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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血》-第1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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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人掩护,自然不会有人注意萧云贵这个穿着普通圣兵号衣的小兵,况且他脸上贴了几块膏药,头发也是乱糟糟,更没人注意了。

        转进城内之后,萧云贵穿过穿行荒凉的夫子庙,他无暇观看夫子庙前被焚毁的塑像和书籍,视行而过。漫步过了秦淮河上的文德桥,在此处萧云贵倒是稍作停留,凭栏远看秦淮河,只见昔日热闹繁华的秦淮河却也是冷清异常,由于太平军禁了娼寮,就连秦淮河上的花船也都不见了。

        “又少了一处名景。”萧云贵暗暗嘟囔一声,过了文德桥,他没有在媚香楼逗留太久,他知道媚香楼是纪念李香君的小楼。撇下媚香楼,往西南行出数十步,便看到乌衣巷的牌匾和树立的诗碑了。这巷子是窄窄的,用青砖铺的路面,两边则是矮矮的民房。一切似乎都很普通,普通得令许多不知情者都以为它只不过是一条典型的江南小巷而已。一条静静的,有点怀旧情绪的巷子。

        然而它并不普通,因为它不是别的小巷,它是乌衣巷。三国的时候,江宁还叫做建业。那时,建业远没有今日江宁这样大的地域,整个东吴的都城只是在鸡笼山,覆舟山一带展开。秦淮河边的这条小巷里,已经有一队队的身穿黑衣的东吴士兵在居住、操练、谈笑了。这里是东吴禁卫军中的乌衣营所在地,自然而然的,人们便把这条小巷称为乌衣巷。

        进了巷口一转弯,就可以看见“王谢古居”四个金色大字在雪白的墙上很是显目,随之的一所朱门大府,又高挂“王谢古居”大匾的,则无疑是那传说中的王谢堂府了。

        萧云贵进了王谢堂府,此处自从西殿太平军入天京之后,便成了白泽堂在城内众多据点之一。到了书房之内,萧云贵看了这几日送来的密报后,分别给苏州的左宗棠和江西的陈玉成去了信函。东王因为南昌战败要找西殿的麻烦,西殿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萧云贵取信给左宗棠,命左宗棠暂缓向天京运送钱粮,同时命陈玉成率部退回上海。

        他已经知道东王命燕王提兵进江西之事,白泽堂在东王府的人第一时间就打探到了这个消息,也好在萧云贵就在天京,所以才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当即萧云贵便给陈玉成去了信函,命他直接撤回上海整编,他也不信燕王还敢提兵侵入苏褔省腹地来拿人。至于江西方面在给左宗棠的信函中,萧云贵命左宗棠调动已经整编完成的第三师入江西,镇守景德镇一线,今后西殿吃下去的地盘也不会再轻易吐出去了。

        第一军的三个师已经在月初整编完成,第一、第二师已经调往宁波,接替李秀成部准备对福建用兵。第三师原本是准备北上苏中加强罗大纲部的,但东王突然发难,萧云贵只能把第三师调入江西把陈玉成部替回。

        同时萧云贵命左宗棠向西殿各部发出备战的命令,虽然说此时还不是和东殿翻脸的时候,但也不能别人的刀架在脖子上了,自己还一点准备也没有。

        暂缓向天京运送钱粮也是萧云贵的一记杀手锏,天京此时五成以上的粮食要靠苏褔省供应,萧云贵打算让东王意识到和自己交恶存在多大的风险和损失。

        随后萧云贵又给西殿罗大纲等人去了信函,交代他们注意各地太平军的动向,严防别人先动手。

        写完信函之后,萧云贵便留在乌衣巷内等候消息,静观事态变化,他还拿不准这样做东王会不会狗急跳墙,同时他也想留在天京等候最新的消息。他深知当这一切动作让东王感觉到之后,东王不会无动于衷,杨秀清的性子他最清楚,最后还是需要和杨秀清见面商谈一次,这个会面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的,除非萧云贵现在就做好了翻脸的准备。

        五天之后,西殿一些兵马不同寻常的调动引起了杨秀清的注意,同时苏褔省每月的粮食也没有按时运到,更可恨的是燕王的兵马才出天京不远,江西那边就传来陈玉成部在往苏褔省腹地退兵的消息。

