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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舞想了想，诚心诚意地开口：“我们的婚事，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吗？相信我，我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墨苍云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突然笑了：“凌雪舞，你知道刚才我问出那个问题之后，最怕听到什么回答吗？”
凌雪舞眨了眨眼：“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墨苍云以手支颌，手肘撑在桌面上，这个姿势显得他出奇地优雅，“结果，你真不舍得让我失望。”
凌雪舞叹了口气：“要不然这样吧，我们之前的交易略做改动：如果我治不好你，你娶我作为报复。如果我治好了你，婚事取消，怎么样？”
墨苍云的姿势没变，眼神却变了，泛起了一股清冷之气，连嘴角的笑容也透出了冷意：“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三番五次地拒绝我。凌雪舞，你对我就这么不屑一顾？”
凌雪舞立刻摇头：“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嗖，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凌雪舞愣了一下，竟完全没看出他是从哪里消失的。但毫无疑问，他生气了，气得还不轻。
可她真的没有那种意思，只不过是……
“凌姑娘。”
一个略有些低沉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凌雪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躲在暗处的云卫在用密语传音，忙答应了一声：“诶？”
第19章 计中计
第19章 计中计
“没吓到你就好，我实在忍不住想跟你聊几句，反正你早知道我在这里。”那云卫叹了口气，万分诚恳地说着，“其实吧，我觉得人太忘恩负义了不好。”
凌雪舞微微苦笑：“我也这么觉得。”
“白日里王爷为了护你，施展了破云诡月诀。”云卫又叹了口气，“那是他轻易不出手的杀手锏之一，威力虽然巨大，一出手却必须见血才能收回，要么是敌人的血，要么是自己的血。”
凌雪舞怔住：“自己的血？当时沧海王好像没有……”
“是的，因为你的阻止，没有伤到任何人。”云卫回答，“你握住了王爷的手，差点把破云诡月诀的威力引到你自己身上，必死无疑！为了不伤到你，王爷只能强行收回，内力反锉之下震伤了自己。”
凌雪舞完全没想到随手一个动作竟引起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为了不让人看出他已受伤，王爷一直忍到回府，才鲜血狂喷。”云卫似乎吸了吸鼻子，心疼得不得了，“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放心你，才大半夜跑来看你，结果你……”
凌雪舞呆住，许久之后才苦笑了一声：“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王爷也知道，所以没有人怪你。”云卫的语气的确很温和，“我相信你不愿意嫁给王爷也有你的理由，但是无论如何，你别曲解王爷的心意。”
凌雪舞一时有些身心俱疲，慢慢趴在了桌子上：“你不懂，我只是怕……不能给他等同的回馈……”
云卫笑了起来：“是自己真正喜欢和想要的人，管什么回馈？不过凌姑娘也别误会，我不是要强买强卖……”
“我明白，云卫对沧海王的心，让人钦佩。”凌雪舞这绝对是真心话，对这云卫的好感直线飙升，“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
云卫笑得更愉快：“云卫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叫我云扬就好。”
凌雪舞点头：“辛苦了。劳你这么不眠不休地守护，我实在过意不去。”
“不用，我又不是为了你。再说这些事王爷严令我们不许对你说一个字，还请为我保密。”云扬叹着气回答，“刚才的话如有得罪，请海涵。不打扰了，您休息。”
周围很快安静下去，凌雪舞也熄灯躺到了床上，却注定无眠。
不是她矫情，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坑墨苍云而已。被背叛过之后，再让她相信爱情比登天还难。因为她不确定还能经得起下一次的背叛，人这一生，经历一次伤筋动骨的爱情就够了。所以她已决定绝情绝爱，何必坑害无辜？
夜风中透着初春的寒意，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房中点着一盏烛火，墨苍云坐在窗前的轮椅上，望着窗外的夜空，一双眸子比星星更晶亮。
片刻后，他突然开口：“行云。”
