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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芳华》-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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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亮自然也没那样的天分能耐,正沉吟时,马上想起自己背过的一首有点应景的。当初倒能背诵下来,可时间久远没复习,有点记不全了。他终于不愿拂了美人的意,便道:“有了。”

      朝云忙转头唤道:“拿文墨。”

      不一会儿,仆从取来了简牍、笔墨,躬身放在食案上。秦亮一边回忆一边写,随手便写了四句。

      朝云放下细剑,伸出双手,拿过来轻声吟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何骏也听得神色一怔,接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朝云道谢收起简牍,高兴道:“多谢秦君赐墨。”说着便拿起了酒壶,斟了两杯,自己端起一杯道:“妾身无以为报,敬君一盏。”

      片刻后,她似乎想起还有两个客人,便提起酒壶过去倒酒。不过她的动作有点心不在焉,哪怕在给何骏倒酒,目光也时不时在秦亮脸上流转。

      这时何骏终于怒了,他忽然伸手搂住了朝云的腰身,说话的声音也因恼怒而发颤,“这才懂事,也陪我喝一杯。”

      朝云大惊,一边挣扎着去拉何骏的手臂,一边失声道,“妾身只献艺,公子另换她人!公子自重!”

      何骏听罢不放手,气得笑出声来,“你娘|的,当表子却立牌坊!”

      秦亮瞪圆双目,见何骏的手似乎还想着往上面胸脯上挪,顿时也很上火。

      记忆里何骏强行抢走了秦亮的卢氏,秦亮反而没太大感觉,因为不是“亲身经历”。眼下这个朝云虽只是个舞姬,他却真切感受了羞怒交加,毕竟朝云欣赏崇拜他的文章才学,而那篇文章真是自己写的!何况朝云长得漂亮,剑舞也十分精彩。

      何骏是什么好色德性,秦亮是清楚的,但实在没想到,这个出身显贵的家伙言行可以如此粗俗。他爹何晏怎么着也是名士文人,他自己也是太学生。

      秦亮没多想,赶快起身跑了过去,因为这酒席是分席的。他用力拽,终于把何骏的手分开了。

      可是秦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何骏竟然变得动如突兔,跳将起来,猛地扑向想逃的朝云,若非她腰带系得紧,险些没把她的裙子当众拉掉!朝云尽力伸手,立刻取到了那把细剑,转头就对住了何骏!

      隔间里顷刻之间仿佛安静下来,大家的动作都停止了,好像谁按下了暂停键。秦亮喝下去的酒仿佛一下子全醒了,劝道:“朝云,你可要冷静。”孙谦也惊了:“你想作甚?”

      朝云把剑往回一收,同时起身。

      不料忽听何骏“哎呀”一声痛叫,伸手便捂住了膀子。朝云转头看了一眼,神情有点惊慌,但脚下没停,提着剑就往屏风外面跑了。 秦亮与孙谦急忙上去扶起何骏,查看他的伤势。好在那把舞剑又细又轻,应该伤得不深,多半只是划伤了皮肉。果然秦亮见到何骏指尖浸出的血水不多,要是伤口深及肌肉、伤了血管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何骏自己也不想让二人扶,只顾又急又恼地对着外面大声喊道:“不要让她跑了,给我逮住!”喊了两声,他便自己爬了起来,一手不忘继续按着伤口,怒不可遏地往外冲,完全没再理会秦亮与孙谦。

      两人自然没必要再追下去,各自回到了座位上,良久说不出话来,各自心事重重。

      刚才秦亮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下来。何骏他爹何晏现在是吏部尚书、权势正盛,算是曹爽麾下的亲信心腹之一。而那朝云一个舞伎,在这个世道就是贱籍,怎么能跟何家相提并论?一个舞伎让何骏遭受血光之灾,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救。

      不知过了多久,孙谦的声音有气无力传来:“本来挺高兴的晚上,不想弄成了这样。”

      秦亮也不得不叹了一气,附和道:“是啊。”

      俩人说完,不禁面面相觑,彼此无言以对。

      ……何骏已奔出伎馆,他一条膀子受了伤,一只手又得按住伤口,奔跑时身体无法掌握平衡,显然跑不快。

      门口还有两个仆从,仆从急忙上前来问伤情。何骏却怒道:“不是叫你们去追吗?”

