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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血》-第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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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漕运改海运,开放海禁,广开海贸,却是一桩厚利之事,眼下国中的航海水平虽然还达不到远至欧陆、北美的水平,但到朝鲜、岛国、南洋诸国还是可以的。海贸的兴起自然而然会带动航运、造船等行业的发展,对一国的海防亦有臂助,其实海禁早就被列强的坚船利炮打开,在萧云贵看来已然是不开海禁而开,可笑满清还兀自守着,或许除了担心民智开化进步而反乱朝廷之外,别无其他借口。

        当下萧云贵便诏令唐正财领着那些事关漕运的乡官们到另一处厅堂商议细节去了,详细的章程还是让内行人来议定较好。

        跟着又有代表盐商大族的乡官们说起盐业之事来,新政中西殿鼓励民办茶盐糖烟酒等百业,改动最大的当属盐业,西殿废除了满清旧制,施行新的票盐法,取消了引窝,无论官绅商民,只要纳税之后皆可承运,并且在苏福省之内,无论何县,都可随便销售。这样一来算是进一步打破了盐商、盐帮对盐业的垄断,盐货一多,盐价自然就会降下来,百姓们也就能吃得起盐了。

        这种开放式的经营政策对旧有盐商大族的冲击最大,虽然天下盐商以扬州最为著名,但苏褔省治下也还是有不少大家大族是靠着盐业为生的。这些人没了盐利,自然也对新政中的盐铁酒业章程心生不满。

        西王听了一些代表盐商大族的乡官诉说之后,缓缓说道:“柴米油盐酱醋茶,此些具是百姓小民们日常必需之品,为何独独盐有引窝之说?百姓生活困顿,多半和这盐贵分不开,为百姓民生计,这新政的盐票法还是要执行下去的。”

        那些代表盐商大族的乡官听闻此话后,俱都面面相觑,看来西王是不会改变新政中的盐票法了。陈田心头倒是暗暗欢喜,自从盐票法施行以来,自己族中所购食盐价格跌了三成,他还是非常赞成西王对盐业的改革,心中不由得暗骂那些无良盐商,居然还有脸来见西王。

        但西王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苏褔省治下原本从事盐业的人丁也不在少数,就此断了大家老乡们的财路,本王也不大好意思。三个月前本王请到一位西洋学者,日前他已经帮本王制出一批加碘精制好盐,吃这加碘好盐,还可防大脖子病,有助孩童才智育养,可谓是特种好盐……”接着西王又说了这盐的不少好处,到让那些盐商大家的乡官们眼前一亮。

        过了片刻西王好不容易吹嘘完了,一名乡官大着胆子问道:“敢问西王,这什么加点精盐,加的到底是什么点?”

        西王哈哈一笑,命人取来一只西洋透明玻璃瓶子,内里装了些黑色的晶体,西王命人传视诸人道:“这便是碘,写作石旁典,于海藻中提炼……”

        听了西王的话,众人才略略明白,此物乃是海藻中提炼的,又一人问道:“西王,但见这加碘食盐如此做工精细,只怕造价不菲,寻常百姓也买不起。”

        西王微微一笑说道:“本王已经购得西洋器械,置办一座化工厂,专事生产碘等化工之物,咱们苏褔省靠海,原料取之便宜,这碘还是提炼廉价的。加上本王请来的西洋学者将精盐炼制之法改进,以机械代替人力,精盐制作成本比手工粗盐做法少三成。假如各位按本王之法重新投资建精盐厂,所产加碘精盐好处多多,而价格只是略高于传统精盐,相信销路还是不错的。”

        众盐商大家甚是惊喜,开始议论纷纷,西王双手虚押止住杂声道:“但这精盐之法始终是这位西洋学者发明,该当付些秘法之费给人家,不是么?”