“嗯。”门外有人答应了一声，“我能进来吗？”
墨苍云抿了抿唇：“怎么起这么早？”
门一开，一个年轻男子迈步入内。同样一袭雪白的衣衫，俊美潇洒，温润如玉，乱人心神。
可他的温润与墨苍云是完全不同的，墨苍云温润在脸上，而他温润在骨子里，仿佛寒冬里的一抹阳光，夏日里的一缕凉风，只是看着就满心舒适。
这种气质风范，只有沧海王府二公子墨行云才有。
走到近前，他含笑开口：“不是起早了，是根本没睡……”
墨苍云突然回头看着他，眸子并不冷，只是锐。抿了抿唇，墨行云有些心虚地微笑：“别骂我，我不是故意熬夜，实在是了无睡意。”
只要是沧海王府人，就要守沧海王府的规矩。沧海王府的规矩，都是沧海王定的，其中一条就是除了特殊公务以外，子时之前必须上床睡觉，禁止熬夜。如有违反，严惩不贷。
墨苍云收回视线：“你睡眠一向不错，怎么了吗？”
墨行云摇了摇头，跳过了这个话题：“云卫传来消息，那个黛青螺是真的死了。”
担心洛璎璃服的是假死药，留下后患，墨苍云暗中吩咐云卫盯紧她尸体的去向，必须确定她是真的一命呜呼了。反之，云卫就暗中下手，让她再无生还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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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也死了。”墨行云点头，“不过根据云卫的调查，她不是被黛青螺杀死的，而是死于意外。”
墨苍云眸子一闪：“意外？”
“是的。”墨行云在一旁落座，尽量说得简短，“十年前，洛璎璃跟她父母去庙里进香，独自一人溜进侧殿玩耍时不慎引起了火灾，被烧成了重伤，休养了好几个月才恢复……”
“其实她死在了那场火灾里，后来的洛璎璃就是黛青螺？”墨苍云瞬间了然，眸中冷意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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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处心积虑啊！”墨苍云冷笑，“难怪我看不出黛青螺脸上有易容之物，原来那的确是她是真面目！”
“是的。”墨行云其实也是边说边咂舌，“为了掩人耳目，洛恒川对外说是为了让洛璎璃被烧坏的脸恢复正常，其实是想尽办法把黛青螺的脸弄的跟洛璎璃更相似。女大十八变嘛，随着她渐渐长大，别人更不会怀疑了。”
墨苍云沉默片刻才开口：“这一切恐怕不是洛恒川的意思，而是墨远江在背后操控吧？”
“十有【创建和谐家园】。”墨行云微微冷笑，“目前为止，云卫还查不到当年他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但可以肯定，当他发现黛青螺与洛璎璃容貌相似，就制定了这个计划，我甚至觉得，侧殿那场大火恐怕也不是无缘无故烧起来的。”
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杀个把人对墨远江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墨苍云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处心积虑培养黛青螺十年，就是为了如今以赐婚的方式让她进入沧海王府，打探他想要的秘密！”
墨行云笑了笑：“可惜，一个运作了十年的计划，戏剧性地被左明轩破坏了，难怪墨远江和黛青螺都气得发疯，又无可奈何。天意。”
墨苍云唇角微挑，勾出一抹孤傲和傲视天下的霸气：“他用十年的时间运作一个计划，我们用十七年的时间守护一个秘密，多出来的这七年你当是白给的吗？那才是真正的积淀！”
“所以，墨远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墨行云的笑容里也多了几分冷意，“他不懂，进入沧海王府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进入你的心！否则别说一个洛璎璃，就算把千军万马送进王府也没用。”
脑中因为这句话突然浮现出一张戴着面纱的脸，墨苍云的心微微乱了一下，幸亏很快恢复正常：“不过左明轩这一手，也算是间接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幸好算起来利大于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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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墨远江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操控之中，殊不知，他所有的操控都在墨苍云的操控之中。他们之间，其实是一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较量，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和等待。
