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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贵妃被呵住了，哭闹声戛然而止，现场瞬间添了一股沉沉的威压。
圣德帝的声音充满了威严，“把人带上来是要审问调查，查出真相，不是要像你这般哭喊吵闹！”
淑贵妃脸上尤挂泪花，片刻之后，她端正了身姿，对着上首之人恭恭敬敬地行叩头礼，声音悲切又坚决，“臣妾丧女心切，一时失态，请皇上、太后恕罪！但涟漪之死实乃蹊跷，臣妾恳请皇上、太后明察！严惩真凶，为涟漪主持公道！”
说完，她便重重地叩头，“咚咚咚”地三声，似三下警钟一般，重重地敲在众人心上。
“你先起来。”圣德帝放软了声音，“涟漪亦是朕的女儿，朕如何会看着她蒙冤而死？今日朕若是不想为她讨回公道，便不会任由你在母后这里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淑贵妃闻，这次没有再坚持，而是顺从地起身，站到了旁边。
太后的目光扫过池小溪，“小溪，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还不快跪下听候审讯？”
太后的声音带着些许威压和训诫，可是她扫向池小溪的眼神，却暗含焦灼和暗示。
她率先对池小溪唱了黑脸，也算是对皇上表明自己的态度，至少表面功夫须得好好地做一做，她心里只盼着池小溪莫要再像平日那般犯浑，被淑贵妃咬死，到时候自己就是想要出手也名不正不顺。
池小溪原还躲在凤释卿的身后，接到太后的目光，便也不得不站了出来，跪到了圣德帝的面前，态度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全没有以往时候的不正经。
“民女拜见皇上。七公主的不幸民女已然听说，民女心里亦是十分悲切同情。民女行事坦坦荡荡，皇上有何问题大可问来，民女所必将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说完，她亦是“咚咚咚”地对着皇上叩了三个响头，态度摆得很是端正，首先在印象分上，便已经为自己挣下了。
不就是博好感吗？跟谁不会似的。
太后看着池小溪的这一番流畅的动作，听着她说的那些规矩知理又谦恭的话，心下稍稍安定下来。也不枉费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教导，这丫头还是挺机灵，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圣德帝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默认卷 第074章：我能证明08-27
圣德帝探究地看了池小溪一眼，旋即，眼中便再次带上了帝王的锐利，声音中满是威压，“既你已知事情来龙去脉，朕便不与你多费唇舌废话，只问你，昨夜你在何处？”
池小溪挺直了腰杆，“民女昨日不慎落水，感染了风寒，一个晚上都在床上歇息，一直到今天早上才醒来。”
她的声音中依旧带着鼻音和沙哑，由此可见她的风寒并不假。
“至于人证，我身边的几名丫鬟都能作证。”
一道略有阴沉的声音传入耳中，“用自己身边丫鬟做证人，未免有失公允，容易有包庇作假之嫌。”
池小溪撇头去看，便看到了一张不怀好意的脸，那人长得眉目周正，但在池小溪阅遍了凤释卿这一卦美男之后，再看他的容貌，就真的只有周正一词可做评价。
最让池小溪膈应的是，这人此时的眼神和神态，处处都透着不怀好意，那一双眼睛中，也尽是阴郁和狠厉，池小溪暗自在心里纳闷，自己这又是在什么时候树了这么一个敌？甚至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
淑贵妃的下一句话便为池小溪解答了疑问，“燕王殿下所极是！”
燕，燕王殿下？池小溪顿时有了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敢情这个就是燕王，那个捡了凤释卿的漏，对钟灵儿不离不弃的冤大头啊！
感到这人对她的浓浓敌意，池小溪真的很冤枉，明明是钟灵儿先招惹她的啊喂！明明是凤释卿把钟灵儿送进青楼接客的啊喂！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这么找她的麻烦？
凤归燕的眸光凉凉地在池小溪身上扫过，“若要用她们的证词也并不是不可以，便给她们把刑部十五大酷刑都轮番上一遍，若是她们依旧能不改口为你证明，那这证词，或许便有了些许可信之处。”
池小溪听罢，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变态的人，这个馊的主意也能想得出来！
那刑部十五大酷刑池小溪是没见过，可是光想一想就知道效果不同凡响啊，若是真让几个丫鬟上了刑，别说是证词了，还有没有命下来都难说！
池小溪对着他不阴不阳地笑了一下，“依照殿下之，又何须麻烦，直接在我身上把那十五道酷刑轮番用一遍便是，如此岂不是一劳永逸，最是方便？”
