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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血》-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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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贵心中也是一阵激荡,急忙问道:“四眼妹,清筠和乡巴佬呢?”

        洪韵儿摇摇头道:“我只遇上了你,原本我还以为你们都没事,只有我一个人穿越了呢。”

        这个时候萧云贵已经不必再装成那个粗鲁豪迈的萧朝贵了,他抱着头苦恼的哀叹一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鬼地方,还失去了自己的身体附在别人的身上。四眼妹,你知道吗?这些天我装得好辛苦,原来要装成别人,才是最要命的事啊。”

        洪韵儿也是哀叹一声,单手支颐,若有所思的道:“姐姐我何尝不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人看出破绽来,随时可能会小命不保啊。其实想想,我们人类活在世上,成年之后就很少用自己的本来面目示人的,人人都是带着厚厚的伪装面具过活,你从前不是自诩风流少爷,逢场作戏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么?你怎么倒叫起苦来了?”

        萧云贵抬起头来,却见他双眼有些通红,他几乎咆哮起来:“逢场作戏不会用拿命去拼,不用整天对着那些臭气熏天的泥腿子,更不用见到血淋淋的死人头!这里什么都没有,要上哪里去只能骑马,一到晚上四处都是黑漆漆的,茅坑你去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身边只有杀戮和尔虞我诈,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你告诉我待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思?!”

        洪韵儿急忙拉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小声点,山道上还有人的。”

        萧云贵咬牙切齿的诅咒着,好像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都发泄出来,他面色痛苦而狰狞:“四眼妹,你知道要怎么才能回去么?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在这里,也不想在别人的躯壳里,他娘的,老子平白无故的老了七岁!还长成这么个锉样儿!还不如死了算了!”

        洪韵儿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却抚着脸笑得甚是灿烂:“我倒是挺满意这幅身躯的,又没有八百度的近视和散光,身高也比原来高,比从前的我更加的美貌,唔,姐姐我很满意。”

        萧云贵冷笑道:“你得意个屁,你这幅身躯已经生过孩子了!”

        一瞬间洪韵儿的脸红得像要滴血,唰的一声拔出靴筒中的短刃,指着萧云贵怒道:“你、你找死是么?”

        萧云贵吓了一跳,这时候洪韵儿的身手可不是从前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四眼妹,急忙摆手强笑道:“开玩笑的,别动气,咱们同是一道的,有话慢慢说。”洪韵儿兀自怒意满容,生气的样子居然也很好看,让萧云贵又是一阵神魂颠倒。

        洪韵儿怒意稍退,整理了一下思绪,把玩着手中的短刃,贝齿轻启缓缓说道:“这些天我也在想我们到底是怎么穿越的,那时候我只记得我们四个在照相,然后一道白光闪过……”

        萧云贵接口道:“对、对,我也记得有道白光,然后身体就像空气一样,跟着白光飘走。”

        洪韵儿站起身,双手负于背后,手中的短刀仍是一晃一晃的,她踱了几步,若有所思的道:“我敢肯定,那道白光不是照相机的闪光,一定是一道闪电,我读过一些书,但凡穿越都需要强大的能量,或许瞬间强大的闪电也能有这样的能量让我们穿越。”

        萧云贵愣了一愣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四个都被雷电击中了?”

        洪韵儿面色凝重,点点头道:“一定是这样,而且那时候我们站在磐陀石上,那石头一定也是有古怪的。”

        萧云贵哦了一声,面露喜色道:“那我们只要到云南鸡足山去,再到磐陀石上被雷劈一次,就能回去了?”

        洪韵儿微微一愣,这小子怎么还想着回去?当下急忙说道:“你先别高兴,我想我们是回不去了,我们原来的身体真被雷电击中的话,也不知道被烧成什么样了,就算真能穿回去,也是变成僵尸的命。再说了,就算真能回去,你的灵魂就一定能附回自己身上么?而且就一定能回到我们的时空么?要是回到什么单细胞生物的年代,你才是欲哭无泪!”

