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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风》-第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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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门关,作为近十年来天风人攻打过的次数最多,也一直未能拿下的关口,它一度牢牢的将天风人的脚步挡在关外,捍卫着止水国的尊严与荣耀。这座庞大的军事要塞横亘于断龙山一线,同时也横亘于每个天风战士的心中。

        多少年来,天风人在这座城前积留的尸骨,足以填满这座城市。

        作为止水人最为倚重的天堑巨城,北门关常驻雄兵三万。自战争伊始,就始终没有停止过扩建和加固的工程。

        用一米见方的大石块垒积,用水泥浇筑而成的外城墙,高十五米,厚两米,城墙宽度三千米。其建筑巍峨雄浑,高大壮观。

        为了抵御天风人的进攻,城墙前的树木被砍伐一空,而左侧的虎头岭至北门关一带,更是被削成了一片光秃秃的山壁。

        巨大的城墙之前还特别修筑矮墙,洒满铁蒺藜,制造种种陷阱用以保护城基,以防备敌人用冲车等攻城器械对城墙发起伤害性的冲击。

        至于北门关的大门,更是用精铁打造,重达数十吨,需要十名士兵合力才能将其推开。大门厚近半米,就算是用攻城锤砸,不砸上千下,只怕都难以破坏。而在门前更是陷阱密布,荆棘丛生,仅是门头守卫,就搁置了整整三百名战士。他们的任务:就是用生命和战刀,捍卫住这道通向城内的大门。

        在北门关外城墙之后还建有更高一层的内城墙和瓮城,以及用于保护弓箭手的女墙,高大的指挥塔楼和射击塔楼。

        除了擂石,滚木,【创建和谐家园】,投石机等守城常备武器,这里还有止水人为守城而发明使用的黑油。

        假如浅水请在这里,他当然知道这种黑油就是后世自己的世界被称为黑色黄金的石油,但是今天,在止水,黑油被用来做为最有效的防御武器之一。

        用它们泼洒城墙,使城墙湿滑难以攀登,在必要时以火引燃,火焚巨墙,都是止水人用来保护自己的最重要手段。

        在此之外,还有就是那些巨大的重型投石机了。

        作为北门关的地主,止水人几乎把所有能砍的树木都砍回了城中,把所有能搬走的石块也都搬回城内,势必要让攻城方找不到一点可以利用的资源。

        面对这种种的一切设施,也就难怪天风人面对北门关,要一筹莫展了。

        然而今天,北门关迎来的将是它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大考验。

        ……

        远端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了一条粗而绵长的黑线。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响,击破这片宁静的天空,回荡在九宵云外,黑线逐渐显现在世人的面前,于是,人们看到的是一片宏大到令人震撼的场景。

        五万余步卒排成的巨大方阵在大地上组成汹涌的狂涛海浪,以一种整齐而有节奏的韵律迈动着前进的脚步。每一步踏下,地面都微微震动,仿佛地震来临。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海,钢铁盔甲的海洋,黑色浪潮席卷而来,连空气中都带着几分沉重的压抑。

        最前排的士兵,右手持矛,左手提盾,铁制护面盔下,惟留一双双阴兀冷酷的眼神,虎视城头。

        他们是最强悍的士兵,坚忍,耐苦,悍不畏死。

        冲锋营!

        三千冲锋营战士组成了攻城第一线部队,长矛指天,在阳光下反射出灿烂的光辉,慑人心魂,动人神智,乱其士气。

        在冲锋营之后,是一个个由不同兵种组成的步兵方阵。他们同样神情肃穆,带着不屈的战魂和意志,来到这片沙场之上。

        他们在距离城前的百米之外停下自己的脚步,虎视城头,大口地喘气,仿佛一只只饿极的狼,空气开始弥漫出诡异的肃杀气氛。

        城头的士兵被这一刻敌人的巨大气势震得有些发呆,直到一名反应迅速的士兵终于扯着嗓子狂喊起来:“敌人进攻了!!!”

        警钟响起。

        警钟就是集结号,北门关守军在第一时间拿起武器,穿上盔甲,按以前演练好的安排,纷纷跑上自己的岗位。

        静悄悄的城头之上,转眼前树起一片片枪林戢丛,原本空荡荡的射击孔前,也出现了那同样的一张张阴兀面容和冷酷眼神。

        北门关的守军是经过大战熏陶过无数次的老兵,他们和天风军人一样冷血,一样残忍,一样嗜杀。或许他们在士气上,在对国家战争的信心上有所不足,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依然知道挺身而出。

        士气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假如可以用分值来计算的话,那么100分的士气和80分的士气,其实并无太大差别。只要不跌到及格线以下,那么士兵一样会勇敢作战,一样会舍死拼搏。

