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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佑出言附和道:“不错,北面有大江阻隔,又有张亮基抚台兵马堵防,西面黔省贫瘠,南面两广有大军屯驻,最有可能的便是东进赣省。赣省富庶,长【创建和谐家园】一定会东进的。”
张国梁皱眉道:“可惜制台大人到眼下还在攸县按兵不动,该当今早进兵醴陵、浏阳堵防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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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梁哈哈大笑道:“长【创建和谐家园】也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官军大队皆在南路,他们敢南下么?我老张以为,长毛一定会东进,说不定过几日便会兴兵来犯!”
江忠源沉声道:“制台大人的意思是,要是长毛真敢来犯,在下和张大人共守醴陵,只要咱们守上几日,攸县大队援兵赶来,定能剿贼于城下。”
正说话间,张国梁属下有探马回来急报,说湘潭长【创建和谐家园】有万余兵马东渡湘水,往醴陵而来。
张国梁拍案而起,哈哈大笑道:“好贼子,果然来了,江大人,咱们准备迎敌吧!”
江忠源仔细得多,站起身来说道:“速派人打探浏阳消息,若长【创建和谐家园】真要东进赣省,必定会两路齐发,若然浏阳也有长【创建和谐家园】军攻打,那便可告知制台大人,长【创建和谐家园】实乃要东进!”
张国梁知道江忠源的才能,而且他官位比自己要高,当下没口子的答应,当下派人速往浏阳打探消息。两人又商定,由江忠源统兵驻守城外要地,并将城外民居庐舍焚毁一空,以防被长【创建和谐家园】据为营垒,张国梁自领本部兵马守城,与城外的江忠源遥相呼应。
太平军赖汉英部万余兵马东来极快,分为南北两路,曾立昌、陈仁保、许宗扬引五千兵为南路,沿绿江河南岸前进,北路有赖汉英亲率,引杨辅清、林绍璋及五千兵在绿江河北岸。
醴陵城不大,但地理位置却很重要,古时候为吴楚咽喉,现在是湘东门户,往东去便是江西。和长沙城一样,醴陵也是一座山、水、洲、城的城市。西山,渌江河,还有江中的状元洲,呈半圆状地环绕着醴陵城。
听闻长毛兵分两路杀向醴陵,江忠源和刘长佑也兵分两路,各帅七百余人驻守城外要地。刘长佑部驻守城东寨子岭,江忠源守西南面的西山,夹江控扼水陆洲浮桥。
曾立昌、陈仁保、许宗扬引兵先到醴陵城南,见清军还在抢筑西山营垒,便出队攻打清军,意图抢占要地。
江忠源也没想到太平军来得如此之快,楚勇还在抢筑营垒,当即命前队抵挡,后队筑垒的方式应战。
曾立昌知道楚勇强悍,但欺江忠源兵少,意欲一股压上打垮江忠源。太平军全线压上,江忠源抵抗不住,几欲败退,张国梁引城内兵勇渡过水陆洲杀到太平军侧后,喷铳、火罐猛烈袭击太平军侧后,曾立昌等抵挡不住,引兵后退至雷公岭方才站稳脚跟。
北路情形差不多,赖汉英出队猛扑寨子岭清军营垒,被岭上和城上炮火打回,只得固守高岭、石子岭一线。清军控扼水陆洲,夹住绿江河,太平军始终无法完全围住醴陵城。
当晚,浏阳传回消息,长【创建和谐家园】也有大队出队攻打浏阳,浏阳天地会贼匪周国虞率部夹击,情势危急。张国梁和江忠源商议之后,马上派人到攸县求援,一旦浏阳失守,长【创建和谐家园】有可能南下醴陵,醴陵失守的话,东进赣省的通道便会完全打开,从长毛兵力来看,这次是真要东进了。
消息传到攸县,徐广缙得报大惊,当即召集诸将商议。如今攸县清军有常禄、德亮、秦定三、李孟群、都统开隆阿、广西提督福兴等部共计两万六千余人,和春部五千余人镇守衡州,老狐狸向荣八千余人尚在耒阳。面对太平军的攻势,徐广缙只得号令攸县各军迅疾北上增援浏阳、醴陵,让向荣、和春镇守衡州。他倒不是不想调动向荣部也北上应援,只是向荣这只老狐狸向来和钦差大臣不对眼,先前赛尚阿领军时,他就曾称病拒不出兵,让赛尚阿只得连哄带吓才让他出兵,朝廷也是严旨申饬,或是降级留任的威胁,才能让他听命。如此忍让清廷也是无可奈何,能战的将领实在是有限,不得不依靠像向荣这样骄横的将领。
