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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明一下,宋朝的私牙(牙人)泛滥,在潘楼街上混日子的人们十之七八是【创建和谐家园】私牙……私牙不需要牙行铺,也不要保证金,更不需要官府发放的身牌,几乎是个没本钱的买卖,做的人自然就多了,不过做的人多了,想要赚到钱就难了。
而武诚这样的书画官牙是有身份的大商人,不会满大街去兜生意,所以下面是有一大群大小私牙帮着跑腿的。而郭京和刘无忌就是其中的两个小私牙,和武大郎关系不错。
“是郭三郎和刘小乙啊。”武大郎冲来客招下手,“坐下一起喝两杯吧。”
郭半仙和刘道士相视苦笑,在武大郎两边坐下,郭半仙粗着嗓子说:“大郎,某听刘小乙说你被赵三黑子给欺了,被他讹了七千多缗?”
他今天白天没来潘楼街,而是去了军营……他是禁军骁骑嘛!当然得和潘大官人一样去军营装样子了,不过他的马上功夫比潘大官人好一些,至少没摔下来,但还是寻了个借口告了假。
他压低声音:“大郎,这钱可不能给……若有个一千缗,某就去寻几个禁军的兄弟,把赵三黑给做了!”
武大郎打了个酒嗝,“莫要生事了。现在我家被人盯上了,得小心应付,只要能保一个月的清净,多花点钱也无妨。”
“可是七千二百缗钱不是小数……”刘道士说,“不知能买多少张度牒。”
宋朝的度牒原来也是一种金融票据,在潘大官人的“银行”里面就有出售,不过售价一点都不便宜。如果没有横财入手,刘无忌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买到一个道士身份。
郭京和刘无忌是一直帮武家画斋跑腿的私牙,所以两人都知道武士诚和武好古是有造假画捞横财的本事的。
而且,武家现在明显惹上了麻烦,估计搞到最后,未必能在开封书画行立足了,至少没有办法单独撑起一间画斋。而武家如果要离开这天子脚下,临走之前少不得要捞上一大把。
有了一大笔横财,武家才能从潘家将门那里求来“平安符”,以后到了别处也能东山再起,继续他们祖传的书画行勾当。
而这横财,也是郭京、刘无忌两人的机会。所以郭京从军营里面回了潘楼街,见到了刘无忌,听说了武大郎傍晚时的遭遇,便马上想到了造假画弄钱的路子了。
这大概也是如今的武好古唯一的出路了。
和郭京对了下眼色,刘无忌接着对武好古说:“大郎,七千二百缗不是小数,以往对你家而言或不算甚底,但是如今……你看看这画斋可有生意上门么?”
“那又怎样?书画行的勾当不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么?凭我的本领,这七千二百缗不算甚底,就是算上该给宫中的一万八千缗,也不是没办法筹到的。”
说完这番话,武大郎哈哈一笑,还打了个酒嗝,让郭京、刘无忌二人,顿时觉得机会就在眼前了。
郭京道:“大郎,你的手艺某和小乙哥都知晓的,一手黄家富贵可以乱真,吴家样(吴道子的样式)的白描也有个七七八八……”
灌了不少黄汤,本有些迷迷糊糊的武大郎听到郭京的话,顿时是清醒了一些,混沦的双眼,也露出了一丝警惕。他伸出手,攫住郭京的手臂。
“郭三郎,你莫不是在害我吧?”
“害?这话怎说的?”
郭京闻言一愣,马上反问。
“三郎莫不知我家已被人盯上?若是再有把柄露出来……”武大郎说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两个朋友。
说是朋友,但也只是酒肉之交而已。
“嗨,怎会露出把柄?”郭京一笑,“又没叫你在自家画斋里做。”
刘无忌也说:“可以拿到大相国寺和东十字街口的鬼市去卖,大郎你也莫出面,自有我和郭三哥去办,保管妥帖。”
开封府城内不止一个书画市场,而是一共有三个市场。
潘楼街市是其中最大也是最规范的市场。在那里勾当的都是武诚之这样的坐商,多半还和翰林画院和书艺局有关系,能拿到上等货品,哪怕是赝品也属上乘。
而大相国寺的市场是和庙会结合在一起的,每月开张八次,即朔、望、逢三、逢八日开放。也不单是卖书画文玩,而是什么东西都有,还有人在那里表演杂耍卖艺,其实是个定期开放的大集市。在那里搏买的书画文玩质量就参差不齐了,绝大部分都是粗制滥造的赝品,不过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二精品。这些精品主要都出自罢任官员,拿去大相国寺悄悄出手免得引人注目。
只是在大相国寺卖出的书画,即便是精品(不一定真),价值通常也不太大。而真正的高价精品,如果不走潘楼街市,那必是出现在东十字大街的鬼市子上。
所谓“鬼市子”是指“贸易而不相见”的交易方式,东十字大街上有许多茶坊就是鬼市交易的地点,那里通常五更(临晨四点多)点灯开盘,至晓即散。交易的货品常见来路不明,不大好见光的书画文玩,而买入货品的则都是书画文玩界的大行家,武大郎和武诚之父子也是东十字街的常客。
如果武大郎现在想要做假画,也只能在大相国寺和东十字街鬼市子出货。
而且,也只有造假画一个路子,能让武大郎在短期内猛捞上一票……只要有了钱,他大可以从开封溜走,先去扬州安家,等方腊造反过后再去杭州买房置地,多半能在未来的大乱中独善其身。
所以武好古早就有此打算了。
“我家和潘大官人是故交。”武大郎看着眼前两个酒肉朋友,一字一句地说,“若是真保不住家业,还能投靠潘家。”
他这话也就是吓唬一下郭京和刘无忌,潘大官人又不是潘家将门的家主,他不过是个从八品东头供奉官。如果整治武家的“大恶人”真的要下狠手,潘大官人根本不顶事儿。
不过潘大官人随便一句话,还是能让郭京、刘无忌这样的人永远在开封府街头消失的!