      仆从道:“已有二人追赶上去,仆留守在此,护公子周全。”

      “往哪跑了?”何骏执拗地问。

      仆从指了指方向,何骏等三人便循着方向急步跟过去。此刻何骏的怒火仍然没有丝毫减少,他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清楚,从父亲做了尚书之后,自己的脾气才变得越来越大的,不过是骄气日盛。但想到一个舞伎竟也能让自己受辱,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故而明知骄气而不想克制。

      跟了许久,何骏望见了前面那两个仆从在街面上徘徊,赶过去就劈头盖脸地骂道:“呆立在此地作甚,人哩?”

      一个年轻仆的手里正拿着那把细剑,指着旁边的大门道:“那妇人进这家门了。”

      何骏道:“你亲眼看见的?”

      仆从摇头道:“奴等还没转角过来,便听到了剑落地的‘叮当’声,急忙循声追过来、果然捡到了这把剑。须臾之间,便不见人影了,这条街如此长,她能跑到哪里去?”

      何骏张望前面笔直的大路,又回头观望了两眼,点头道:“有道理。”

      他抬起头,很快看清了大门上的牌匾,顿时冷静了。刚才他那气疯了一样的暴|躁,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也变得理智了。

      因为这道门是王凌家的府门。

      王凌乃征东将军、假节、都督扬州军事,手握淮南重兵,妥妥的封疆大吏、一方诸侯。王凌虽然人不在洛阳,但他的长子等家眷就在这道门里,谁还敢动王凌家眷不成?

      何骏没敢贸然行动,沉下心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大门周围,见府邸周围有高墙,而且王家这种府上奴仆成群,根本不可能被寻常人闯进去。那就奇怪了,朝云是怎么进门的?

      忽然何骏想起了一个关节。据说王凌曾经和一个伎女生了个女儿,王凌妻嫌丢人,不准他纳进门,以至于那对母女被养在外面好些年,亲生女儿都不敢姓王。过了好多年,王凌才把母女俩接回家,给女儿取了字叫玄姬。

      何骏之所以那么清楚,便是因为坊间传言王玄姬出落得美妙不可方物,他自然对这些事感兴趣。有时候听人描述得起劲,何骏甚至有点懊悔早早娶了卢氏。

      想到这里,何骏心道:王玄姬的生母与朝云同样是伎,莫非此中有什么交情关系?

      此刻何骏的怒火已熄灭了大半,随之而来的却是沮丧。不仅是因为被挡在王府门外毫无办法、嚣张气焰生生给憋了回去,他还想到,万一王玄姬母女真的认识朝云,不是很快就知道今晚发生的事了?说不定朝云还会添油加醋诋毁他何骏一番。

      何骏当然清楚自己不太可能娶到那传说中的王玄姬了,但他下意识还是想在绝色佳人心里留点好印象,这几乎是他的本能。

      今晚真是遭透了!所有事都一团糟!

      何骏皱眉道:“叫门。”

      仆从回过头看向何骏,得到了确认,这才走到门前敲门。很快大门旁边就开了一道小门,里面一个汉子询问何事。何骏亲自上前问道:“我是吏部尚书之子何骏,不久之前在伎馆中遇到行刺,刺客是个妇人,是否已遁入府上?”

      那奴仆马上答道:“王家不会有刺客。何公子请回罢。”

      何骏压住火气,换了一种说法,问道:“是不是有个妇人刚不前进去了?”

      门里的奴仆果然也改变了态度,道:“仆先去通报。天色已晚,仆不敢擅自请何公子入门,公子稍候。”

      片刻之后小门再次关闭,何骏只觉不会再有什么进展,留在此地更添憋屈。他便留下两个仆从在这里,自己转身悻悻回家。

      何骏刚回到府邸,立刻就是一阵吵闹。他的母亲金乡公主看到儿子的衣袖上全是血,心疼得直抹泪,一边亲手把儿子的锦衣脱下来检查伤势,一边急急忙忙叫郎中来诊治。饶是何骏自己说没什么大碍,也并不管用。

      母亲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何骏便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其中的部分细节、只说自己要求舞伎陪酒而已。他本就一肚子委屈,说着说着,便将责任往秦亮身上扯,“若非秦亮拽儿,舞伎拿不到剑、便伤不了儿!”

