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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血》-第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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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时,荣禄所说的果然应验,陈金绶便开始打起十二分精神镇守中路和东路营盘,并召集诸将商议对策。诸将齐集后,纷纷把所探听到的消息禀报,陈金绶料想东路和中路外的数千太平军仅为佯攻之兵,接下来太平军发动攻势的重点还是应该在西面,据闻镇江老长毛悍将罗大纲的旗号便在西面,而且据败回的兵将讲,西路的太平军人数估摸有上万人,而且贼兵个个悍勇无匹。因此陈金绶和诸将商定,调集东路营盘的兵马加强中路营盘西侧的守御。

        商议定后,诸将纷纷下去准备,陈金绶却发现整个军议之时,荣禄一言未发,心中不禁有些纳闷起来,但想荣禄镇守的是东路营盘,抽调兵力来中军或许他有不喜。

        又是翌日拂晓前,和长毛交手以来,清军也发现太平军似乎非常喜欢利用这个时间点做为进攻发起的时机,这个时间上,人是最为困乏的时候,是以陈金绶号令中军各部天不亮就备战,以防长毛又来突袭。

        哪知道最先受到突袭的却是东路各营盘,东路的太平军谢锦章、覃熙章部一鼓作气,次日拂晓对江北大营东路发动突袭,连破敌营一百二十余座。东路清将荣禄等人以兵力微寡为由,往扬州后撤。

        陈金绶大吃一惊,随后中路营盘遭到太平军吴如孝部的突袭,东面的谢锦章、覃熙章部也随即发动公使,陈金绶急调兵马东援之时,罗大纲从西面强攻而来。中路清军的大营没有守御多久,半天功夫便大败输亏,乱军之中陈金绶护着病重的琦善在清军余部千余人的护卫下退守秦家楼、蒋王庙一带。

        罗大纲等将合兵一处后,再打三岔河的胜保,可怜胜保好不容易聚拢数千败兵,没有等来陈金绶的援兵,却等来了太平军得胜之师的猛攻。两军厮杀一个时辰之后,胜保、托明阿、德兴阿仅带数十骑连夜逃往扬州东北的邵伯镇。

        第三天之上,罗大纲等将统领太平军乘胜直扑扬州城,扬州城内警报不断发出,城内败兵乱哄哄的没有人指挥,人人都想着继续北逃。至此,经营了数月之久、耗费钱粮无数的江北大营被太平军一举摧毁,数万清军作鸟兽散。

      第二百七十四章 避走西路

        江北大营两日内被太平军横扫一空,琦善、胜保、陈金绶、雷以諴、德兴阿、托明阿等大小将官好不容易逃得性命。也算太平军的兵力不多,没有能力发动更大规模的追歼,两日内歼灭清军八千余人,俘敌五千余人,其余的清军纷纷逃散。

        陈金绶等将聚拢败兵数千,护着琦善逃往扬州城躲避,在扬州城外遇上也是兵败的胜保等将引着数千兵到来。扬州城内早有荣禄引本部兵进驻,他收拢败兵,加固城防,引败退而来的众人一道进城。而荣禄自己却早已经派兵占据扬州外围险要之地,准备阻击追击的太平军。

        似乎是见到扬州城早有荣禄引兵驻守,追击的太平军到了扬州城外围和荣禄的兵马打了一仗便退走而去,刚刚入城惊魂未定的陈金绶、胜保等人听闻追兵被荣禄击退,大大的松了口气。

        安顿兵马之后,诸将在扬州府衙门聚齐议事,计点损失后发现,四万余人的江北大营兵马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万人,钱粮器械锅帐丢失一空,很多兵勇甚至是空手逃到扬州的。

        一片愁云笼罩在清军将帅头顶,胜保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本拟提兵到后,好好的打上几仗,给长毛点颜色看看,却没想到没能给长毛看到颜色,却被人家连江北大营都端了,折兵一半有余,物资损失更是严重。

