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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血》-第9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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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贵笑着说道:“兄长宽心,定策是定策,形势有变也可加以修改,天京的确需要北面江淮之地来屏障,皖鄂也不算穷困,无非是难打一些。要是北翼北上有顾虑,我西殿可派兵北上打苏中策应他们,如此北殿打皖南,翼殿打鄂省,西殿打苏中,三路兵马齐出,清妖措手不及之下必定会阵脚大乱。况且江北妖兵精锐大多都在苏中扬州等地,由我西殿啃这块硬骨头,北翼也无话可说了吧。”

        杨秀清这才满意的点头道:“这个方略才算是上上之策,只是你西殿要打苏中,是否太勉强了?何人提兵?”

        萧云贵陪笑道:“小弟知道兄长速来不喜镇江罗大纲,这人天地会出身,江湖习气重,派他出队苏中正合适。”

        杨秀清嗯了一声喜道:“朝贵啊,你总算明白为兄的苦心了,说起这朝政来,总要有人拿主意不是?像那些总是这不对、那不行的人,咱们该打发走的打发走,朝政还是要一个人说了算才行,否则便会乱了章程,什么事都做不了。就按你说的,北殿打皖南,翼殿打鄂省,罗大纲打苏中。不过呢也都算是天朝的老兄弟,只要他们打得好,咱们也不会吝啬那些赏赐。但要是打不好,也别怪天朝法度严苛,你说是这个理吗?”

        萧云贵吓得汗流浃背,回想起来,要是自己出长沙之后打过一个败仗,就休想讨得了好去。特别是东进金陵,要是西殿吃了败仗回来,说不定自己的兵权都会被剥夺,好在西殿一直都是在大胜仗,没给天京这个藉口罢了。当下萧云贵连忙附和道:“是、是,兄长所言极是,出队打仗自然是要打得好才对得起兄长,要是打不好对天朝也不好交待啊。”

        杨秀清起身拍了拍萧云贵的肩头笑道:“你放心,西殿一直打胜仗,旁人说不了什么,这次打苏中就不同了,罗大纲领兵,要是有个什么败仗,你正好可以好好治治他那副江湖习气。”

        萧云贵连忙点头道:“小弟明白。”杨秀清一直不待见罗大纲,要是罗大纲打了败仗当然不会放过他,萧云贵虽然口中和杨秀清虚以委蛇,但脑中却在盘算着怎么让罗大纲打苏中得胜,这样杨秀清也就不能找他的麻烦了。

        杨秀清负手踱了两步又道:“开春之后,为兄会派杨辅清兵出赣省,江忠源这个妖头盘踞南昌,你可派林凤祥、李开芳领兵策应一下,务必要取下南昌,江妖头乃是咱们的大仇人,定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萧云贵应了一声,杨秀清又道:“福建那边你自己斟酌着办吧。”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西夷那些人怎么说?听闻在上海你和他们做了许多买卖?”

        和洋人做生意、修铁路这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萧云贵也没打算瞒着,只是说法要变一变,当下躬身答道:“是有这些事,洋兄弟的火器犀利,小弟采购了许多火器同清妖打仗,颇为好使。西夷诸国都敬仰我国风仪,本想派使者觐见,但西夷诸国都乃不知礼数的蛮夷,见面不知下跪,小弟怕冲撞了兄长,是以压了下来。况且西夷这些人多是贪得无厌的商贾,何德何能可直达兄长、天王的天听?所以小弟在上海设了个府衙,专办夷务,也不用西夷来天京啰噪。”

        杨秀清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事还是你想得周全,那些西夷洋兄弟虽说也是信仰天父上帝的,可始终久居蛮夷之地,未曾得沐我上国文化教义,粗鄙也在所难免,还是不见为好,只消他们能有助我杀妖之心便可。”

        萧云贵连忙答道:“兄长所言甚是,这趟小弟还带了些西夷洋兄弟上的贡品,稍后也会运过来,只是西夷强蛮,送的多是些洋枪火器,还有些洋布、洋餐具之类。也不如何值钱,要是兄长看不上眼,小弟就给退回去。”萧云贵这到没说谎,他回京前,上海的英法美三国公使出于礼节,赠送了一些洋枪、洋布、精致餐具给西王,希望西王带回天京进献。萧云贵也知道这些家伙没安好心,列强还是希望天京能看上他们的商品,多多和他们进行商贸。