就在徐广缙领兵北上一天之后,向荣也得到了消息,召集诸将议事。
将眼下军情说了之后,清军健将游击萧逢春道:“制台大人下令让我等协同镇守衡州,但衡州有和春大人镇守,长毛意图东进,长沙必然空虚,不若我等沿衡州大道北上直攻长沙,要是能收复长沙便是奇功一件。”
都司姬圣脉也道:“是啊,军门,如今长毛乱窜,正好循旧路收复长沙,朝廷的封赏可就逃不掉了。”一时间诸将纷纷吵嚷着要北上收复长沙。
向荣举手止住诸将的躁动,阴沉着国字脸缓缓说道:“徐制台北上,和春守衡州,我们在最后,眼下我们可是能左右战局的一支奇兵,先不说长【创建和谐家园】到底是不是要东进,我看未必!衡州虽有和春五千余人镇守,但和春此人向来不善战,要是长毛东进是假,直扑衡州是真,那又如何是好?须知衡州囤有大批粮秣钱饷辎重,亦是要紧的去处,和春虽与我等不和,但也不能丢了衡州。我们按兵不动,在耒阳继续等候消息,若长【创建和谐家园】真要东进,徐制台那边定会感到兵力不足,那时候长毛和徐制台都是拼个筋疲力尽,我们正好北上收拾残局。要是长【创建和谐家园】来犯衡州,我们就等着和春这小子出言求援,再行北上应援,也让这小子知道我们的厉害!”向荣乃是四川大宁人,属下多是同乡,闻言之后诸将一起哄笑起来。
远在衡州大道上挥军南下的萧云贵并不知道,因为清军内部的争斗,向荣部没有北上,他同衡州和春部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三千余人,而萧云贵手上也只有万余人,兵力并不占优。
第一百二十章 衡州奇景
衡州城的镇山为南岳,南岳蜿蜒而南,形成岣嵝峰,至花药山,抵回雁峰,结为郡治。侧依回雁峰,前有湘江环带,东洲岛浮现于前方江面,草河在北面由西而东汇入湘江,再往北是耒水自东而西融入湘江。石鼓山列于府治左侧,隔岸望之,形如一弯偃月。其景色之秀丽,确为一处绝佳的山水形胜之地。
清初之时,衡州层饱受战火蹂躏,李定国在这里抵抗过清军,吴三桂在最后时刻于此处称帝,几次战乱让曾经的湘湖大城失去了昔日的光彩,长沙取而代之成为湘中省城。眼下她再一次面临着战火的洗礼,因为衡山县失守的消息刚刚传到了衡州。
横州城北门瞻岳门城楼之上,衡州知府陶恩培立于城垣之上,望着城下蜂拥进城的百姓军民,心中万分忧急。陶恩培是浙江山阴人,字益之,号文云,道光十五年进士,初为湖南衡州知府。咸丰元年,广西贼起,衡州奸民左家发谋响应,陶恩培以雷霆手段捕诛之,获得清廷嘉奖,晋秩道员。
咸丰二年春,粤匪长毛犯湘湖,时任剿匪钦差大臣的总督程矞采正在城中,听得警报,程矞采担心衡州城小守不住,遽欲退保省城。陶恩培苦劝说,衡州乃是楚之门户,弃则全楚震矣!但程矞采不听,退回长沙城。当长【创建和谐家园】到后,知道衡州已有准备,便从他道窜陷道州、郴州等地,所至皆破,惟衡州独完。清廷震怒便将程矞采革职查办,最后调任湖北去了,而陶恩培受了清廷嘉奖,便一直守在衡州。
虽说此时城内有绥宁镇总兵和春领兵五千余人驻守,但这些绿营丘八们在城内胡作非为,令陶恩培苦不堪言。他曾几次向和春申诉,但和春包庇下属,每次都是做几下官面文章应付,对御下不严的将领只是罚罚粮饷、训斥几顿了事。有了上官纵容,和春部的兵勇依旧整日吃喝赌博、欺男霸女,陶恩培一怒之下上奏朝廷参劾,但他的参折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音讯。
