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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我摸到了,你差点吓死我。”我低声说,然后放开了爷爷的手。
“摸到了脉动?”唐晚紧皱的眉头仍未解开。
“嗯。”我点头。
“那么,你说说看,夏老先生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走、了?”最后几个字,唐晚一字一顿,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我。
我点头:“当然是活着!你开什么玩笑?”
在我看来,爷爷的脉象虽然微弱,但只要脉动,就有心跳,人自然就活着。
唐晚叹了口气,轻轻地击着掌,似乎是如释重负,又似乎是神游天外,完全陷入了第二次的深度思考状态。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既然爷爷没有问题,我也总算能喘口气了。
我从床头柜里取出两小袋咖啡,放进两个杯子里,然后冲进热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变成了一个严重的咖啡依赖者,每天至少要喝五杯,情绪失调严重的时候,从起床到睡觉的十几个小时里,平均每两个小时就要喝一杯。
这种产自越南的超浓速溶咖啡最对我的口味,走到哪里都会自备。
我把咖啡端给唐晚,她自然而然地接过去,并没有多余的客套话。
“唐医生,认识你很高兴,今晚费心了。”我举起杯,以咖啡代酒,向她道谢。
唐晚一笑:“我也是,直呼我唐晚吧,这样更自然一些。”
我点头:“好好,那你叫我天石就好了,其实朋友们都叫我石头,夏天的石头。”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从不在意别人叫我什么。
在老济南人的各种称呼中,名字末尾是个“石”字的,通常就被叫成“石头”,司空见惯,约定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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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本来很简单的问题勾起了她的兴趣,接着补充:“《列子?汤问》中记载,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那时候,天塌了大洞,女娲炼五色石补天——”
“最后剩下一块,就变成了《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我替她补充。
她既然能自然而熟练地背诵古书《列子?汤问》里的内容,可知是个学识渊博的女孩子。
我从未把“天石”跟“女娲炼石补天”联系在一起过,毕竟这只是中国人户口本上极普通的一个名字。
“《红楼梦》毕竟只是文学故事。”唐晚又摇头,“那是曹雪芹杜撰出来的小说,而我们现在讨论的是现实。”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摇头:“别多想了,我资质愚钝,不会跟女娲补天的五色石扯上关系的。”
在走廊里,她虽然对我的未来做了非常宏伟的美化,但我并不全信。
我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少年时没表现出奇异的才能,至今也是一事无成,所以无论别人把我描绘成怎样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我都应该有自知之明才对。更何况济南作为山东的省会,人才济济,龙争虎斗,已经汇集了全省各行各业的高手,哪里能轮到我出头呢?
唐晚长叹:“一切皆有可能,记住我的话。”
我们默默地对立着喝咖啡,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窗外。
“最近病人们肯定听不到夜猫子叫了。”我说。
唐晚有些诧异,眉梢一挑,做了个“为什么”的表情。
“刚刚有只猫头鹰落到窗台上,被我拿凳子砸了一下,没砸着,拍翅膀飞了。”我回答。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我没料到一说出来,唐晚手臂一颤,杯子摇晃着,杯里的咖啡飞溅出来。
“你不早说?你不早说?”她把杯子塞在我手里,急急忙忙地从口袋里扯出听诊器,冲到病床前。
薄被一直盖到爷爷的脖颈下,唐晚挥手掀开杯子,立刻将听诊器按在爷爷胸口上,然后在接下来的半分钟内,至少移动了十几次位置。
爷爷保持着僵硬的躺姿,一动不动,眼睛半睁,直视屋顶。
“他活着,别多想了。”我靠在窗前,看着唐晚。
唐晚没理睬我,头也不抬,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我回想起爷爷说过的那些话,神相水镜、天子赌胜棋、七王会……
记得大哥被杀的那一夜,凶手也问起“神相水镜”的事,但直到死,大哥也没吐露半个字。
“那都是些什么?我们夏家究竟跟他们有什么仇恨,竟然对大哥下那样的死手?凶手逃到哪里去了,连无所不能的警察天网都找不到线索……”这些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太久,以至于每次想起来,我都感到头痛欲裂。
“他死了。”唐晚直起身来,转向我,脸色平静地说了三个字。
我先是一惊,随即摇头:“你开什么玩笑?”
