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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武昌城破
料峭的春寒在雾霾迷茫的清晨让人更加的觉得寒冷起来,武昌城头的清军兵卒们还在暖和的火堆余烬旁蜷缩着酣睡。城头一个睡眼惺忪的巡哨兵卒打着哈欠,拉开裤裆准备往城下撒尿,低头一望之下,不禁吓了一大跳。
武昌城墙下,黑压压的满是人群,都是黑面红巾的凶恶兵卒,那巡哨兵卒凄厉的大喊起来:“贼至!敌袭!”
原来,这天黎明前,天色尚未大亮,西殿太平军林凤祥、李开芳等部就在武昌城外百姓的引导下,抹黑聚到城墙脚根,准备发起攻击。却没想到还是被清军发现,当下领头的太平军卒长号旗一挥,便正式拉开了西殿太平军攻打武昌城的战役。
城下太平军兵卒以墨涂面,头插羽毛,以干马粪、牛粪为料,施放烟雾,借着清晨的雾气和人造的烟雾掩护,争相以云梯攻城。正在熟睡的清兵纷纷被警醒之后,但还算能及时清醒过来,清军各级将校嘶吼着,号令清兵三五个一群,都拿长矛,没头没脑的就往城垛子口乱捅,在烟雾中把先期扑上城头的太平军兵卒用长矛一顿乱捅,打下城头去。
打先锋的林凤祥见城头偷袭失利,号令太平军炮队以炮火袭城。炮队发射的是太平军自己研造出来的燃烧弹,炮弹内空,其中多是引火之物,外用竹筒引线相连,发射着地之后,便是燃起一大片火海。
但清军准备得还算周全,城头放置了不少水龙,见城头火起,清军便还以水龙冲洗,连带着施放的烟雾都给浇灭了。城下挤满了偷袭的太平军兵卒进退不得,后面炮队怕伤了自己人,又不敢用其他弹药,投鼠忌器之下导致火器失灵,林凤祥不得已下令暂时退却。
听闻首战失利,萧云贵在万寿宫坐不住了,当即便和洪韵儿赶到前沿阵地观战,眼见武昌城头清军人数虽少,但火器、火炮各样守备器械还算齐备,强攻硬打损失太平军一定会很大。萧云贵当即召林凤祥、李开芳、罗大纲等将领商议,最后确定还是用攻破衡州的办法,穴地攻城。
当日黄昏后,西殿太平军土营在武昌城外开掘隧道,准备穴地攻城,因为城外烧成一块白地,什么动静都是一望而知,见到太平军开始挖地道,常禄、王锦绣部清军中,不少悍勇的清军士兵缒城而下,破坏太平军地道,袭击土营士兵,太平军以前队据战,后队挖掘的战法应对,但进展缓慢,形势颇为不利。
正当萧云贵想让炮队发炮教训这些【创建和谐家园】的清妖之时,双福的愚蠢再次发作,他严令全军,不得有一将一兵下城袭击太平军,违者军法从事。
太平军得双福这个“贤内助”,地道挖得加倍卖力,就连炮弹都省了。到后来太平军土营兵卒们,干脆直接在清军眼皮底下开工,又派士兵到城墙根砍伐巨木,清扫地道入城障碍,清军因双福严令,只得对城下太平军怒目而视。
常禄和王锦绣愤怒异常的找到双福理论,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双福躲在自己府衙内,躺在舒坦的软塌上抽着【创建和谐家园】说道:“贼有火器之利,又是十倍于我,兵将出城死战,便是九死一生之境,若非真心想报效皇上,便是想越城投降,所以本帅坚辞不让兵卒出城,以防兵卒逃窜。”
二将闻言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原来双福是怕兵卒趁机出逃。王锦绣还想辩驳几句,双福惨笑着伸伸手中的【创建和谐家园】烟枪道:“二位大人还是带好各自兵勇为皇上尽忠吧,能多活几日便再享几日的福,这武昌城是守不下去了,为大清、为皇上,最后咱们一道殉城而死便是了。”
见双福已经没有了斗志,二将长叹一声只得退下,眼下二将只能希望徐广缙调集江西方面的援兵尽快赶来救援武昌了。
正月二十四日,土营士兵将地道挖到武昌城文昌门下,掘开大洞三个,以棺材盛满炸药放入引爆,墙根被炸坍二十余丈。