和春乃是满洲上三旗正黄旗人,也是满洲大族赫舍里氏,字雨亭,历任前锋、整仪尉、参将、副将等职,可谓是根红苗正。年初时江忠源在蓑衣渡一战中击败太平军,和春手绾重兵,近在咫尺却不敢发一兵助战,否则太平军可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但就是和春的裹足不前,浪费了大好战机。事后,剿匪钦差赛尚阿却把蓑衣渡的战功给了和春,奏报上去和春便升任绥宁镇总兵,江忠源只是加了道员衔,足见和春在清廷官场中的人脉颇广。小小一个衡州知府的参劾,自然被和谐掉了。
就在陶恩培不断号令自己属下兵勇衙役疏导百姓入城之时,和春打着哈欠带着十几名戈什哈来到城楼上,陶恩培急忙上前见礼,尚未开口说话,和春嗅了嗅羊脂玉鼻烟壶,跟着打了个大喷嚏,方才揉了揉鼻头,整整官服,慢条斯理的略略回了一礼。
陶恩培脸色涨得通红,他也不是一次两次这般被羞辱了,但眼下以阖城百姓安危为念,他只得忍下这口气道:“和总镇,长【创建和谐家园】南下,衡山县已失,长毛据此地不过百里,该当速速加强城防,截断青草桥,阻敌于草河北岸,并分兵守御城东的东洲岛,以防长毛西渡,只有守住北面和东面,城垣方可保无虑啊。”
和春摆摆手笑道:“陶大人多虑了,制台大人先前有军令到,说长【创建和谐家园】此次出队,意图东进,是不会南下的,这支长毛偏师攻陷衡山县,只是疑兵之计而已,青草桥乃是衡州八景之一,就此草草毁去,岂不可惜?长毛由北而来,有湘水、耒水阻隔,沿岸舟船皆被我等收拢,他们如何东渡?况且城中有五千兵马,向军门在耒阳还有八千兵,长毛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来攻打衡州。”
和春所说的青草桥头位于草河与湘水汇合处,石鼓山左侧,至今有八百年之遥。古衡州曾经有驿道六条,为方便来往,南宋淳熙年间,始在青草渡修建木桥,后几度重修,一直便是沟通衡州北岸的要地,桥头两端店铺鳞次栉比,尤以酒店居多,故有“青草桥头酒百家”之说,乃是衡州八景之一。
陶恩培闻言大急道:“总镇大人切不可轻敌大意啊,长毛以两千偏师就敢攻打省城,还一战而下,足见其胆略,衡州城内囤积钱粮辎重颇多,若是有失,如何与制台大人交代?”
和春脸色一沉,哼了一声道:“陶大人你是文官,安抚好百姓,调配好粮草便可,其余军旅之事自有本将说了算,本将大小身经百余战,用得着你教我该如何用兵么?”说罢又走上前几步低声在陶恩培耳边冷道:“陶大人,你以为向朝廷参劾本将,本将就会听你的么?你还是管好自己的政务,少和本将做对,否则小心你头上乌纱不保!”说完转身带着一群戈什哈耀武扬威的扬长而去。陶恩培手足冰冷,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却拿和春毫无办法。
但随后事情的发展似乎像和春说的那样,太平军并没有接踵南下衡州,到了傍晚也没见到一个长【创建和谐家园】的身影出现在北岸,城外的百姓和衡山县逃回的散兵倒是已经全部进城。
衡州从东开始,七大城门分别是东面三门,阅江门又叫铁炉门,宾日门又称柴埠门,潇湘门。北门瞻岳门,回雁门,又称南门。望湖门,又称小西门,安西门,又称大西门。此时几道城门内的街道上挤满了四面八方涌来避难的百姓,陶恩培只得分出人手安置。又问了从北面逃难来的百姓,但都没人说得清长毛到底来了多少人,现在何处。这些百姓就是这样容易跟风,听到风声就慌乱起来,看到别人逃难也就一窝蜂的跟着,也问不出什么消息来。
询问衡山县逃回来的散兵游勇,这些大头兵为了逃避罪责,夸大了长毛的厉害,但陶恩培何等眼里界,几声质问之后,那些兵勇的谎越撒越大,后来圆不住了才说实话。
原来当日长毛大军到了衡山县城十余里处时,消息传到衡山县后,衡山县令、将官便脚底抹油开溜,至今仍是下落不明,城内的兵勇一看当官的都跑了,便一哄而散,有些便往衡州跑来,其实大家都没看清长毛到底有多少人,更别说探明长毛动向了。
闻言陶恩培一度有些怀疑长毛真的只是故布疑阵,搞了个声南击东的把戏,其实进兵要旨还是东进。揣着疑惑一直挨到黑夜,在北门城楼望出去还是一片漆黑寂静,派出去的探马也是回报尚未发现敌踪。衡州府至衡山县水路一百六十余里、陆路一百余里,照理说长毛真要南进的话,也该有动静了,难道长毛虚晃一枪又缩回去了?