        杨秀清哦了一声道:“稍后取来看看,要是不好就发付圣库算了,倒是洋枪犀利,为兄想买上一些。”

        萧云贵躬身道:“此事可交给小弟去办,兄长要多少火器大可罗列单据,小弟自会办得妥当。”让其余各部太平军用上洋人火器也好,可以提升太平军的战力,况且萧云贵搞的那数万枝洋枪采购竞标也不全是为了自己准备,当中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旧式滑膛枪型号,大多都是一次【创建和谐家园】战争时使用的。当时萧云贵确定要采购这些型号的滑膛枪就是为了应付天京这边,还真被他蒙对了,天京这边果然也有采购洋枪的想法。

        杨秀清沉吟片刻道:“洋枪的威力如何,咱们还不知道,手下兄弟们能否使用贯熟也尚未可知,朝贵啊,这样吧,先买个八千枝火枪来试试,要是用得好了,咱们在多买。如今圣库银根紧俏,你可要仔细多和西夷人等论论价,可别让人给诓蒙了,多费银子。”

        萧云贵也知道天京钱粮紧凑,石达开精打细算才能维持,实在拿不出多的钱来采购火器,是以连杨秀清都说要自己仔细一些,意思就是多压压价钱,可别让人坑了。当下萧云贵笑了笑说道:“这个小弟省得,洋契弟可别想蒙咱们,只有小弟坑他们的。”

        杨秀清也笑了笑道:“嗯,四十余天就打下金陵来,你办事为兄还是放心的,只要你心里有为兄,为兄就支持你放手去干,将来咱们兄弟俩就联手把持着天朝大政,谁人也翻不了天去。”

        萧云贵又恭维了几句,杨秀清话锋一转又问道:“你那媳妇现在担着什么差事?”

        萧云贵微微一鄂,也知道杨秀清不大喜欢洪宣娇,当下答道:“妇道人家,也没担什么差事,仍是领着西殿的女馆和女军,还担着诏书衙的差事。”其实洪韵儿担着的差事还不少,萧云贵多数都是和洪韵儿商议军政事的,有时候甚至很多西殿的公文都是她拟定,但萧云贵也不敢和杨秀清说,只怕他不喜又要打压。

        杨秀清嗯了一声道:“倒也没担多少事,这就好了,为兄就怕这丫头坏你的事,她和天王走得近,你今后要多留些心眼。实在不行为兄教你个招,多娶几个王娘,这丫头醋劲大,你娶了王娘之后,她忙着争风吃醋去了,就不会碍着你的大事,你也可以振振夫纲。”

        萧云贵一听暗暗笑了起来,他自己倒是想多娶几个,但洪韵儿只怕比真正的洪宣娇还要可怕,想到她那凶巴巴的样子,萧云贵又有些打退堂鼓,但口中自然是应承下来了。

        随后闲话几句,杨秀清说起留在天京的西王几家人,黄家、萧家、蒋家倒也还循规蹈矩,就让他们长期在天京居住,而且杨秀清又说喜欢西王之子萧有和,经常接他过府居住。又言道萧有和年少聪慧,杨秀清说要是西王离京后,想把萧有和接过府去长期居住。

        萧云贵暗暗苦笑起来,杨秀清不愧是一代枭雄,就算他嘴上和你称兄道弟的,但实际上还是会防着你一手,把西王府的人都留在天京算作是人质,把萧朝贵的儿子萧有和捏在手中算是质子,也就给西王下了个套子,让他不敢心生贰意。

        可惜萧云贵对这个便宜儿子毫无感情,更加对西王的那些家人没什么感觉,你扣就扣呗。

        闲话几句之后,正巧天王的使者到了东王府,传唤西王前去觐见,楼下陈承瑢前来禀报后,杨秀清便道:“你去见见二兄吧,多劝劝二兄,不可把所有的古书都烧了,要真是那样干了,咱们是要被人骂到地里去的。”

        虽然杨秀清为人严苛,又护短,但他的见识还是比洪秀全高很多,焚书这种事他也知道是在摧毁中华的文化精萃,是万万不能干的,当下萧云贵应了,拜辞而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天王秀全

        天王府东至黄家塘,西至碑亭巷,北至浮桥、太平桥一线,南至科巷。号称“宫垣九重,建筑崇宏”。宫城分内外二重,外称太阳城,内名金龙城,外有城壕。太阳城正门为天朝门,金龙城正门为圣天门,正殿为金龙殿。还有二殿、三殿,有穿堂直通后宫,最后为后林苑,东西两侧有花园。

        在萧云贵所处的后世历史上,天王府后来成了南京总统府,但萧云贵老觉得此处风水有问题,不然为何在此建立的两代权利中枢都倒塌了呢?