太平军总结了上次衡州穴地攻城的经验,林凤祥部负责攻城的前军中,挑选各营悍勇兵卒五十人打头阵,敢死之士在尘埃尚未落地之时,便带头拼死冲入缺口,林凤祥率太平军继后蜂拥而入。各部清军见状蜂拥过来堵缺口,但无奈缺口太大,太平军各部前仆后继的蜂拥而至,清军抵挡不住,当日武昌被太平军攻陷。
太平军攻入城后,常禄、王锦绣部清军凶顽无比,兀自与太平军巷战顽抗。太平军四处搜杀,杀红眼了的太平军兵卒们干脆拒绝接受守军投降,又打开监狱释放囚犯。这些囚犯纷纷跟从太平军对原武昌官员士兵进行清算,各省来援清军被杀十之【创建和谐家园】,只有武昌本地士兵躲在家中冒充平民逃得性命。
混乱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萧云贵下达了止杀令,但此刻城内三千余清军差不多已经被屠戮一空,太平军才封刀入城。由于进城前,萧云贵严令各军不许杀害一个百姓,是以武昌百姓得以保全,城内百姓极恨常大淳,于是摆香案箪壶迎接太平军,十里街道上张灯结彩,到比过节还要热闹。其中有些仪式倒是仿照清俗旧例,与太平天国礼制不符,太平军中许多典官见状大怒,纷纷拔刀喝骂,却被萧云贵止住。
萧云贵在城门口高声晓谕全军:“中华大地沦陷清妖之手已逾百年,此地百姓不知狄夷之别,也未曾沐我天父上帝恩泽,更不知我汉家衣冠为何,尔等典官该循循善诱,而非拔刀怒向!本王特在此严谕,今后新破之城,百姓旧俗与我天国不尽同者不为罪,各军人等不可以此入罪,应待入城后由各军典官循循善诱,相助百姓屏除旧习方可!”众典官闻言才还刀入鞘,遵令而行。
萧云贵此举让武昌百姓对太平军更是好感大增,基本没有犯历史上洪杨太平军入武昌城时犯下的过错。这还是洪韵儿提醒的,历史上太平军入武昌城后,洪杨犯了几个错误,一个是将阖城百姓全数拉入太平军中,强分男女馆,禁止婚嫁,取消私财,让武昌百姓苦不堪言。其二对于普通平民推行进贡的政策。武昌居民可以自愿以金银,茶米,油盐,鸡鸭进贡,达到一定数量后太平天国颁给执照。虽然进贡是自愿的,但获得进贡执照后可以不用进馆当兵,于是武昌居民纷纷进贡,以求免军役,但执照发得甚少。其三是废除一切商业贸易,商店货物没收,因为废除了商贸,金银货币的存在也无必要,金银等物品也全部没收,似乎老兄弟可以保留在一定限度内的财物。其四便是对迎接他们入城的百姓举刀相向,原因就是百姓们有许多旧例与太平天国不符。
所以洪韵儿出言提醒萧云贵,一定不能再犯和洪杨同样的错误,否则他俩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入城之后,萧云贵号令各军严肃街面治安,先前被放出来的罪犯重新由左宗棠、李寿蓉、王闿运等人审问,但凡确实有罪的流氓恶棍一律按太平天国的刑律处置。结果那些想浑水摸鱼的流氓、恶棍没开心多久,太平天国的法度比起清律来还要严苛不少,结果这些人大多都被斩首示众。除掉一批街面上的泼皮恶棍之后,武昌街面上秩序井然,城内的百姓对太平军的好感又增。
武昌城内原有清廷官员一百余人,除常大淳等人【创建和谐家园】外,包括双福在内,大部分被游街后处以极刑,只有少数官声较好的官吏被关入牢房,萧云贵打算劝降一些清廷良心不坏的官吏帮着管理武昌城。
清算得差不多后,萧云贵才宣布即使官兵也可以投降,唯独满人不赦。萧云贵经过杨秀清的讲述后也明白过来,这时候他干的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可不是讲仁义的治世之时,所以眼下除了杀之外,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乎,半夜里满城的满人、八旗汉军被带出城外屠戮一空,数千具尸体被集中掩埋。武昌城的百姓早晨起床发现城内似乎不见了一些人,但也没有深究,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被太平军的开仓放粮之举吸引了。