        好不容易逃回扬州,要不是有荣禄引兵击退追兵,只怕扬州都会被长【创建和谐家园】顺势而下,如此大败必须得找人背这个黑锅。想到这里胜保阴沉着脸看了看堂上的诸将,琦善老迈而且病体缠身,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再拿他背锅很是不妥,况且自己到来就是准备接琦善的差事,前日自己到了大营,已经向琦善宣读了咸丰的圣旨,这意味着从前日起江北大营就是自己最大了,这个兵败的责任怎么也算不到琦善头上去。

        要顶这个大的责任,这个人的分量必须要够,像什么参将、副将这些将官也不够格顶缸的。胜保不怀好意的看到了陈金绶和雷以諴两人,心中暗想,就这两人够格,一个是提督,一个是按察使,份量绝对够了,而且西路大营被攻打之时,自己也多次下令让陈金绶增援,但援兵根本未至,兵退三岔河后,自己又下令让陈金绶引兵来接应,援兵也是没来,此败这厮的罪过最大。至于雷以諴嘛,他是在大营帮办军务的,多少也有过错,就算是做个陪衬吧。

        当下胜保厉声喝问陈金绶和雷以諴二人,为何中路、东路大营也被击破,前日西路大营被攻打为何没有援兵到来。陈金绶、雷以諴二人心中一惊,知道胜保是要拿两人当替罪羊,便想起身辩驳几句,但胜保根本不给两人机会,命幕僚取出咸丰圣旨喝道:“圣上命本官接替老中堂出任剿匪钦差之职,手下将官一律可以节制,你二人疏于职守导致朝廷苦心经营的江北大营被摧破,当革职拿问!来人,给我脱去二人官服顶戴,拿在狱中,稍后解赴京城交与刑部问罪!”

        胜保手下亲卫上堂来,如狼似虎般把两人官服顶戴剥下,跟着要将二人拖下堂去,雷以諴大声喊冤,陈金绶却冷笑着叹道:“只可惜老子中了长毛的虚虚实实之计,要是老子手下兵马未败,你胜保敢动我?”说罢也不用人拖,自己便走下堂去。

        陈金绶手下虽有亲信将官在场,但陈金绶部也是刚刚大败,手下残兵败将哪敢言勇?眼见琦善病弱,扬州城尚有一战之力的荣禄也不吭声,诸将都闭了嘴。而且这些亲信将官中如冯景尼、师长镳等人听闻钦差人选要换,老早就和胜保眉来眼去,希望抱上胜保的大腿,如今胜保问罪陈金绶,哪一个敢吭声?他们甚至还怕胜保把自己都给牵扯进去。

        胜保黑着脸环伺诸将一眼,诸将都是噤若寒蝉的缩了缩头,最后胜保看着荣禄夸奖道:“听闻昨日长毛突营,陈金绶这厮不分轻重,调了东路营盘兵马到中路各营,导致东路营盘兵力空虚,才被长【创建和谐家园】突破东营,仲华败而不乱,能在长毛追击之下,聚拢兵马不散,稳稳的退守扬州,给各军留了个后路,当真是员将才。要是没有仲华,只怕连扬州都不保了。”

        一旁的托明阿点头道:“仲华将门之后,果然名不虚传,昔年马谡失街亭,武侯兵退,各路兵马都有损伤,唯独王平领军退而不乱,教追击的魏军不敢轻进。仲华便如今世王平,忠勇稳健,实乃我满人中知兵的将才啊。”

        诸将闻言松了口气,纷纷吹捧起荣禄来,一时间倒把荣禄吹得犹如战神在世一般。

        胜保知道此战唯一的亮点就是在大败之下没有一败涂地,保住了扬州,自己乃是咸丰刚刚任命的钦差大臣,只要不是败得太难看,咸丰也不至于自己打自己的脸,把他自己刚任命的钦差大臣革职拿问。顶包的人找到了,再上奏封赏一下有功的荣禄等将,安定住军心,城内还有不到两万兵马,估摸随后还会收拢些败兵,再靠着富庶的扬州征些钱粮,招募兵勇,徐图恢复江北大营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此处,胜保脸色好看了许多,当即命幕僚师爷写了奏本,一则奏报此间战事,自请咸丰责罚,二则参劾陈金绶、雷以諴二人延误军机致江北大营大败之事,三则奏请荣禄等将的功劳,在长毛大军追击下力挽狂澜,力保扬州不失云云。