        众盐商齐道:“该当如此。”国中自古家族秘制之法不外传,就算能外传也要买个好价钱,这点众人倒是知道的。

        而西王嘴角却浮起一丝奸笑之意来,数月之前,靠着莫佳娜·巴斯德的关系,萧云贵联系到了她的哥哥,还在法国里尔工学院院长兼化学系主任的路易斯·巴斯德。根据洪韵儿这个历史百事通的记忆,巴斯德这个时候还在为制作酒精的发酵问题苦恼,于是萧云贵写了封长信,将发酵就是酵母的无氧呼吸并控制它们的生活条件,这是酿酒的关键环节等理论介绍了过去。萧云贵虽然是文科出身,但酵母菌的发酵作用还是常识,也知道一些。

        这原本是巴斯德经过三年研究的成果就这样反被萧云贵剽窃了,巴斯德得到这个理论的启发,很快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加上妹妹来信说神奇的东方人说还有比细菌更微小的生物时,巴斯德就决定远渡重洋到东方来看看,顺便看望妹妹莫佳娜。

        顺利拐到巴斯德之后,萧云贵当请他加入李善兰的科学研究院,他除了需要物理、数学方面的人才之外,化学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学科。

        除了巴斯德之外,萧云贵还打起了门捷列夫、诺贝尔这些人的主意。门捷列夫现在还在俄国敖德萨中学当教师,而诺贝尔仅有二十多岁,还在美国艾利逊工程师的工场里实习,请他们到上海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萧云贵和洪韵儿虽然文科出身,但洪韵儿还是记得元素周期表的,至于苦味酸炸药什么的,萧云贵还是记得大概的理论,相信用这些诱拐这些名人,还是有把握的,更何况请来上海的科学家们,萧云贵可都是花了重金的。

        巴斯德来到上海之后,萧云贵和洪韵儿就见了他,洪韵儿和他聊了很久关于细菌和病毒的理论,至于证实就要靠老巴自己了,但洪韵儿还是给巴斯德一个重要的启发,加热灭菌的方法,即后称之为巴氏消毒法的一种灭菌方法,同时提出了传染病的微菌,在特殊的培养之下可以减轻毒力,使他们从病菌变成防病的疫苗。让巴斯德眼前开启了一道全新的天地,让他意识到许多疾病均由微生物引起,于是建立起了细菌理论。

        至于加碘食盐的研制,只是萧云贵顺带提出的一个理论,原因很简单,太平军民患大脖子病的人不少,萧云贵希望尽快搞出加碘食盐来防治这种病。

        在萧云贵、洪韵儿的理论和巴斯德的实践合作下,加碘食盐很快被研制了出来。萧云贵恬不知耻的在巴斯德的论文里加上了自己的名字,于是这种食盐变成了萧氏和巴氏的共同发现,并由巴斯德在欧洲注册专利。随后萧云贵又请巴斯德在上海办起了中国第一家近现代的化工厂,以生产一些化工原料。

        现在萧云贵要把这食盐制法拿出来安抚那些盐商,哄骗他们投资开食盐加工厂,这厮自然是要收一些专利费的。

        除了给盐商们新式的食盐制法之外,萧云贵又给了他们不少投资建厂的政策优惠,就这样那些盐商们大多都欢天喜地的去了,少部分抱残守缺者在萧云贵看来是目光短浅之辈,迟早会被淘汰掉,也不必费心去整治。

        搞定了盐商之后,剩下大多数的乡官都是和陈田一样,对均田有不满的。西王当即发布了均田制新令以为补充,当中规定,各族族田当重新丈量,并成立乡官所,族田田契以乡官所名义办理,名义上这便是一大姓宗族的公田,官府按公田数目收取粮赋。族田可由宗族传承,但不可荒芜,必须有人耕种,凡超过三月无人耕种之族田,乡官有义务召民耕种。同时晓谕乡间宗族,但凡将族田租种外姓人者,所纳粮赋可减三成。但公田耕种粮品必须由农业司指导,专门划定粮食区、经济作物区,不能全都种茶丝等物,必须保证一定的粮食产量。

        至于什么种【创建和谐家园】等更是不允许,凡是违反农业司指导耕种的,轻则罚银子,重则治涉案人等之罪,更重者抄没公田。

        看着林林总总的《均田制附粘补充条款》,陈田暗暗松了口气,没有强制要把族田分给外姓人就好,总算保住了族田,至于租给外姓人种也是必须的,族中也没那么多劳力,招佃户还是必须的。至于要按农业司的规划耕种,陈田也不担心,因为附粘条款说了,若是照农业司规划耕种出来的粮食、作物在交了公粮后,剩余的无法销售,由官府统一按时价收购。

        萧云贵的这个做法把国家宏观调控的作用首先就提了出来,苏褔省必须保证粮食供应,不能因为放开了工商,老百姓都跑去种植茶叶、生丝这些作物,必须由农业司根据农垦面积做出合理的规划来,否则粮食储备不足,何以对抗清妖?何况还要喂饱天京那边!

