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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人,陈华恢复了谨小慎微的模样,站在下首,时不时抬眼皮子偷摸打量一下杜八娘的脸色。
房间内十分安静,只有莫千秋粗重的呼吸声和陈华忐忑的心跳声。
“说说吧!”良久,杜八娘打破沉静:“之前那些话到底是谁让你说的?刑昭和盼春的事,你又为何一定要掺和进来?”
陈华小意道:“掌柜的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杜八娘挥了挥手:“往后跟小昭一样叫我姨娘便好,你的真话是如何?假话又怎样?”
陈华清了清嗓子:“那我就先说说假话吧!假话就是我看师兄每日思念,不忍见师兄如此黯然神伤,借着都尉赵腾回来的机会把师兄诓骗过来,便是想让师兄跟盼春姐重归于好。”
“真话呢?”杜八娘又问。
这假话听起来有些像真话,但也只是像而已。
陈华犹豫道:“没有真话。”
杜八娘抬手猛地拍在椅子扶手上:“少废话,赶紧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陈华看了莫千秋一眼,紧抿嘴唇。
这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我信得过你,但是我信不过莫千秋。
这等于丢了一个难题给杜八娘,如果这个时候杜八娘叫莫千秋出去,那莫千秋势必会寒心。
而不让莫千秋离开,则陈华不肯说出真话。
这个两难的问题,因为莫千秋一个动作迎刃而解,只见他瞪了陈华一眼,然后自己走出去,反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你可以说了吧!”杜八娘压着火气道。
陈华等到莫千秋的脚步走远了才道:“冉叔跟我说师父的意思是早晚有一天乞活军要交给我们两师兄弟的一个,可是师父比较看重的是我,他觉得师兄太过意气用事,打算把乞活军交给我。
这个提议如果在一年前或许我就答应了,但是现在,我并不想当什么乞活军的督帅,因为我知道不管是冉叔还是师父,他们的肩上,都扛着很多不属于他们的责任。
现在冉叔那边基本上说通了,他会把乞活军交给师兄,而且现在也一步一步带着师兄熟悉军务。
我觉得并没有等着师兄成为督帅之后再娶亲的必要,现在娶亲和几年之后娶亲都一样。
这次师父进京,生死不知,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谁都不知道李神通什么时候会死,谁都不知道李神通死了之后那些人会怎么对待师父。
我们师兄弟,需要一个坚强的后盾。
对师兄来说,乞活军是这个后盾,但是对我来说,乞活军不是这个后盾。
身处这样一个世道,谁都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死,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
与其等到不能动了再想着年轻的时候错过了一个人,还不如早点让他们得偿所愿。
郎有情妾有意,两个人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彼此之间都不是什么豪门大族,没有那么多讲究。
师父当年不肯,是将师兄当成接班人对待。
哪怕现在师父在这里,估计他也不会再反对了。
忍冬被师父带进京城,现在都住在镇国大将军的宅邸,这不是寄人篱下,而是抓着我的软肋而已。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这么看得起我,事事都提放着我,但是我知道,如果有人要把忍冬从我身边夺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所以我跟冉叔建议重组乞活军敢死营,为的是自己手里有人,有信得过的人。只是没想到李神通竟然想扶植我跟冉叔唱对台戏,让我组建青蛟军。
我的青蛟军现在还在起步阶段,一旦青蛟军大规模招兵买马,我跟师兄之间的交流势必会变少。
师兄在战场上救了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错失心中所爱,所以我很冒昧的在宝月楼弄出这一场闹剧,目的无非是为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已。”
这还是陈华头一次跟杜八娘说掏心窝子的话,之前杜八娘有范无咎提醒,知道陈华不简单,却没想到,这小伙子竟然心思如此缜密。
“你就这么确定李神通死了之后京中的人会对你师父下手?”杜八娘问道。
陈华苦笑着点头:“我很确定,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多少王朝在建立之后,那些功勋卓著的沙场老将最后得了善终?又有多少人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最后变成了累累白骨?
李神通都不容许有乞活军这样一个军中异类存在,试问将来新皇登基,又岂能容得下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
师父是乞活军的一份子,也是乞活军的中流砥柱,师父一死,就等于断了冉叔一臂,这种不赔本的买卖,那些擅长权谋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而我被扶持起来,忍冬在京城,我就不得不跟乞活军唱对台戏,这便是京中之人乐于所见的。”
不得不说,他的分析十分到位,到位的程度让杜八娘在心中将他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第81章 旧情
“你不仅仅是因为刑昭救了你的命,还因为将来一旦有事,你需要刑昭作为你的助臂。”杜八娘一针见血道。
陈华讪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姨娘,确实如此,他是我师兄,会支持我,但是不会无条件的支持我。
我促成了他和盼春姐之间的事,就算到时候他不愿帮忙,这枕头风一吹,只怕我师兄也招架不住。”
把自己的那点如意算盘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反正杜八娘也不是外人,他也没那么多忌讳。
杜八娘哑然失笑:“感情你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刑昭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你不该如此算计的。”
陈华长吁了一口气:“也算不得算计吧!他是我师兄,我当然希望他能够开心,每天在乞活军里面跟个冰块一样,除了对我和冉叔还有白大爷,他对任何人没有个好脸色。
这可不利于他将来掌管乞活军,用你们大人的话来说就是,我这都是为了他好。”
杜八娘只是笑笑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怪不得范无咎对你的评价是大智若妖,果不其然,一点点小事情都被你给算计进去了。
你不在乞活军当一个小小的督帅是对的,往后你的前途定然不可【创建和谐家园】,你竟然能够将京城的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现在我倒是有些好奇,当初把你一个读书人弄到这里来的人,到底是谁了。”
陈华双手一摊,很无奈的道:“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已经不止一个人告诉我这个人是位贵人,但是没人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估摸着不是一二品大员便是什么皇亲国戚,总不至于还是皇子级别的人物吧!