从我站的角度,能够看到爷爷的胸口轻微起伏着,那是一个活着的人平躺之时的必然动作。
爷爷在喘气,胸口一起一伏的。他当然活着,这一点没人能够否定。
“我不知道你的医学知识有多少——听好了,每个人的脉象都不同,经验丰富的中医能够感觉到那些微小的差别,即使是在蒙住眼睛的情况下,也不会把病人甲当成是病人乙。举个更明显的例子,古代名医都能做到‘悬丝诊脉’,凭着丝线传递过来的脉络颤动,就能准确地判断病人的病理特征。现在,我必须告诉你,在今晚之前,我至少十几次摸过夏老先生的脉象,他的脉象波动清晰而有条理,像是电钢琴上奏出的进行曲一样。现在,我感觉到的脉象,却虚弱而模糊,像是……像是古人击筑之声。”唐晚的每一个比喻都很巧妙,尤其是最后一个“击筑声”,的确也准确地说出了我按住爷爷脉门时的感觉。
我放下杯子,走近病床。
“刚刚这些话很古怪,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懂。”唐晚迎着我的注视,低声解释。
我苦笑一声,低头看着爷爷的脸。
爷爷的的确确是在正常喘息,鼻翼扇动,胸口起伏,颈侧的动脉和脉门都在微颤。
如果将这样一个平躺着的老人判定为死亡,那简直是个笑话。
“夏老先生走了,这活着的灵魂……这活着的灵魂……”唐晚沉吟了两遍,后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说吧,任何怪事我都能接受。”我说。
唐晚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变得急促的语调重新平静下来:“天石,我说实话吧。我们此刻抛开现代医学的名词和定义,也不管西医、中医任何一门学科和仪器的判断标准,只谈现实——我们只谈现实。我判断,夏老先生已经走了,他体内活着的,是另一个人的灵魂。咱们暂时不管这灵魂是旧有的还是新来的,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个灵魂绝不属于夏老先生,而是完全陌生的另外一个。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们此刻守着的,并非是夏老先生,而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在她说话时,我一直俯身握着爷爷的手腕,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干涩、坚硬、断断续续的脉搏跳荡。
第7章 燃香辨吉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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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很稀疏,但疏朗飘逸的山字眉形依然存在,这都是我天天看着看惯了的。包括他的笔管鼻形、元宝唇形、椭圆耳廓也都是我熟悉的,如果有另外一个灵魂在这个身体里面,那灵魂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唐晚,你说的事,得给我一点时间适应。”我说。
我相信,唐晚那么诚恳、那么平静地说出来的话,绝非是故作惊人之语。
“非但是你,就连我自己,也需要时间适应。”唐晚回答。
我垂手试探着爷爷的鼻息,气息从鼻孔里喷出来时非常虚弱,时有时无。
“我会做好值班记录,明早查房,请医院里的权威过来看看。”唐晚说。
作为医生,她还有一些程序上的事必须要完成。
我没有再提到那个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黑衣人,毕竟眼前的诡异事情太多,已经无暇思索黑衣人的意图。
“七十二小时后,那个灵魂也会消失?”我送唐晚到门口,追问了一句。
唐晚点头:“对,按我的判断,最多七十二小时,最少也就二十四小时,不过——有些事,谁也不敢打包票,你说呢?”