        而乡官所的设立让陈田感觉更有官的味道了,天国比满清还要大方,直接承认了族长对乡间的控制,但他却没想到,当了天国的官,就被那些官吏该守的规矩给套住了。西殿更派出工作队下到乡间,帮助乡官们处理宗族经济【创建和谐家园】、治安事务、民间【创建和谐家园】,更是慢慢的在淡化族长的权利。

        说完均田和乡官所后,陈田大着胆子起身道:“西王,属下杭州佐望镇大河乡陈田,属下族人大多都是靠织布为生,如今新政广开工商之业,往来厘金关税也削减太多,洋纱、洋布广进,属下族人所产织布无人问津,就怕今后断了生计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工业力量

        陈田大着胆子说了织布作坊之事后,马上得到不少乡官的附和,这倒让陈田大大松了口气,看来也不止自己有这样的问题啊。

        说起苏褔省的纺织手工业,就不得不提著名的江南三织造。江宁、苏州、杭州三织造的历史可以上朔到明代。

        明代官府经营的丝织染业,督管此业的职官亦称织造,明朝又直接以内官监督官局织造,称织造太监。明在南京、苏州、杭州三处设局织造宫廷应用的丝织品。

        清初仍旧,顺治五年,清廷改由户部派员管理江南织造。十三年,仍归内十三衙门(宦官机构)派人,每年更换。康熙二年,改由内务府派官久任。康熙时,织造有以密折报告各地情况的任务。雍正初曾继续执行,雍正十三年废。

        明代织造按经营管理体制,可分朝廷官局和地方官局。朝廷官局包括:设在南京的内织染局,又名南局,隶工部,料造进宫各色绢布;设在北京的外织染局,即工部织染所,以染练绢布为主;另在南京设有神帛堂(隶司礼监)和留京供应机房,前者专造神帛,后者备不时织造。地方官局为分设在浙江、南直隶等八省直各府州的二十二处织染局,嘉靖七年后约为四省直十九处。各地方织染局岁造段匹(包括纻丝、罗、绢等)的原料为本府州民间交纳的税丝;经费多出自里甲丁田税银。明代官局织造虽遍及各省,但其搜刮重心是江南地区。朝廷官局大半只从事织品染练,而皇帝所用赏赐各项段匹,主要由苏州、杭州等府地方织染局分别造解。岁造段匹虽有定额,但常在额造之外添派,且往往增造坐派远较常额为大。明代又以太监督管织造,最初督造上供段匹,后发展为兼管地方织局的岁造。这些人凭借威权,搜劫不已,奸弊日滋。

        织造主要建立在各地染织手工业者无偿劳动的基础之上,一般采取局织形式,集中生产。这些供役工匠通过匠籍制度强制征发而来,并以不同的劳役形式编入各地织染局。两京织染局使用的工匠以住坐人匠为主;苏、杭等府地方织染局则以存留匠为主,属于轮班匠之类。有明一代官营织造迭经演变,苏、杭织造曾因诏令停止织造而间行间止。

        各织染局的生产经营方式也有过多次变化。变化内容主要围绕局织、市买和领织三种形式交替实行。市买和领织通常是在局织产量不足或停顿的情况下,官局用以搜括岁解段匹的补充手段。

        到明代后期,江南苏、杭地区由于官局织造日趋衰落,私人手工机户包揽领织的生产有较大发展,领织成为官府对民间丝织业进行控制和掠夺的主要方式。

        满清入关之后,清廷沿袭明制,设了江宁、杭州、苏州三处织造署,因江宁织造多由皇帝亲信的八旗人内务府大臣担任,称为“江宁织造部院”,其地位仅次于两江总督,更受皇帝的信任,能直接向清政府提供江南地区的各种情报,所以权势显赫。在清朝,南京、苏州、杭州地区的丝织业有着长期而优秀的传统,当时仅江宁一处就拥有织机3万多台,男女工人5万左右,依靠丝织业为生的居民达20多万人,年产值达白银1200万两。

