不积阴德报应来了,结果终于被朱氏说的“报应”两个字引得发作了。

        一句话,心里越有鬼的人越是怕鬼。二句话,有了亏心事,才怕鬼敲门。

        李佐小声说:“这个,只要让刘巡检自己打消主意就行了吧?”

        李父气极而笑:“怎么打消?砍掉小二一条腿?还是剁掉一只手?那刘家自然就打消了念头。”

        李佑吓得一哆嗦道,我怎么说也是县衙典史,不至于被如此对待吧。今天父亲情绪有点莫名其妙的失常,说出的话真不能全听。家里人都太激动了,商量不出什么,还是自己回去想想法子。

        想到这里,李佑说:“这两日县衙事多,儿子忙碌得很,暂且回县里了,至于这亲事,儿子自己想办法罢。”又安慰母亲说:“父亲危言耸听,母亲请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事情。”

        一路上,李佑渐渐冷静下来。心里思考此事,其实哥哥说得也没错,只要让刘巡检自己打消主意就好了,别的暂时不用担心。

        说实话,那刘家小姐李佑打心眼里不想娶!是寡妇,这很好,心理够【创建和谐家园】;是望门寡,更好,还能是个处;她爹是个官员,好上加好,名声差点就差点,这不奇怪。但形貌奇异又是个哑巴,娶了这样的妻子,他这风流名士的面子往哪里放,说出去让人笑死,只会让人家指指点点说这李典史为了攀结官员脸都不要了。难道一辈子就守着这么个人?

        更何况母亲说得没错,没有刘家他李佑是个典史,有了刘家他李佑还是典史,委屈自己图的什么?当主管某项政务的典史,手里实惠未必比巡检差了多少。

        其他倒也不过于害怕,巡检是受知县辖制的,一县之主虽然任命不了世袭巡检,但却有权力上奏要求免掉本县巡检。在这个后甲申时代,文官当国的体制下,有陈大老爷罩着,再加他薄有名声,刘巡检应该不会乱来。

        想通了这点,李佑真是觉得父亲今天忒反常,看来就算是父亲这样的一代强人,内心也是有很隐秘的脆弱点,发泄发泄也好,对心理健康有益。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

        不知这刘巡检看上本人什么了?要坚决改正之。得想法子推掉这门婚事啊。

      第四十章 古人不可法也

        回到县里住所,见小竹不知从哪弄了身新衣服,上身是浅红带暗纹的窄袖对襟扣身纱衫,下面百褶绣花白底绢裙,一身鲜艳夺目配上小腰身,真是杜牧写的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啊。

        “老爷,这样好看吗?”小竹满怀期待地问。

        李佑围着小竹转了一圈,语重心长道:“看这料子都是上好纱绢,一身起码二三两罢?你攒的月钱就全花在这里了?你才十三岁,小小年纪当以勤俭为荣,不可如此奢侈。老爷我都没穿过这样贵的!”

        真没意思,为什么外头都说老爷是风流有趣的人呢,小竹扁嘴低头委屈道:“奴家没乱花月钱……”

        李佑吃惊道:“难道你把老爷给你的菜金拿去挪用了?看来咱们不能住这里了,左邻右舍都是公门中人,近墨者黑啊,净学这些不好的。”

        金宝儿正在屋里小睡,听到外面李佑声音,起身出来正好碰到这一句,便代为回答道:“老爷!不要训小竹了,这是奴家【创建和谐家园】了送给她的。”

        李佑看看金宝儿,又看看小竹,个头果然差不离,衣服还真能换着穿。想起自己的心事,便放了小竹对金宝儿说:“正好和你说个事,嗯,你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在我这里了。”

        金宝儿闻言脸色慌乱,不由得捂住心口颤声道:“老爷想怎样?”

        “你不要想岔了!我的意思是给你定个妾室的名分,这两天我要大摆宴席,庆祝一下此事。回头再禀报父母,一定准许的。”李佑看金宝儿要误会,可别吓出毛病,赶紧继续说。

        不过她能有情绪了似乎也是好事啊……要这会儿还是平平静静无动于衷,李佑就真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金宝儿脸色渐缓道:“记得午前你家小厮来这里找你,道是有老爷你的喜事,该是谈婚论嫁的事情罢,老爷这时候为奴家定名分似乎不妥当?”

        “妥!自然妥得很!”李佑点头道,又唤过小竹吩咐:“以后不要乱叫了,要称金姨娘!”