        得知消息之后,杨秀清很是憋气,随后一封西王的密信送到他的案前,打开一看却是西王邀东王在下关水师战船上单独会面,信上只说有关生死之事要和兄长密议,杨秀清沉默了半晌后决定按时赴约。

      第三百四十四章 渔人之利

        已经是将近中秋的天气,到了夜间浩浩的长江上便是一丝丝的寒意泛起。虽然已经是夜间,但下关江面上却是热闹非凡,一片片的灯火高举,数百艘太平军水师战船仍然穿梭往来在江面上。

        下关港口如今已经成了太平军非常重要的港口,这里将各地收拢的钱粮物资装船后便分发到沿江各处太平军所占城市去,同时各处兵员调动也多靠长江水师运送,是以下关港到了晚间依旧繁忙不已。

        在下关港外一艘水师战船之上,舷窗外江面上的点点星火透了进来,舱内的萧云贵举起酒杯,那酒杯赫然是西洋常用的高脚玻璃酒杯,里面的液体殷虹如血。萧云贵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向对面的人说道:“兄长上次来信说前番小弟进献的洋酒颇为醇厚,便像是应了天父皇上帝实施一场著名的神迹-变水为酒。这酒色殷虹如血,更象征了天父定制的圣餐中的宝血为酒的箴言。兄长说了想多要些此酒,小弟这次前来带了不少,稍后便会交割给东殿的人。在此之前兄长可同小弟饮上一杯。”

        他对面坐的正是太平天国当今的东王杨秀清,只见他阴鹜的脸上丝毫不为所动,但还是举起酒杯跟萧云贵干了一杯。杯中的是法兰西的红葡萄酒,乃是萧云贵从法国洋行购买的纯正红葡萄酒。

        太平天国禁酒,甲寅年天京方面曾颁布东王杨秀清通令朝内军中人等的《禁酒诰谕》,称饮酒“最易乱人性情”,若有人犯禁,告发者封恩赏丞相,吃酒者斩首示众,且“无论至亲爵位,有犯必究”。一付“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严肃劲头。乃至军中闻酒色变,以“潮水”一词为隐语,指代令人垂涎的琼浆佳酿。

        但中华千年历史之中,从来上位者颁布的任何法令似乎对于上位者自己都是没有约束效力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来都是宽慰百姓大众的借口,从没人问为什么不是皇帝犯法与庶民同罪?大体是因为历来皇权都是凌驾于法制的缘故吧。是以杨秀清的禁酒令对下有用,但对天国享有特权的王爷们似乎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况且萧云贵在进贤葡萄酒时也说了此酒的来历,此酒乃是葡萄酿造,并非粮食酿造,这便让天国的诸王们找到了借口,此酒不会浪费宝贵的粮食。其实,从宗教层面看,耶稣与酒有缘,他曾实施一场著名的神迹-变水为酒,挽救了朋友的婚宴危机。升天前,耶稣还制定了圣餐仪式,其中红酒象征他的宝血。在萧云贵引用洋兄弟眼中红酒同宗教的见解之后,杨秀清等天国诸王欣然认为这酒的确是天酒,也许这就是熟读圣经的天国诸王们畅饮时毫无负疚感的原因。

        于是品用洋酒成了天国诸王们长期禁欲后的另一爱好,通过萧云贵的渠道,他们了解到的第一批洋文却是洋酒的名称,白兰地、威士忌、伏特加、杜松子、香槟、波尔多……虽然天王依然认为酒不好,但饮酒实为人生一大乐事,清【创建和谐家园】般的禁欲一旦打破,是没人能收住王爷们无人制约的欲念的。是以苏褔省第一大洋酒进口的倾销地居然是天京各王爷的府邸,当然天王府也在其中。

        看到杨秀清面无表情,萧云贵并没有太过惊慌,杨秀清的性子他已经摸得很透彻了,骄横跋扈的人,你只能顺着他的毛摸。

        “兄长这次要见罪小弟么?”萧云贵撩开袍服衣摆单膝跪地,眼神甚是诚恳的说道:“小弟肚肠嫩,有什么触怒了兄长的,兄长大可责罚小弟。”

        杨秀清轻哼一声,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酸酸的葡萄酒,淡淡的说道:“西王好大的威风,本王又怎敢见罪于你?”