        随后胜保命诸将分守扬州各处险要,收拢城外败兵,并召集城内兵勇,加固城防,加紧征集粮草钱器,以防备长毛再来攻打扬州。

        诸将散去后,琦善被人抬到后院厢房安歇,喝了点定惊参汤后,琦善有气无力的吩咐手下戈什哈把荣禄找来。

        琦善手下戈什哈找到荣禄时,他正在府衙门口和诸将寒暄,荣禄立了大功,又得胜保青睐,诸将自然是要巴结讨好一番。听到戈什哈传话,老中堂要见自己,荣禄连忙告辞而去。

        跟着戈什哈来到琦善都的病榻前,荣禄打千问了个安,琦善命人搬了张杌子来给荣禄坐下,然后挥退余人,看着荣禄有气无力的道:“仲华啊,老夫沉疴难起,只恐命不久矣了。”

        荣禄对琦善还是有几分感激之情的,要不是他一力保奏,自己外放之事也不可能如此顺当,当下安慰道:“老中堂正值春秋鼎盛之时,现下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如今到了城里好生调养些时日就会好了。”

        琦善咳嗽几声淡淡的笑道:“仲华的话也只能骗骗小孩子了,老夫的身子骨老夫自己知道,老夫三朝元老,为了大清,为了皇上,已经熬到油尽灯枯之时了,能死在军中也算完了臣子之节,这是喜事儿,老夫不在乎。好在仲华在危急关头能力挽狂澜,没让老夫被长【创建和谐家园】拿去,要是被长毛拿去了,虽然一死无惧,但也恐免不了被他折辱一番,老夫要多谢仲华。”

        荣禄急忙欠身道:“老中堂言重了,领兵击敌乃是晚辈职责所在。”

        琦善浑浊的眼光忽然精芒大放,看着荣禄道:“好一个职责所在,你麾下兵马前日起就整兵备战,就连你、承恩、扎布多那克几人的细软钱财都派人提前送回扬州安顿,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长毛要对大营用兵?!嗯?!”

        琦善变脸之快让荣禄有些措手不及,一瞬间荣禄脑中一片空白,难道琦善这老狐狸看出什么来了吗?荣禄心头突突直跳,手上不自觉的只想去拔靴筒内的短刃,但转念又想眼前这人可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当下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不住磕起头来,口中只说:“老中堂救我,老中堂救我。”

        琦善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了,轻叹一声道:“你呀,你呀,你还是太嫩了一点,老夫只是胡乱诈你一诈,你就慌了神,记住喽,今后自己咬定的事,不管别人如何威胁恫喝,你都不能松口。”

        荣禄眼前一黑,差点吐血,这老狐狸原来是在诈自己啊。

        只听琦善接着说道:“南边探子传来的警讯老夫也曾看过,也知道长毛近日内必定会大举用兵,这事老夫也和胜保说过,但胜保此人目空一切,听不进去,所以才有此一败。想必你也是得到了警讯,只是提早做了些布置罢了,也没向大营示警,呵呵,就算示警了也没用啊,老夫亲自向胜保说过都没用,你说了又能如何?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摆胜保和陈金绶一道,独揽一功吧,你这点小心思还瞒不过老夫。”

        荣禄这时才松了口气,原来琦善只是猜想到自己有争功之意,并没往自己和长【创建和谐家园】勾结这一层上去想。想想还是自己满人的身份救了自己,琦善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和长毛有杀父之仇的人会和长毛有勾结,若换了自己的肉身是个【创建和谐家园】,那又另当别论了。

        荣禄挤出几滴眼泪哭诉道:“老中堂明鉴,胜保乃是苏完瓜尔佳氏,我家只是瓜尔佳氏的篇末旁枝,他到军中立威,晚辈只怕这晦气引到自己身上来,因此就算计了一把……”

        琦善长叹一声道:“官场啊,官场,这就是个大染缸子,什么人到了这里头都要学会自保,看来你也不例外啊。仲华,你起来说话。”