        江宁织造在太平军攻克南京之后毁于战火,大量的纺织人口流亡苏杭,而苏杭地区本就是四大丝绸古都之一,可以说受困于洋布冲击下的纺织人口不下七十万,传统的手工丝织业已经到了必须另寻出路的地步了。

        若是在后世,手工的丝织品那时非常时尚而且昂贵的,但在这个时代,打破手工业传统的却是成本和数量。在蒸汽机和珍妮纺纱机出现后,欧洲靠着工业生产的力量,把纺织业带入了全新的时代,机器代替手工极大的降低了生产成本,数量呈几何级数上翻,而且质量有时候还优于手工纺织业,因此洋纱、洋布对苏杭传统纺织业的冲击是非常巨大的。

        上海开埠以来,苏杭传统纺织业已经没落,就连富商大家都对舶来品趋之若鹜,一句话洋货就是比土货好。而太平军攻下苏杭后,废除满清的设卡厘金、关税等内陆苛捐杂税后,虽然极大的鼓舞了工商业流通,但也成为压倒苏杭传统纺织业最后一根稻草,带着时代变革阵痛的矛盾自然不可避免的爆发出来。

        不过苏杭乡村手工业也有曾今辉煌的时候,在【创建和谐家园】战争之前,因为手工土布的质量好,中国农村土布输出到英国,数量仍超过英国输入中国的洋布。同时由于封建等级制度,禁止民间穿用和仿造纺织精品,实行技术垄断,又有阻碍技术普及的消极作用,以致有些纺织绝技常常失传。加上苏杭纺织手工业分布的零散,难以形成合力对抗洋布,是以民间纺织业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对于提出问题的陈田他看不到也想不到造成这些冲击的种种原因,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外来的洋布导致他们生产的土布卖不出去,是新政减除了那些苛捐杂税之后,导致洋布的价格进一步低廉,让他们血本无归的。

        西王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只是沉声说道:“江宁、苏杭的织户在籍的有二十七万余户,大多都集中在苏杭等地,苏州的苏绣又是天下一绝,苏州吴县的钱慧、曹墨琴,吴江的杨卯君、沈关关,无锡的丁佩、薛文华等人的佳作,皆名垂一时。时至今日,苏杭的织户也该当想想如何变通革新,就像盐漕改革那样,不改不变是没有出路的。”

        陈田等人听了心头都是一震,织坊还要如何变呢?只听西王踱了几步续道:“百姓们的吃穿用度那时过日子,所需所耗只图价廉物美四字,并不是说咱们织户出产的土布不如洋布,而是洋布在保证货好的情况下,所售价钱只是土布的一半价钱,百姓们当然选择洋布了。”

        说到这里西王摆摆手道:“大家随本王移步,去看样东西。”说罢西王走下宝阶,十余名亲卫护在后面,陈田等乡官急忙跟了上去。

        众人跟着西王出了西王府,来到城东封门内带城桥下塘,带城桥北堍东侧塘岸,东起新造桥北堍迎枫桥弄口连接吴衙场,西于带城桥北堍出凤凰街,与滚绣坊隔街相对,这里便是满清世称的苏州织造署所在。

        太平军攻下苏州之后,苏州织造署的官吏工匠都逃散一空,随后西殿的典衣馆接手此处,复召工匠入内复工,专门替西殿官署造衣。内有男女织工、匠人两千余人,西殿大小官吏、参护服饰皆出于此处。

        步入织造署的西花园,此处原来是康熙下江南的驻跸之所,如今却在这花园内竖起了一座高高的棚架。要是克利福德那小子看到如此美轮美奂的花园内盖起这么一座不伦不类的棚架来,一定会大呼这是在谋杀一座艺术精品!