点算完各处府库之后,太平军开仓放粮,每户百姓给米十升,油盐些许,满城穷苦百姓都是欢呼起来。
武昌攻城战,太平军有几个亮点值得一提,一是因典水匠唐财常的加入,在岳州收得的水手万人编为水营,正式成立水军。西殿太平军对水上战斗力量的重视,是保证其在东进武昌后,屡屡获胜的根本原因,清军在两湖一带没有正规的水师,制江权控制在太平军手里,战争主动权完全为太平军掌握,直到曾国藩纳江忠源、郭嵩焘建议,在衡州建湘军水师,清军才拥有与太平天国抗衡的水军。不过眼下历史已经改变,衡州落入太平军手中,天知道湘军水师何时才会出现。
二是攻城战术有了提高,在穴地爆破中,这次武昌之战太平军采用了一条隧道多个洞穴,几个方向同时起爆的方法,爆破威力更为巨大,在挖掘地道的过程中,太平军不断敲锣打鼓,以扰乱城内伏地听音辨别方向的盲人,使江忠源发明的盲人听道绝招被破。
太平军爆破之后,攻击各部呈梯字形涌入缺口,步军和爆破的土营配合十分默契,一改在衡州爆破而不能入的状况。破城之后,太平军轮番使用兵力,后卫部队背负米饭跟于先遣队之后,待先头部队饥疲时代其继续攻击,将先头部队换下吃饭休息,后面女营的女兵在洪韵儿带领下,又隔江煮饭,跟着源源不断送到后队手中,如此轮番吃饭休息,而攻势丝毫不减,清军残余部队毫无逃遁的时机。
是役,湖北巡抚常大淳、湖北提督双福,学政、光禄寺卿冯培元,布政使梁星源,按察使瑞元,道员王寿同、王东槐、林恩熙,知府明善、董振铎,同知周祖衔,知县绣麟,而总兵王锦绣、常禄皆以援师入城助守,大部死于城内,只有少数官吏被关押,消息传出后,清军沿江两岸城池风声鹤唳,报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入京师。
第三卷 申城风云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御前侍卫
京城的大雪初停,皑皑白雪盖满了京城内外,眼看着已经过了立春,但还是下了一场大雪。这场雪就如同江南糜烂的战事一般,沉甸甸的压在京城每一个满人心头。虽然清廷封锁了一些满人遭到屠戮的消息,但民间茶坊酒肆还是盛传开了,南边造反的长【创建和谐家园】专杀满人,沿途被攻陷的城池,满人老幼一个不留,就连汉军、蒙古八旗的旗人也被屠戮一空。
传言越传越离谱,都说长【创建和谐家园】中以伪西王最为凶悍,破城无数,每下一城满人、旗人尽数被杀,甚至这伪西王要满人小孩煮来下酒。茶坊酒肆中三教九流的人物吹嘘得那是口沫横飞、神乎其神,却让京中大小满人、旗人无不心惊胆战、人心惶惶。
但也有例外的,紫禁城乾清门外的隆宗门上,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侍卫跨刀而立,和其余七名侍卫不同的是,他脸上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毫不在乎满城的传言。
连着这青年侍卫在内,这隆宗门的八名侍卫都是一般的打扮,一身清廷五品武官服饰,头戴暖帽上插孔雀翎,月白缎里、黄狐皮端罩,胸前均是一挂红雕瓷朝珠,这一身行头却是紫禁城三等侍卫的服饰。
八人各分左右站立,在雪后的寒风中都是站得笔直,见那青年侍卫脸上那副表情,为首的一名侍卫领班皱眉低声喝道:“荣禄,仪态端庄些,笑什么笑?!这隆宗门北侧为军机处值房,门外正西为慈宁宫,主子们、王公大臣们随时会溜达过来,要是出了乖丑去,看我回头不参你!”
那荣禄嘲弄的一笑道:“承恩大人,我天生就这幅憨笑样,改不过来了。”
那承恩微微愠道:“你小子整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上次和扎布多那克在我的宴会上斗殴,让乾清门那些人看了笑话去,要不是桂良大人保你,你他娘的早就到午门做蓝翎侍卫去了!”