        在金龙殿上,萧云贵见到了天王洪秀全,和上一次在长沙见面不同,这一次天王头戴龙凤金冠,那金冠如古制兜鍪式,左右各一龙,其中近上立一凤,盔顶竖一缨枪,四围皆珠宝缨络,冠额则绣双龙单凤,中列金字天王二字,一身明晃晃的黄缎袍,袍上绣龙九条,脚踏明黄缎靴,上绣金龙,每只靴子上绣八条,很是光鲜灿然。只是龙袍和靴子上所绣的龙,每一条龙的眼睛都是一只眼圈放大,眼珠缩小,如此怪异的龙萧云贵不是第一次见,因为他身上穿的西王龙袍也是这般。

        太平天国鄙视清代衣冠,认为剃发垂辫是“强加给人民的奴隶标记”,于是开始时着传统戏装(实则唐宋明汉族服装)打仗,而将清代官服“随地抛弃”,“往来践踏”,并规定“纱帽雉翎一概不用”、“不用马蹄袖”等。在太平天国永安年间,初步拟定冠服制度,攻下长沙后,“舆马服饰即有分别”,定都天京以后,又作修改,并建立典衣衙。

        太平天国将官服饰的冠帽有角帽、风帽、凉帽及帽额等制。角帽即为朝帽上饰龙凤图纹。朝服分长袍和马褂两种袍为圆领宽袖,上绣有纹样,并以纹样来区分职位。马褂有红、黄两种颜色,并以颜色来区分职位。马褂其实并非满清独有服饰,马褂何时传人中国,暂不可考,但有记载是开始于东汉,成立于三国,兴盛于隋唐,演进之迹,大概与裤褶无异。满清马褂多用大袖对襟马褂,而太平天国的马褂却是有所区别的。

        而龙袍在太平天国内却并非天王独有之物,除天王可穿之外,其他官员须根据场合,低级官员绝对不着龙袍,但缀有龙纹的朝帽却是大多数官员的首服。而各王也都着龙袍,只是身上所绣龙的数量有所区别,天王身上便是九条龙绣,东王少一只为八龙,其余的依次递减。有洪秀全发动起义时曾借上帝之口,称龙为“魔鬼”、“妖怪”,而后自己穿龙袍时,无法解释,于是以将龙一眼射穿,谓之宝贝金龙来自圆其说,所以才有如此怪异的龙袍绣纹出现。

        萧云贵来到金龙殿时,洪秀全正和洪韵儿在对弈,见他到来,天王推枰而起,呵呵笑着下了玉阶前来迎接。

        萧云贵知道这个洪秀全故作亲热笼络之举,当下屈膝拜倒行礼,洪秀全呵呵笑着扶起萧云贵口中说道:“朝胞辛苦,朝胞辛苦,来坐下说话。”

        洪韵儿也笑语盈盈的跟了下来,三人在殿上红绸交椅上坐定,洪秀全笑着说道:“朝胞下长沙、克衡阳、夺武昌、占金陵,如今又克复苏南,为我天国开疆拓土,所当者破,所击者服,实乃我天国第一战将,今日回京本该亲自出迎的,只是听闻天父临凡,为兄只得在府中等候,只怕天父召唤,朝胞莫怪。”

        萧云贵急忙起身抱拳道:“小弟不敢,天王日理万机,心中还惦念小弟,小弟与有荣焉。”

        洪秀全呵呵笑着看了看洪韵儿跟着说道:“看看咱们的西王,跟着胞妹你多时,也学得文绉绉的了,也不是当初那只知道厮杀冲锋的西王了啊。”

        萧云贵微微一笑说道:“二兄,多亏了宣娇,小弟才能多识些字。”