        萧云贵一怔,细想来洪韵儿的话的确很对,原本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穿回去的方法,如今被洪韵儿一顿教训,尽数化为泡影,他忍不住悲怆的哀鸣一声,苦着脸道:“那我们就得一直待在这个野蛮蒙昧的时代么?这没电灯、没电视、没手机,他娘的什么都没有。”

        洪韵儿掩口笑了笑,收起短刃,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不觉得这个时代的空气很好吗?做人不要那么悲观,一切要往好的方面去想。没让你穿成什么阿猫阿狗,最后悲惨的活活饿死或者是被人杀死,也没让你穿成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你应该庆幸了。说真的,这些天我天天都虔诚的感谢上帝耶稣,让我附到这副身躯上,身份尊贵,而且从前一些不好的地方都没了,所以我很满足。”

        萧云贵哼了一声,看着洪韵儿丰满的胸脯,忍不住吞了口馋咽,有些气恼的道:“你倒好,从前没有相貌,现在有了,加上你读过的书和我看过的女人一样多,你岂不是很完美了?”

        洪韵儿微微有些自得,笑了笑安慰他道:“其实你也不差啊,这幅身躯可是太平天国西王萧朝贵,他不过三十岁上下,身强力壮,武艺又好,比你从前那副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不知道好多少倍,而且你身份尊贵,太平天国的三号人物啊,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死,难道这样你还不满足么?”

        萧云贵苦着脸道:“随时小命不保啊,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洪宣娇老是想要杀我呢?”

        洪韵儿哦了一声,这才想起东王的密令来,皱眉道:“这是有原因的,既然咱们俩同是一道的,从前那些仇怨咱们暂且放下,同心协力应付面前的危局,为什么我要杀你,让我详细说给你听。”

      第五十九章 反客为主

        城南书院卷云亭内,萧云贵哼哼唧唧的抱怨道:“你、你果然是要杀我,而且连杀我两次,昨晚一次,刚才一次,好你个四眼妹,良心大大的坏啦!”

        洪韵儿银牙一咬,坦然道:“是,不过我杀你不是两次,是三次!”

        “好啊,好啊,你果然心肠歹毒,你一定是想报复从前我给你取外号的仇是不是?”萧云贵气急败坏的怒道。

        洪韵儿白了他一眼道:“我刚刚才认出你来,知道是你在萧朝贵身躯里以后,我马上就收手了,姐姐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我都告诉你了,杀你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说完。”

        萧云贵皱眉道:“你想杀我三次?昨晚一次,刚才一次,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洪韵儿撇撇嘴道:“就是在井塘村,你被人挟持的时候,我用火枪救你的时候,最开始我是瞄着你打的……”

        萧云贵颤抖着手指着洪韵儿气道:“好啊,你、你这般恶毒。”

        洪韵儿不理会萧云贵,小嘴一撅道:“那时候我又不知道是你,不能怪我,换了是你,你也会杀了别人保自己的性命吧。”

        萧云贵心中一惊,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心肠很好的洪韵儿到了生死关头,居然坦言会为了保住自己性命而杀害别人,从前都没看出来啊,想来人性自私果然是如此,真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保自己性命。诚如洪韵儿所说,换了是自己,那又如何?自己就真能大无畏的牺牲自己,以全他人性命么?萧云贵哑口无言,因为他自问做不到,所以也没有什么言语可以指责洪韵儿的。

        萧云贵怔怔的说道:“能命你这个西王娘下手害自己丈夫的一定是天王洪秀全吧,这老小子是不是早就看有天兄附体的西王不顺眼了?”

        洪韵儿缓缓摇摇头道:“不是天王的命令,想要你死的是东王……”当下便将那晚杨秀清吩咐洪宣娇的事一一说了。

        萧云贵初闻时微微一怔,跟着便陷入了沉思,听完沉吟片刻后摇摇头道:“此事不对,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我印象中,天父和天兄向来是一体的,杨秀清要杀萧朝贵有些不大可能,要知道杨秀清和萧朝贵历来过从甚密,跳大神都是双簧一起上,杨秀清怎会轻易自断臂膀?你也该记得他俩是如何一道架空洪秀全、排挤冯云山、打击上帝教元老曾氏、王氏的。”