清宫的侍卫多是选满蒙勋戚子弟及武进士为侍卫,分三等;又在其【创建和谐家园】简若干为御前侍卫及乾清门侍卫,为最高级。御前大臣、御前行走及御前侍卫统归皇帝直接管理。乾清门侍卫、乾清门行走、一、二、三等侍卫统归御前大臣率领。大门侍卫、一、二、三等蓝翎侍卫则由领侍卫内大臣率领,不得入乾清门。
承恩、荣禄等人都是三等侍卫,也不得入乾清门值守,虽同是归御前大臣统领的侍卫,但有御前侍卫、御前行走、乾清门侍卫、乾清门行走之分,因乾清门侍卫更接近皇帝,对于三等侍卫们来说,意义却是无比重要的,所以承恩等人一直都想到对面乾清门值守,那样代表着你的身份地位就大大不同了。
荣禄轻轻哼了一声道:“那是扎布多那可自找没趣!”
承恩闻言大怒,正欲接着喝骂,另一队三等侍卫列队行来,却到了换值的时候。承恩只得暂时压住火头,交接了例值之后,领着众人回东华门的侍卫班房。
一行人踏着皑皑积雪回到班房,打帘子进屋后,因为都是满蒙贵戚的缘故,各人都有听差的小厮在班房内候着听使唤。众小厮连忙为各自的主子们送上衣包,各侍卫换了身常服袍袄,都各坐一边,吃起各自带来的茶点。
众侍卫见承恩面色不善,都笑嘻嘻的不言语,往旁边一坐,纳着茶点烟水,等着看好戏。
这承恩乃是满洲镶蓝旗伊尔根觉罗氏,满清八大姓氏之一,氏族甚繁,人才济济。承恩祖父伊勒通阿,本来他们家世居吉林,道光六年以阿勒楚喀协领从征回酋张格尔有功,得加副都统衔,图形紫光阁,累官宁夏、宁古塔、三姓副都统,才迁居京城。
承恩也是成荫入值宫中的侍卫,平素就看不怎么合群的荣禄不顺眼。上月承恩初升领班时,宴请众侍卫兄弟吃酒,席间不知何故,这荣禄和他要好的兄弟扎布多那可打了起来,扫了承恩的脸面。这扎布多那可乃是蒙古科尔沁部的贵胄之后,蒙古八旗的功勋子弟,平素和承恩要好。好兄弟被荣禄打了,承恩自然要出头,但却有兵部尚书桂良出面调停,御前大臣兼着领侍卫内大臣的怡亲王载垣给了桂良这个面子,把荣禄和扎布多那可各训斥一顿算是了事。但承恩和荣禄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从那时起,承恩总是有事无事的找荣禄麻烦。
今日荣禄又当众顶撞于他,承恩自然是面上挂不住,都是一般的勋要之后,谁人走在街上,不都是有人前呼后拥的喊爷的人物?承恩越看荣禄越来气,当荣禄起身净手从他身边经过时,承恩左脚一伸,绊了荣禄一下。
荣禄脚下一绊,向前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不禁怒火大炽,回头冷眼看着承恩淡淡的说道:“承恩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承恩哼了一声,邪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逗你玩玩!”
众侍卫都是好事之徒,见两人起了争执,不但不劝阻,反而起哄起来,一起哄笑起来,“荣禄,有胆子放开架势练练手啊!”“承恩大人,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对让他长长记性!”
几下里撩拨之后,荣禄和承恩的火气都上来了,荣禄冷哼一声道:“走,咱们出去放单,你若是不敢来,就是裤裆里没种!”承恩大怒道:“臭小子,看我不撕了你这张臭嘴!”当下两人出了房门,来到班房四合院的敞院里,拉开架势准备殴斗。
屋内一班侍卫一起轰然起笑,跟着涌到屋檐下看热闹,随从小厮们搬出杌子给众人坐下。这些贵戚们点着水烟的,嗑着瓜子的,玩着铁蛋的,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倒像是看一场好戏一般。
承恩丢个架子,一招黑虎掏心,右拳猛击荣禄胸膛,荣禄却侧身一让,一脚跺在承恩的脚背上。这踩脚背却是市井泼皮斗殴才会用的下三滥招数,承恩猝不及防,抱着右足大声呼痛起来,荣禄一下子扑上去,将承恩扑到在地,跟着骑在承恩身上便是一顿乱打。承恩口中怒骂荣禄卑鄙【创建和谐家园】,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仗着力大,一边翻过身来,拉住荣禄的手,也是不管什么招数,胡乱殴击起来。
两人在湿滑的雪地中扭打起来,倒像是市井无赖斗殴一般,加上一班侍卫的起哄笑闹,倒是把整个宿卫驻守之地闹了个乌烟瘴气。
两人正殴击得兴起之时,猛然听到一声厉喝:“你们这些狗奴才在做什么?!”