这一夜是如此的寒凉,陶恩培一夜都在城北守着,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便马上登城查看。好在和春也不敢大意,青草桥畔他派了三百人驻守,每次登城看到青草桥头点起的三点篝火就说明城外一切如常,陶恩培这才放下心来。
除了担心城防之外,陶恩培一直努力改善着逃难百姓的安置之所,他号召城内大户捐了一些粗布、草席和竹竿,给百姓们自行搭起些窝棚来遮风挡雨,好在城内钱粮充足,陶恩培瞒着和春匀了些官仓的米粮出来粥济百姓,加上大户捐的一些米粮,倒也足够敷用。
本来陶恩培取官仓米粮来用乃是大罪,但他也不在乎,他知道官场黑暗,像这种军粮输运之时,各地官员多有截留的,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只消军粮运到之后多报些损耗便可遮掩过去,兵荒马乱的谁会在意这个呢?但偏偏这件事让和春知道了,这家伙假公济私之下,天亮之时便差人拿问陶恩培。
到了和春帐中,陶恩培倒是光明磊落,坦言承认是匀了部分米粮出来粥济百姓。
和春却阴测测的笑着说:“陶大人啊,这军粮可是军中要物,岂可私取发给百姓?如今大战在即,没了米粮教兵勇如何应战?”
陶恩培气往上冲:“本官只是取了一些出来粥济百姓,这些百姓要是没有吃的,迟早也变成贼寇!再说了,大江南北谁不知道运粮里面的道道?我这取了又不是自己私用,而是给百姓们用啊!”
和春暗笑陶恩培耿直,不懂官场黑幕,这种事岂可宣之于口?当下沉下脸道:“陶大人,你这话便是将我大清的官吏可都构陷进去了啊,你有何真凭实据如此说?此间之事我会据实上奏朝廷,上报制台大人!”
和春到没有权力处置陶恩培,只是命人将他圈禁在县衙之内,转头便命人写了奏折和公函分报清廷和徐广缙处,心中一边暗笑,这陶老头碍事得紧,这次还不弄得他乌纱不保?
这一天也没有长毛的动静,和春派了探马一直探查到衡山县,倒是见到城上还插着长毛的旗号,显然长【创建和谐家园】只是在衡山县停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南下。
和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长【创建和谐家园】这支偏师乃是虚兵,想要令徐广缙回师的疑兵之计而已。
第三日清早,和春被属下唤醒,“总镇大人,大事不妙,东南东洲岛被长【创建和谐家园】占据,正东渡而来,前锋已经攻下城南花药山了!”