        北门关的城墙上,几名骑马的将军也先后出现。他们策动战马在城头飞奔,大声呼号,下达着各种命令,鼓舞士气,同时小心地窥伺着正在前来的天风军,看看对手到底要搞什么鬼。

        而在内城的一座高塔之上,北门镇守范进忠正举起“千里眼”,仔细地眺望着眼前的敌军。

        “是龙牙军的人,另外还有个大风镇,都是老对手了。奇怪,怎么这次只用了三个镇的兵力就来攻打咱们?”范进忠的声音淡定从容,到是丝毫不见慌乱。

        “看来是求功心切。”一名将军在侧首回答。

        “不太象。我知道鸿北冥,他不是个贪功冒进的人。天风军虽强,但是强在骑兵而非步卒。以往攻打三重天,都是烈狂焰本人带着暴风三军一起来攻,时间半月,无论成败具皆后退。但是这次,却连一半的兵力都不到,而且是在雨季之前发起攻击,这就更不合理,更说不过去了。”

        在观澜大陆,每一年的雨季之后,东部地区都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好天气。

        在这段时间里,这里温度适宜,空气湿润,水源充足,而再过两个月,也就是粮食丰收的季节。

        由于雨季刚过,树木具皆湿润,不易燃烧,不利火攻,而沙土富含水分,用于对付北门关的黑油效果更佳。

        因此,这也是最有利于进攻方的一个时间段。

        几乎每年的这个时候,天风军都会对止水人发起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试图打通前往止水的道路。

        但是今天,事情开始改变了。

        天风军在雨季到来之前提前发动了攻击,而非雨季之后。

        这一点,令范进忠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放下千里眼,范进忠喃喃道:“没有天时,没有地利,同样也没有人和。兵家作战,仓促而攻是为大忌,天风军又怎会犯下这样大的错误?鸿北冥,是你已经骄傲到可以欺我北门关无人了?还是你另有打算?”

        这一次,没有人回他的话。

        ……

        按照往常的惯例,每一次攻打之前,天风军都会派出士兵对着城门喊话,建议对方投降,打击对方士气,同时鼓舞大家奋勇作战。

        但是这次显然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任何的宣告,在士兵们来到城关下的那一刻,进攻便已经开始。

        最先发起攻击的,是军中上百辆重型投石车。

        上百块重逾千斤的大石在同一时间流星般飞向空中,在划出一道道震撼人心的抛物曲线后,以雷霆之势狠狠地砸向北门关的城头。

        那是令人望而生畏,无比震撼的一幅场景,空中石雨漫天,带着死亡的呼啸,落向城内。而北门关的守军也不甘示弱,同样以投石车进行凶狠的还击。

        石块落在人群中,摧毁城墙,夺走生命,鲜血喷洒,飚射出死亡怒放的鲜花。

        仅仅是在开战那刻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成批成批的战士倒了下去。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有的却是刚上战场的新兵。有些人已经杀敌无数,踌躇满志,有些人可能却依然保持着一只鸡都没杀过的记录,渴望立功建业。

        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共同成为这场壮烈大战的第一批牺牲品。

        天风军的投石车,主要目标是城墙,而止水军的投石车其主要目标则是对方的投石车。

        目的不同,战术也略显不同。

        天风军的投石车几乎都是朝着一个部位进行狠砸猛攻,因此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几乎将城头的某个位置砸出了一个绝对空白区域。而止水军的投石车则以四面开花之势在对手军中蔓延。

        在一辆辆投石车被对方砸得粉碎成为一个个破木架子之后,立刻有大批的弓箭手上前,向着天空发出手中的愤怒之箭。

        利箭如死神的尖啸,鸣转着冲向天际,击破苍天,焚化万物,化成死亡的黑潮扑向城头。

        箭的威力虽小,但是带来的伤害却更大。

        成片成片的箭雨落在城头上,将那片无人的空白带又扩大了几分,与此同时,第一批攻城队终于出动了。

        顶着箭雨出击的第一批攻城队,并非攀城的士兵,而是一支奇特的工兵队伍。

        他们有的手拿铁铲,有的则持着用于钻凿的鸦嘴鏙,还有人推动足以掘毁城基、洞开城门、摧塌城楼、攻破城防的大型攻城槌,开始冒着死亡的威胁冲到城墙下,利用远程部队制造的相对空白地带,对着那片保护城基的矮墙进行土工作业。

