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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视一周，墨远江才含笑开口：“各位，趁今日皇后寿辰，朕有两件事情要宣布。第一，经过朕与文武百官商议之后决定，立皇后之子、天渊为太子，等寿宴过后，便择吉日举行册封仪式！”

  群臣自是心中有数，立刻起身道喜：“皇上英明！恭喜太子殿下！”

  早已做了多年端王的墨天渊立刻起身，微笑还礼：“多谢父皇信任！儿臣必定会加倍努力，不辜负父皇和众位大人的期望！”

  远远看了一眼，凌雪舞笑了笑：这位皇长子虽不及沧海王那么俊美绝俗，却也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倒也衬得起东宫之主的身份。

  相比之下，众位皇子虽然各自微笑，内心却没有那么愉快了！墨天渊成为太子，就表示他们离皇位更远了，怎能甘心？尤其是墨天冽，阴沉的目光中竟透出几分狠意。

  好一会儿之后，众人才重新安静下来，墨远江手捻胡须，微笑开口：“这第二件事嘛，就是苍云了。”

  刷，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墨苍云脸上，众目睽睽之下，他却连姿势都没改变半分：“我最近没做什么坏事。”

  “哈哈！你紧张什么？反正就算你做了坏事，凭你的本事也没人知道。”墨远江打趣了一句，随后神情一整，“朕说的，是你的婚事。”

  觉察到众人的目光因为这句话转到了自己身上，洛璎璃早已暗中咬牙，恨意滔天！

  经过他们的加工，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失踪是洛恒川仇家的报复，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造成了永久性的伤害，她不愿意成为墨苍云的累赘，所以主动取消了这门婚事。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她和左明轩的一些流言蜚语还是渐渐传了出来。

  墨苍云眼中掠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面上却依然笑得随性：“我不是说过了吗……”

  “又要说你喜欢男人？”墨远江哼了一声，一副“朕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不过是怕那些莺莺燕燕围着你转，才故意这么说的，朕才不会相信！”

  墨苍云十分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情爱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种事不能靠等，你要主动去争取。”墨远江一脸严肃，“总之这是朕现在唯一的心愿，今日这寿宴上可有你心仪之人？若是有，朕立刻成全。”

  墨苍云目光一闪，突然笑得意味深长：“如果我说出来了，人家姑娘却又不肯嫁呢？”

  “不会的。”墨远江依然微笑，目光缓缓地从众人的脸上扫过，“朕亲自做媒，就算你看中的姑娘再怎么心高气傲，也得给朕这个面子吧？”

  这话说出来好听，仔细一咂摸没那么简单了：不听皇上的安排就是抗旨不尊，要杀头的。是以所有适龄的未嫁女子心中都开始打鼓，生怕自己成为那个倒霉蛋。

  墨苍云反倒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皇上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么，我要她。”

  凌雪舞有点懵，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墨苍云的手点的都是她的鼻子。

  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她眨了眨眼，便听墨苍云笑了笑：“不用眨眼，我说的就是你，凌雪舞。”

  凌雪舞皱了皱眉：“你开什么玩笑？”

  墨苍云微笑：“我很认真，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有一句算一句，不存在开玩笑或者吓唬人这回事。”

  凌雪舞吐出一口气：“为什么是我？”

  “是啊。”墨远江紧跟着开口，虽然尽力掩饰，却仍然遮不住眼中那一抹迷惑和阴沉，“你明知道凌雪舞……你确定没有弄错？”

  墨苍云虽然收回了手，目光却依然锁定凌雪舞的眼睛：“我确定，要的就是她。”

  墨远江目光微闪，转头看向了凌雪舞：“凌雪舞，你的意思呢？”

  凌雪舞想了想，起身走到了墨苍云面前：“单独聊几句，介意吗？”

  墨苍云笑笑：“不介意。”

  凌雪舞扶住了轮椅，回身施礼：“沧海王这个决定对臣女来说实在太过突然，请皇上恩准臣女和沧海王先行退下。”

  墨远江含笑点头：“去吧，好好聊聊。无论如何，朕希望苍云能够有一段美好的姻缘。所以凡是他喜欢的，朕都愿意成全。”

  看着他们的背影，墨远江的目光眼里闪过一抹阴沉，命众人随意之后给了墨天渊一个眼神，两人便悄悄来到了一个僻静之处，他才冷笑一声：“天渊，你说墨苍云这是何意？”

  墨天渊笑了笑：“父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件事儿臣绝对不知道：第一，天上有几颗星星。第二，沧海王在想什么。”