和春一下子吓得清醒了大半,厉声喝问道:“什么?!长毛不是还在衡山县么?这些长毛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没人回答他,城南传来的隆隆炮声已经让和春无法再追问下去,只得带着戈什哈匆匆赶往城南。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而后立
衡阳城西南二里有花药山,此山又命岳屏山,传说东晋时有黄、葛二仙在山上炼丹。花药山下,有南宋宝祐五年始建的光孝报恩寺即花药寺,寺庙庄严、雄伟、清幽雅静,为当时衡阳四大佛教丛林之一。寺西有春溪井,水清澄碧,倒现寺上镀金雕龙,水波荡漾,龙形时隐时现,若有若无,誉为“花药春溪龙现爪”,亦是衡阳八景之一。
但此刻花药山和花药寺的宁静被打破了,上千名头裹红巾的太平军将士冲入了这里,占据了花药山和花药寺,山头上本来有五百清军驻守的,在清晨的薄雾中,他们被太平军追杀、驱赶,留下上百具尸体之后,余人一路逃回了衡州城。
当萧云贵带着左宗棠和百余名亲卫赶到花药山之时,山头上前锋军已经竖起了奉天诛妖的杏黄大旗,大旗之下十余门劈山炮正喷吐着火焰,轰击衡州城外的清军营砦和据点。
隆隆的炮声中,萧云贵站在花药山最高处望去,只见衡州城坐落在湘江西岸,狭长如一条玉带,城南一片已经完全暴露在太平军的炮火之下,城南一带民屋庐舍毁损了不少,城外尚有不少清军惊慌失措的要进城去,但城门死活不开。
“待会儿把千斤大炮运上来,继续炮轰城南,号令前军林凤祥、林启容部准备趁清军大乱攻城,后军吉文元、朱锡能部以花药山为要地,在城南筑营垒,联结东洲岛浮桥。”萧云贵将命令传下后,望着左宗棠笑道:“先生真是奇谋妙算,攻下衡山县后,便让我军中路和左路军才衡山县东渡湘江,从湘江东岸沿流霞镇、大浦镇迅疾南下,清军只道我们会顺着衡山县到衡州的官道南下,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北面,却想不到我们会玩个灯下黑,从湾塘南面的东洲岛打过来,西渡湘江,往城南攻城。”
左宗棠淡淡的说道:“左某乃是湘人,此间地理当然烂熟于胸,待会儿城南攻城开始之后,希望北面的左路军也能趁势夺取青草桥,攻打北门,这样才能让清军首尾不能相顾。”跟着他顿了顿,有些犹疑的说道:“但城北有衡州石鼓书院,毁于战火未免可惜了。”
左宗棠这已经是第三次在萧云贵耳边唠叨石鼓书院之事了,这石鼓书院建于唐代衡州石鼓山,故而得名。宋代太平兴国二年,宋太宗赵匡义为赐“石鼓书院”匾额和学田。宋太宗至道三年,州人李士真请求郡守在这里建立了正式的书院,招收生徒讲学。宋仁宗景祐二年,曾担任集贤殿校理之职的刘沆,在衡州任知府。这时,他将石鼓书院的故事上报给皇帝,宋仁宗阅后,便赐额“石鼓书院”。由于石鼓书院“独享”两度被宋朝皇帝“赐额”的殊荣,而步入石鼓书院的“鼎盛”时期,成为当时与睢阳、岳麓、白鹿洞齐名的宋朝四大书院之首。
时至清初,经略大臣洪承畴挥兵南下攻打南明,将石鼓书院作为军事指挥所。同年偏沅巡抚袁廓宇上奏清廷,申请重建石鼓书院,衡阳县知县余天溥具体负责修复工程。此时,山上建有合江亭、禹王碑、【创建和谐家园】、大观楼、会讲堂、忠节祠、七贤祠等建筑。石鼓书院为清政府允许恢复的第一家书院,这一时期,书院科举化,石鼓书院成为传授举业、培养科举人才的书香之地。
萧云贵沉吟片刻道:“左先生,这石鼓书院据你所说乃是满清入关之后恢复的第一所书院,便是代表着满清奴性儒学的根基所在,就算毁了也罢,本王答应你,将来我们会在这里再建一所书院,恢复宋朝时候那样的书院,也是我们【创建和谐家园】自己的书院!里面教授的是我们博大精深的汉家儒学,是真正的经世致用之学,而不是顽固不化的八股文!一切满清强加或是篡改的东西,都只有破而后立,方才能恢复昔日之观!”跟着看了看左宗棠已经剪掉的辫发,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能剪掉有形的辫发,但两百年来,心中的辫发又能否去掉呢?”
他的这句话乃是脱胎于《建党伟业》中辜鸿铭所说的话,眼下太平军要打破旧世界,推翻满清,重建汉家王朝,其实最大的障碍便是人们心中的辫子。石鼓书院就像一面满清儒学的旗帜那样,和顽固的思想一直深入人心,就算左宗棠剪掉了辫子,但他意识之中,还是潜移默化的担心起石鼓书院的前途,所以萧云贵特意说了出来。左宗棠听了之后,果然心中一凛,低头思忖起来,口中不时喃喃念道:“有形的辫子,无形的辫子?”