        萧云贵苦笑道:“兄长,江西之事的确是我属下过于莽撞了,小弟自会教训他们,陈玉成到了上海便会去了检点之职,贬为一名小兵。”

        杨秀清怪眼一翻道:“区区一个检点,本王还没看在眼里。”他的眼睛常年有疾病,当年还在金田之时,就是眼疾复发导致萧朝贵这个天兄不得不代替天父出场坐镇。

        萧云贵接着说道:“小弟在上海为兄长找到一名西洋名医,向他说了兄长的眼疾,那名医说了可以医治兄长的眼疾。不知兄长意下如何?若同意此事,小弟不日便命人送那洋兄弟前来替兄长医治。”

        这眼疾困扰杨秀清多年,虽然多番延医但也没有太大起色,此时一听有西洋医生能医治眼疾,倒是有些意动:“哦,看来洋兄弟还是有很多能人异士的嘛。”说到这里杨秀清顿了顿,看着萧云贵道:“为何忽然想起找人替我医治眼疾?”

        萧云贵甚是诚恳的说道:“小弟一直将兄长的病痛放在心上,此前就多番寻访名医,后来到了上海才托洋兄弟寻访到可以医治兄长眼疾的人。随后小弟也找过几个眼疾的病患让那洋兄弟一试身手,果然是药到病除,现下才敢推荐给兄长。”

        杨秀清那只长满厚茧的大手不停的摩挲着手中的玻璃酒杯,口中嗯了一声道:“还是你有心了。”

        萧云贵双目微红,口中黯然道:“小弟永远记得兄长的恩情,当年兄长的眼疾只是轻微之症,要不是兄长把钱给了小弟娶妻,也不会把小病拖成大病……”

        说到这里杨秀清有些心烦意乱的打断他的话,抬手止住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那时候我也没料到这病会拖成大病,与你无关,我从来没怪过你。”

        萧云贵虽然是在演戏,但见杨秀清此举,知道他当时的确还是真心实意的把萧朝贵当兄弟看待的,但人就是这样,一旦手中有了权利之后,便会越陷越深,到后来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利就会变得六亲不认。杨秀清不让萧云贵说下去,便是不想再扯上想当年的一些旧时恩情,没由来的弱了兴师问罪的势头。

        “可我永远记得兄长的恩情。”萧云贵见戳到杨秀清的软处,没有停下的意思。

        “记得昔日恩情!那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么?南昌之战,陈玉成临阵退兵,你敢说没你的授意,他敢退兵么?!”杨秀清最终还是忍不住脱口大声质问起来。

        萧云贵急忙说道:“南昌之战清妖准备充足,敌我各占优势,已经成了消耗之局,退兵是势在必行!”

        杨秀清更怒:“即便要退也该由本王来下令!”

        萧云贵轻叹一声道:“战局瞬息万变,清妖奸险狡诈,若是再拖延下去更加被动,兄长善于用兵,该当知道当时的凶险。”

        杨秀清仍是怒气冲冲的道:“那陈玉成也不能单独撤兵!”

        萧云贵淡淡的说道:“兄长,杨辅清让西殿不到两万兵马单独在城南对抗六万清妖旬月,小弟以为陈玉成已经做得够多、够好的了。”

        杨秀清面色有些发青,杨辅清在这一战中的表现实在留下太多让人诟病的地方,西殿陈玉成先是打退数路清军,让东殿兵马侧翼得到掩护,得以从容布置兵力包围南昌,随后又单独在城南独自抵抗抱成团的清军援兵六万余人一个多月时间,让东殿八万大军能有从容的时间攻打南昌。可惜杨辅清不但没打下南昌,就连向西殿伸一伸援手的姿态都没有。在如此局面下,西殿兵马单独撤离似乎没有太多理亏的地方,相反随后陈玉成部还主动阻击清军的反扑,接应东殿兵马后撤,救出了三万多的东殿兵马,正如萧云贵说的那样,陈玉成已经做得够多、够好的了。

        但杨秀清丝毫不买账,上位者自认为是不会有错的,当下他大声斥责道:“那为何他不做的更多、更好?!”