        荣禄起身垂手站在一旁,琦善缓缓续道:“胜保也并非蠢材,事后他细细一想便会知道你从中摆了他一道,日后在他手下办差便是十分的为难,老夫弥留之际最后帮你一把,老夫会上奏将你调往湖南去,那边在家丁优的湘中名士、礼部侍郎曾国藩正在创办团练,以抗长沙、衡阳等地的长毛,但他军中缺少满将,老夫会上奏朝廷,保举你到湖南任总兵之职,帮办团练一事,躲到湘地去想必胜保也不能再为难于你。而且你到了湘地,也可避过长毛伪西王,此人用兵如神,你挡在他前面,迟早是雏鸟未飞而先折翼,你到西面去,待磨练几年后,想必才会是此獠的对手。”

        荣禄微微一愣,想不到琦善会如此给自己安排,但在琦善看来,荣禄是一个为将的好苗子,若是吃得败仗多了难免会散失信心,一不小心还会兵败身死,而且胜保迟早会想明白今日之败,荣禄也有使坏的地方,必将忌恨于他,不如早早的避往西路战场去,况且曾国藩办团练,朝廷也希望能有满将参与其中,以为监察之意。

        见琦善如此安排,荣禄只等躬身领命,他此刻心中只想道,若然是我去办湘军,定然能借着曾国藩的手创出自己的军马来,到时候名震天下的湘军出于我手,还怕什么呢?躬身拜谢后,荣禄嘴角扬起了兴奋的笑意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再世为人

        却说罗大纲统兵追击胜保败兵至扬州城,发现扬州城外险要之地已然有数千清军布防,便命前锋谢锦章发兵打一打,却发现这部清军早有准备,布防严谨,眼见占不到便宜,自己各部太平军又分散追击,兵力不足,罗大纲便号令谢锦章等各部停止追击,回师江北大营打扫战场去了。

        一仗下来太平军缴获颇丰,清军溃逃几乎什么辎重钱粮都没能带出去,甚至琦善、胜保等人的家书都被太平军缴获。初步计点之下,此战太平军缴获鸟枪上万支,抬枪千余支,红药六万斤,铅子四万斤,刀枪弓箭堆积如山。又从各营搜出黄金上万两,白银两百余万两,米面粮草七万担,绸缎布匹、茶叶生丝、盐酒杂货、【创建和谐家园】烟土等各种货品数万担,整个江北大营到不像个军营,更像个巨大的市集货仓一般。

        饶是罗大纲料定此战所获定丰,但看到随后各部报上来的缴获清册后,也不禁咋舌道:“清妖可真是富得流油啊,可惜皇帝老儿花了这么多钱粮,却养了一批自肥的兵将,焉有不败之理?”

        随后太平军各部兴高采烈的将缴获的物资运回镇江囤积,粮草火药就近补充给瓜洲守军,清军五千余俘虏也押回镇江准备转化收编。相较于巨大的收获而言,太平军付出的三千余人伤亡代价,还是非常值得的,清军要想在短期内重新组建江北大营是不大可能了。

        当捷报传回到萧云贵的手中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看完捷报后,萧云贵松了口气,向一旁静【创建和谐家园】着帮自己批阅公文的洪韵儿道:“江北大营完了,压在咱们苏南头上的大石算是搬开了。”

        洪韵儿抬起头报以一笑道:“是啊,没了江北大营,咱们回到天京忽悠那些王爷们出兵皖鄂也容易一些。”说到这里洪韵儿顿了顿问道:“此战损失大吗?”

        萧云贵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打仗从来都有损失,不过这一仗的损失还是稍小一些,九百余人阵亡,两千余人受伤。不过罗大纲报来的缴获却让人惊喜,这些满人倒是很有生意头脑,打仗做生意两不误,买卖都做到一座堂堂的军营里来了。”

        萧云贵说着把战报递给洪韵儿,洪韵儿看了看后笑道:“又发了一笔横财,北京那位咸丰皇帝命还真是苦,这江山迟早被这些贪官污吏给败光了。”

        萧云贵摸着鼻子笑道:“自古以来每个王朝覆灭都是先从自己的【创建和谐家园】开始,满清烂到根子上的吏治没得救了,历史上所谓的同治中兴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既然我们来了,就提前把满清国祚给终结了。”

