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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众人七嘴八舌的自报家门起来,萧云贵脸上一黑,果然是毫无纪律可言,想起李开芳的话,忍不住大声喝道:“一个一个来!这样乱七八糟的,我听谁的去?!”
他这一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嗓门可大得很,好比耳边响了个炸雷,果然很配萧朝贵这勇将的形象啊。不过他这一声断喝,倒把这些人给吓了一跳,都你望我、我望你的往后缩,没人再敢言语了。萧云贵叹口气,果然不能对这些泥腿子的胆色期望太高。
正失望间,众人之中一人分众而出,抱拳道:“在下童强胜,安徽太平府人氏,早年家乡遭了灾,逃难到了湖南,承蒙各位天地会的兄弟看得起,扶在下坐了堂口的头领,这次听闻西王天兵到来,特带了手下八十三名兄弟前来投奔!”
萧云贵哦了一声,这人胆色倒是不错,侃侃而言而且说话也有些章法,看起来像是念过书的,当下问道:“听你说话念过书?”
那童强胜点点头道:“小时候家中还有些薄资,因此念过几年私塾。”
萧云贵微微颔首,心想这人可以用用,这时候不缺猛人,就缺脑袋瓜子明白的读书人,当下点头道:“嗯,原来是童兄弟,请坐吧。”
这门房之内没有多余的座位。只有萧云贵坐的一把椅子,他故意这样说是再想看看童强胜如何应对。那童强胜微微一鄂,但转眼间似乎有了主意,抱拳一谢,大大方方的转身走到一旁,盘腿坐在地上,不卑不亢的望着萧云贵。
萧云贵心头一喜,这人应变的不错,却是能用的人才,但他面上不动声色,转而指着下一个人道:“该你了!”
下一个似乎有些结巴,说了半天才把自己的事说清楚,萧云贵暗暗摇头,但也称了兄弟让他坐下,这人手下好歹也是有五十多号人的。那人过去挨着童强胜,也是学着他盘腿坐在地上。
接下来的十几个人之中,就再没像样的人了,萧云贵失望之余,但也没太过灰心,这些人他并不打算派到第一线去作战,充充场面,壮壮声威,帮着摇旗呐喊,还是可以的,但是首先要让他们彻底的信服自己才行。
当下萧云贵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双眼瞪圆了环视屋内众人一眼,大声喝问道:“诸位好汉为何想要投我太平?”
他这一问,盘坐在地上的众人又开始低声议论起来,童强胜第一个朗声答道:“自然是跟着天国一道反清了!”有人带头,众人这才大声附和起来。
萧云贵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们为何要反清?!”
童强胜微微一怔,缓缓站起身道:“西王殿下为何有此一问?西王为何反清,我等便为何反清!大家都是苦出身,满清逼得我们活不下去了,自然要反它!西王殿下,你也该听过这诗吧,八百苗疆亭甲差,散为官司三十六,队队狐行而虎威,村村骑马又食肉。骑马食肉锄头钱,锄到七锄噫可怜。郁郁菁林成黑地,漫漫烟瘴无青天。”
童强胜说着说着走到众人之前,越说越怒:“咱们农人锄地有谚云:一锄供官、二锄供吏、三锄甲差、四锄皂隶、五锄六锄头人把事,七锄锄到自家的。我们辛苦一年下来,收成的十之七八都被官府劣绅盘剥了去,从前上好的年景也只是勉强糊口而已,但这些年来,官府盘剥日重,坐在这里的谁家没卖过儿女?谁家又没饿死过人?谁家又没被贪官劣绅欺负过?西王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反清?!”
萧朝贵一听不怒反笑,他哈哈大笑起来,童强胜面色一变,微微怒道:“西王,在下所说有何不实之处,大可言明,却不需取笑在下!”
这小子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果然有些胆色,而且念过书,天地会这些人虽然有各自的堂口,但适才一番说话看得出众人都是以他马首是瞻,就因为他识文断字,见识比别人高,所以在一群不识字的泥腿子里好像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萧云贵暗想先忽悠这小子为自己买命,别的人自然会跟随。
当下萧云贵止住笑声,面色一沉,厉声喝道:“你们原来只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要造反?那我问你们,要是有一天清妖【创建和谐家园】厚禄招降你们,你们还反么?!要是清妖派给米粮接济,你们还反吗?!要是家中殷实一些,还有些余粮的,你们会反吗?!嗯?!”