        当下洪秀全非常热情的和萧云贵聊起了家常来,所问多是起居饮食,偶尔问道军政事也只是简略带过。

        越聊萧云贵心中就越有疑窦,这洪秀全怎么看都不像是太平天国的天王,倒像是后世那种啰啰嗦嗦的宅男大叔,家长里短的说个没完,还不时说些拜上帝教的教义,让人很是看不起。而且谈话之时,洪秀全换了三种茶水,吃了五样小点,用香汤浴巾敷了三次脸孔,生活倒是极为讲究,已然没有了当年金田举兵的雄风。

        随后萧云贵转了话题,说起清军被俘将官的处理,洪秀全只道:“此事你和秀胞议办即可。”

        萧云贵又说起苏南新政之事,洪秀全却摇头道:“朝胞啊,咱们的教义中也说了,天下一家,平等无贰,咱们要建立的是有钱同使、有衣同穿,有田同耕,天下为公的盛世,要是苏南新政搞出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那咱们与清妖何异?此事朝胞思虑欠妥了。”

        萧云贵一呆,看来这洪教主中【创建和谐家园】教平等观念的遗毒甚深,空想着建立远古那种天下为公的盛世,但偏偏他自己又做不到尧舜禹汤的圣人公允,自己躲在深宫之中奢侈【创建和谐家园】,外面的百姓却还在吃黑豆米糠,自己还有脸说天下为公?

        当下萧云贵也不愿多和他费唇舌,须知洪教主脾气又硬又臭,杨秀清时常劝不动只能动用天父下凡这个大杀器才治得住他,自己可不能再随便搞天兄下凡,是以也不必多说什么,说了也是无用,洪秀全不会听的。

        当下又说起出兵北上之事,这次洪秀全倒也没有什么异议,口中说道:“朝胞啊,军中之事你和秀胞议处便是了,你打仗了得,也要多多分担秀胞肩头的担子,多替他担待些军务,正胞、达胞北上之后,一体让你节制江北兵事也可,但你就是要得挑起担子来,别事事都去烦着秀胞,秀胞肩上担子重,军事你做主便是了。”

        洪秀全轻轻几句话到让萧云贵微微吃了一惊,这宅男大叔原来不是傻啊,他心里清楚得很,要是自己没有和杨秀清穿同一条裤子,他这几句话就会激起自己去争夺杨秀清兵权的心思来,这洪教主还真不可小觑。

        但萧云贵也不傻,会充当洪秀全的棋子冲到前面去和杨秀清争兵权,当下躬身道:“二兄教训得是,只是小弟肚肠还嫩,还需多听二兄、四兄的言语。军中之事小弟却有些法度,但正胞、达胞领军之才不在小弟之下,稍后多和正胞、达胞互相指证便是,倒也不必让小弟去节制各路兵马。”

        见萧云贵不接这个烫手山芋,洪秀全哦了一声,也不再强求,又问道:“听闻你在上海和西夷人等多有接触,他们也是信奉天父皇上帝的,那些洋兄弟可知道朕?”

        萧云贵答道:“天王威名四海传播,西夷人等自然是知道的,这次小弟回京,他们还送了不少贡品,让小弟转献。”

        洪秀全脸上高兴起来,笑眯眯的道:“这些洋兄弟们真是有心了,何不让他们一起进京来,朕也好和他们论论教义?”

        萧云贵和洪韵儿对望一眼,两人心中均想,谁敢让他们来啊,要是雒魏林这些洋教士听了你洪教主那种稀奇古怪的教义,不疯了才见鬼。

        洪韵儿接口道:“兄长,那些在上海传教的教士多是别的教派的,教义和我们的多有不同,贸然让他们来天京,只怕宣扬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对天国军民百姓不好。小妹如今还在教化他们,待他们转投我教义之后,再让他们进京好了。”洪韵儿连忙把洪秀全这个念头打消,洪韵儿在西殿进行的太平【创建和谐家园】教改造还算初有成效,各国教士也只当是【创建和谐家园】教在中国的一个变化支派,尚能接受,但洪韵儿知道他们绝对不能接受洪秀全这种古怪教义,更不能接受洪秀全以上帝第二子自居。所以坚决不能让洋人到天京来,否则一见面必露马脚。