        洪韵儿点点头,又拿起一份公文道:“这份是奏报给天京的文书,主要是说进京献俘的事,苏杭上海之战咱们俘虏的大小清朝将官名字都在上面,你要不要再看看?一旦公文发出,这些人就算铁定要被明正典刑了。”

        萧云贵哦了一声,拿过名单细细看了起来。他和洪韵儿从苏州出来时,把张国梁、和春、德兴阿、刘存厚、赖镇海、李新明、虎嵩林、虎元坤、冯子材等数十名大小清廷将官俘虏都带上,要搞个进京献俘。随后两人收到消息胜保将带援兵至江北大营,因此两人带着浩浩荡荡的进京人马折往镇江,如今江北大营被击破,回天京之事又被提上了议程来。

        按照太平天国对待被俘清妖将官的态度来看,名单上的这些人都是难逃一死的,萧云贵思忖片刻道:“这些人最近态度如何?”

        洪韵儿站起身走到他身旁道:“张国梁每日都在求狱卒向西王美言几句,他想活命的心思比谁都强烈。和春嘛,终日一言不发,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好像是已经认命了。德兴阿终日痛骂不已,刘存厚整日写些诗词,倒想学文天祥那样的忠臣义士,临死前来个留诗明志。”

        萧云贵呸了一声道:“他也配?!”

        洪韵儿接着说道:“赖镇海整天浑浑噩噩的,李新明整天嚷着要报仇,虎家父子关在一起,终日说些家事,但看得出两人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去死,冯子材却好像极为光棍,每天在牢里还练武不辍。其他人无不都是在哀求活命的,自从被抓之后,你没有提审任何一人,没有杀任何一人,也没放任何一人,这些人都不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招真狠,来个不管不问不放,在那牢房里关了这么久,这些人的锐气早就被消磨光了。”

        萧云贵看着名单缓缓说道:“张国梁杀孽太重,而且作为苏州之战让我军损失极重的元凶,他必须死!和春、都兴阿是满人将领,也不用说,该死!刘存厚要做满人的忠臣,咱们也就成全他。李新明要报仇,咱们自然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你命人把虎家父子、冯子材和赖镇海四人分别带上来,我连夜审问一番,要是他们肯归降,我到不妨留他们一条活路。其他人你去看看,罪孽不大而有悔意能为我所用的,不妨招降,不能用的一律送到天京明正典刑。”

        洪韵儿点点头笑道:“也好,这年月人才还是要紧的,你一言能定人生死,莫要错杀了人才。”当下洪韵儿命唐二牛跟着她往镇江府衙大牢而去。

        到了大牢之内,此处乃是一排矮小的土房子,对面就是马厩,又脏又臭,牢房里什么都没有,只铺了些茅草。此处太平军守御极严,每个牢房外都有四名兵卒守卫,牢房外的墙壁上点着火把。

        冯子材吃了一大碗黑豆拌米糠的晚饭后,又开始在不大的牢房里练起了拳脚来,自从被太平军抓获后,他曾想过会被太平军杀头,但一关就是数十天,没有任何一个太平军官吏将领提审他们,见到最大的官就是看守俘虏的太平军旅帅。太平军兵卒也得了严令,不得和俘虏说话,只管给他们吃喝,别让他们寻死便了,是以冯子材从被抓的第六天开始,就靠着练武打发时间。

        吃的饭食的确很不像人吃的,但冯子材乃是苦出身,比这难吃的也都吃过,是以不像和春、德兴阿这些锦衣玉食惯了的人那么不习惯。只是冯子材好酒,很长时间没有酒喝,嘴里淡出鸟来了。

        有时候白天听到外面看守的太平军兵卒说话,他们会说太平军在哪里哪里又打了胜仗,让冯子材心惊不已的是,太平军不但打下了上海,就连宁波、厦门也都占了去。每当他高声细问时,那些太平军兵卒却每一个人理会自己的。

        每日睡前冯子材都会想一些事,说实话他真心不想就这么死了,大丈夫顶天立地,就是要做一番大事出来的,自己还没混出个名堂就死,实在不甘心。

        练了一会儿拳脚,冯子材出了一身汗,他躺在茅草上,脑中又盘算起自己的前程来,只是周身多时未洗澡,已经臭不可当,牢房胳膊粗的圆柱外马粪味不时飘来,让他难以定神细想。

        正寻思间,牢房外一阵火光闪耀,人声鼎沸起来,百余名看守的太平军兵卒齐声喊道:“参见西王娘。”