萧云贵的断喝让童强胜等人面色都是一变,不少人低下头去,默不作声起来。说实在话,要是活得下去,谁愿意干这造反杀头的勾当?有口安乐饭吃,谁愿意去过刀头舔血的生活?萧朝贵这一问,这些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都不禁低下头去。
萧云贵踏上一步瞪着他们喝道:“我告诉你们,我为何要反清妖!这个王八蛋的朝廷,每年收走我们的粮食、钱财充作赋税,却养了一批王八蛋的贪官污吏、兵勇走狗来防备、欺压我们老百姓!防备我们什么?!就是防备我们造反!只要我们不造反,他们就可以继续欺压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养活一群人来天天欺压我们?!按理说我们养活了他们,他们应该为我们百姓谋福祉,造福百姓!可他们却来欺压百姓,让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百姓都活不下去,所以我们才杀官造反!”
萧朝贵这番言语让众人眼前都是一亮,是啊,为何我们要养活官兵来欺压自己呢?
萧云贵又踏上一步厉声喝道:“还有满人占我【创建和谐家园】河山近两百年,那些肚满肠肥的满人、旗人不事劳作便可有吃的穿的,而且处处比我们【创建和谐家园】高上一等,他们凭什么?!满人占我河山、抢走我们的土地不算,还逼迫我们剃发易服!我们【创建和谐家园】从前的衣冠是什么样的?!你们谁还记得?!我便是为了天下太平、杀尽贪官污吏、驱除鞑虏、恢复汉家衣冠才造反的!”
萧云贵大义凛然的说完之后,众人都是默不作声起来,萧云贵脸上也不红一下,其实他心底里压根就没想过什么驱除鞑虏,更不屑什么汉家衣冠,后世虽然都已经建国数十年,又有多少人穿汉服的?这些话他原本也想不出来,但从前这些话东王杨秀清和萧朝贵说过,和很多太平天国的兄弟姐妹都说过,反正现在就是忽悠这些人呗,萧云贵毫不脸红的拿来用了。
他并不奢望这些大道理能够让这些泥腿子有很大的转变,更不奢望什么能唤醒这些人的民族意识,但就像童强胜鹤立鸡群一样,他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西王和他们不一样,他造反是有更加高尚的理由,他心怀天下,比他们看得更长远,所以他能凌驾于他们之上,能够统领他们!只要能分出尊卑来,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造反的理由能否实现,是另外一回事,到那时候说不定他萧云贵已经弄明白怎么穿越回去,回到现代继续逍遥快活去了。
童强胜听完之后长叹一声道:“西王殿下果然比我等看得更加深远,西王心怀天下,我等不如也。”
萧朝贵哼了一声指着门口说道:“我的话已经说完,进了这个门的,就要一直跟着我造反到底,不论清妖如何【创建和谐家园】厚禄招降,不论清妖派米派粮接济,我们都要横下一条心向前走!绝对不能回头或是有贰心!若是有不愿意的,现在大可离去!留下来的,就要听我号令!当然,跟着我的,我也不会让他吃亏,吃饱喝足那是一定的!”
第八章 密探齐出
果然这群天地会的头领们对萧云贵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没有多大反应,倒是最后一句能够吃饱喝足听了进去,便一起轰然叫好起来,说到底还是为了填饱肚子,活下去而已。
童强胜躬身抱拳深深一拜道:“西王和天国各位兄弟志向远大,在下愿意追随左右。”其余会众头领也是七嘴八舌的吵嚷着愿意跟随。
萧云贵并不在意他们是为了混口饭吃留下还是真正的想要驱逐鞑虏,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这些人一定会奉自己为尊,这就足够了。
当下萧云贵便吩咐由林凤祥和李开芳负责接纳这些天地会成员的事,将这一千三百多号人按照太平军的军制,先编为三个旅。
太平军的军制是仿照周礼而设,五人为伍,伍长统之;五伍为两,以两司马统之;四两为卒,以卒长统之,至卒始有属吏,一卒有一百零四人;五卒为旅,设旅帅,一旅有五百二十五人;五旅为师,设师帅,一师计二千六百三十人;五师设军,全军共计一万五千一百五十六人。
跟着萧云贵直接命童强胜提带一旅,自己手下亲信李左车和唐二牛接管另外两旅,因为这一千三百多号人分下来,每旅都没有足额,萧云贵又命李左车和唐二牛从自己的牌刀手中抽出两百人补充进去,美其名曰让精锐老兵在军中教练操演,帮着这些天地会的人尽快熟悉太平军的规法,而实际上却是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以便将来能掌控这支人马。
本来投入太平军要将身上所有财物上缴圣库,以示全身心的投入天国怀抱,同时还要剪辫易服、受洗信教,但整编完这些人后,夜已经深了,明日还要尽早出发,萧云贵便说等战事稍息再行这些琐事,但李开芳还是坚持让随军典官按着规矩给天地会的人讲述洪秀全的著作《原道醒世训》。
萧云贵很是不满,但还是同意了。他原本不想这些人受了这些古怪的教义影响,最后都成了变态,但在李开芳的劝说下,勉强同意让随军典官诵念一遍就让众军休息,他现在还是太平天国的西王,这些教义还是要守的。让众人洗澡的事因为天色已晚,只得作罢。
“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听着典官念诵着《原道醒世训》,萧云贵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皱起了眉头,这洪秀全写的《原道醒世训》中也不都是胡言乱语的话,更多的还是在宣扬一种众生平等的观念,和【创建和谐家园】教劝人向善的宗旨是有些相似的。
校场的另一头,李开芳也皱着眉头看着萧云贵,他横肘捅了捅身旁的林凤祥低声说道:“林大哥,你觉不觉得西王殿下好像和往日不一样了?”