  墨远江看他一眼：“这么玄？原本朕只是想试探一下，看他会不会说凌雪舞，没想到他居然……可之前凌雪舞对天冽死心塌地，应该不可能跟墨苍云有私情。”

  墨天渊点了点头：“可是父皇也看得出来，从她失踪之后又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莫非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墨远江豁然回头：“你的意思是那个变故就是墨苍云？会是怎样的变故？”

  墨天渊眉头紧皱：“父皇恕罪，儿臣委实想不出来。不过刚才父皇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如果凌雪舞答应，那……”

  墨远江沉默下去，片刻之后突然一声冷笑：“那就静观其变，朕倒要看看墨苍云究竟意欲何为！”

  第13章 我不嫁

  第13章 我不嫁

  墨苍云这一手的确出乎他的预料。将洛璎璃赐婚给墨苍云是一个谋划了多年的计划，却没想到临门一脚出了岔子，墨远江虽然恼恨，却偏偏无可奈何。

  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再加上墨苍云对凌雪舞的态度有些不对劲，这才说要给墨苍云重新选妃。本来他以为依墨苍云的老谋深算，就算对凌雪舞有意，也绝不可能在公众场合露出丝毫破绽，那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可是没想到墨苍云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生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果然，墨苍云的心七巧玲珑，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得懂的。

  凌雪舞也看不懂，至少现在是这样。推着轮椅慢慢往前走，她一直沉默，直到远离人群才淡淡地开口：“没什么话对我说？”

  墨苍云笑笑：“愿意嫁给我吗？”

  为了与她对视，他不得不微微仰起了脸，阳光洒在他精致如玉的容颜上，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悲悯，晶莹，仿佛守护神，正静静地守护着他想守护的一切。

  凌雪舞的心微微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席地而坐，双手抱膝，正好微微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视。

  不过不等她开口，墨苍云的目光便几不可见地变了一下，然后微笑：“为什么坐下？”

  “难道要我跪下？”凌雪舞笑了笑，淡雅如荷，“我虽不是男儿，膝下却也只跪天地君亲师，不是见人就屈膝的。”

  墨苍云十指交叉安安静静地坐着，无声地诠释着“君子端方”的概念：“你可以站着。”

  “那不行。”凌雪舞想也不想，“天地你为王，沧海都在你脚下，何况你再怎么白玉有瑕，也有你的骄傲，我没资格让你仰视。”

  墨苍云唇角的笑意终于凝滞，眸子里渐渐氤氲出一抹逼人的清锐：“我的骄傲？我拿什么为王？这两条形同虚设的腿，还是……”

  “你的骄傲不是用两条腿撑出来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凌雪舞淡淡地打断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冷锐惊慌失措，“或许有人能碾碎你的血肉筋骨，但碾不碎你骨子里的傲气。这种傲气，决定你不必仰视任何人。”

  墨苍云的眸子依然在变，只不过越来越幽深：“你是说我自命不凡，自命清高还是……”

  “我是说你狂。”凌雪舞笑笑，更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幽兰，“有的人有本事，但不狂，有的人很狂，但没本事。你就比较有意思了，你是仗着一身本事，随便狂，别人有意见尽管提，反正你又不改。”

  墨苍云挠了挠眉心，一开始还是闷笑，很快笑出了声：“凌雪舞，你说过选择相信你一次，会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之一。可是现在我觉得，娶你为妃才是。”

  “现在你心情应该不错，我想试试拒绝。”凌雪舞抿唇，“所以请问：我不嫁可以吗？”

  墨苍云动作一顿，慢慢放下手看着她，唇角笑意微凝：“为什么？我配不上你？”

  “反了。”凌雪舞摇头，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眨，却带出一抹绝世风情，“首先，是我配不上你，其次，我已无心情爱……”

  “这一点我很奇怪。”墨苍云凝视着她的眼睛，“你明明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眼神却好像经历了千百年的沧桑，为什么？”

  凌雪舞愣了一下：他居然看出来了？

  “我说对了？”墨苍云并没有忽略她眼神的变化，突然逼近了些，“如果我没有看错，这种沧桑是遭遇刻骨铭心的背叛之后才会凝结而成，可你小小年纪，又待字闺中，哪来这种被背叛的机会？”

  凌雪舞抿唇，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我……”