众侍卫心头都是一凛,这声音熟稔无比,回头看时,果然是众侍卫最大的头头,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怡亲王载垣!这怡亲王载垣乃是康熙帝十三子胤祥的第五世孙,铁帽子王,历任正蓝旗汉军都统、正红旗汉军都统、镶蓝旗蒙古都统、镶白旗汉军都统、镶红旗满洲都统、御前大臣、阅兵大臣、十五善射大臣和镶黄旗领侍卫内大臣。还担任过正蓝旗总族长、宗人府右宗正、宗人府宗令、玉牒馆总裁,管理过镶蓝旗觉罗学,太庙袷祭和近支婚嫁,銮舆卫、虎枪营、御枪营、善扑营和崇文门正监督。道光末年,受顾命,咸丰朝的御前大臣兼着镶黄旗领侍卫内大臣的差使,当真是当朝第一王爷。
众侍卫见是载垣到来,吓得都站到一旁,不敢作声。却见载垣身旁跟了一个和他年纪相若的官员,一身正二品的顶戴花翎,相貌端方,却挂着一脸的坏笑:“哟呵,今儿各位小爷们兴致高啊,这大雪天刚停就摆开架子练上了,王爷啊,你老人家有福了,这群猴崽子们都知晓自己练功了啊。”
载垣脸色铁青,怒喝道:“一群不成器的东西,全部罚俸三个月!还不给本王滚进去!”
众侍卫心中暗暗咒骂那人,要不是他煽风点火的话头,载垣平日里就算遇上殴斗之事,也不会儿发这么大的火,罚俸三个月可是不少银子的啊。
回屋的人群中一人低声嘟囔道:“这他娘的是哪里来的野狗乱吠。”另一人回道:“小声点,这是肃顺肃老六,郑亲王端华的六弟,是个满汉杂种!”先一人低声笑道:“怎么是满汉杂种了?走咱们进屋说说去。”众侍卫嘻嘻哈哈的一窝蜂的回到屋内去了。
雪地里荣禄和承恩这才分开来,两人鼻青脸肿的都是嘴角挂着血污,兀自恨恨的看着对方。
那肃顺走到两人身旁,笑吟吟的蹲下身道:“王爷,我就说吧,咱们满人中不成器的家伙不少,你看那些个小爷,入宫当值都还带着听差小厮,衣包、食盒、烟袋、玩意可是一样不少,到比在家中还舒坦。这二位打架,都还没心没肺的瞎起哄,瞅见没,这就是咱们的禁宫侍卫,呵呵。”
载垣满脸怒容上前喝骂道:“你们两个狗奴才,为何打架?!”
肃顺呵呵笑着说道:“王爷,你也不用生气啦,这是几十年的旧例,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这两刺头不如交给我吧,我替王爷管教。”
载垣微微一鄂道:“皇上让你到侍卫处挑选人手,重新建上虞备用处,好的人才多的是,你为何偏偏看中这两人?”