萧云贵也不打扰他,以左宗棠的才智,这个问题得由他自己想明白才是,当下退到一边专注的指挥起战事来。
但接下来的战事就不顺利起来,太平军运至花药山的劈山炮多是四百斤的小炮,萧云贵命人将东岸的千斤大炮尽快运过来。但太平军的炮队在催促声中运炮过东洲岛浮桥时却发生了意外,东洲岛浮桥乃是昨夜连夜赶制出来的,颇为粗糙,人马和四百斤的炮通过都有些晃晃悠悠,后面千斤炮上来后,那浮桥抵受不住重压,竟然断裂开来,一门千斤炮沉入了水中,好在炮手落水有会水的同伴救起,没有死伤,但浮桥断了造成东西两岸运兵运粮都不畅起来,萧云贵不得不号令暂缓攻城,命各军先抢通浮桥再说。
后来坏运气接踵而至,城南的攻城战因为炮火未至、浮桥断散而暂时停顿,北面右路军李开芳、李以文、曾天养、何震川等人率领四千余人却准时出现在衡州城北。四将按照原先商议好的策略,开始强攻青草桥,守桥的清军仓惶逃窜回城,但清军临走前,在桥上浇了火油,一把火烧了起来,意图阻拦太平军过桥,同时也让自己能有时间逃回城去。
北面太平军抢到青草桥头时,大火已经不可控制,李开芳、李以文四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有着八百年历史的木桥烧断。北面太平军不能渡过草河,只得在北岸寻找船只、木料组织人手抢修浮桥渡河。
原本一场可以让清军首尾不能相顾的突袭战,因为种种原因而搁置,清醒过来的和春知道长毛这次可是来真的了,也不敢怠慢,匆忙加强南北两边城墙的防御,同时派出人手扮作难民百姓逃往耒阳和攸县,同时向徐广缙和向荣求援。
到了傍晚时分,东洲岛的浮桥首先恢复,最后的一门千斤炮也运到了花药山,居高临下开始轰击衡州城南。在此期间萧云贵数次组织人手抢占城南外围的民居,以坚固民居作为依托,开始准备攻城。
城南的清军也不示弱,架起大炮还击,一时间城南炮石箭矢如雨,民居庐舍差不多尽毁。衡州乃是清军囤积物资的要地,钱粮辎重充足之外,城内竟然还有十二门新铸的三千斤铁炮,穷凶极恶的和春将十二门新炮悉数放到城南来,一度压制得太平军不能靠近城墙。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双方的激战才渐渐弱了下去。
萧云贵也注意到了清军的火力优于自己,想到自己这幅身躯似乎很能吸引炮弹,所以一直不敢发令大举攻城。到了夜幕降临之时,萧云贵想起历史上长沙之战中,太平军曾今搞的穴地攻城,便让顶在前面的林凤祥准备趁着黑夜,从城南的民居内开始掘进地道。
想起历史上太平军穴地攻城的战例,萧云贵也知道掘进单层地道极为容易被人破坏,一上来便告诉林凤祥,让他派人掘进双层地道,形如曲突,直抵城门之下。又在另外几处也假意挖掘地道突进,以迷惑清军。同时萧云贵号令花药山的炮阵不时发炮,扰乱清军视线。
清军没想到天黑之后太平军还发炮,和春仗着城内药子充裕,财大气粗的下令还击,一时间城南又热闹的打了起来,只是黑夜之间毫无准头可说,只要不是太倒霉,一般是不会被炮火所伤。但萧云贵可不敢以身试险,他的人品和运气似乎都不怎么样,所以一直躲在后面,和左宗棠计议军事。
城南一带民居距离城墙已然很近,掘进一夜,已然完成了一半。天亮之后,萧云贵换了后军吉文元、朱锡能部上前佯攻,继续吸引清军注意,林凤祥部继续掘进地道。
但吉文元、朱锡能等部顶着桌子案头的几次攻击,都被清军炮火击退,伤亡了百余人,城头的清军开始士气大振,在城头嚣张的嘲笑城外的太平军,更有甚者站在城头向下撒尿,以示轻蔑。城下的太平军见状都是睚眦尽裂,暗暗咬着牙,等着城破的那一刻要杀光这些清妖。
当晚三更时分,地道已然掘进到城下,太平军中西殿的人马之中有不少贵溪银矿的老兄弟,都是西王的旧部,最擅长的便是打土攻,地道挖好后,按着土层厚薄和城墙大小,在两层地道都放置了上万斤的红药准备爆破。这些红药是南路军三分之二的药量了,要是还攻不破南门,萧云贵就只得强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祈祷气运