        棚架就在西花园的草地上,占地颇广,高有三丈,其上覆盖了油布草盖遮雨,四周以粗布做了简单的围挡,不少国中工匠正跟着几名洋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陈田等人都甚是好奇,跟着西王走进那棚架内,只见里面却是一座巨大的机器和十余部纺布机器。陈田不认识那最大的机器,但却一眼认出那些纺布机,因为上面的纺轮和线锭他还是认得的。

        西王指着那机器说道:“这是洋人的蒸汽机,主要由汽缸、底座、活塞、曲柄连杆机构、滑阀配汽机构、调速机构和飞轮等部分组成。”说到这里西王才注意到陈田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云的模样,西王微微有些尴尬的一笑,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好吧,大家先不用管这机器是什么组成的,你们看看它是如何纺布的。”说罢西王向忙碌着的工匠和洋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开动机器。

        煤、水加好之后,蒸汽机开始动作起来,伴随着嘈杂的噪音和特有的蒸汽轰鸣声,十余部纺布机器也开始了动作,线锭跟随织机的动作飞快的转动着,千丝万缕的线头在织机的编制下就变成了一卷卷的布匹,从另一头慢慢的滚落下来。

        陈田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十余部机器几乎只需要几个人操作,不一会儿功夫生产出来的布料几乎是几十个人一天的布料量了。

        西王放大嗓门,盖过蒸汽机的嘈杂声,大声说道:“洋人的纺织厂就是这样生产洋布的,咱们的一个熟练手工纺织工要得花上数年功夫来教导,而他们只需要花三个月时间去教会工人怎么操作机器!布匹的长短、花式、编织法通过织机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动!这就是洋人们所说的工业力量!”

        陈田脸如死灰,他不甘心的冲上前去,抓起滚轴上落下的成品布料,发疯似的想要扯坏它,以证明这布料的质量不可靠,但这布料的韧度却十分牢固。终于陈田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慢慢跪倒在机器面前,手中扯动的布匹慢慢的垂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产业革命

        萧云贵很纳闷这个三十多岁的吴中汉子为什么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初衷只是想让苏褔省这些织户乡官们看到更为先进的生产方式,从而让他们萌生和官府合作开办新式纺织厂而已。

        英国的纺织行业早就已经完成了产业革命,即进入到利用动力驱动的集中性大工业生产方式。西欧国家纺织工厂迅速地发展起来,大量的“洋纱”、“洋布”倾销到中国来,几乎把中国的纺织手工业摧毁。萧云贵要为本国织户谋求出路,唯一的办法也就是走产业革命这条路而已,况且这也是让古老的农业国开始出现资本和市场的最好方式,同时也会带动国内其他工业变革。

        历史上中国动力机器工厂化纺织生产是随着近代军事工业诞生而开始的,是极为被动和无奈的。【创建和谐家园】战争以后,有些当权人物认为中国失败的原因在于武器不良,因此从19世纪60年代起,洋务运动开始,清廷逐步兴办了官营军事工业。到了70年代以后,才扩展到了军用纺织品生产。如左宗棠办的兰州织呢总局,于1880年投产,这是中国除以外第一家采用全套动力机器的纺织工厂。

        但机器购自外国,聘请外国技师管理生产,产品直接供应军需,根本不具备市场竞争力。同一时期外国资本家也开始在中国建纺织厂,如法国人在上海办的宝昌缫丝厂也在1878年投产。这个时期,除了各省地方官吏陆续兴办的官营纺织厂和日益增多的外国资本纺织厂之外,地方士绅也逐渐合资办起民营和官商合营的纺织厂。如1872年陈启源在广东创办配备小型脚踏缫丝机的民营缫丝厂,后来改用蒸汽动力拖动。1889年官督商办的上海机器织布局正式开工。1890年张之洞在武昌兴办湖北织布局和湖北纺纱官局。1891年又成立官商合办的华新纺织新局。1894年又设湖北缫丝局和湖北制麻局。同年官督商办的华盛纺织总厂开工。1895年民营的上海大纯纺织厂开工。1896年,宁波通久源、无锡业勤纺织厂相继开工。这时全国中外资纺织厂中,仅棉纺已有12家,41.7万锭。

        相对满清产业变革的滞后,西殿在苏褔省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苏褔省传统织户们破产在即,正是开始进行产业变革的好时机。织户们有经验,有廉价的人力,萧云贵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引入西洋的技术和机器,并且在政策上给予支持。萧云贵甚至打算将整编后的军用服饰订单都交给这些还没有成立的官民合资纺织厂去做,为何那叫陈田的乡官没等自己说完就抱着机器织出来的布匹嚎啕大哭起来了呢?