      金乡公主问道:“秦亮是谁?”

      何晏道:“秦朗的同族兄弟,刚受大将军征辟为军谋掾,还没上任。”

      金乡公主不满道:“大将军征辟些什么人呐!”

      一直在旁边帮忙,没怎么说话的卢氏这时开口轻声劝道:“夫君今后少与他来往。”

      这时郎中总算赶到了,看了一眼何骏膀子上的伤,只说无甚大碍,但也很用心,把脉、上药、包扎一样也没落下。折腾了许久,何骏也累了,别过父母,便带着卢氏回房。

      身边没了旁人,何骏乱糟糟的心情中,又想了一遍今晚得种种遭遇,委屈得差点哭出来:“亮与那舞伎气我,就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待我寻到机会,定要让他后悔。”

      卢氏并不计较他与歌女舞伎厮混,仍旧好言安慰。这样的温柔,让何骏放松又疲惫,他叹了一口气道:“还是你贤惠。”

      ===第十三章 蒙夜藏艳===

      王家的回廊深处,阁楼里仍透着灯光。

      朝云已经说了很多话,大抵是把今夜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起初她惊魂未定,故而有点词不达意,但渐渐地她的情绪终于完全稳定下来,要说明白一件事问题不大。

      “曾幸得白夫人教授技艺,妾身常常感怀,不料未及报答、又牵连到夫人,心中实在惭愧。只因妾身先前正被人追逐,情急之下,慌不择路,才出此下策,惊扰了清心。”朝云正要跪拜,被白氏拦住了。

      白氏扶住朝云,或许是因为“牵连”这个词不太入她耳,白氏立刻就是一脸不以为然,甚至嘴角露出一点轻蔑之状:“不用在意,你能相信我,我倒挺高兴。小事一件罢了。”

      朝云再次感激道:“多谢夫人出手相助。”

      白氏就是王凌的小妾,以前是个伎女。王凌乃河东世家大族出身,即便是纳妾,当然也不愿纳伎,但因白氏怀孕之后,擅自把孩子生了下来,这才有了多年的纠缠。起初王凌仍不愿接纳白氏,后来兴许是年纪大了、放不下自己的亲生女儿,终于把这母女接回了家中,予以正名。

      此时站在白氏后面不远处的那位女郎,正是白夫人之女王玄姬。王玄姬一直没说话,朝云也只顾着和白氏讲述遭遇,但朝云并没有忽视王玄姬。

      这王玄姬在士族中或许声名不显,但在坊间与歌女舞伎中传说甚多,甚至有人已经把她捧到了洛河神女的地位。朝云当然也时不时会听到有人提起王玄姬,所以她刚进来就留意到此女了。

      初见第一眼时,朝云倒微微有点失望,并不是王玄姬不美,而是她的艳名太盛、朝云才乍然感觉她似乎并没有那么艳丽夺目。但看第二眼后,朝云很快就发现第一眼只是错觉,因为王玄姬那身宽大的灰色宽袖深衣和朴素的装扮、把人误导了。

      再看第三眼,朝云又觉得自己并不完全是错觉。王玄姬的五官确实很艳,特别是那双大眼睛里暗藏妩媚,肌肤也是如玉似雪光彩照人,但其温润收敛之感、不能全怪罪那身黯淡的衣饰。

      王玄姬长着一张鹅蛋脸,轮廓圆润,身材匀称,秾纤得中,反而不是特别容易立刻抓人的目光。朝云自己就深谙此道,她会通过装饰,故意把自己凸出的地方显现到表面上来,只要特点够突出、就能掩盖住一些瑕疵。王玄姬则相反,她突出的只是一个藏字。

      在言谈之间,朝云寻机又多看了几眼,看得细致了一些,这时她才渐渐留心到王玄姬更多的别样韵味。

      那麻布深衣中白净清丽的肌肤,清纯水灵,玉润透白,仿佛散发着童贞的芬芳;眼角向上的凤眼、深藏在宽衣博带中的身段凹|凸有致,妩媚之态自然有神,怎一个艳字了得;但在她沉默的表现下,眉间、瞳孔又好似藏着一丝深深郁色。

      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女郎,小小年纪气质竟是如此复杂?饶是朝云见过无数女子,主要是歌女舞伎,她也觉得十分少见。

      就在这时,王玄姬忽然开口问道:“这首诗没写完,只有一卷竹简吗?”