        萧云贵没有再吭声,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两人互相瞪眼沉默片刻后,萧云贵低声叹道:“兄长真是铁了心要借此事立威么?”

        杨秀清哼了一声道:“倒是你西殿再向本王【创建和谐家园】!苏褔省的钱粮为何停运了?镇江的兵马调动又是怎么回事?!”

        萧云贵淡淡的说道:“小弟是在自保,只要兄长不来逼迫小弟,小弟绝对不会向兄长先【创建和谐家园】的。秦日刚的两万大军不是已经去江西了么?”

        杨秀清哦了一声道:“原来你知道的很多。”

        萧云贵低声道:“兄长,其实小弟一直都是兄长这边的,兄长可知道小弟是如何知道兄长布置的?”

        杨秀清心头一震,他也随即明白过来:“有人在从中挑唆?”

        萧云贵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小弟前几日便秘密返回了天京,能叫得动小弟秘密返回天京的人能有几个?”

        杨秀清眉头紧皱起来,低声问道:“他想做什么?”

        萧云贵坦然道:“坐收渔人之利。东殿和西殿交恶,最大的赢家都不是你我两人。”

        杨秀清面色终于一变,手中的酒杯喀拉一声被他生生捏碎,一手的鲜红他也不在乎,沉吟片刻后,杨秀清终于道:“面上你要能让我下得来!”

        萧云贵一听此话,心中大喜,他知道杨秀清还是把那人当成了最大的敌人,而自己只是排在第二号,他还是需要继续和西殿合作下去,所以杨秀清放弃了这次的打击,转而两家说好。当下萧云贵起身规规矩矩的一个大礼跟着说道:“兄长放心,小弟一定让兄长满意……”

      第三百四十五章 趋利避害

        萧云贵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政客了,政客们总是在反复的争执和妥协中与别人达成一致,这当中不乏威胁、利诱和退让、妥协,几乎所有的卑鄙招数此时用将起来他没有丝毫的负罪感,包括舍弃和遗弃。

        几天前他才对洪秀全表完忠心,随后便把洪秀全给卖了,在和杨秀清妥协时,又再一次挑拨了洪秀全和杨秀清的关系,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任何的负罪感,相反他认为自己利用这个机会向东王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又迷惑了天王,让天王误以为自己是个忠臣,两王至少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找西殿的麻烦了。

        在南昌这场败仗之中,西王、天王和东王之中没有完全的赢家,但西殿确是获益最大的。在明面上,西殿和东殿达成谅解后,马上恢复了天京的钱粮供应,同时西王上书向东王请罪,并送了一批金珠宝贝和上号洋货给东王赔罪,又以西殿兵部名义昭告全军,将陈玉成在上海褫职查办,降职为一名小兵之后和他的两万部下在上海一起整编。

        陈玉成对此没有丝毫的怨言,因为曾晚妹带给他的那封西王娘的信中已经将后果告诉了他,那晚曾晚妹问陈玉成信上内容的时候,陈玉成并没有将信函内容全数告知,他省略了后半部分西王娘告诉他西殿将如何善后的举措。西王娘直言不讳的告诉陈玉成,他将会背负一些骂名和冤屈,但陈玉成并不觉得委屈,一早西王就和他详谈过,他和他的将士们将经历这场整编,在他看来这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事了。

        但是陈玉成手下的将士们就有些想不通了,赖文光、陈阳兴等陈玉成部将在上海联合军中三十四名将领上书西王陈辩,书中将此战中东殿和西殿两支兵马的得失不偏不倚的陈述了一遍,赖文光等部将希望西王能明辨是非,收回对陈玉成的处罚。

        萧云贵已经回到了上海,在收到赖文光等人的上书之后,只回复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几个字,随后赖文光等人也遭到降职处分。随后萧云贵召集这些将领进行了长谈,西王这次整编就料到会有这种局面,西殿很多大将手下的部将多数都是领军大将自己提拔的,这些部将甚至只知领军大将而不知西王,他整编就是要整掉这种风气。

        萧云贵对上书的三十四名部将进行了降职处分之后,又一一进行了单独的谈话,谈话之中,陈玉成的部将们惊奇的发现西王对自己本身的能力和家事了如指掌,随后耐心的淳淳开导,让部将们知道西王这次如此处理是有西王的道理,并且斥责他们毫无眼光,西王自己都为了团结大局着想上书请罪了,他们几个还要闹腾什么?难道真要逼得西王杀了陈玉成向天京请罪不成?