        冯子材一骨碌起身,连滚带爬来到牢房门边望去,只见数十名太平军手持火把簇拥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来到大牢外的空地上。火光之下,只见那女将面目姣好,身姿绰约,让几十天没见一个女人的冯子材惊为天人。用冯子材的话来说,这牢里连老鼠都是公的,何时见如此美貌的女子到来?一瞬间,冯子材求活的渴望更加强烈起来,是啊,只要活下去,钱财美女都会有的,但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冯子材正想开口求救,想不到隔壁的张国梁已经扯开嗓子哭喊起来:“观音菩萨,这位美貌的观音菩萨啊,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那女将美目一寒,吩咐手下道:“把张妖头给我绑起来,把嘴给我塞起来,我不想听他聒噪!”

        几个太平军如狼似虎的抢进牢里,把张国梁好一顿收拾,打了一顿之后,绑了起来,嘴里塞了个核麻,边打那些太平军兵卒边骂道:“胆敢惊扰我们的西王娘,你这个狗妖头不想活了?!”

        冯子材吓了一跳,到了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跟着又听那西王娘夜莺般的声音说道:“把虎嵩林、虎元坤、冯子材、赖镇海提出来,西王要亲自审问。”

        冯子材心中一阵狂跳,他知道自己有活命的希望了,自己的名字能从那美貌的西王娘口中说出来,冯子材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最后他是被几名太平军架出牢房的,走过那西王娘身边时,那西王娘笑靥如花的看着自己说道:“这个就是冯子材啊,还挺年轻的嘛,带他们过去吧。”

        冯子材脑中一阵眩晕,鼻中闻得西王娘身上淡淡的幽香,只觉得身在云端一般,任由旁人架着走。

        过了一会清醒过来时,冯子材发觉自己已经被人丢在镇江府衙大堂之上,堂上坐了一名黄头巾大汉,一旁的太平军亲卫喝道:“还不快拜见我太平天国西王殿下?”

        冯子材不再迟疑,跪下磕头道:“罪人冯子材参见西王殿下。”

        那西王哦了一声,冷冷的问道:“你何罪之有?”

        冯子材大声道:“小人不该以身侍奉胡奴,不该背叛洪门,不该助纣为虐,小人罪该万死。”

        那西王笑了笑说道:“你倒是想得透彻,可愿为本王马前卒?”

        冯子材大喜,拜倒在地道:“小人愿意回归正朔,在西王手下博个封妻荫子,就算死也不再改换门庭!”

        那西王笑了笑对身旁那太平军亲卫说道:“唐二牛,这冯子材就交给你了,现在你的亲卫队中做个牌尾,今后有功劳再行升迁吧。”

        冯子材长长的舒了口气,能够再世为人,他有种幻如隔世的感觉,此刻他心中很是感激这位西王,他的这种复杂心理很像后世的一种病,这种病叫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与国无关

        萧云贵将冯子材纳入西殿参护之列,他并不担心冯子材会生出什么诈降的心思来,其实有时候要人对你忠心也很简单,一句话只要你有强有力的实力,那么人心自然就会归附于你。向荣部、张国梁部清军都是一路镇压各路起义军起家的,甚至可以推移到二十多年前的张格尔平叛之战,那时候向荣、虎嵩林等清将就参加了那场战争。随后的二十几年时间里,这部清军纵横四川、贵州、广西、湖南等地平叛,早就打出了一种威风来。

        但很可惜,这部战斗力不弱的清军遇上了萧云贵统帅的太平军精锐,早先的湘江之战就让他们吃了大亏,随后的苏杭一战更是打掉了这支部队最后的精气神。像冯子材这样的清军将官打心底里开始生出对太平军的敬畏之心来,所当者破,所击者服,西殿的西王大旗出现的地方无不都是清军大败之局。在清军阵中,那种强者为的原始尊丛林法则大行其道,可当更强的强者出现的时候,阵中不少的将官会遵循这个法则,归附强者。冯子材当年脱离天地会义军,接受清军的招降而归附也是这个原因。