      简单一句话,声音甚是婉转动人,朝云甚至下意识觉得她不做歌女有点可惜了。朝云转过头,愣了一下道:“是么?妾身只觉得读起来朗朗上口,也比经义文章好懂,却未留意它没有写完。不过秦亮只写了这几句,没有别的了。”朝云注意看了王玄姬一眼,却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白氏道:“秦亮是秦朗族人,之前有篇文章出了名,听说已受大将军府征辟为掾属。不过秦朗罢官回乡之后,恐怕已不可能再回洛阳了。”

      王玄姬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听说了,不过没看过那篇文章。”

      白氏看向朝云道:“天色已晚,你就在这里歇息一夜,一会我叫奴儿带你去房间。”

      朝云轻轻摆手道:“只要外面的人走了,妾身便可离开,不敢再多打搅夫人。”

      王玄姬的声音又道:“你就在这里过夜罢,没什么不方便,院子里多的是歌女舞姬。”

      白氏听罢苦笑道:“小女不太会说话。”

      朝云便不再推辞,道谢了一声,答应下来。

      整个晚上朝云都没能熟睡,只是几次迷迷糊糊地小睡一会儿、很快就醒了,她心中的担忧仍无法放下,一直隐约有惴惴不安之感。窗外的天色才蒙蒙亮,她就起床收拾好了衣裳,打开了房门。

      她沿着昨夜走过的回廊过去,来到外面的屋檐下站了一会儿,估摸着白夫人应该不会这么早起来,便打算找一个奴婢、代自己向白夫人道别。

      等了一阵子,却见王玄姬从廊芜尽头过来了。王玄姬径直问道:“你要走了么?”

      朝云将右手放在前面,拱手道:“正想辞别。女郎起得挺早呀。”

      王玄姬道:“我平常也早起。对了,还未见过你舞剑,不知何时有幸得观。”

      “下次拜访,应不在夜间,妾定献舞一曲。”朝云的目光从王玄姬脸上扫过,微笑着从怀里拿出那卷竹简,“女郎若喜欢诗,妾可相赠。”

      “他专为你写的,我怎能夺爱?这半首诗难得一见,可藏之。”王玄姬的口气很坚决,接着又随口说了一句,“我能记下来了。”

      朝云听到这里,觉得这东西确实不太好送人,便不再勉强。

      王玄姬又用兴趣寥寥的随意口气问道:“那秦二郎长什么样?”

      朝云欲言又止,终于轻声暗示道:“昨夜白夫人的意思,秦二郎的身份还是差了点。”

      王玄姬蹙眉道:“我以为朝云不是那么俗气的人,不会只想到男女之情。”

      朝云点点头,回想了片刻,“身长七八尺,身姿端直,面容耐看,双目锐利。肤稍白,不过他刚到洛阳,还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穿着一身青色麻布宽衣,脸脖间有乡间风吹日晒的痕迹,并有汗味泥土味,倒挺有些质朴的样子,与寻常洛阳公子大不一样。”

      王玄姬道:“你倒看得挺仔细。那何公子想轻薄你,他为何要帮你,是看上你了吗?”

      朝云对于这样的询问口气已感到有些不自在,但王玄姬的神态依旧若无其事,朝云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摇头应付了一句:“不知缘由。”

      好在王玄姬也不再纠缠,随后就唤来了奴婢,好带朝云出去。

      朝云向王玄姬道别之后,来到府门口,她确定外面没人守着了,才悄无声息地从角门离开。

      她沿着街边快步行走,转了几道弯,终于来到一家写着“洛闾”二字的歌舞伎馆,从后门闪身进去。很快朝云就发现,院子里那二楼角落的房间亮着灯,她便顾不上换衣服,立刻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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