翌日天色还未完全放亮,花药山上的太平军营垒之内,太平天国西王带领属下做起了礼拜的祈祷,顺道也将这一次攻城战的祷告也做了。
昨日听闻北路军也受阻于河岸之后,萧云贵和左宗棠商议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这次破袭战没有成功的毛病出在哪里,最后左宗棠只是说了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萧云贵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作为一个优秀将领,军事、策略、领兵、布阵等等是可以学习的,唯独运气这一项是没法学。纵观古今中外历史,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当中充满了将领运气的成分,例如官渡之战,曹军要不是有许攸投靠,知道了袁军屯粮所在,那战争的结果便会改变。所以说战争中总是充满了不为人控的因素,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就是运气,日本人称之为武运。
萧云贵自忖人品和运气不算上佳,思来想去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倒是林凤祥提醒了他。稍晚时候,林凤祥前来禀告地道已然完成,顺便说起明日便是礼拜之日,虽然在战时,但也该带领全军进行祷告。林凤祥直言不讳的说了现下军中流传着一些不谐之言,便是在开战之前,西王没有带领大家进行战前祷告,所以战事进占才会不顺。
听完之后,萧云贵反而倒喜出望外,自己从前便是信奉【创建和谐家园】教的,虽然没正式受洗过,但每次考试前他都很虔诚的祈祷,希望上帝能够保佑他。这次也一样,或许自己虔诚的祈祷天父皇上帝能够让运气站在自己这一边,穴地攻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可别再出什么状况了。
所以天还没亮,萧云贵便带领全军做了礼拜和战前祈祷。仪式结束之后,望着各军典官分头宽慰和鼓励着诸军将士,不论是老兵还是湘中新兵,人人脸上都是带着虔诚无比的肃穆静静聆听,渐渐的人们脸上的恐惧、慌乱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狂热和兴奋。这时候萧云贵有些明白过来,自己手握着一种利器,运用得好可以让兵卒们找到一种强大的精神寄托和信仰,面对血与火的残酷战争,只有强大的精神寄托和信仰才能驱散恐惧和无助,让人无所畏惧,这也是为什么太平军不害怕肉搏而清军非常害怕的原因所在。
望着各军传教典官忙碌的样子,萧云贵似乎看到了后世西方军队中的随军牧师,同时也有后世本国军队政委的影子,又想到一个问题,他要彻底控制一支军队,需要的正是这些典官,而非仅仅靠林凤祥、李开芳几个将领。或许几个亲信将领会有些作用,但作用绝对不会比这些下级典官作用来得大。萧云贵打算在这一战结束之后,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利用这些典官来控制自己的军队,他们的成败和引到方向绝对会影响这支军队的未来,他萧云贵到底是需要随军牧师还是政委呢?还是两者的结合体?眼下他暂时想不了那么多,祈祷结束后,他只能专注于战事。
和萧云贵一样早起的还有衡州城内的和春,被属下戈什哈从小妾温暖的被窝里叫醒,和春把城外的长【创建和谐家园】首伪西王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要不是这伪西王,自己何劳这么辛苦要早起?