        洪韵儿也静下心沉思起来,说到玩阴谋权术,她始终不及萧云贵这个风流少爷,因为萧云贵没把心思放在学业上,所学所做的都是他老爸那做生意的一套,他也曾经说过学校里教的那些没用,他宁可多学一点他父亲的为人处世、生财之道。所以玩这些勾心斗角的勾当,洪韵儿还真得听萧云贵的,当下两人七拼八凑回忆起天父天兄夺权的事迹来。

        贵县赐谷村是洪秀全、冯云山在广西传教的第一个落足点,是拜上帝教的最初发轫之地。道光二十四年四月洪秀全第一次来赐谷村,在舅家表兄王盛均家的热情款待和恳切要求下住了半年。他在这里白天教书,晚上讲道,在赐谷、长排和附近村庄的客家人中进行活动,为百姓排难解纷,题诗斥责六乌神,特别是禀于知县营救王盛均的儿子王为正,在百姓中树立了威信,不但王盛均全家人入教,而且在短期内贵县“皈依受洗礼者逾百人”,王为正更成了上帝教的忠实信徒和积极分子。

        洪秀全在家乡精研教义一段时日,又赴广州向罗孝全“学道”之后,于道光二十七年七月第二次入桂,还是先到贵县赐谷王家。听说冯云山经过几年的艰苦传教,己在桂平紫荆山区建立了上帝教,发展会众成效卓著,在赐谷村住了几天,就由王为正伴随到紫荆山去会合。这年九月,洪秀全、冯云山选择高坑冲卢六家设立总坛,并率曾云正、卢六、陈利等远征象州,捣毁甘王庙,“传闻甚远,信从愈众”。至十一月初旬,洪秀全又别冯云山,在会众曾玉璟护送下第三次到贵县赐谷村,还是以赐谷村为自己主要的据点。

        当时杨秀清、萧朝贵虽经冯云山发展入会,但直到此时其名还是不见经传。可见冯云山、赐谷王氏、曾氏等人同洪秀全渊源深长,关系密切,在上帝会中资格比杨秀清、萧朗贵为老,当时的地位比杨、萧为高。

        这种情况,在冯云山于道光二十七年十二月被捕入狱后起了很大的变化。洪秀全于次年二月回广东另想办法营救,广西上帝会群龙无首,面临危机。会内有的人利用当地民间降僮形式假借神灵附体传言。这年三月三日,杨秀清第一次假托“天父下凡”,安定会众情绪,与王玉昆等发动“科炭”,筹集资金,贿买官府,组织营救。冯云山配合狱外斗争进行申辩,得以释放。冯于这年五月在解送途中脱归紫荆山,旋又离开紫荆山到广东找洪秀全。

        而洪秀全在广州想利用清政府允许传教的法令,借助教会之力营救冯云山的计策失败,又第三次来广西,与出狱回广东的冯云山途中不遇。这年九月九日萧期贵开始假托“天兄下凡”传言。洪秀全在这年十月二十四日,承认了萧朝贵的“天兄【创建和谐家园】”代言权。而在这之前已经承认了杨秀清的“天父上帝”代言权。这样,杨、萧以“天父”、“天兄”名义编造符命,扶持洪秀全为“【创建和谐家园】”,并被洪秀全确认为“军师”,在上帝会中超越洪、冯以外的任何人而占有显赫的地位,于是就施展神通,逐步地铲除异己势力,排挤冯云山,架空洪秀全,而夺取领导权了。

        冯云山被捕出狱以及出狱后回去广东,脱离实际斗争将达一年半之久,己酉年五月偕洪秀全再来紫荆山,上帝会内部的情况已经大变,他和洪秀全一样承认了既成事实,不但军师位次逐步降到杨、萧之后,而且与洪秀全奉“天兄”之命一直“藏沉”、“避吉”,实同靠边。当时上帝教内部与“高老高兄”打斗的“妖宿”、“妖降”尚非个别,而资格较老、有一定实力欲与杨、萧抗衡,争相“扶主”的,只有与洪秀全渊源深长、关系密切的“珠堂”,亦即贵县赐谷王家和曾氏等一些上帝教元老。