池小溪的脾性已经有些压不住了，这反讽的语气但凡是有些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可凤归燕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竟然真的顺着池小溪的话点头附和，“这的确是个省时省力的好法子。”
池小溪：……
皇上还没发表看法，太后便是一声怒喝，“胡闹！若人人都这般查案，还需要刑部上下的人做什么，只需要来个上刑的便是！”
凤归燕见太后生气了，也不慌，而是不紧不慢地跪了下来，对着上首铿锵作答，“父皇，皇祖母，七皇妹的这桩案子已经有了决定性的物证，若非她所为，七皇妹的手中又如何会紧紧握着那枚簪子？难道凶手还千辛万苦地来偷了她的簪子去作案不成？况儿臣素来听闻此女善于诡辩，万不能光凭她的一面之词便信了她所，让她蒙混过关！”
太后的面色依旧不好，胸口已经隐隐气得一阵阵起伏，“光凭一枚簪子，怎可下定论？况她一介女子，又是在病中，如何有那等功夫避过宫中护卫把涟漪的尸身弄到御花园？”
“呵，越是装得像是手无缚鸡之力，越是不可能，便越是她伪装的外衣！皇祖母您素来心软，莫要被她蒙蔽了！”
太后愈加恼怒，“你真当哀家老糊涂了不成？病成那样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功力超群得能去杀人？实在不行，皇上你去寻个人来给她好生鉴定一番，看看这丫头究竟有没有那通天的功力！”
太后偏袒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淑贵妃暗暗咬牙，当即便又跪了下来，对着太后期期艾艾地道：“母后，涟漪才是您的亲孙女，您为何要这般偏袒这个来路不明的丫头？不管怎么样，那枚簪子都是铁证，这件事跟她无论如何都脱不开干系！”
太后想要辩驳，可是却寻不到了辩驳的话，一时被噎住，一张老脸绷得紧紧的，神色很是难堪。
听到太后为自己这般辩解，池小溪还是挺感动的。
她终于寻到了说话的当口，一副十分坦诚的语气，“人若真是我杀的，我会留下这么有指向性的证据吗？我可没这么蠢。”
淑贵妃针锋相对，“夜黑风高，你做贼心虚，仓皇之下留下把柄，这又有何难解释的？”
“可我一个晚上都在睡觉，怎么去杀人？莫不是梦游不成？”
淑贵妃冷哼一声，“你说你在睡觉，可是除了你那些丫鬟，又有谁能证明你好端端地在睡觉？”
“我能证明。”
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十分有震慑力，让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便投了过去。
是凤释卿。
他的面色依旧苍白，一双眼睛却分外幽深。之前他一直站着没说话，甚至叫人忘了他的存在。
池小溪转头去看他，心里不自觉便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定，好似整个人的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凤释卿掀起衣摆跪下行礼，“回皇上，昨夜她病重昏迷，侄儿一直在她的房里，近天明了方才离开，她没有作案的机会。”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她余光暗暗瞥向他，小心思在心里咕噜噜乱转，这人真够意思，为给她作证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池小溪自觉窥破了天机，为配合他，眼中便十分恰到好处地绽起了一朵羞涩又感动的笑。
两人的互动落在周围人的眼里，简直可以用自戳双目来形容，尤其是从未见过两人在一起的淑贵妃和凤归燕。
一直从旁安静垂手而立的凤释轩，眸中也不觉染上几分异色。
二十几年未见过这位大哥有过什么大的情绪变化，未曾想遇到池小溪这女人以后，一切就都发生了改变。他的长睫微垂，隐下了眸中的异样情绪。
默认卷 第075章：分析案情08-27
微微愣神之后，凤归燕也回过神来，他对凤释卿的作证再次提出了质疑。
他语气不阴不阳地道：“谁人不知一向不近女色的恭王府世子爷独独对这位从天而降的世子妃另眼相待，百般呵护。而今你为她作证，这证词又有多少分可信？”
比照他方才说的上十五大酷刑的话，再听他现在这怪腔怪调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大有这个意思。
太后素来偏爱凤释卿，再加上他自小没了娘亲，幼时又出了那么一档子大事，更是对这个孙儿多加爱重，当下听了凤归燕的话，老脸都气红了，指着他便怒斥──
“你这是何意？莫不是也要让你堂兄到刑部去领了那十五大酷刑，才能采信了他的证词吗？”
凤归燕被太后劈头盖脸地就骂了一通，对太后的偏心更是郁结，但有不能跟太后顶撞，只能不甘不愿地请罪。
“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孙儿不过是想要为七皇妹讨个公道，心里有些着急罢了。”
太后依旧气得怒瞪了他一眼。
淑贵妃看到太后这般偏帮他们，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凤释卿是她的孙儿，难道她的涟漪就不是她的孙女了吗？现在涟漪都没了，这老太婆还偏心偏得没边了！