肃顺笼着马蹄袖呵呵笑道:“这两人打架的狠劲像我当年在市井游荡时的狠劲。”
载垣摇头苦笑道:“你啊,就是这脾气。”
肃顺笑道:“话不多说,王爷,晚间大蓉和戏楼子里在下请王爷听戏,我二哥和我一起打围子候着您。”
载垣呵呵笑道:“准到,准到。”说着扭头哼着小曲带着一帮戈什哈远去,对地上的荣禄和承恩看都不再看一眼。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上虞备用
肃顺现任内阁学士,还兼着八旗副都统、镶蓝旗护军统领、銮仪卫等差事,虽然官位不高,但却是天子近臣。荣禄和承恩两人匆匆清理了一下仪容,洗去脸上血污,但脸上鼻青脸肿也遮不住,换了朝服之后,两人低着头跟着肃顺来到紫禁城东南角楼,銮仪卫的驻所。
到了銮仪卫驻所一间暗室之内,只见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看服色有御前侍卫、一等侍卫、二等侍卫居多,三等侍卫便只有荣禄和承恩两人。
见肃顺进来,众侍卫纷纷起身行礼,肃顺还了一礼,笑着招呼众人坐下,众侍卫都挨着杌子坐下,听差包衣给诸人上茶之后,掩上房门出去。
肃顺品了口茶后,脸上的笑容收起,淡淡的说道:“在座的爷们都是当朝咱们满人中的翘楚,勋贵之后,对大清和皇上都是忠心耿耿的。如今朝廷正处多事之秋,正该我等戮力报效之时,今儿挑了你们到此处,乃是为重建上虞备用处一事。”
众侍卫起先也都听肃顺说了重建上虞备用处之事,这上虞备用处也叫粘杆处,起初是一个专事粘蝉捉蜻蜒、钓鱼的家丁队伍。雍正帝还是皇子时,在位于北京城东北新桥附近的府邸内院长有一些高大的树木,每逢盛夏初秋,繁茂枝叶中有鸣蝉聒噪,喜静畏暑的胤禛便命门客家丁操杆捕蝉。康熙四十八年,胤禛从“多罗贝勒”被晋升为“和硕雍亲王”,其时康熙众多皇子间的皇位角逐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胤禛表面上与世无争,暗地里却制定策略,加紧了争储的步伐。他招募江湖武功高手,训练家丁队伍,以粘杆处的名义,招揽能人异士加入,自此粘杆处就成了雍正四处刺探情报,铲除异己的工具,传说中的血滴子也多是出自于此。
雍正登上皇位后,为了巩固皇位,也为了酬谢党羽,在内务府之下设立了上虞备用处,将粘杆处正式改名上虞备用处,继续为他刺探情报、铲除异己。上虞备用处的头子名粘杆侍卫,是由有功勋的大特务担任的。他们大多是清世宗藩邸旧人,官居高位,权势很大。粘杆处的一般成员名粘杆拜唐,由小特务充任。上虞备用处表面上是伺候皇室玩耍的去处,实则是一个特务组织。不难推想,雍正是把一切敌人比作鱼、蝉、蜻蜒一样的小动物来撒网捕捉、加以控制的。但在乾隆年间,乾隆为了消除其父留下的不良遗迹,改上虞备用处总部雍和宫为喇嘛庙,上虞备用处也逐渐裁撤,随后几朝都未再有设立。
此时咸丰忽然让肃顺重建上虞备用处,是何用意呢?难道咸丰生怕有人谋夺皇位,又想启用密探?想到此处,众侍卫均是心头怦怦直跳。
肃顺接着说道:“本官既然挑中了各位爷们,大家就把心思收好,虽说在座的最低的都是三等侍卫,外放的话最小也是个都司的武官,更别说一等侍卫外放便是参将之位。我肃老六告诉诸位,在上虞备用处可能官位不显,但干的却是为皇上分忧的大事,也是天子近臣,只消耐得住寂寞,几年之后我敢保证,诸位的官位不会在我之下!”
众侍卫一听,都是喜上眉梢,眼下外放武官多半是要统兵和南边的长【创建和谐家园】厮杀,那可是九死一生的活计,远没有这上虞备用处的差使好弄。是以肃顺话音才落,众人都是叫好起来。
肃顺阴沉着脸又道:“但这几年诸位要熬得住,要知道粘杆拜唐中途退出可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众侍卫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有人想说可否现下离开,但见肃顺那阴沉而带煞气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肃顺又道:“各位爷们也知道,自皇上登位以来,各地叛党、反贼层出不穷,什么天地会、天理教、拜上帝教,民间不安份的拳馆、武会很多,如今拜上帝教的长【创建和谐家园】作乱,荼毒江南之地,已经势如猛虎。所以皇上想重建上虞备用处,咱们要干的就是为圣上分忧,刺探反贼情报、分化各地反贼、造谣、暗杀、拉拢、劝降,总之是要无所不用其极的瓦解各地乱党、反贼!”
众侍卫脸色微变,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干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肃顺续道:“各位爷们也不用担心,圣上准许咱们调动各地官府的兵力行动,所需花费也是直接由内帑而出,市井江湖人物嘛,也就是为了富贵二字才造反的,分化、瓦解、拉拢,最后剿灭,也不是什么难事。总之本官会居中策应,大家爷们努力办差便了,可别让人把咱们满清精锐看扁了去!”