        萧朝贵在戊申九月初次假托“天兄下凡”之后,也同杨秀清一样善于施展权术。他和杨秀清一起,用制造符命,拥护“【创建和谐家园】”的手段,取得洪秀全的信任,然后假借“天父”“天兄”名义发号施令或者“挟天子而令诸侯”,威压洪秀全按他们的意旨行事。他们三番两次要洪秀全离开贵县,脱离“珠堂”即赐谷王家的影响而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并让洪秀全与二次入桂的冯云山隐居避风,实际上是靠边站。由于杨、萧恃有代“天父”、“天兄”传言的优势不但制服了那些不信他们的“妖宿”、“妖降”,而且通过培植党羽韦正,拉拢和赐谷王家一起战斗的石达开,架空教主洪秀全使赐谷王家陷于孤立,在几个回合中轻易地击败了他们。自庚戌年七月“天兄”迫使洪秀全不敢回踪“珠堂”之后王玉秀、王盛通等人也就消声匿迹了。后来“天兄”以“超升”的宗教仪式赐福老兄弟时,名单中也没有他们。

        而卢六、陈利、曾亚顺、曾云正、曾玉景、曾观澜等拜上帝教元老,在杨、萧二人掌拜上帝教的领导权后,也是景况不佳,除了卢六入狱毙命外,其余的人,尤其是曾玉珍家族中的一批积极分子,如“四处代传此情,大有功力”的曾云正都消声匿迹。曾玉景则遭到杨秀清、萧朝贵联手的打击迫害,虽参加了金田起义并出征到永安,因回桂平取眷属,被官府捕杀。曾玉珍及其家属根本没有参加金田起义,曾氏大多数人迅速后退,乃至退出拜上帝会,一部分人虽参加金田起义随军远征,但都未曾重用和恩封,说明这的确是杨、萧二人一直在联手排挤削弱洪、冯原先依靠忠于他们的势力。

        两人谈谈说说,将各自知道的事大体说了个来龙去脉,洪韵儿站起身悄移莲步,柔荑环胸缓缓说道:“东西二王联手的确是无人可制,原来洪秀全自编自导自演的跳大神节目被杨、萧巧夺了过去,反而更加淋漓尽致的超越了洪秀全的表演,洪秀全又不敢矢口否认其表演的真实性,只好伸长脖子使劲吞下苦果。但你有没有想过,冯云山在全州中炮而死,导致首义六王的权力失衡?”

        萧云贵点点头道:“此事我也想过,洪、冯二人加上北、翼二王联手,或能制衡东、西二王,而且冯云山此人高风亮节,为人谦逊退让,在太平天国之中的作用倒是很像咱们那朝代的首位总理,可惜他死得早,中间的纽带崩断,洪秀全不甘受制于人自然要重新安排,所以他想杀西王萧朝贵,削弱东王杨秀清的势力,而东王杨秀清则是要保住萧朝贵的。”

        洪韵儿摇摇头,秀眉微蹙道:“你这说法也不对,既然冯云山死后,洪秀全断了一臂,他一定想要拉拢西王萧朝贵来和东王对抗,何必要杀西王呢?他只怕拉拢萧朝贵都还来不及呢。”

        萧云贵苦着脸抓抓头道:“他娘的,真是什么可能都有,但不管怎么说,他俩人中总有一个想我死的。”跟着忽然眼前一亮惊喜道:“四眼妹,你说得对,洪秀全心里是想拉拢我但是碍于东王,生怕和东王起冲突,而东王又担心萧朝贵靠向天王,所以两人都想我死,看起来似乎我是必死无疑,但为何我不反客为主?”

        洪韵儿奇道:“怎么个反客为主?”

        萧云贵呵呵笑着站起身看着远处的长沙城道:“此时郴州大队未到,我握有长沙城和一干兵马,两人我都不投靠,也不疏远,我要成就太平天国中第【创建和谐家园】,这样天王和东王有所顾忌,都会反过来拉拢于我,就不会都要我死了!”