        萧云贵当即命人扶起陈田,随后带着众乡官来到西花园的偏厅内,向众乡官们说了西王府的打算。西王府以技术和机器入股的方式同各地的传统织户大家族合资开办纺织厂、缫丝厂等等新式的纺织工厂,而大家族负责投入工厂用地、新建厂房、投入人力等等,西王府的兵部、户部将给新办的纺织厂很多政策优惠,同时萧云贵承诺将军服订单交给这些工厂。

        西殿太平军十余万兵马,随着整编的进行,军服的更换早就已经开始设计了,上到官兵们平时的帽子,下到鞋袜,这将是一大笔非常丰厚的订单,萧云贵希望历时一年半的整编结束后,西殿的官兵们都能换上新式的军服。

        当听闻西王的打算后,在场的织户乡官们无不跃跃欲试,和清廷只把工商业看成征税和欺压的对象不同,苏褔省这些织户大族的乡官们感觉到西王是真心支持和鼓励工商业发展的。自古国中重农抑商,特别是满清时代,商人出身是被人看不起的,各大商号也只是满清官员捞银子的地方。何时出现过像西王这样支持工商的政策?

        在得到西王的承诺和颁令后,各地来的织户乡官们跟随户部的官员下去商讨细节章程去了。毕竟各地的纺织品种类也不一样,苏褔省需要完整的纺织行业产业链,萧云贵希望棉、麻、丝等各类纺织品都有新式工厂出现,大小规模不限。

        众乡官欢天喜地的下去之后,萧云贵发现陈田还在那里坐着【创建和谐家园】,当下奇怪的上前问道:“陈乡官,你还有什么事么?”

        陈田茫然的起身,躬身一礼说道:“西王殿下,我是在想,这机器产布出现之后,大家都去办新式工厂去了,咱们几千年传下来的手艺是不是就此终结了?”

        萧云贵笑了起来,在经历过后世一味变革崇洋,到后来又有民间复兴汉文化的浪潮之后,这位西王自然知道保护本国传统手工艺的重要性。典衣馆自打接管苏州织造署之后,就一直在收集民间手工纺织的传统技术和人才,在萧云贵和洪韵儿看来,国内各种产业革命是历史的趋势不可逆转,但他们却可以人为的把一些传承了千年的文化保存下来,他们可不希望为了变革而变,总要在变革中把老祖宗的一些东西留下来。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日本,日本后世虽然也完成了工业革命,但他们的传统文化却保留了下来,虽然日本人很不招人喜欢,但这一点却是不得不佩服的。相比之下,国人只留下了辫子服、辫子戏、以及不伦不类的中山装,虽然这和汉文化断代有关系,但却是整个民族的遗憾和悲哀。

        萧云贵拍了拍陈田的肩头,把主管西殿典衣馆的户部司官方振伦唤了进来。方振伦是在湖南长沙加入太平军的,祖上几代都是四大名绣中另一支湘绣的传人,现在负责苏州织造署的西殿典衣馆,职同检点。

        给两人互相介绍之后,萧云贵品着香茗道:“方检点是湘绣的传人,咱们西殿典衣馆招募了不少湘绣名家,到了苏州之后,典衣馆也在收集苏绣的技术和人才。本王也非常喜欢苏绣的双面绣,苏绣和湘绣一样都是国中瑰宝,本王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消亡呢?”

        听到这里陈田心头一阵宽慰,萧云贵接着说道:“本王打算以官办苏绣的名义,专门成立西殿手工典衣厂,其实咱们的苏绣和湘绣还是很得洋人青睐的,不过从前大家都把自己知道的技术保密,而各地织工手艺也参差不齐,也没有形成合力,是以成本居高不下。本王打算走精品路线,今后手工典衣厂除了供官府的官服之外,还要生产一些精品贩卖给洋人。本王这里正好有一个非常愿意收购这类产品的洋人。陈田,你既然有心此道,何不和方检点一道办这个厂呢?”

        萧云贵所说的正是克利福德,这小子当第一次看到苏绣中的双面绣之后,惊为上帝的作品,对这种苏绣更是不惜花重金购买。萧云贵觉得既然有市场,那苏绣和湘绣就都可以生存下来,更何况他西王也想着长期御用从前皇帝老子才能享受到的精美华服呢?