所以只要武家父子不死,就能凭本事投到潘大官人门下,若是郭京、刘无忌敢害武大郎,到时候就该他们俩倒霉了。
“那是,那是。”郭京面不改色,“其实那样也没甚底要紧,凭你武大郎的本领,几千几万的还不是随手而来?没有店铺累着,日子过得更加逍遥。”
“是啊。”刘无忌也说,“潘家质库的李掌案不就是这等逍遥么?”
潘家质库是附属于金银绢帛交引铺的,主要向潘楼街市的书画文玩行放贷。自然需要大行家掌眼,而刘无忌提到李掌案就是个大行家,而且是大大的行家!
此人名叫李唐,是历史上的“南宋四家”之一,他的作品也是摆在故宫博物院(台北、北京的故宫博物院都有)里的——潘楼街市上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说得也是。”看到郭京、刘无忌的反应,武大郎不再有怀疑了——他现在有点风声鹤唳,看谁都像是“大恶人”派来的。
“就我等三人还是不行。”武大郎松开了郭京的胳膊,思索着说,“得叫上和尚。四兄弟一起,这买卖才能兴旺。”
和尚姓傅,现在就是大相国寺的小和尚,在出家前也在潘楼街市和马行街上厮混过,同武大郎、郭京、刘无忌等人打小相识,关系很不错。他最近拜了个叫“烧猪院”【创建和谐家园】的大和尚为师,好像有点小权了。拉上他,武好古就能在大相国寺里租一间僧房安安稳稳的造假画了。
拿定了主意,武大郎就对郭京、刘无忌言道:“三哥、五哥,我这里有些东西,你们带去交给大相国寺的和尚,再跟和尚说,三日后我就搬去和他同住。”
“好,我们这就去一趟。”郭京眉开眼笑地回答。
刘无忌点点头:“大郎,以后我兄弟就跟着你干了,但有差遣,尽管开口。”
“好。”武大郎朝着两人点点头,“以后我等兄弟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第八章 死局
夜色已深,又下起了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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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二娘和武好文母子就在书房里面相对而坐,一个五十来岁尚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推门进来,将两碗刚刚点好表面还泛着一层乳白色泡沫的茶汤摆在母子二人面前,轻叹了一声,就要退出去,刚到门口却被冯二娘叫住了。
“王婆婆,你先睡吧,我和二郎还有话说。”
被冯二娘唤作“王婆婆”的女人是武家的佣人,在二娘当角伎的时候就一直伺候她了,武好文也是她一手带大的。
看着王婆婆关门离开,冯二娘对武好文说:“二哥儿,明日开始不要再去画斋了。”
“不去了?”
“你爹爹的意思,画斋的事情,以后就让大哥儿料理吧……”
“可大哥他能行吗?”
“有甚底行不行的?”冯二年揉了揉太阳穴,“你莫不是还是以为家的画斋还能撑下去吧?”