林凤祥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有啥不一样?”
李开芳低声道:“刚才西王能说出那番话来,你不觉得奇怪么?”
林凤祥摇摇头道:“有什么奇怪的?东王不也经常这样跟我们说么?”
李开芳低声道:“就是这样才奇怪,西王居然学着东王的口气说话,而且刚才放了那厨子,会是哪个小气的西王干的事么?”
林凤祥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西王哪里小气了?今日西王行事很好,今后就该这样,才是我们的西王嘛。”
李开芳叹口气道:“西王若是专心带兵打仗还好,假若他真的变聪明了,只怕很是不妥。”
林凤祥哼了一声道:“你这人就是这样,整天琢磨这些,早跟你说过了,干好自己的事,别的事少管!”
李开芳摇头道:“不管可不行,在别人眼中,我们几个可都是西王的亲信,上面大龙打架,下面小鱼小虾都会被踩死几只的。”
萧云贵见李开芳和林凤祥在不远处嘀咕,便招招手让两人过来,二将急忙奔了过来,跟着萧云贵又将童强胜喊了过来。
三人站在萧云贵身前一起行礼,萧云贵摆摆手指着一旁石凳道:“咱们坐下说话。”
三人坐定后,萧云贵深深吸了口旱烟,原来这旱烟抽着也还挺过瘾的,他轻咳一声道:“童兄弟,你们乃是湖南本地人,有件事我想让你带些人去办。”
童强胜抱拳道:“在下新近投靠,寸功未立,西王有何吩咐尽管差遣。”
萧云贵摸着下巴道:“我要你挑五十个手脚快捷、又熟悉长沙附近道路的兄弟今晚就出发,在我大军到达长沙之前摸清长沙城内外的情况。对了,你们天地会在长沙城里有人吗?”
童强胜摇摇头道:“长沙城乃是一省首府,官府清剿甚严,我们在那里没有兄弟。西王要在下带人探听长沙虚实,在下定能做到。”
萧云贵嗯了一声道:“你们的辫发未去,正好能扮作附近难民混进去,若是进不去也就作罢,但城外的虚实定要探清,最好分出人手来,长沙城四面八方的通路都给我摸清楚。明日大军会直向攸县、醴陵进发,你们打听清楚之后,派人直接到醴陵传送消息。”
童强胜抱拳领命,萧云贵命林凤祥带童强胜到曾水源那里领些钱粮,便即上路。
林凤祥、童强胜走后,萧云贵抽着旱烟,眼光看着还在聆听教义的天地会会众,口中问道:“开芳,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怎么样?”
李开芳愣了一下,正色道:“西王说的句句在理,小弟万分佩服。”
萧云贵假意哼了一声却不说话,李开芳面色微变,摸不透萧云贵在想什么,抱拳又道:“东王从前也曾经这般和我等说过。”
萧云贵嗯了一声道:“这个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说妥当么?”这个李开芳心眼比林凤祥多得多,接触下来萧云贵也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向着自己还是东王,所以才有这么一问。要是他向着自己,定然会说出他的担心,要还是继续奉承,那就绝对有问题。
李开芳额头冷汗微冒,头一次他觉得眼前这个西王比东王还要可怕,见他淡定的样子,李开芳咬牙道:“西王想要宣扬东王的话本来没有大碍,但如今却有些不合时宜。”
萧云贵淡淡的哦了一声道:“为何不合时宜?”