淑贵妃当即便眼中含上了泪，对着皇上期期艾艾把头一叩。
“皇上，臣妾知晓母后心疼卿世子，可涟漪却也死得不明不白，今日臣妾纵然斗胆僭越惹了母后不快，却也要请求皇上秉持公正，为涟漪讨个公道！”
淑贵妃的这话，已经算是直接跟太后怼上，就差直接点名道姓直太后枉顾证据胡乱偏袒了，太后被她气得又是一阵气结。
正这时，凤释卿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凤释卿以项上人头起誓，方才所绝无半句虚假。若有虚，便当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可是所说出口的话，却叫所有人都愣怔当场，包括方才以为他在演戏的池小溪。
直到这会儿把这毒誓发完，池小溪才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的侧脸，莫名的，池小溪觉得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男人怎么越看越好看了。
恍惚记得昨晚上似有人捏着她的嘴巴给她强行灌药，她就纳了闷儿了那几个丫头哪里有那等力道，那等胆子，莫不是他干的？
想到这儿，池小溪便又不自觉忆起了来时路上自己说的话──不知道那个王八犊子捏着鼻子给她灌药。
咳，难怪当时这男人脸色那么难看……
池小溪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可是手遮起的嘴角，却是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凤释卿的誓叫所有人都惊疑地看向他，连太后都差点没沉住气，欲出声训斥他胡乱语。
毕竟，这么重的毒誓，可不是能随便发的，一旦说出了口，便是分量十足。
圣德帝的眸光定定地落在凤释卿的脸上，他的神情疏朗磊落，眼神坚决笃定，找不出半句说谎的破绽。
他唯一沉吟，最后开口道：“如此看来，昨夜池小溪的确没有作案的时间。”
淑贵妃和凤归燕听到这句话，两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甘。
淑贵妃认定了池小溪与自己女儿的死脱不开干系，眼看池小溪便要脱罪了，她如何能甘心？
而凤归燕，则是不管池小溪是不是凶手，他都想要往她身上扣上一个罪名，置她于死地！
两人的出发点虽然不同，但是目标却很是明确。
淑贵妃不甘心地道：“昨日涟漪在凉亭招待宴请得好好的，唯一发生了冲突的，便只有池小溪一人，涟漪死前偏偏还抓着那枚簪子不放，这一切巧合又该如何解释？她根本没法完全撇清！”
凤归燕赶忙接话，“是啊父皇，就算七皇妹不是她亲手杀的，可至少也与她有关！单单冲着那枚簪子，她便跟凶手有关联。不论如何，都应当继续审问，从她的身上寻出突破口，说不定便能从后续的审讯中发现其他的蛛丝马迹。”
圣德帝眉心微蹙，似在斟酌他们的话。片刻，锐利的目光扫了下来，对着池小溪开口，“昨日你在御花园与七公主涟漪发生口角，很是不愉快，可有此事？”
池小溪避重就轻地回答，“民女昨日的确见过七公主。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很是热烈。”
什么不愉快，怎么会有不愉快，她昨天明明挺愉快的。
淑贵妃的声音横插而入，满是激愤，“皇上，这蛮女根本就是在说谎！昨日涟漪回去便曾到臣妾宫中与臣妾道，此女对她语很是不敬，还设计让她当众摔倒出丑！臣妾看到她的腿上都摔出了淤青！”
池小溪语气认真，“回禀皇上，民女和公主一样，昨日在同一个地方都摔了一跤，公主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承认，是因为地太滑的缘故，公主还下令罚了扫地的宫人。若皇上不信，查一查那些宫人有没有受罚便知。”
池小溪说得坦荡，全没有半分回避闪躲，淑贵妃不知惩罚宫人这一出，一时便有些语塞。
池小溪说的这话虽然听着寻常，可却点出了关键之处：她和公主在同一个地方摔跤。
圣德帝也不是傻子，好端端的怎么两个人都会摔跤，稍稍联想以往凤涟漪刁蛮任性的行事做派，心里便已经有了计较。
涟漪摔跤定不是因为地滑，池小溪摔跤自然也不会是因为地滑，这其中的小九九自然是有，可真要细究下去，怕到头来抖出来的事反倒对涟漪的名声更不好。
池小溪这丫头虽然看着行事无状，可实际上，却透着股聪明劲儿，定然不似表面上看着这般简单。
圣德帝目光沉沉地看着池小溪，眸中充满探寻和打量，“后来你又是因何故落水？”
池小溪余光暗暗瞟了凤释轩一眼，眼中带上了一股精光，那厮却依旧垂着眼，没赏给她半记眼神。
池小溪答道：“后来突然闯入了个刺客意欲行凶，大家便乱了方寸，民女不下心就坠了湖。皇上，依照民女猜测，七公主的死，定与那刺客脱不开干系。”
淑贵妃再次横插一句，语气分外激愤：“哼，你怕是见自己难以脱罪就随口胡诌一个所谓刺客来顶罪吧！皇上，涟漪与臣妾说了，她根本没看到什么刺客，是此女对那离皇子出不逊怕受到责罚，所以才随口胡诌刺客一说，搅了那宴会，趁机脱身罢了！现在又把此事推到那刺客身上，不过就是逃避责任罢了！”
默认卷 第076章：巧舌如簧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