“撑不下去?”武好文讶异地看着母亲。
冯二娘苦苦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这也是你爹爹的意思……家里这次不伤筋动骨是保不住了。不过二郎你也莫担心,等你爹爹从开封府牢子里面出来就会同我和离,甜水巷的宅子和你老公公(指武宗元)留下的那幅《天女散花图》都会留给你和为娘。这样即便那些恶人要继续整治你爹和你大哥,也一时半会儿不会连累我们母子。有那纸画铺路,为娘再去托托潘大官人,总能让你入了太学,到时候那些人就不敢动你了。”
原来今日冯二娘探监的时候已经和丈夫武诚商量好了家里的出路。在开封书画行滚打了一辈子的武诚之已经知道,武家画斋肯定保不住,即便武好古能变卖藏品,再把画斋押出去,凑够了钱退给宫里,也只能暂时苟且一阵子。
因而武诚之准备行断臂求生之法,和妻子二娘和离,把甜水巷的宅子和一幅珍贵书画留给妻子和次子。再用书画珍品去为二郎敲开太学的大门,只要武好文能入太学,那么武诚之和冯二娘就能保住了。
毕竟北宋一朝,真正掌权的不是中贵人和亲贵,而是士大夫文官。而太学则是文官的重要来源之一,根据“三舍法”,只要升入上舍,至少可获得“免解试”的待遇,如果在上舍考试中取得中等,就可以免礼部试。
北宋的科举分成在州府举行的解试,在礼部举行的礼部试和理论上由皇帝亲自主持阅卷的殿试三级,不过通过了礼部试的举子基本不会在殿试中被刷掉的。
所以只要能入太学,再按部就班升到上舍,就等于把一只脚跨进了尊贵的文官队伍了。
而一个太学或科举出身的文官,就是个从九品的登仕郎,也不是挂着五品、六品武臣衔的亲贵和中贵人随便拿捏的。即便暂时没有出仕的机会的太学下舍或内舍生,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因为太学在北宋素有“无官御史台”之称,太学生一旦闹起来,集体伏阙上书,连当朝宰相都头皮发麻,何况是没有甚底大权的亲贵和中贵人呢?
因此被押在开封府大牢里面的武诚之,现在能想到的出路,就是想方设法把次子武好文送进太学。
至于自己和长子好古,都是书画行里的人,也只能咬着牙去扛书画行的大难了……
……
雨中的开封之夜显得有些清冷,汴河水上往来的画舫只比起昨夜少了一半,兴国寺桥下的酒肆,也冷冷清清的。
不过生意冷清,倒方便了那些要在这一夜碰头会面,说些悄悄话的人们。
赵铁牛在酒肆里坐下,还穿了一件白色锦襴衫,头上还戴着士子方巾。
只是他那副尊荣和大马金刀的坐相,哪里有半点士子风雅,活脱脱就是个扮起书生的强盗。
他要了一角酒,一斤切得四四方方的大相国寺烧猪肉,还有几个小菜。
北宋开封的大相国寺居然还开着卖熟肉的铺子!而且在开封府城内还颇有名气,人称“大相国寺烧猪院”。主持“烧猪院”的大和尚被唤作烧猪院和尚,烧得一手的好肉菜,便是武好古的好友傅和尚的师父了。
烧猪院的肉菜不仅在大相国寺开的饭食铺子中零售,而且还对外批发,所以有不少酒楼食肆干脆批发了烧猪院的肉菜来贩卖。
酒菜上来的时候,赵铁牛等候的那人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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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官人,在这边。”
赵铁牛看到那人,忙举手招呼起来。
来人微微一点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赵五哥,可让我好找。”
被称为陈大官人的男子,快步上前,在桌前坐下。
“来来来,刚端上来的烧猪院的东坡肘子,大官人来的正是时候。”
苏东坡如今虽然被贬官到了儋州(在海南岛),在政治上算是一败涂地,不过他创制的东坡肉却在开封城内大为流行。
赵铁牛热情的招呼来人,其中斟酒夹肉,哪里还有一点嚣张跋扈的泼皮模样?而来人也不推拒,大模大样地喝酒吃肉。
“好肉!果然是烧猪院的手艺。”
“呵呵,烧猪院的东坡肉自是东京第一的。”赵铁牛一脸鹰犬笑容,“据说烧猪院的大和尚在出家前,就是东坡居士家里的厨子,一手肉菜那是举世无双了。”
“是吗?”
陈大官人一笑,没有接着赵铁牛的茬往下说,而是语气淡淡地问:“赵五哥,那武大郎把画斋抵押了么?”
“没,没有……”赵铁牛摇摇头。
“没有?”陈大官人一愣,“莫非他敢不认我的掌眼文书?”
原来这人就是翰林图画院待诏直陈佑文,今日傍晚赵铁牛拿得那卷张昉的《【创建和谐家园】善神图》就是被他鉴定成赝品的。
“您的文书他哪敢不认?”
赵铁牛谄媚地一笑,“您可是开封书画行的泰斗啊,姓武不认,他还想不想再做这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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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哪有钱啊。”赵铁牛嗤笑道,“要有恁般多的钱,也该先用来搭救武诚之啊。”
“那是怎么回事?”
“是,是有人给武家做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