        萧云贵眼下还看不出冯子材会成为后世那个赫赫有名的镇南关老将,他一点也不觉得惊奇,因为现在太平军和清军打的是内战,自己人杀自己人有什么好威风的?而且冯子材还年轻,才三十余岁的他还需要经历很多才能拥有后世那位冯子材的那种民族气节。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伟人、名人,也没有人生下来就大义凛然,更没有人生下来就知道气节为何物,这些都需要时间来磨练的。萧云贵不介意让冯子材从一个牌尾做起,重新磨练他,萧云贵相信太平军这个大熔炉会让冯子材知道什么是民族气节的。

        但随后的虎家父子就不那么好对付了,虎嵩林嘉庆四年生于四川省成都新都县,祖籍甘肃天水一带年幼习武,青年从军,曾参加清军在新疆喀什噶尔对张格尔的平叛之战。因有战功被赏戴蓝翎。虎嵩林一生戎马倥偬,足迹踏遍贵州、广西、湖南等地,为向荣手下第一悍将。其子虎坤元也是十七岁时随父亲一起参军,勇力过人,逢到打仗必然身先士卒,军中都称其为“小虎”。这两人说白了都是清军世家出身,这种人对清廷的忠诚可谓是盲目的。

        所以两人到堂上来当然是破口大骂伪西王,看到一旁换了太平军号衣的冯子材后,也是破口大骂,而且一个比一个骂得凶,萧云贵也懒得和他们废话,命人各打三十大板,然后堵了嘴巴扔回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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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二牛躬身道:“西王殿下,还有一个赖镇海要不要见?”

        萧云贵不耐烦的道:“赖镇海?此人不过是清妖广东虎门水师营中一个千总,不见也罢,浪费时辰。”

        唐二牛抱拳领命,正转身要出去把赖镇海带回牢房时,萧云贵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喷嚏?难道有什么人在念道我?”想到这里萧云贵心念一动喊道:“等一等,把赖镇海带上来。”

        多年以后,赖镇海成为太平天国海军的创始人之一,每当回忆起他归附天国这一段往事时,他总是笑着说:“我的命是一个喷嚏救回来的。”

        赖镇海,字盘洲,道滘昌平洲人,后世官位做到了福建水师提督,此人少年时读书,深明大义,由行伍补虎门水师中营把总,随后升任千总。咸丰三年,太平天国西王攻陷南京后,他随广东水师都司陈国泰去了福建,随后开往上海。这人乃是清军水师出身,常年和海盗作战,海战颇为精熟。

        被唐二牛等人押到堂上后,赖镇海不卑不亢的向萧云贵拱了拱手。

        萧云贵饶有兴致的问道:“赖镇海,你乃是清妖水师将领,吴淞一战,广东水师尽墨,你觉得如何?”

        赖镇海倒也光棍,毫不掩饰的道:“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败之无怨。”

        萧云贵抚掌笑道:“你倒是想得明白,可惜你还没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们到底为何而战。”

        为何而战?赖镇海和堂上换了号衣的冯子材都是微微愕然,大丈夫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官位前程,博个封妻荫子而战了。至于尽忠朝廷,赖镇海自然觉得那对自己来说还很遥远。有清一代,满清为了防范【创建和谐家园】等各族造反,各地防兵对老百姓的防范更甚于外,说白了满清从没拿百姓当自己的子民看待,而百姓们也从没有国家的概念。

        在【创建和谐家园】战争时期,英军战船沿海岸线北上,每到一地都有百姓划着小船前来兜售新鲜的蔬菜瓜果,在后世看来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后世人也会觉得那时候的老百姓也太没民族意识了,你的国家这在和英国打仗,你怎么能和英国人做买卖呢?

        其实凡事必有因,旗人乃是少数,他们要统治多数民族,各种高压的手段必然要有,如此一来就导致百姓只知有朝廷有官府,朝廷和官府都是欺压百姓的,却不知道有国家这个概念。英国人是侵略者吗?他们打官军、打官府,老百姓只会当看戏一般来看,甚至还有一种深深的快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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