第20章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第20章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墨行云看着他俊朗的脸，几次欲言又止之后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所以大哥，我睡不着就是因为……你还没下定决心吗？再等下去，你确定真的来得及？”
“我……”一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沧海王居然犹豫了，眸子里闪过一丝隐隐的痛苦，“我……我只是……”
“不忍心？”墨行云微笑，“那你忍心让所有人十七年的守护全部落空？”
墨苍云一抬手，语气中透着几分决绝：“是也非也，我心里有数！本来情势是逼得我再不忍心也必须舍弃一些最不能舍弃的了，可是现在……新的契机出现了！”
墨行云略一沉吟，眸子微微一变：“凌雪舞？”
墨苍云抬起的手缓缓落了下来，却什么都没说。
一大早，凌雪舞带着秀锦来到了沧海王府，明面上是为了墨苍云的手术，其实私心里是为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昨天晚上两人的交谈毕竟不怎么愉快，凌雪舞其实有些担心吃闭门羹，踌躇片刻才上前，客客气气地点头：“小哥……”
守门的侍卫抱拳行礼：“不敢，王妃请进。”
这就放行了？凌雪舞眨了眨眼：“我就这么进去？”
“您随意。”侍卫笑得眉眼弯弯，透着只有对自己人才有的亲切，“走的，飞的，跳的，什么姿势都可以，看您心情。”
尽管心事重重，凌雪舞还是噗的笑出了声：“沧海王府的人都这么幽默吗？还真是沧海王带出来的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侍卫其实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眼睛里透着纯净：“属下冒犯，若有得罪之处……”
“没有，你很可爱。”凌雪舞摆了摆手，“那我先进去了，辛苦。”
沧海王府的规模不算小，起码在丞相府之上，而且到处十分幽静。秀锦东张西望，只觉得眼晕：“小姐，往哪边走？”
凌雪舞也不答，挑了个高处四面一瞧，径直往东边而去。一开始曲径通幽，宛如迷宫，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气势恢宏却又古朴典雅、内敛沉静的六层阁楼出现在眼前，匾额上是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追云逐月阁。
“呀！是凌姑娘！”苏如玉嗖的迎了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稀客稀客，快请进！”
凌雪舞点头为礼，在他的带领下进入大厅。墨苍云坐在桌旁，一袭白衣英气逼人，始终不变的是缠在左臂的黑纱。
放下手中的书，他唇角带着三分笑意：“这么好来看我？还是专程来气我的？”
想起云卫的话，凌雪舞有些迟疑：“我……我想向你讨个恩典，你能答应吗？”
墨苍云点头：“说，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尽量。”
凌雪舞反倒笑了笑：“我以为你要说，只要不违背武林道义、人伦纲常什么的。”
“我管那么多？”墨苍云笑得云淡风轻，“我的原则高于武林道义、人伦纲常，只要不违背这个前提，我都可以考虑。”
“霸气。”凌雪舞由衷地竖个大拇指，“其实也没什么，向你要个人。”
墨苍云眸子一闪：“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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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苍云笑了：“所以，我差点成了短命鬼。”
这句话内涵又是颇多，凌雪舞选择忽略：“行吗？”
倒是没什么私心，她接下来想问问墨苍云的伤怎么样了，又怕害云扬无辜受罚，所以先铺一条后路。
墨苍云唇角轻抿，然后微笑：“云扬犯了什么错，要你替他铺后路？是说了不该说的，还是做了不该做的？”
咚，凌雪舞一个头磕在了桌子上：是我变笨了，还是沧海王的确鬼得成了精？
墨苍云还是微笑，只不过杀气开始嗖嗖地往外冒：“居然是真的……”
“没有。”凌雪舞坐直身体，已恢复平时的淡定，“我只是觉得自己内力已废，身边有个高手会方便很多，你若不肯，那就算了。”
墨苍云点头：“我答应了。”
“多谢！”凌雪舞松了口气，“那你的伤……好点了吗？”
墨苍云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凝：“你这后路铺得不错。”
“我没有恶意，云扬更没有。”凌雪舞看着他，眸子平和，明朗而真诚，“我不是神仙，有些事你不说，我猜不出来，何况人心最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