        赖文光等人还是很不服气,他们并没有怨恨西王,反而更加的怨恨天京和东殿。萧云贵再把祸头引向天京和东殿之后,就没有再解释什么了,说白了就是一句话,明白要执行命令,不明白也要执行命令。

        萧云贵的举动并没有让西殿的将士们感到寒心,相反让他们对天京方面却是感到更加的离心,明明西殿这次没有做错什么,却被天京东殿逼迫,西王上书请罪,陈玉成被贬谪,天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因此西殿上下都憋了一口恶气。

        西殿上下的这种变化是天京方面始料未及的,杨秀清本想着看西王服软之后西殿将士们寒心的样子,却想不到萧云贵是如何转圜的,西殿上下却是把所有不公的矛头对准了东殿。而洪秀全却想不到西王会妥协,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一向喜欢痛打落水狗的杨秀清这次却没有穷追猛打下去。

        十月中旬,在收到西王的请罪上书之后,东王假托天父下凡,在天父圣旨中不咸不淡的批评了西王几句后,天父就没有再追究此事,反而是大大褒奖了西殿在苏褔省实行的新政。

        在得到西殿的示弱之后,东王让秦日刚放弃了对陈玉成部的追击,转而开始统领江西方面的兵马继续和江忠源部清军作战。同时,下令将国宗杨辅清革职拿问,关进牢房内了事。

        东殿和西殿的这种默契让洪秀全感到了很大的不安,洪秀全有种被东王和西王联手耍了一道的感觉,但随后西王的密信让他宽慰不少。萧云贵的密信告诉洪秀全,他为了顾全大局这次隐忍不发,请天王不必担忧,日后若是贼子罪迹昭显,他必定提兵勤王云云。

        看了这封信后到让洪秀全有些不好意思,看来西王为了能一击即中,为了能让洪秀全不背负无罪而诛功臣的罪名还是在忍辱负重的。

        就这样南昌之败的余波被萧云贵化解了,西殿看似吃了大亏,但萧云贵却把这些因素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来加以利用,借着此事他开始对陈玉成部的整编,也不动声色的让军心、民心对天京方面更加的离心,最重要的事让天王和东王之间看不见的裂痕更加的深了。而萧云贵这一手趋利避害算是玩得甚为圆满了,其实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他身后还有洪韵儿、左宗棠、王闿运、李开芳等人的帮衬。

        ……

        却说荣禄这边虽然被陈玉成的回马枪杀败,但好歹只损失了数百兵马,随后他和曾国荃都看出赖在南昌不走的杨辅清已经是外强中干。两人一合计便给曾国藩去了信函,力陈让曾国藩率领精锐兵马前来摘桃子。

        得到荣禄和曾国荃的禀报后,曾国藩也判断太平军那边陈玉成部的忽然后撤一定是太平军内部出了问题,决定抓住机会用实战来一次练兵,当即派遣罗泽南、李续宾等湘军大将率领一万五千湘军新募之兵进入江西增援。

        与此同时两广赶赴南昌的清军援兵也到了,清军一时间聚众十万兵马。在江忠源的统一指挥下,清军接连攻破杨辅清的营垒,终于杨辅清不支各路清军的轮番冲击,只得仓皇败退。在败退的路上又被荣禄、曾国荃、罗泽南等湘军截击,损失四万兵马。

        是役清军陕甘总督舒兴阿战死,折兵三万有余,而太平军损失更大,东殿十余名检点以下将官战死或被俘,整个南昌战役加上西殿太平军的损失,共计死伤五万余人,丢失锅帐、火器、粮草、旗帜无数,而且太平军没有拔掉南昌这颗钉子,未能达成战役目标,算是太平军近三年来最大的失败。