我抬头看看监控器,爷爷的心跳和血压数值很正常,并没有猝然离世的迹象。
灵魂是看不见、听不见也摸不着的,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曲水亭街辘轳把子街口的官大娘。
官大娘是个神婆,叫魂、送纸、烧香、还愿、祭祖、祈福乃至红白公事等等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我觉得,只要把官大娘请来,就能看懂爷爷现在的状态。
作为一个神婆、灵媒,官大娘一定比我们更懂得奄奄一息的老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先回办公室,有事就找我。”唐晚推门告辞。
等唐晚一出门,我马上打电话给官大娘。
曲水亭街上的邻居们几乎家家都有官大娘的电话号码,年头到年尾,谁家都至少麻烦她一两次。
这么晚了,官大娘竟然没睡,电话只响了三声,她就接起了电话。
我先自报家门,然后告诉她爷爷的情况。
官大娘长叹一声:“我知道了,怪不得今晚上一个劲儿地烦躁,睡都睡不着。你等等,别扣电话,我先点上香,看看老夏叔是个什么情况。”
官大娘有“燃香看吉凶”的秘技,别人看香的香谱只有二十四式、四十八式,她的香谱却有一百零八式之多,自称能够极其详细地预见到未来吉凶。
我握着电话等,大概过了两分钟,官大娘又开口了:“是个顺风顺水的香,但风是穿堂风,水是东流水,都是吉中带凶之态。石头啊,你得有个思想准备,老夏叔年龄大了,谁都有走的那一步。”
“官大娘——”我突然哽咽。
十年来,爷爷虽然一直糊里糊涂地病着,但只要他在,我们夏家就有两个人活着。他一走,实实在在的,我就变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孩儿,别难过,人生在世,有来就有去,有生就有死。这是自然规律,谁都躲不过去。”官大娘劝慰我。
我看看爷爷的脸,犹豫了一下,没把唐晚的话说出去,只是说:“官大娘,我想麻烦您明天来医院看看。不管我爷爷是什么情况,下一步都免不了麻烦大娘。”
官大娘连叹三声:“孩儿啊,我一早就过去。你好好守着他就行了,其它所有的事,只要你一声招呼,街里街坊帮忙的多得是。”
放下电话,我忽然觉得茫然不知所措,十几遍地摊开双手看着掌纹。
“被逆天改命的人是我吗?爷爷还隐瞒了什么?是那猫头鹰出现带走了爷爷的灵魂吗?爷爷身体里藏着谁的灵魂……”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回想爷爷和唐晚说过的话,又一遍遍地在心底问自己上面这些问题,把自己折磨得筋疲力尽。
天亮之前,李护士来过,送来了一大盒已经泡好的方便面。
“吃吧,唐医生吩咐送来的。”她说。
我坐起来吃面,这才发现自己满嘴唇上都是水泡,喉咙也又干又肿,连面汤都无法下咽。
爷爷一直都僵硬地躺着,数个小时一动不动。
早上五点钟,一身灰布素衣的官大娘推开了病房的门。
她的手里拎着平日常见的灰色布包,鼓鼓囊囊的,里面应该是装着香烛纸钱之类。
“孩儿啊,你坐着别起来,我先点上香看看。”她抬手制止我起身迎接,一脸严肃地说。
我赶紧坐好,不敢出声。
官大娘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灰色粗瓷香炉,四下打量了一下,把香炉摆在床头柜的西北角。接着,她取出一小包谷粒和香灰的混合物,倒在香炉里,然后拿出一把一尺长的黄香,打着打火机,整把点燃,插在香炉里。
那把香一开始烧得好好的,香烟冉冉向上飘起,但只烧了半寸,便发出嚓啦一声,外围的香全都四下里炸开了,香头落得满桌都是。更诡异的是,每支香冒出的烟都不再自然向上飘去,而是无风乱舞,飘得四下都是。
官大娘默不作声,捏起一截香头看,把仍旧燃着的火头慢慢捏碎。
“别说话!”我刚要开口,官大娘已经出声阻止。
那时候,她是斜对着我的,根本没有看我,已经预知我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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