        金宝儿横了李佑一眼,对小竹说:“你我都是可怜的人,仍以姐妹相称即可。”她这个妾其实也仅仅是个名分而已,本质上金宝儿还是小竹一样的,【创建和谐家园】契都在李老爷手里,法律意义上都视为奴婢一类。

        便有二十一世纪的看官问了,李佑太没人性了罢,人家许多别的主角都是大方豪气地撕掉【创建和谐家园】契,讨得美人感动涕零,哪有李佑这样死捏着【创建和谐家园】契藏好不放的,没有一点从来自现代穿越人的大气度。

        可要说的是,一来在客观上,以本朝制度,真撕了【创建和谐家园】契就成黑户人口了,金宝儿和小竹纷纷表示当黑户压力很大;二来在主观上,都是花了钱的,凭什么要李佑当白纸撕了?放那看着玩不成啊?

        话再说回来,李佑为何要大张旗鼓的纳妾?

        在路上李佑就想好了,不能硬和刘巡检顶对。若直接拒绝,无异于打刘家的脸,毕竟刘巡检是个九品命官,还是有杀婿前科的官……不要这样的好。但自污名声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能叫刘巡检主动放弃。上次那关家议亲不就是被李佑的名声吓退了吗?

        李佑两辈子也是读过几本史书的,若论自污最出名的二位是秦国王翦和汉代萧何。为效法古人,李佑很是追忆了一番先贤事迹,追忆完就愤而曰:“古人不足法也!”

        这二位先贤的自污手段无非就是求田问舍、收人钱财而已,此类行为放如今这年头也算是自污?李佑对此欷歔不已,古代果然民风淳朴,可惜世变则时移,往昔不可追矣。

        感慨完后左思右想,刘巡检不是想招婿么,若他好色如命风流浪荡,那刘家还敢嫁女过来受罪?不过也先不用那样夸张,自污过了头教大家都当了真怎么办,以后再找好娘子就麻烦了。不如先纳个小妾试探一下刘家,又不需要费什么工夫,家里就有一个现成的金宝儿。

        这事要大张旗鼓的宣扬,起码要让刘家人知道这是正式的纳妾,不是故意骗他们的。同时也是一种隐含拒绝的表态,刘家人明白了自然知难而退。反正此时也该给金宝儿一个名分了,一举多得。

        李佑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晚上李佑吃过饭,便看小竹和金宝儿打叶子牌。这游戏小竹本是不会,金宝儿来了后教给她的,导致小竹抛下李佑给买的《千字文》,荒废学业迷起打牌来。现在反而金宝儿常常赢不过小竹了,今晚便输了一百多文钱。还听说小竹和邻里家娘子打牌也是赢多输少,结算起来赚回好几百文零花钱。

        听到有人叩门。小竹放下牌去看了,回来道:“还是孙相公,老爷见不见?”

        “请进来罢。”

        金宝儿避入内室,小竹去端茶倒水。

        孙及一进堂屋,脸上无悲无喜,立刻恭恭敬敬躬身行礼,口中道:“拜见李先生。在下深感前日孟浪,特来赔罪。之前曾奉上折扇一柄,小竹姑娘收下了。”

        看孙及前所未有的执礼甚恭,惊得李佑下了座,迎到孙及身前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大礼!照例往常即可。”

        孙及平静地说:“那晚以来,在下左思右想,的确过于孟浪了。君已非往日之君,吾还是往日之吾。焉能似过去一般不分尊卑。”

        你脑子进水了?今天怎么都不正常了!李佑极不自在地心里骂道。不过,他真是不敢嘴上骂了,再骂几句鬼知道这孙帮闲又会抽什么风,上次骂他两句,今天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当年互相骂来骂去的也没什么啊,但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孙帮闲总爱激动,动辄赌气,跟中老年妇女到了更年期似的,打不得骂不得。李佑颇自恋地怀疑自己这点小小成就把一事无成的孙帮闲心里狠狠【创建和谐家园】到了。

        “千错万错都是小弟的错,孙兄万万不可如此!”

        “先生言重了。另外在下确是有事而来。”孙及脸色愈加的谦卑,“有同乡张三李四者,以前离开了李先生,现在这二人心里懊悔。想回先生手下以供驱驰,但又不敢自行上门,便找到在下代为转圜。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当初李佑做衙役时,这二人都是西水镇人,在李佑身边充当过跟着跑腿的帮役。但他们见这李佑总是小仁小义地不下狠手去盘剥小民,追随下来没什么油水,所以就离开了。谁料世事难测,他俩才离开,李衙役就变成了李典史。两个月来这二人始终也没找到别的好活计,便想起已经发达了的李佑,求着孙及帮忙来说情。孙及见都是同乡,不好拒绝就答应下来。