      第六十章 天国十误

        卷云亭内,洪韵儿听了萧云贵的豪言壮语,却忍不住掩口发笑:“你这法子若是真能成事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中间有个极大的隐忧。”

        萧云贵哦了一声道:“你说来听听。”

        洪韵儿笑嘻嘻的道:“你写过一篇太平天国失败的论文,应该知道天京事变吧。”

        萧云贵沉吟道:“你是担心天京事变提前到来?”看洪韵儿笑着点点头,萧云贵摸着下巴的短须道:“这个我也考虑过,我想着只要我领兵于外,就像当年石达开一样,远离中枢就能避过自相残杀了吧。”

        洪韵儿轻叹一声道:“你自认能比天纵奇才的翼王做得更好?要知道翼王最后败于大渡河,也是全军覆没,身遭酷刑而死啊。”

        萧云贵嘿嘿笑道:“我们可是穿越人士,掌握的最大优势便是我们能够站在巨人肩膀之上看世界,有后世很多历史经验可以借鉴,所以我才能攻下长沙。”跟着他看了看洪韵儿又道:“原本我还有些担心,只怕我自己的学识不够,所知不多,现下你这个四眼妹出现,我便更有把握了。你博闻强记,学识渊博,说真的我还是挺佩服的。”

        听得萧云贵赞扬,洪韵儿小脸上笑颜如花:“你倒是挺会说话的,怎么从前没听你这么对我说过?”

        萧云贵肚里暗道,现下你变成美女了嘛,面上却正色说道:“从前没机会说嘛,而且你也知道,你懂得太多,把我这个男子汉都比下去了,也不好意思说啊。”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创建和谐家园】,萧云贵这个马屁拍得舒服,洪韵儿笑得更是娇媚。萧云贵一看肚里暗笑,这小娘皮智商还说得过去,可这情商就低了,凭哥多年泡妞的手段,还能逃得出哥的手心么?

        “那具体你打算如何做呢?当年石达开可是坐拥十万兵马,到最后还是败亡了啊。”洪韵儿坐下身问道。

        萧云贵轻咳一声道:“太远的事我还没有想到,只是目前我想在郴州大队到来之前,占据城外险要之地,特别是城南一隅,今天看了此处地形之后,我更加坚定了要守城外险要的决心。我要布兵城南,并在湘江水陆洲上驻兵,搭建浮桥西渡,扼守岳麓山。咱们把退路留好,要是看出势头不对,随时可以领兵西渡湘江,脚底抹油开溜。”

        说着萧云贵指点了湘江中的水陆洲和湘江对岸的岳麓山给洪韵儿看,这卷云亭位处高地,城南一切都是尽收眼底。洪韵儿胸中继承了洪宣娇的一些军事常识,经过萧云贵的指点也明白过来,点点头道:“把长沙城让给郴州大队,避免和天王、东王的直系兵马接触,扼守险要占据地形,让二王投鼠忌器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看不出你这个风流少爷还有这样的眼光。”

        萧云贵得意洋洋的吹牛皮道:“本少爷还有很多本事你不知道呢。”其实这个计策乃是李开芳所献,加上清军鲍起豹也用过据险地要挟上峰的事例,他萧云贵才能有所借鉴。

        忽然,洪韵儿又叹口气道:“但就算我们能领兵逃过内讧,将来又当如何?太平天国始终是要败亡的啊,到时候还是难逃一死,这些天我都是心惊胆战的,只想着要是真被清军捉住,还不如自己先给自己一个痛快,什么凌迟处死这样的酷刑,想想就让人睡不着觉。”

        萧云贵皱眉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洪韵儿单手支颐道:“你写的那篇论文我看过,你分析了太平天国的失误,倒也中肯。”

        萧云贵得意洋洋的道:“那当然,本少爷真要做一件事就会把它做得最好,不想做的事当然就是敷衍了事了。”当下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口中缓缓说道:“当年忠王李秀成被俘之后,写下了天国十误,你还记得么?”