        听了西王的话后,陈田欢天喜地的行了大礼相谢,族田的事解决了,织户的事也解决了,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也得以保留,他如何不高兴呢?

        随后西王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本王要提醒你们,典衣厂生产的都是官服,还有供本王王府上下具用的服侍,可以说典衣厂的产品代表了整个苏褔省上层服饰的走向,而民间素来跟风官家,是以咱们的服饰样子是会影响民间的。我汉家衣冠整整沦丧近两百年,本王一直希望上至官府,下至民间尽复汉服汉礼,是以本王要你们设计和生产的服饰必须是我汉家衣冠,由上而下带动整个民间的服饰变革之风!所以,要是你们的服饰达不到本王的要求,本王是不会收货付钱的!”

        方振伦倒还好,似乎一早就知道西王的这个要求,而陈田却是首次听闻,但他依稀记得祖传的一本书上记录了一些传统汉服的制法,只是此书违禁,听太祖爷说此书密封包好后埋在祠堂之内了。当下陈田大声道:“西王欲复汉家衣冠,我辈自当竭力完成,属下祠堂之物内当有详述汉服之书册,属下愿意启出进献。”

        萧云贵点点头喜道:“如此甚好,虽然咱们在传下的书册中也找到些样式,但总觉得少些什么,陈田你能有此书就更好了,典衣厂就交给你和方检点去办了。”

        陈田坚定的说道:“属下定然不负西王殿下所托,定当竭力复我汉家衣冠!”

        萧云贵满意的点点头,今日他的心情不错,解决了不少新政中的弊端,而且顺带保留了苏绣这等传统工艺,当下便命在西王府准备宴席,他要宴请到苏州的众乡官们。

        席间萧云贵和西王娘都亲自作陪,一一抚慰众乡官,让众乡官大感恩德。

        午后继续和众乡官商议新政,这次洪韵儿和左宗棠也参加了,因为在涉及民生大事解决得差不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些顽固的旧俗问题,比如女子的裹脚布。

      第三百二十八章 缠足剪辫

        说起缠足来,萧云贵一直没有弄明白,所谓的三寸金莲到底美在哪里!这个时期的缠足经过明清两代的发展,对裹足的形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要求,女子小脚不但要小,要缩至三寸,而且还要弓,要裹成角黍形状等种种讲究。萧云贵丝毫不觉得那种折断足骨的弓形美在何处!

        洪韵儿告诉他,有后世砖家研究过,称缠足是一种抵抗满清保持汉族“气节”的努力,具有反清的意义。满清入关后,为了更好的便于统治,推行血腥的“剃发易服”法令,并以此作为【创建和谐家园】归顺的标志,其中包括禁止汉族妇女缠足,并禁止满族女子效法【创建和谐家园】缠足。所以,砖家认为清朝统治者禁止妇女缠足并非为了汉族妇女的健康,而是和“剃发易服”一样仅仅是为了改变【创建和谐家园】的习俗,更好的统治【创建和谐家园】,并防止满人汉化。可惜后来满清的禁足令只适用于满人女子,对【创建和谐家园】女子的缠足却不了了之。

        萧云贵对此甚为鄙夷,假如真是如那位砖家所说的那样,那明末的那些【创建和谐家园】男子都该去死!就算萧云贵自己也是那些【创建和谐家园】男子的后代,萧云贵也觉得他们该死!一个民族的气节居然要建立在残害女性的基础上,而男人们却卑躬屈膝的剃发易服,天理何在?在萧云贵看来,这不是民族气节,而是整个民族的悲哀!

        但和乡官们交谈之后,萧云贵发现到了今日,缠足的性质已经变了。无关什么可笑的民族气节,缠足变成了一种【创建和谐家园】的社会风俗,是女子出嫁的重要筹码,它的劣根性已经成了这个民族的第二根辫子。这时候萧云贵有些明白为什么天京那边要用非常暴力的手段来禁止缠足了,这个民族的气节需要用血和泪来重新铸就!