李开芳低声道:“此次我们偏师攻长沙本就是有些冒险,天王让西王冒险,东王和西王情同手足,却没有阻拦,这其中有何不妥西王还要细细斟酌才是,要是这事传到东王耳朵里,恶了东王,那西王就更加孤掌难鸣了。”
萧云贵松了口气,拍了拍李开芳的肩头道:“你和我是老兄弟了,这些话我俩说来无妨,听过就算了。你能和我说心里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次打长沙的确是九死一生,背后有何阴谋我们暂且不说,眼下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要你们这帮跟着我的老兄弟绝对信任我,这样我们才能在四战之局中活下去。”
李开芳重重的点头道:“小弟一定听从西王吩咐。”
……
话说曾水源巡视茶陵城四门,正巡视到北门,正和镇守北门的太平军另一员骁将吉文元说话的时候,却见林凤祥带着几人快步过来,一望林凤祥身后的几人,竟然是午时前来投奔的天地会中人,曾水源不禁皱起眉头来。
林凤祥上前说了原由之后,曾水源沉吟片刻后道:“既然西王有令,那在下就拨给每个人五日口粮,再发付二十两银子,应该足够了吧。”
童强胜心头一喜,急忙抱拳答谢,二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要知道寻常五口百姓之家,一两银子足够用三、四个月的,要知道这时候一个六品官的年俸也才几十两银子。
领了钱粮之后,林凤祥将童强胜等人送出城去,嘱咐他们将钱粮藏好,切不可露出行迹,一旦打探到什么消息,尽快将消息传回。童强胜领命之后,暗想这西王和林将军如此信任,自己定要以死相报才是,当下便带着自己手下亲信出城而去。
望着这群湖南本地的天地会众消失在城外黑暗的夜幕之中,站在林凤祥身旁的曾水源皱眉道:“西王如此信任这些人,就不怕他们领了钱粮一去不回?”
林凤祥闻言也是眉头一皱道:“这倒是,但西王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曾水源微微笑了笑道:“不多说了,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我等在此处耽搁了一日,明日要多赶些路才是,过了攸县、醴陵才能到长沙城下。”说罢便转身带着自己的几名护卫去了。
回到茶陵府衙,曾水源取出纸笔墨来,匆匆写了封信函,跟着装入信奉,火漆封好信【创建和谐家园】给自己两名的亲信低声道:“你们两人扮作逃难的叫花子,往南门朱锡昆将军处出城,速速返回郴州,将此信亲手交给东王殿下,不可延误!”
那两名护卫领命而去,曾水源负手立在房门口,看着两人远去,口中喃喃说道:“西王啊西王,你千万别逼着让兄弟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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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晴得变化出蔚蓝的颜色,其上一丝云彩也无,日近晌午,那毒辣的日头照得人心慌,虽然临近秋日,但秋老虎的余威一点也没减弱,烈日混合着地面上扬起的尘土更加让人憋闷。
在湖南攸县通往醴陵的大道上,一支奇怪的人马在迅速的前行着。虽然是大道但也是一般的土路,只是比寻常小路宽阔些,但是上面的泥尘是一般的厚重,晴天一阵灰,雨天一滩泥就是这种路的真实写照。
这支人马一半的人步行,另一半的人却是骑着各种牲口,这些牲口中有广西常见的南方德保矮马、湖北利川马、还有官驿中的蒙古骏马,还有骡子、毛驴等牲口,和他们身上穿的衣物一般驳杂不纯。
时值正午,炙热的阳光洒下,在阳光下多待一会儿都能让人汗流浃背,但这支人马却顶着毒辣的日头奋力前进着。行走的大道上灰尘扬起,将整支人马盖住,迷迷蒙蒙的一片,只见那头顶的一片红巾齐刷刷的往前移动着。
忽然数匹快马分驰队伍两侧,马上骑士都是红巾裹头,身上穿着红色短袄,外面罩着黄色的背心,号衣胸前大书“太平”二字,背后大书“前军圣兵”。
几名骑兵都是精短悍练之辈,飞驰之间口中高声呐喊道:“西王号令:各军自取随身干粮就食!大军不得停顿!再行十里换马!”如此重复着直往队伍后面疾驰而去。