        洪韵儿眨眨眼道:“记得啊,一误国之首,东王令李开芳、林凤祥扫北败亡之大误。二误因李开芳、林凤祥扫北兵败后,调丞相曾立昌、陈仕保、许十八去救,到临清州之败。三误因曾立昌等由临清败回,未能救李开芳、林凤祥。封建燕王秦日昌复带兵去救,兵到舒城、杨家店败回。四误不应发林绍璋去湘潭,此时林绍璋在湘潭全军败尽。五误应东王、北王两家相杀,此是大误。六误翼王与主不和,君臣相忌,翼起猜心,将合朝好文武将兵带去。此误至大。七误主不信外臣,用其长兄、次兄为辅,此人未有才能,不能保国。八误主不问政事、不用贤才。九误封王太多,此之大误。十误不应专保天京,扯动各处兵马,立政无章。误国误命者,因十误之由而起。”

        萧云贵竖起大拇指赞道:“你记性就是好。”跟着话语有些沉重的说道:“李秀成出身农民,能有这样的见识,已经是很难得了。但他当局者迷,没有看清太平天国真正失误的原因,他前面四条都是在说军事失败,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前期清军吃的败仗更多,那怎么就没见清朝灭亡?第五条失误的确是重大失误,但天京事变其实早在天父下凡就种下祸根,王权和教权相冲突,事变只是迟早之事。翼王出走的事,也只是内讧的后遗症而已。”

        “第七条倒有些冤枉洪秀全了,他为何不信外臣而用自己的亲属?其实洪秀全也是迫不得已啊。”萧云贵继续说道:“其实第七、第八、第九条都是因为太平天国一开始就排斥儒释道三家,得罪天下读书人有关,后期太平天国没有好的人才来投,读书人都敬而远之,洪秀全无人可用,又怕再次出现杨秀清这样的人,只能任用自己的亲属,封王太多是后期已经无人可换那些骄横跋扈的将领,不得已安抚人心而用,实在是迫不得已,饮鸩止渴而已。”

        洪韵儿点点头道:“最后一误呢?”

        萧云贵晒然一笑道:“要是没有前面的失误,最后定都天京还会是失误么?要立国改朝,没有自己的地盘怎么行?四处流窜只是流寇而已。”

        洪韵儿沉吟道:“其实听你说了,太平天国的失误最后可以归结为两条失误,一误排斥其他宗教,不尊儒家,令天下读书人敬而远之,自古以来,所有的改朝换代没有读书人参与就根本不能成事。二误王权、教权混淆不清,以神权立国败亡得很快啊。”

        萧云贵嗯了一声道:“这两条你总结的很对,其实李秀成还没有说道最根本的一点,我总结的三误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太平天国推行乌托邦式的平均主义。早在高中我们就学过人类社会的演变进程对吧,平均主义甚至是按需分配的方式需要生产力发展到极高的高度才行,按中国现在的状况,工商业一片空白,你还是只能去剥削农民,根本没有实现平均主义的可能。后期太平天国所用的还是清朝的老一套,剥削农民维持庞大的军费开支,百姓们看不到当初的承诺,当发现一切许诺都是镜花水月,谁还会跟着造反?中国的老百姓有个特性,只要有口饭吃,他们是绝对不会起来反抗的。”

        洪韵儿叹口气道:“是啊,后来太平天国也废除了圣库制度,而清朝则借着连年征战,死了千万的人口,等于是将各地的剩余人口消灭,把土地分配不均的矛盾释放出来,才得到了所谓的同治中兴,让清王朝又延续了半个多世纪,而中国的苦难也就随之而来了。”

        说到这里洪韵儿笑着问道:“你说了那么多太平天国的不好,那为何不想着领兵投降清朝?”

        萧云贵摸着下巴道:“我还真的想过。”

        洪韵儿微微一惊急忙道:“喂,我是爱玩笑的,你别当真。清廷那些人出尔反尔,你是巨寇贼首,按律一定要凌迟处死的,你看翼王的下场就知道了。而且清朝男人都是拖着一条猪尾巴,你乐意梳辫子么?还要整天卑躬屈膝的称奴才,你不嫌憋得慌么?”

        萧云贵哑然失笑道:“我还没说完呢,后来我想了想,当然不能投降清廷,你说的那些都是主要原因,还有一点就是我还真有些同情太平天国的这些泥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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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贵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卷云亭下层层滚卷而来的云朵,缓缓说道:“太平天国再有诸多不是,它始终是打出驱逐胡奴的汉家兵马,他们就算目光再短浅,见识再浅薄,但他们比尸位素餐的麻木奴才好太多了,他们唯一可以值得称道的,便是那种大无畏的反抗精神,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可赞颂的。我们既然困于萧朝贵和洪宣娇的身躯之内,就按照历史剧本演下去,我倒要看看,我们俩能不能走出一条血路来,让太平光耀真的能照亮我们这古老、苦难的祖国!”