  “不要告诉我是墨天冽。”墨苍云淡淡地挑唇，“依你如今的心性，他的背叛不至于让你刻骨铭心，你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凌雪舞选择闭嘴。她突然明白，沧海王为何名满天下。就凭这双火眼金睛，恐怕无论多大的秘密在他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不说话就是默认？”墨苍云却并没打算放过她，“对你而言，遭遇情爱背叛的可能性最大，墨天冽又不够资格，也就是说除了他之外，你心里还有一个人，或者说，那个人才是你的刻骨铭心，对吗？”

  前世的背叛她本已打算彻底忘记，让一切归于尘土。可是墨苍云这几句话，却把已经结痂的伤口狠狠地撕开，让所有曾经的背叛血淋淋地呈现在了眼前，利刃扎心的痛，的确刻骨铭心。

  不自觉地微微瑟缩了一下，凌雪舞低垂了眼睑，微微一叹：“背叛过，伤害过，的确就再也回不到从前。我已无心情爱，不想误你终身。”

  墨苍云沉默片刻，突然淡淡地笑了：“凌雪舞，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凌雪舞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墨苍云突然上身前倾，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我可以把你心里那个人连根挖出来，让他永远消失。当然你会很疼，疼得死去活来，但是疼过之后，就是浴火重生。”

  墨苍云的手很凉，仿佛骄阳似火的炎炎夏日也融化不了那股冰冷，但是让凌雪舞战栗的并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话里透出的决绝。

  一扭头，她躲开了他的手，淡淡地笑了笑：“你以为浴火重生那么容易吗？踩着火焰站起来的才能浴火重生，被火焰压倒站不起来的只能化为灰烬，尸骨无存。”

  墨苍云靠在椅背上，以手支颌：“相信我，我要你重生，你就必须踩着火焰站起来，不许趴下。我墨苍云的人，没有机会做弱者。”

  凌雪舞摇头：“我不是你的人……”

  “我看中的人，也没有机会拒绝我。”墨苍云笑得很愉快，但也透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霸气从容，“凌雪舞，我娶定你了。你若一定要一个理由，我可以给你。”

  凌雪舞多少有些好奇：“什么理由？”

  第14章 你就是个妖孽

  第14章 你就是个妖孽

  “你不是要治好我？”墨苍云微笑，“治好了，我娶你是报答。治不好，我娶你是报复。”

  凌雪舞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你狠。”

  “那是对敌人。”墨苍云一点都不怕承认，“对自己人，我一向心软。”

  凌雪舞默然片刻，依然摇头：“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

  “不必，我只相信第一个瞬间的决定。”墨苍云很固执，却固执得温润如玉，让人生不起气来，“你若同意，你笑着嫁，我笑着娶。你若不同意，你哭着嫁，我还是笑着娶。”

  凌雪舞狠狠地看他一眼，然后把脸埋在膝盖上，不动，不说话。

  墨苍云抿了抿唇，再度上身前倾，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胳膊：“爱妃，哭早了，现在还不嫁。我花轿还没准备好。”

  凌雪舞沉默片刻，慢慢抬起了头：“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可以，慢慢考虑。”沧海王表示很大度，“不过考虑的结果必须符合我的决定，如有不符，以我的决定为准。”

  凌雪舞歪着脑袋看着他，咬牙切齿：刚才哪只脑细胞说他是悲天悯人的守护神来着？捏出来掐死！这根本就是一祸乱苍生的妖孽！

  墨苍云微笑，突然开口：“在骂我是妖孽？”

  凌雪舞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墨苍云还是微笑，不过开始微笑着磨牙：“你居然敢承认？”

  凌雪舞无语望苍天，然后淡淡地笑了笑：“既然你坚持，我嫁。不过欢迎你随时改变决定，不用考虑时间和地点。”

  墨苍云静静地看她片刻，突然笑得锐利：“看来你心里那个人，真的太让你刻骨铭心。等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连根挖出来！”

  凌雪舞眨了眨眼：“可你要是娶了我，有没有想过有个人会很伤心？”

  墨苍云眸子一闪：“若尘？”

  夏侯若尘，传言中他唯一喜欢的人，男人。

  “是啊！”凌雪舞点头，“皇上刚才说你所谓喜欢男人是为了摆脱女人的纠缠，可我想大多数人都认为，你娶妻恰恰是为了掩盖喜欢男人的真相……”

  “所以，大多数人都错了。”墨苍云笑眯眯地打断她，“皇上英明。”

  凌雪舞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之后才吐出一口气：“真的？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喜欢男人？”

  “这个不重要。”墨苍云并不正面回答，“重要的是，我要娶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