我对这个人是又爱又恨的,他如果不把我弄过来,我没法认识师父和忍冬,也不可能认识这么多兄弟。
可他把我弄过来,也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战争的残酷,见识到了什么叫痛苦。”
那个始终不曾露面的所谓贵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思,陈华大概能够猜到一二,虽不知正确与否,但现在他心中只能这般揣摩。
对方的用意无非是两个,要么就是跟戴君路有关,是戴君路让自己当城主的父亲出面请乞活军赵腾把自己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苦。要么就是某些人察觉了恩师张道陵另外一重连他这个徒弟都不知道的身份。
除此之外,他好像再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会有所谓的贵人把自己弄到漠北来了。
“行了,废话不多说,只要你那倔驴一样的师兄能够自己想通透,不在让盼春收那么些个委屈,此事我不会插手。
什么时候盼春出嫁,我还会送上一份大大的贺礼。”杜八娘表明立场道。
陈华有些看不懂这个妖娆而又迷人的中年妇人,之前一直以为是杜八娘从中作梗,以现在的情况看,他的预估有误。
当然,三十多岁的杜八娘在陈华前世只是一个【创建和谐家园】而已,但在这个时代,她已经人到中年了。
陈华躬身告辞,也没去找刑昭,直接带着蒋子义等人骑马回了青蛟军驻地。
另外一边被陈华赶出去追赶盼春的刑昭已经成功拉住了盼春,可他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一开始盼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都出了朔方城,刑昭都没追上。
只是紧紧地拉着盼春的手,用适当的力道不让她挣脱。他怕自己一松开,她就会再也找不到了。
本就十分委屈的盼春见他追出来了还跟个榆木疙瘩一样不开窍,瞬间红了眼眶,带着哭腔道:“你到底要怎样!”
刑昭支支吾吾的:“我...你...”
情感方面他就像一个还不曾识字的蒙童一般,完全无法掌控方法,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出口的却是干巴巴的几个字。
忍冬用力一甩手,但是没有挣脱。
刑昭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将盼春拉入怀中,脑袋深深埋入盼春带着幽香的青色发丝中,深吸了一口气:“不要走。”
这三个字,每个字都比在战场上杀一个人都要困难。
他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了。
这还多亏了陈华的胡搅蛮缠,不然以他的脾气,还真不一定能说得出口。
一方面是师父范无咎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另一方面又是盼春对自己的男女之情,二者之间彼此冲突矛盾,使得刑昭难以取舍。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打算等自己真正当上乞活军督帅之后再八抬大轿迎娶盼春,没想到所有计划都被师弟给打乱了。
为今之计,他要么就是跟盼春彻底断了联系,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是将错就错,至于范无咎到时候的责骂,只能到时候再说。
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
盼春紧绷的神经在他说出不要走三个字之后彻底崩溃,双拳轻轻捶打着刑昭的胸膛,嚎啕大哭起来。
这么多年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委屈、痛苦、悲伤、无助,所有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河流一般狂涌出来。
泪水湿透了刑昭胸口和衣襟,他一只手轻轻拍打着盼春的后背,目光柔和。
良久,情绪崩塌的盼春总算是发泄完毕,抬起泪眸,她摸着自己脸上拿到狰狞的刀疤道:“我是个【创建和谐家园】,现在连容貌也毁了,你不嫌弃么?”
刑昭一脸宠溺的摸了摸盼春的头发:“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
盼春再次紧紧抱住刑昭的腰,很用力,很用力。
多少年的期盼,终于等来了回报。
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盼春盼春,总算是盼到了春天到来。
二人之间没有任何生涩,如同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将自己几年的经历过往互相倾诉,说到动情处,盼春偶尔会哽咽,刑昭则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夕阳西下,一男一女走回朔方城宝月楼,当杜八娘看到他们两个牵着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
“准备三媒六聘,什么时候准备妥当了,什么时候来迎亲。”女儿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当娘的高兴,但杜八娘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刑昭。
第82章 驻地
三媒六聘又名三书六礼,一般来说得先订婚,在订婚的时候交换聘书,然后在过大礼的时候交礼书,最后在迎亲的时候由男方交给女方迎书。
这三个讲究的是一种官方凭证,而后者讲究的,则是从说媒到完婚的手续过程。
三媒六聘的过程十分繁琐复杂,越是世家大族,对这种礼节方面的东西要求越是严格。既然杜八娘言明必须是三媒六聘,那刑昭就只能按照三媒六聘的规矩来。
首先是纳礼,这个倒是比较容易,到朔方城内找个有些名头的媒婆,带上礼物提亲就行。
接下来的问名和纳吉也不是问题,无非就是问问姓名啊什么,然后看看两人的八字有没有相冲的地方。
最头痛的是纳徽,又称过大礼,实际上就是订婚。
在结婚之前还得有订婚典礼,这也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弄得起。
以刑昭现在的身份,怎么着也不能比朔方城内的富户差不是。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回去跟冉闵和陈华商量商量。
陈华回到驻地,看到那一排排整齐的营房,和营房前面被夯实了无数遍的校场,心中豪气顿生。
“老谢,好好看看,这里往后便是咱们的窝了!”陈华指着比乞活军大营小了一倍不止的青蛟军大营道。
谢绝不是一个喜欢溜须拍马的人,说话也习惯直来直去,当下兴致缺缺道:“比咱乞活军的地盘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