众侍卫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跟着肃顺取出备用处的章程来,细细给众人讲解,当晚就安排众人住在宫中,派人开始了对众侍卫为期数月的秘密训练。
荣禄倒是无所谓,能在上虞备用处当值在他看来也是一般的做奴才,没有什么区别。但肃顺也不知是不是别有用心,把他和承恩安排在了一间屋内居住。
晚间洗漱之后,承恩自己擦了伤药,气恼的看着荣禄愠道:“你就是个灾星,把爷们我也钩进来了,这份差事可比带兵剿长毛凶险得多。”
荣禄躺在牙床上,淡淡的说道:“人生五十年,天下之大,哪有长生不灭者?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说不定将来博出个名堂来,你还会谢我。”
承恩见他那憨惫样,又气又好笑,眼下在此处只有他和自己相熟,别的都是高一等的侍卫,都不大搭理自己,承恩只得想着和荣禄修好,以免自己落单被人欺负,当下手中的药瓶扔过去,没好气的道:“承你贵言,先擦着吧,将来咱们俩可有得苦日子挨了。”
荣禄微微愕然,但还是拿起药瓶擦了起来,暗暗好笑承恩变脸变得快。
第二日开始,众侍卫开始了训练,先从体能练起,之后是如何刺探情报、如何暗杀、如何分化敌人等等不一而足。众人都没有想到,日后上虞备用处会和太平军的白泽堂斗上,而且是在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上相遇,两边成立的时候差不多,但却自成立之日起,两边就成了至死方休的死对头。
随后江南的坏消息接连传来,太平军攻克武昌,号称十余万之众,随时可能沿江东下,或是北上。朝廷内气氛紧张至极,训练闲暇,荣禄在宫中见到王公贵胄、各部大臣们频繁出入,人人都是面带愁容,就像死了亲娘一般。
荣禄在宫中也听闻了一些消息,面对太平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武昌这样一座省府的陷落,咸丰忍无可忍最终罢免了徐广缙,这位湖广总督被发配往新疆种田去。同样被发配的还有向荣、和春两个兵败之人,但似乎旨意才出京城,咸丰又变卦了,让两人降级留用,仍统领徐广缙留下的兵马追击太平军。
荣禄很好笑咸丰的朝令夕改,但也明白如今他手上无将可用,也只能依靠向荣、和春这些旧将。过了几天,咸丰又下旨,把向荣官复原职,还改任为钦差大臣,指挥江西清军堵防武昌的太平军,又加派琦善为钦差大臣,负责江北堵防,两江总督陆建灜也为钦差负责堵防太平军东进之路。
咸丰一口气委派了三个钦差大臣,看起来是真急了,太平军越剿越强大,几乎不可收拾,就连琦善这样快进棺材的人也启用了,看来咸丰也真是到了没办法的地步。
荣禄听闻太平军杀戮满人之后,一度打消了南下投奔太平军的想法,他体内的灵魂虽然是来自后世,但身体却是个满人,他不确定太平军会不会杀得兴起把他也干掉。而且眼下的生活也算舒坦,是他前世没有体验过的,面对奢华的贵族生活,他心底里开始起了一丝丝的留恋。但真要他帮着满清镇压【创建和谐家园】义军,荣禄自问过不了前世【创建和谐家园】身份这一关,索性两不相帮,静观其变。
肃顺在紫禁城内给上虞备用处设了一个分部,御花园堆秀山御景亭是他们值班观望的岗亭。山下门洞前摆着四条黑漆大板凳,无论白天黑夜,都有四名粘杆侍卫和四名粘杆拜唐坐在上面。咸丰一旦交办的任务,由值宿之人迅速送往总部銮仪卫,再由銮仪卫总部发布命令派人办理。
这天黄昏之后,轮到荣禄和承恩当值,两人和其他六人到了御景亭山下轮值,领头的粘杆侍卫是个好赌之人,平素又欺负荣禄、承恩两人,到了此处后,便命荣禄和承恩在洞外值守,自己带着其余五人躲进洞中赌起【创建和谐家园】来。
荣禄暗叹满清腐朽至此,焉能不败?承恩却是一脸的愤懑,气恼的坐在凳上生闷气。在宫中无论做什么,都要看你背后家族的势力多大,那领头的粘杆侍卫是载垣的小舅子,无论是承恩还是荣禄他们背后的势力都是比不上这人的。
荣禄看着黄昏的余辉笑道:“气个啥?其实你也算出身好的了,要是你出身在平民百姓家,受的气不止于此吧。”
承恩念紧拳头道:“老子就是不甘心,老子一定要做到人上人,不能有人骑在老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