        他们清除陷阱,扫平铁蒺,刨砸墙基,推倒矮墙,用自己的生命为后面的士兵的前进铺平道路。

        无论是天风人,还是止水人,在多年的大战中都早已经总结出一套与之相对应的攻城与守城经验。

        每一年,大家都会拿出新的战术,第二年又彼此破解对方的战术。

        彼此相互恶战,相互交流,相互学习,各自都已经熟悉得没法再熟悉了。

        就象鸿北冥知道对手的下一步会如何应对一样,范进忠对眼前的一切同样熟悉了解。

        一切如各自预料的方向去发展,范进忠甚至可以看到天风军最终完成拆除矮墙大军齐攻,却又在己狙击将士的奋战下伤亡累累的场面。

        一切,都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唯一令他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鸿北冥要如此仓促的进行着这场毫无胜面可言的战争。

        然后,他冰冷的语言发出冷酷的语调:“传令,左首城头加派五百刀盾手,准备滚木擂石,敌人将在那个点上发起强攻。”

        随着一小片矮墙的迅速拆除,一个有利的进攻点出现,全面进攻的号角终于吹响,大批的战士发出狂潮般的怒吼,以一种摇天悍地,暴雨雷卷之势轰击而来,范进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诧异。

        “全面进攻?竟然是全面进攻?鸿北冥……他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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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事初起的一刻,伤亡之大,就已经惨痛到令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天风军从城墙的各个位置展开了悍不畏死的强攻,天空中布满了阴霾,那是箭雨在遮挡光线。

        天风战士们纵情挥洒着来自身体深处的那片原始野性。他们尽情呼号,高声狂叫,挥舞刺矛和长刀,然后奋力攀登云梯,不要命地向城头靠拢,出击。

        被投石城砸出来的那片空白段,是天风军的主攻位置,同时也是战斗搏杀得最惨烈,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

        城头上旗帜飘展,来自各个方向的守兵不断地扑向这里。而在城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兵山人海,也在轒辒车的掩护下向着此处蜂拥而至。

        可容小队精兵自塔顶直接跳上城头与守军进行肉搏的高大的攻城塔,可以将士兵直接从梯子上带到城头的翻梯云车,所有天风军能够拿得出手的攻城器械一拥而上,誓要将眼前的城墙打开一条通向城内的缺口。

        于是,这片方圆不过数十米的土地上,仅是半个时辰,就已经倒下了数以百计的战士的性命。有天风人的,也有止水人的。

        小小一片区域成了绞肉机,生命不断地填充进去,又飙散出来。

        进来的,都是完整的,出去的,则大多已失去生命的光彩。

        血色大旗在这一刻迎风飘扬,战士们狂奔怒喝,劲舞飙扬出最后的斗志,尽情地挥洒出刀光枪影下的那片血与泪。

        哀号声弥漫四方,甚至连远在后方的将军们都能亲身感受到来自前方的惨烈搏杀。

        范进忠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事态的发展已经大大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数十架云梯集中在左侧的城墙上,士兵们咬着钢刀无畏攀附,顶着箭雨和对手作战。死伤太重,以至于城墙下已经积累起厚厚的一叠尸体。照现在的样子打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天风军踩在自己人的尸骨上就可以登城了。

        嗡的一声弦动巨响,一支硕大如臂的粗重铁弩在强弩车的弹射下飚射而出,狠狠地扎进了城墙石壁之中,穿透了一名止水战士的胸膛,牢牢地固定在了城墙之上。

        巨大的铁索在铁弩的弹射中带动起一支宽约五米的超级大宽梯,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天风士兵。

        大宽梯以凶狠的态势砸向城头,两支硕大的铁钩在宽梯落下的同时自动放下,勾住城墙,无数梯上士兵就在这刻同时向城头守军发起了凶猛而凛冽的攻击。一时间,这片区域里的止水兵被杀得人仰马翻,大批的天风战士随之涌上城头,狂呼胜利的口号,挥动起屠戮的战刀。

        “看来鸿北冥是真打算跟咱们玩命了。”范进忠叹息着摇头。

        一名将军说道:“有三十多名天风士兵冲上了城头,照这样下去,此处被占是早晚的事。”

        范进忠冷笑:“哼,北门关要是这么容易被他就拿下,那也就不是北门关了。让骑兵队准备进攻吧。”

        “是。”

        可供十人跑马的城头,在下一瞬间突然变起肘腋。一支骑兵队突然从藏兵洞中现身,奔喝呼啸着冲向即将失守的城头。他们挥舞长矛,借助马力迅猛暴雷般冲至,凶猛如暴虎出笼,仅在片刻之间,就将冲上城头的天风士兵杀了个干干净净。

        一名手持巨大厚柄战锤的高大壮实的止水战将,将战锤挥舞出一片耀眼的星光,然后山吼一声,重重地砸向大宽梯上的铁勾。

        铁勾断裂,大宽梯立时倾斜,大批的天风军士惨叫着从梯上跌下十余米的高空,跌成团团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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