        一抹阳光从云朵中透出,洒在萧云贵身上,他那高大英武的身躯罩着一层金光,听着他口中的豪言壮语,心中倒是一阵激赏,忍不住道:“嗯,我会一直在你身旁辅助你的!”此言一出,洪韵儿脸上一红,暗想这世事变幻如此无常,昔日的仇人现在居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了,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无怨不成夫妻?

      第六十一章 身世印证

        卷云亭畔,洪韵儿一时间被萧云贵的王霸之气弄糊涂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风流少爷么?脑海中忽然闪过初中时候的一些往事来……

        那天下课后,洪韵儿因为要交作业给语文老师,便来到了教务室,想不到在门口却听到里面政治老师正在教训萧云贵。

        “萧云贵啊萧云贵,我知道你很聪明,但你就不能认真一点么?你每次的政治考试就考五十九分,多一分你也不愿意多考,难道你就这么不喜欢政治么?”政治老师温言说着,把几张试卷打开道:“这是你两个学期以来所有的政治科目测验卷,都是五十九分。我反复看过了,你其实是故意只考五十九分的,是不是?”

        那时候萧云贵就是嬉皮笑脸的道:“看老师你说的,我就是运气差了点,每次差一分。”

        那政治老师叹口气说道:“我和你父亲是老同学,你家里的事我知道,父亲、母亲离婚呢,对你的影响的确很大,但你不能自暴自弃,拿自己的学业开玩笑。”

        萧云贵还是耍嘴皮子:“老师,说真的啊,他们俩早点离了也好,省得一天到晚吵个不停,拖了几年总算分开了,我的耳根也能清净些。我想过了,离婚以后,他们俩每人每个月都要给我一份零花钱,说起来我还是赚了的。”

        那政治老师的脸皮都气绿了:“你、你就没有一点正经时候吗?你、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萧云贵耸耸肩道:“老师,看你说了那么久,也挺关心我的,那我就勉为其难,每次多考一分,及格就行,这样你就不用烦我了吧。”

        当萧云贵出来的时候,洪韵儿似乎见到他眼角的泪花,听闻他父母离异,本来还有些可怜他,却没想到萧云贵瞪了她一眼怒骂道:“四眼妹!看什么看?!”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让洪韵儿恨得牙痒痒,最后那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了。

        此时忽然想起这事来,洪韵儿觉得萧云贵这人自小父母不合,整日争吵,后来还离婚了。其实他从十四、五岁起,就一直戴着厚厚的面具生活在大人的世界里,可能平日里那副讨人厌的风流纨绔都是装出来的,或许他本性不坏。

        听他分析太平天国的事情也是头头是道,洪韵儿这才蓦然想起,政治科目每次都只考五十九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或许考满分很容易,但要每次都考五十九分,那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说实话每次考五十九分比每次考满分还要难。

        相互印证下,洪韵儿开始有些好奇,萧云贵他那厚厚的伪装下真实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但或许洪韵儿永远也不能看到,因为此刻他将自己隐藏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

        而萧云贵一时感怀,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要在这个黑暗蒙昧的时代,领着一群泥腿子造反,本就是千难万难之事,更何况这太平天国有这么多的隐忧,或许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这条路会是一条满是血腥荆棘之路。

        虽然萧云贵隐隐有些后悔起来,但他还是像从前那样,认定的事就会一直做下去。起初想回去的梦想被洪韵儿击碎之后,他倒也想得开,反正也回不去了,自己现在又是太平天国的巨寇贼首,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愿望也慢慢的沉入了低谷,他自己内心深处开始慢慢发觉,似乎自己是回不去了,现在从洪韵儿口中得到了确切的话语之后,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回头看到洪韵儿望着自己【创建和谐家园】,裂开大嘴笑道:“四眼妹,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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