      第四十一章 李典史摆酒纳妾

        李佑考虑了一会儿。这些日子自己怕是事情多,身边的确也需要人使唤。这张三李四两个人的品性虽不可托以秘事,但一般的小事情可以打发去跑腿的,何况还是给孙及一个面子罢。“以后叫他二人每日清晨无事便去县衙门口候着,我若有事自会吩咐。”

        “多谢先生成全。”孙及拱手道谢。

        李佑继续说:“不过眼前就有个事情,明天立即去办。”

        孙及问道:“你对他们有何吩咐?我去转告。”

        “你们三人明天去县城二水巷附近,找一处好酒楼定下席面,然后你到县衙写帖子发送。我要大宴宾客,庆祝纳妾。花个……”李佑算了一下自己的腰包决绝道:“二三十两也在所不惜!”

        孙及愣神道:“在下也去办?”

        你不是跟小爷我赌气么,我就偏使唤你了。李佑逼视道:“对,你也要去给我跑腿,以后每天也去县衙门口点个卯,去还是不去?”

        孙及呆立了半晌,叹道:“去,去,去!”

        “你那破帮闲不做也罢,便从了我吧!小爷亏待不了你。”李佑大笑道。

        被李佑大笑【创建和谐家园】的孙及像是顿悟了,又是一个长揖,学戏文腔调道:“愿效犬马之劳!”

        李佑在后面送至巷口,只听孙及一路胡乱高歌:“读书学艺两不成,高堂明镜悲白发!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寂寞当年箫鼓,可怜白发生!”

        真是混搭风……

        孙兄!直面人生很失败的现实,老老实实来当本典史的跟班随从罢,李佑摇摇头,回了屋。

        次日,李佑到了县衙公房,刚坐定。便有巡街的壮丁班头之一,与他同姓的李班头来找他,道:“先生!这两日巡街,许多娼家仍在开张,却是违了上司禁令,如何是好?”

        这你都问我?李佑反问道:“班头这点事情也管不得?我却不信了。”

        “还好,但七八家闹得凶的人人道是和李典史有交情,听到这个下边谁敢管你的相好。这几家管不住,管别人也无法服众。”

        “胡扯!哪有这么多家的交情!这你们都信?”李佑大愤:“罢了罢了,都是要谋生的。教她们不要开门结彩招摇夺目,紧紧关门闭户暗中做生意即可。”

        李班头仍说道:“在下也是这样想的,也是如此的说辞,怎奈依然如故。”

        “这就奇了,区区娼家也敢明目张胆无视官法?”李佑讶异道:“李班头你镇守街巷身担重任,怎能混得如此没有威望,不觉丢了县衙脸面么!”

        李班头啧啧作声道:“当时都怪在下多嘴,抬出了你去压服她们。她们一听是李典史李先生主持此事,纷纷故意张灯结彩,明着要犯那禁令。都道请李先生去处罚她们,怎么罚都认了。李典史要不亲自走一遭?多多保重身子啊。”

        这算什么事……真要狠下心来去认真的查禁,也不是做不到。但别人都会觉得你李佑鸡飞狗跳地动用官府法度去压迫一群对你示好的弱女子,太大煞风景了。那在全县人的嘴里,必然会成为不解风情不怜香惜玉的反面典型、用弱女子眼泪换取自己功劳的【创建和谐家园】男人了。

        人言可畏,千夫所指。反正也无关大局,爱咋样就咋样罢!

        到了中午,孙及过来找李佑。

        “定好了?”李佑问道。

        孙及答复说:“上午找好了一家,就在二水巷巷口旁边不远处,叫做太华楼。但你到底打算出多少钱做东道?”

        “这个……十两够不够?”李佑不确定地说。

        孙及皱眉道:“你请多少客人?我买了三十张帖子。”

        李佑算了算,衙里的诸位典史、几个老资格吏员、还有自己住所左邻右舍几家,以及自己公房内两个手下书吏,大概二十人左右。这些都不好不叫的,漏了谁都会有怨念,确实都得邀请。至于四大老爷,送了帖子估计也不会来的。

        孙及摇头道:“十两怎么够使的,你为何非要在二水巷附近?县东北多是有财有势人家,酒楼都贵得很!不如换个便宜地方。”

        “不!必须在那里。”李佑咬牙道:“我给你二十五两,你看着用,能省则省,尽量少用。”他的心在滴血啊,刚攒了二十多两银子,又要飞了,手里的钱怎么就留不住呢。

        还是那句话,蹿红得太快,没有底蕴。

        孙及靠近李佑低声问道:“不是有禁令不许操办婚嫁喜事?你纳妾合适么?不会影响仕途罢?何况当下你也不是很富裕,过了这阵风头再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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