        凭此功绩,江忠源功劳最大,得了毅勇巴图鲁勇号,加了总督衔后,被咸丰委以总督江西、福建、苏南三处军政大事的实权。江忠源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在庐州战死,此人其实一直是太平军前期最大的敌人,只是历史上官小位卑才在庐州被太平军围攻而死,否则之前只要江忠源参与的战役太平军都没能讨得了好去。

        这次江忠源得了两省半的实权,而且江忠源所在位置又是太平军的腹地,更加成为太平军最大的威胁。得知江忠源加官进爵的消息之后,西王萧云贵曾经一度想要调集新整编好的三个师杀进江西去。

        江忠源此獠能耐很大,相比曾国藩利用水军补给、结硬寨、打呆仗的乌龟战术,江忠源的用兵更加让萧云贵害怕。须知当年的蓑衣渡之战,江忠源凭着所部千余楚勇就敢伏击太平军三万余兵马的大队。此战不但打得太平军损兵折将。经历过此战的太平军将领都称,当时要是在远处观望的清军能迅速合围过来,说不定太平军的大队就要报销在蓑衣渡了。也就不会有后面的长沙之战、西王翱翔。

        可惜当时的江忠源官职太小,和春、向荣等清将都不会听他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太平军的蓑衣渡之败很像红军长征时的湘江之败,只不过红军经历过湘江之败后吸取了教训,而太平军在蓑衣渡之败、定都天京之后,领导阶层却迅速的腐化了。

        虽然萧云贵有提前攻打南昌的想法,但实际的情况却不允许他这样做,且不说东殿和西殿还在互相猜忌着,就是西殿动员三个师的兵力也不一定能击败此时还猬集在南昌的十余万清军,所以萧云贵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把目光转移到了福建。

        福建的李廷钰、王懿德集兵五万有余,正屯驻温、台一线,对西殿苏褔省的宁波郡虎视眈眈,萧云贵决定先打掉福建的这支时刻还威胁自己腹地的清兵,继续扩大西殿的地盘。于是在新编的三个师整编完毕之后,萧云贵便命在宁波的李秀成接任第一军的军长之职,下面是李天熙、陈阿林率领的第一师、潘启亮、陈知命率领的第二师、周立春、黄威的第三师。

        原本任命的林启荣等人因为熟悉军校运作被萧云贵继续留在上海担任军校的校长和其他职务。周立春、黄威的第三师原本也是要开赴宁波的,但因为出了陈玉成的事,第三师被紧急派往江西,他们要面对的将会是江忠源部清军的疯狂反扑。

      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烦意乱

        相比太平军这边朝堂上的动荡,清廷方面的动荡却是更大,虽然有了一次南昌大捷,但清军整体开始从进攻转为防御的态势却是不可改变的。

        十月初,就在南昌大捷不久之后,太平军北王韦昌辉攻陷庐州,翼王石达开连续攻城陷地,开始威逼荆襄的安全。面对湖北、安徽等地的战事失利,咸丰帝暴跳如雷,领班军机大臣祁寯藻被撤职查办,兵部尚书桂良降三级留任,总督江北兵事的胜保被革职锁拿京师问罪。

        随后咸丰派了宗室大臣命惠亲王绵愉为奉命大将军、僧格林沁为参赞大臣一道领兵南下继续剿匪。而曾国藩、荣禄等人却因为南昌大捷得到了封赏。

        荣禄因为是旗人的关系,不但也得了巴图鲁的勇号,还得了提督衔封赏,更弄了件黄马褂穿穿。只是他的提督衔是个虚衔,还不是实授官衔,是以仍旧在湘军中领兵。咸丰单独给过荣禄旨意,让他好好在湘军中任职,并隐晦的告诉荣禄监视曾国藩等汉军将领。其实咸丰虽然下达了各省办团练自保的旨意,但他也是担心这些将来握有兵权的汉将,也生怕他们会起来造反,是以各处团练中也多有满人将官任职。