昨日太平军的攻城战雷声大雨点小,不像是从前玩命长【创建和谐家园】的作风,和春估计城南的贼寇是在等城北的长毛一同攻城。昨日黄昏时分,城北草河上太平军已经架起了浮桥南渡,和春派了一支兵马由参将德亮率领出城袭扰北岸的太平军搭建浮桥,但对岸太平军架起木舟、竹筏恶狠狠的强渡南岸,北岸又有太平军炮阵助战,德亮战了三个时辰也不能突破滩头太平军临时建起的营垒,只得退回城内。随后,太平军加快了建桥的速度,时值冬日,河水平缓浅窄也帮了太平军的忙,黄昏时分浮桥建好,北岸的太平军大队开始渡河。
是以和春不敢大意,傻子都知道今日太平军定会发动猛烈的攻势,城南、城北都会被太平军同时强攻,所以他起了个大早,安排城内的防务。
城北交给参将德亮守御,和春专注于城南,因为城南有长毛伪西王的大旗,这边一定是太平军攻打的重点。在城北巡视一圈之后,和春倒是很放心德亮的部署,各种守城器械充足,德亮还抓了不少城内难民壮丁上城助守,人数远比城外的太平军多,并不怕太平军强攻。
巡视完后,和春带着一众戈什哈赶往城南,离着南门还有里许的时候,只听一声闷响,脚下大地似乎都在震颤,巨大的响声之中,城南十余丈的城墙轰然被炸开,碎石尘土弥漫整个城南。
和春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一大跳,胯下青骢马惊恐的人立而起,将也是有些愣神的和春掀下马来。左右戈什哈大惊,急忙上前将摔了个七晕八素和春扶起来,探视之下好在和春没有大碍。
和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目瞪口呆的看着城南的城墙,尘土还未消散完,朦胧之间已经可以看出城南一段十余丈的城墙已经倒塌,城外太平军的欢呼和呐喊声直冲耳膜,【创建和谐家园】的长【创建和谐家园】竟然玩穴地攻城!
在桂林之战时,长【创建和谐家园】就用过这招,但桂林城地下是坚固的岩石,挖不动,所以长【创建和谐家园】的穴地攻城没有成功,但随后的道州、全州、郴州几战,长毛都有用这招。
和春抽出佩刀,声嘶力竭的大喝道:“号令全军给我上前堵住缺口!用人填都要把缺口填上,奋勇向前着,赏银一两,后退着立斩不赦!”
和春的将令飞快传出之后,城南的清军只得硬起头皮往缺口堵去,一方面是冲着赏银,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城破之后太平军会斩尽杀绝。和春手下清军可是和太平军在广西据战良久的,各人手上都沾了太平军的血,知道城破之后落在太平军手中可是只有死路一条,当下蜂拥往缺口堵去。
但城外的太平军似乎还没有及时强攻,当清军聚集在缺口时,第二声巨响传来,太平军下层地道埋藏的万斤红药也顺利炸响。天空中布满了残肢断臂和猩红的尘土,清军惨叫着四散逃开,就连靠近缺口的和春都被气浪震倒。
伴随着巨大的欢呼声和喊杀声,城外的太平军高喊着:“天国万岁!诛妖除魔!”的口号,开始蜂拥往缺口突入。血腥的缺口上,布满了清军死尸,汹汹的烈火燃起,一阵阵屎臭味飘荡起来。原来刚才的爆炸引燃了城南清军囤积的火油,缺口处燃起大火,但太平军依旧蜂拥向前,用倒塌的城墙砖石尘土掩盖大火,继而突入城内。
和春在百余名戈什哈的护卫下,仓惶逃往城北。和春满脸的惊恐,回头望时,城南已经是一片血雨腥风,到处都是往北奔逃的清军溃兵,稍稍凝聚起来的士气被第二次爆破彻底击垮,城南已经守不住了,那城北也是守不住的。
稍稍清醒过来的和春急忙召集溃军往西门而去,东面也去不得,东面有湘江阻隔,仓促之间根本逃不出去,只能望西面祁东县奔走。慌乱之间也顾不得德亮了,总要有人留下来断后吧,和春毫不犹豫的把德亮给出卖了。
引着千余溃兵仓惶逃出西门,和春部如丧家之犬般沿着官道往祁东县逃去。行至数里外的莫石塘,一支千余人的太平军伏兵杀出,当先一人却是太平军老将曾天养。
和春部清军已经胆寒,被太平军冲杀过来一阵猛攻之后四散溃逃,太平军一直追杀到草河岸边,曾天养望准了穿着官服的和春紧追不舍。追到草河边后,好在和春手下戈什哈奋勇抵挡,和春和几个亲信才得以从易州湾抢了条竹筏逃过北岸去。
原来昨日李开芳、李以文、曾天养、何震川南渡之后,便得到萧云贵的将令,命他们趁夜色分兵赶往城西埋伏,因为左宗棠算定一旦城南有所突破,城内清军定会有向西逃窜者,是以提前埋伏。果然城南一破,和春便往西逃,被曾天养伏兵截杀,仅以身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