队伍中靠前的兵卒们都穿着统一的太平军号衣,听到号令,纷纷从自己腰间、背上的布袋中取出面饼、炒米等干粮吃了起来,但许多人一张口,手中的食物都是混着沙尘送到嘴中,嚼着嘎吱作响,但他们都是默然无语边吃边走,只闻咀嚼之声和脚步声。
队伍靠后面的人马穿的更是杂乱,他们虽然都扎了红巾,但身上没有号衣,都是五颜六色的杂色衣饰,有的穿着短袄、有的穿着无袖短褂,更有的衣裳褴褛、几不蔽体。
传令骑兵分驰而至,大声的号令传来,这群人听闻之后,哀叹之声此起彼伏,跟着队伍中夹杂着的太平军兵卒大声的呵斥起来,最后这些人也都只得各自取出干粮就这沙尘吃了起来。
这支人马就是自郴州出发,奔袭长沙的太平军西王萧朝贵所部,他们在连克永兴、安仁、茶陵之后,在茶陵逗留了一天,又继续往北而进。队伍前军是正宗的长毛太平军,而后军则是在茶陵归附的千余天地会人马。
后军行伍之中,一名十余岁的少年大口大口的吃着手中的半个黑面饼子,口中咯吱作响,他忍不住怒骂一声:“他娘的,都走了一天了,也不让人歇一歇!这会儿还要吃灰土!”
他边上一名年近三十的太平军卒走上前来,温言道:“苏冀!少说废话,留着点气力赶路!”
那少年苏冀扭头一看,吓得缩了缩脑袋,飞快的把剩下的饼子塞到嘴里,大嚼起来果然不再说话。
那太平军卒笑了笑,将腰间的牛皮水袋解下递过去,那少年苏冀犹豫了一下,接过水袋喝了一大口。
“才加入我太平军一日就要尔等跟着大队奔袭,的确有点为难了。”那太平军卒长得甚是俊朗,那和煦的笑容浮起,让人看了甚是感到安心。
那苏冀和着水勉强将黑面饼咽下,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李司马,咱们要走到什么时候?”
那李司马笑道:“和你说过几次了,在太平军中,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你叫我李大哥好了。我的军职是两司马,不是司马。咱们已经过了攸县,在日落之前一定要赶到醴陵,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这里到醴陵还有多少路头的。”
苏冀摇摇头道:“李大哥,我不是湖南人,前年我跟着叔父从河北逃难到了湖南,后来叔父死了,就在茶陵县乞讨过活。”
那李大哥叹口气道:“你和我还真像,再没投太平之前,我也是靠乞讨过活的,家中还有老母,那时候我和老母就是四处寻食过活,有上顿没下顿的。”
那苏冀舔舔嘴唇,捏紧拳头挥了挥道:“李大哥,你教我如何杀清妖,我也要像你这样做上司马大官。”
那李大哥呵呵笑道:“杀人可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得有胆量和身手。记得那次在永安突围,一个清妖团练的外委把总使一把大环刀,一刀砍来那力道可是大得吓人,我身前那名弟兄被他一刀砍成两半去,那肠肠肚肚的流了一地,我当时就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好在咱们的西王策马飞过,一刀就枭了这把总的脑袋,我才算是捡了条命,到现在我都还没弄明白,西王那一刀是怎么砍的。”
苏冀眼中放着精光道:“西王殿下真的这么厉害?”
那李大哥重重的嗯了一声道:“我李以文最佩服的人就是西王,殿下他是前军主将,向来是勇敢刚强、冲锋第一,龙寮岭之役,一口气伏杀了清妖的四个总兵,你说厉不厉害?”
苏冀咂舌道:“四个总兵?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清妖官就是县官了,还是远远的见到,西王殿下竟然能杀了四个清妖总兵大官,真是厉害,我一定会像西王那样勇敢,将来也要杀总兵这样的大官!”
那李以文笑道:“好小子,志向远大啊,不过现在先走好面前的路吧,这里离醴陵还有八十多里路头呢。”苏冀哀叹一声,但强打起精神,快步跟着李以文向前行去。
又行数里,号令又传来,骑着马匹骡子的太平军纷纷下马,将坐骑让给身旁的同伴,自己改为步行,行军速度依旧没有落下。
李以文将自己的骡马让给苏冀,自己却牵着骡马的缰绳在前行走,苏冀急道:“李大哥,我还是下来走吧,怎能劳你为我牵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