        南昌之战荣禄和曾国藩算是赚到了,在随后的追击战中,杨辅清留下的钱粮、火器等物资就让湘军吃了个饱,又得了朝廷的封赏、褒奖更让人眼热。

        湘军在回师衡阳的时候,还曾遭到其他几路清军的刁难,原因也就是他们缴获的东西太过丰盛了。也还是荣禄出面和几路清军达成了一笔交易,湘军这才能安然回师。清军之内也不是铁板一块,因为互相争夺军功、争夺俘虏、争夺缴获,各路清军都曾爆发过冲突,只不过这种冲突各路将领都不会上报,能抢到那是本事,抢不到那是没本事,这年头带兵打仗也还是看实力的。

        湘军的实力就不容小视,是以各路清军还是买荣禄的账,在付出一部分战利品之后,荣禄和曾国荃率领湘军回到了衡阳。

        回到衡阳之后,未来岳丈曾国藩大喜过望,接连摆了三天酒宴替荣禄和曾国荃庆贺,相比历史上湘军第一次出兵大败输亏来说,湘军这次未成兵的出兵冒险活动得到了巨大的回报,曾国藩怎么不高兴呢?

        原本曾国藩对荣禄这个旗人女婿还是有些不待见,总觉得自己是迫于形势将女儿许配给他,但现下来看荣禄这小子年轻有为,而且有他在湘军想必也能让朝廷对湘军大大的放心,是以曾国藩开始倚重荣禄起来。

        此番湘军大胜而归,不少湘军将领都叫嚣着要收复长沙等湘中失地。但荣禄却坚定的认为湘军练兵还未成,还不是大举出兵的时候。曾国藩也赞同荣禄的说法,湘军水师未成,此时出兵还远不是太平军的对手,特别是长沙此时经过太平军数年的加固可谓是固若金汤,想要收复长沙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太平军在南昌之败便是榜样。

        曾国藩和荣禄联手压制了湘军中的躁动后,两人继续在衡阳练兵,荣禄依旧扩大着他对广东的生意,并且源源不断的通过陆路购买西洋火器武装湘军。

        这天午后,天色已经是深冬的阴冷,虽然是午后却没有一丝温暖之意。荣禄在看完最近一次的买卖账册后,起身整了整衣冠,暗叹一声:“还是萧云贵这小子放得开手脚,好大的手笔,整个的枪械生产线都买了过去。”

        原来荣禄在广州开办了自己的商号,在负责做生意之余,荣禄的荣韵商号还负责打探消息。西殿太平军订购了瑞典卡曼尔莱德M1842型号步枪生产线两条,以及配属的附件和弹药生产线三条,总共花费三百余万两白银,这个天价的交易在洋人聚集的广州不是什么秘密。

        荣禄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小子第一反应就是看能不能在广州劫夺这批货物,但后来得知这次交易英国人居然派出了军舰护航,同时瑞典人也很谨慎,他们只在香港停靠补充给养、煤水之后便继续北上了,并没有在广州、厦门、福州等地停靠的打算。这让荣禄感到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洋人的货物北上宁波。

        荣禄起身走到书房的窗畔,看着窗外乌云压顶,忽然感到了一丝无力感,是自己的动作太慢还是因为自己头上的禁锢太多了呢?为何自己总是走在萧云贵的身后?他深知湘军装备的滑膛枪在遇上大批装备线膛枪太平军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灾难后果,线膛枪虽然比起滑膛枪来可能射速稍稍要慢一些,但线膛枪的射程却可以弥补这一切,还有线膛枪的精准度也是非常可怕的。

        荣禄甚至可以预见到自己手下的湘勇排着排队枪毙的阵列还没靠近太平军的阵列之时,自己的阵列就会被射程达数百米远的线膛枪打得千疮百孔,排队枪毙战术需要保持完整的阵列来保持火力,湘勇虽然悍勇,但荣禄不认为湘勇会比红衫军更骁勇,就算是红衫军,要是在还没进入射程之前就损失两到三成的战力也是会崩溃的,更何况湘军?

        更可怕的是在防御战上,太平军也可以依靠线膛枪的射程优势稳稳当当的在滑膛枪和弓箭射程之外压制住湘军守军的火力,有了线膛枪的大规模使用,荣禄甚至可以预料到萧云贵这厮一定会组织和训练专门的狙击手,那对湘军防御来说也是一场巨大的灾难。防守都防不住更别提湘军去进攻西殿太平军的坚固营寨了,在线膛枪的射程之外湘军就会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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