        西殿的传教典官都是洪韵儿一手教导出来,西王夫妇两在西殿军中便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且不说西王有天兄附体,就是洪韵儿天父之女这个身份也挺吓人,是以洪韵儿在西殿进行的教义改革还是比较顺利的。其实说实话,整个太平天国之内,除了洪教主之外,没人真正弄明白这个教义,假如冯云山还在他或许算一个,但南王已经去世,深明教义的只有洪教主一人了。天国军民们内心深处觉得拜上帝和拜菩萨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就好像前面说起的恶龙之事,有时候洪秀全自己都难以自圆其说,洪韵儿更改教义也就被大家伙认为是教义的一种完善,便没人深究到底和天京的教义有什么区别。

        洪秀全听了洪韵儿的话后,点点头道:“小妹说得也对,那就由小妹你多多教化洋兄弟们,须知天父皇上帝在我上古中华便信奉的了,这边才是正宗之教义,虽然西夷人等学了些凤毛麟角过去,弄了不三不四的教义出来,但咱们也不能鄙薄于他,正所谓有教无类,还是该当多多教化,让他们回归征途。”

        洪韵儿听了洪教主的大话,强忍住笑,正色道:“兄长,这有教无类之语似乎是孔丘之言啊。”

        洪秀全面色微微有些尴尬,他毕竟是读了十几年孔圣之书出身的人,有时候孔圣的话还是会忍不住说出口来,这是习惯使然。

        洪韵儿接着说道:“兄长,听闻天父下凡来传旨,要我等不能尽毁古书,其实小妹觉着像四书五经、孔孟之书很多还是可以留着的,就算不能留,但很多言语都渗入咱们骨子里去了,只怕是去也去不掉的,索性大方些,准许保留这些书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定有所图

        洪秀全自幼历经儒学熏陶,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思维定势和念他自己无力超越。他一面否定和批判孔子,一面却又不得不依赖孔学学成为中国一大显学,其根本原因在于孔学强调的伦理纲常,君臣父子等级思想被历代统治阶级强化,孔子也因此被塑造成一个威风凛凛的偶像。

        太平天国反对的就是被统治阶级塑造成偶象的孔子。实际上,农民心中的孔子与统治阶级塑造成偶象的孔子不同,孔子及其学说赋予农民的只是一种普遍的关于道德、仁义、良知等具有儒学倾向的心理特征,所以,农民总是无法从根本上摆脱儒学思想的束缚,洪秀全亦然。因此,他们可以反对偶象化的孔子,可以砸掉孔庙,毁掉儒家书籍,却反不掉自己心中的孔子。于是,当天国要依照旧体制建立政权时,儒学也就很轻易地借尸还魂了。

        洪秀全听了洪韵儿的话后还在愣神之际,洪韵儿又接着说道:“兄长,咱们天国鼎立之初,虽是抱着天下大同之想,但如今天下纷乱,咱们还是要有法度规矩才行,就像儒家的三纲五常之说,却是定下了君臣之礼的,要是咱们一味贬废,军民百姓们老想着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也没个法度规矩,如此以往只怕将来变得君不君、臣不臣的,乱了纲纪法度。所以小妹觉着天父传下的圣旨还是有道理的,尊卑长幼还是要有序,不然兄长也不会颁下《幼学诗》来讲明朝廷、君道、臣道、家道了。而此三纲五常之说乃是儒家孔丘经典,倒也不必尽废。”洪韵儿拿准了洪秀全的心思,洪教主虽然披上了拜上帝教的外衣,但他的骨子里就是个非常传统的儒生,对君臣尊卑看得极重,否则也不会自封天王。

        听了洪韵儿的话后,洪秀全沉吟片刻道:“天父传旨: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以及事父能竭其力,事君能尽其身,此等尚非妖话,未便一概全废。这话却是大有道理,我中华数千年,倒也不是所有古书都是妖书。小妹你说的也有道理,稍后朕会细细思量,颁下诏旨,晓谕军民百姓,古书也不必尽废。”说到这里洪秀全看了看萧云贵问道:“朝胞以为如何?”