        “西王殿下明鉴,自古男人娶妻,都以女子大脚为耻,小脚为荣。缠足是为妇容妇德之范,不可一概禁之。属下乡间多有不愿意放足而打算自寻短见的女子,西王有好生之德,何必为了小女子的缠足而坏了贤名?”

        “不错,西王殿下,正所谓:第一娇娃,金莲最佳,看凤头一对堪夸,新笋脱瓣,月生芽,尖瘦帮柔绣满花,这女子的小脚是极有风韵的……”

        “够啦!”萧云贵按耐不住胸中的憋气,一声断喝打断了几个正在摇头晃脑劝说西王放弃放足令的乡官,这几名乡官都是有满清功名在身的秀才,也是代表着地方上封建士大夫的守旧势力,是极为反对放足的。

        西王一声凌厉的断喝,让殿上的众乡官噤若寒蝉,这是西王第一次在众乡官面前发威,到让众乡官吓了一跳。

        萧云贵来回在宝阶上走来走去,口中大声怒斥道:“你们的脸面就是靠着女子的小脚来维系的吗?你们觉得自己家妻子的贞德就是靠那双连路都不能走的小脚来维持的吗?你们觉得把女子的脚缠住就能让你们保住体面了吗?”

        西王就像一只暴怒的雄狮,须发尽张,让众乡官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西王咆哮着把包括自己在内的【创建和谐家园】男子都骂了进去。陈田听着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陈田虽然也不太喜欢小脚,但心底里总觉得这是祖宗成法来的,就像苏绣一样,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怎么能像西王说的那样呢?但陈田觉得西王有一点说得对,女子的贞洁其实不在那双小脚上的。

        怒斥了整整一刻功夫,西王回到宝座上坐定,双目却仍是怒气冲冲的。这时候一旁的西王娘站起身来,英姿飒爽的走上前来,嫣然一笑说道:“西王的话虽然不大中听,但却是实话,各位乡官都是提管一方百姓的,可否听我这个小女子一言?”

        其实,今日的会议一开始,陈田就被西王娘的风采迷住了,陈田从没见过西王娘这么美貌而且英姿飒爽的女子,她的言谈举止、举手投足无不都透出一种另类的风范来。此刻又听到西王娘那柔美的声音,陈田心中顿时一荡。

        众乡官一起起身躬身一礼道:“娘娘请说。”陈田坐下身的时候,只听身后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乡官嘟囔了句:“牝鸡司晨,不成体统。”他说的虽然小声,但陈田还是听到了,陈田忍不住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面色开始变得煞白,也不敢再开口了。陈田回过身来,心中却隐隐觉得那人说得对,西王娘如此人物抛头露面的,被一些孟浪的凡夫俗子看了去,只怕会污了名节。

        西王娘那娇美的声线传了过来,陈田急忙收敛心神听了下去:“自古便有三纲五常、妇容妇德之言,小女子我也是知道的。或许这时候大家心里都在耻笑我一个妇道人家如此抛头露面的,不成体统。”听到这里,陈田只听得背后那人不自然的清咳了一声。

        “但我今日还是要在这里告诉大家,我们太平天国视天下人等皆为平等,世间男女各司其职,但却是生而平等的。女子生下来皆为天足,为何要缠足?而我天国要复的是【创建和谐家园】的周礼,先贤孔孟周礼之内可有女子缠足之说?先贤之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为何男子在满清时要剃发易服,而要女子自残身躯?”

        陈田的脸上忽然觉得如同火烧似的,西王娘虽然轻声细语的说话,但她的话却比西王更加刺痛人心。

        “女子一生下来就地位低贱,可为何男子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女子就不行?我知道,我们这些广西来的大脚女子被人讥笑为大脚蛮婆,但我们一点都不介意,我们的夫郎一样的敬爱我们。”说到这里,陈田看到西王娘眼中怀着浓浓的情意看了西王一眼,西王也是目光温馨的看了她一眼,这和自己妻子看自己永远是那种敬畏的眼神不一样,陈田这才明白,这就是古人说的夫妻琴瑟和谐啊。

        “我们广西大脚女子和军中男子一样的上战场杀敌,一样的搬运粮草,一样的修补城墙、鞋袜,一样的耕种劳作。我们做的哪点不如男子?今日在这里只说这些,放足令是不会收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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