        萧云贵点点头说道:“兄长所言甚是,小弟胸中点墨不多,听兄长安排便是。”

        谈谈说说,眼见日头近正午,洪秀全便命排布宴席,又命人请了北王、翼王、燕王作陪,就在天王府内宴请西王夫妇。

        天王赐宴,几个王爷都是规规矩矩的,席间并无多话,都是客气饮谈,席间多说的是苏杭战事。当萧云贵说起耗费钱粮救护苏州百姓免受瘟疫之苦时,各人反应不一。天王只说西王仁厚,北王却说是苏州百姓的造化,翼王击节赞赏,燕王却道可惜了钱粮。

        萧云贵有些失望,看来除了翼王之外,其余几人似乎都没将那些百姓放在心中,或许在他们看来,苏州百姓还是妖民,也不值得如此呵护救助吧。

        散席后,萧云贵和洪韵儿告辞出来,夫妇两到了天京半日,还没回西王府见家小呢,是以天王也不好再留,便命人送出府去。

        送走了西王夫妇后,洪秀全在密室内见了北王、翼王、燕王三人。

        密室内灯火昏暗,几人脸上都是阴晴不定,洪秀全品着茶水,也不知在想什么,韦昌辉第一个按耐不住,起身说道:“兄长,东王跋扈,已经势大难制,如今西王回京,看来又是和从前一样,东西二王联成一体,我们怕是难以制衡啊。今日天父、天兄先后下凡,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百官收拾得服服帖帖,无人敢反抗,长此以往该如何是好啊。”

        石达开坐着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五兄也不必往坏处想,观今日天兄下凡,虽然声色俱厉,但却是维护之意,天兄出言严惩诸人,便是要兵行险招,逼着天父宽赦,难道大家看不出来么?”

        秦日纲冷哼一声道:“翼王殿下,北王殿下可不是说了么?他二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说不定两人早就商议好这般做了。”

        石达开微微皱眉道:“西王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他一直在打仗,如何同东王暗通曲款?西王那边咱们又不是没有眼线,要是东王和西王有什么暗密之事,那人岂会不知道?”

        韦昌辉摇摇头道:“就怕那人变了心就不好说了,人家始终是夫妻,难道还会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相公的么?”

        石达开微微怒道:“五兄,你这话可不对,西王非有离弃之心,咱们只能争取,不能生生把西王逼向东面去,要是东西联手,一人主内,一人主外,以两人手中强兵雄将为势,我们几人如何能制?”

        韦昌辉还待反唇相讥,洪秀全却轻叹一声摆摆手道:“要是云山还在就好了。”

        韦昌辉等人互望一眼,都慢慢坐了下来,心中均想从前冯云山还在,几人倒也能制衡得住,如今冯云山不在了,天朝之内委实难以制衡东西二王联手的。韦昌辉被逼着杀了自己的兄长,石达开的岳丈被贬,燕王也因马夫一案被牵连,天王也时常被天父教训,几人的确有些难以反抗。

        洪秀全接着说道:“为今之计只有让两人分开,一人落单了,咱们才好施展计策。”

        石达开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西王不能留在天京,他在天京,东王更加有恃无恐,况且西王不是说了有意让小弟和五兄出兵淮上,小弟看这倒是个机会。”

        韦昌辉这次也点头道:“达胞所言甚是,出兵淮上一来可屏障天京北面,守江必守淮嘛。二来也可解决咱们圣库银源紧俏之难。三来就是把西王引出天京去,让他不能留在京城为东王张目。只要西王不在京城,东王一人,咱们可以徐徐施展计策制之,两人都在京,咱们可就无从下手了。”

        秦日纲也道:“不错,北王、翼王殿下出京,在皖鄂之地招兵买马,便可有自己的精兵强将于外,一来可制衡西王兵马,二来也让东殿不敢轻动。小弟留在京城护驾,继续暗中延揽忠于天王之人,将来时机成熟便可一举反制。”

        洪秀全轻轻嗯了一声道:“如此甚好,不过可再派胡以晃到湘地去,赖汉英在那边有些独木难支,那边的兵马也要攥在咱们手里才行。”

        石达开微微有些不忍的道:“兄长,或许小弟能劝得西王回心转意,只要西王站在咱们这边,东王也就不会太过放肆,咱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

        洪秀全没等石达开说完便冷冷的打断他道:“从前?从前就是他二人联手把云山硬生生挤了下来,珠堂王家也是他们联手硬生生逼得无路可走,朕不想再提从前!”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石达开愣在当场,秦日纲冷笑几声跟着走了,韦昌辉走到石达开身边淡淡的说道:“从天父下凡那日开始就注定会有今日的局面,就算西王肯就范,东王他肯吗?达开啊,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说完也摇着头跟着去了。

        石达开失魂落魄的看着韦昌辉的背影,口中喃喃的说道:“当年六王首义,大家不是都能齐心协力的么?为什么现下会这样?为什么……”

        ……

        “为什么?”萧云贵口中也在轻轻念叨着,回到西王府后,萧云贵、洪韵儿和萧家、蒋家、黄家人匆匆见了一面,便藉口更衣回到卧房内。

        洪韵儿换了一身常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道:“你说什么为什么?”

        萧云贵耸耸肩道:“我是说天王,为什么天王看起来如此弱懦?好像什么事都不管似的,整天都躲在天王府享乐,我总觉得这不像天王。”

        洪韵儿也点头道:“是啊,我和他下棋,他的棋风骄悍霸道,可不像他的风格。”跟着她贝齿轻启念道:“盖闻唐虞揖让,固称上古之圣人。而汤武征诛,亦系中天之景运。汉鼎已迁于新莽,刘文。亦复中兴。徽钦既虏于金人,宋康王依然反国。是故日一旋坤转,乃历代之常情。革故鼎新,本累朝之故事。惟我大明之太祖,曾开国之南京。传至季世怀宗,遂亡身于北厥。奈天心已去,闯王大乱于中华,痛帝位之难留,皇之逃奔于吴越。呈卿失计,当为驱虎逐狼。摄政不良,恰似长蛇封豕。纵然成功者退以身,殉国何难。有德者居以位,让贤何恨。”

        萧云贵微微一鄂,洪韵儿所背的乃是当年金田起义洪秀全所做的檄文,他虽然记不住全文,但洪韵儿一背就想了起来。

        “……所望普天率土,执孺子于咸阳。协力同心,歼商于牧野。重懋旧业,再造丕基,忍使上国衣冠沦于春秋,相率中原豪杰还我山河……”洪韵儿念了一遍之后接着说道:“洪天王虽然曲释教义,又诸般诋毁儒释道三家,但他一颗反满清复中华之心的确是真的,不然也不会把一个传播福音的【创建和谐家园】教变成诛除妖孽的拜上帝教,此人的大智大勇可是不能小觑。”

        萧云贵点点头叹道:“我担心洪天王这是在故意示弱,麻痹东王,如此而为,定有所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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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寒料峭,苍穹灰暗,湖南湘乡一带的田野空旷寂寥,西北风裹着浮尘黄沙一阵阵扑面而来,城内闾巷烟筒冒出的缕缕炊烟被寒气挟裹着,在灰蒙蒙的屋顶和光秃秃的老树上打转盘旋,把整个湘乡县笼罩在一片黄尘雾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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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乡县楚南重镇,古称龙城,北邻韶山四十余里,东距长沙一百六十余里,去岁太平天国北王兵马曾在此处和清军恶战,虽然清军守住了湘乡,但湘乡附近村镇因清军和太平军反复搏杀,乡镇百姓逃散一空,富户们很多被杀,湘乡因此凋零。

        湘乡县衙前两名灰布包头的兵勇站在门口,其中一人,满脸浓密的胡须,但身上衣裳单薄,站在寒风中直跺着脚,不停地向自己的手中呼着热气,那热气紧紧带来瞬间的温暖,就又被寒冷抵散。那大胡子兵勇转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只见他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但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大胡子兵勇上去打了他后背一掌,口中喝道:“范子,动着点,小心冻僵了,我可不想扛只冻人棍回去。”

        那范子闻言回过神来,也跟着活动了起来,他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倒是比不得那大胡子三十多年的年纪,经历上差了不少,看着大胡子双颊也是通红,说道:“猛哥,你说这趟咱们九爷能要到粮饷么?”

        那猛哥咧着干涸的嘴唇皱眉道:“咱们大帅乃是钦命帮办湖南团练大臣,朝廷的钦命大臣,这次是大帅胞弟九爷出马,自然能要到钱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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