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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道:“不写劝进表便罢了,没写的人也不少。他非得要在这时候反复上辞呈!就他读过书,难道生怕大家不知道、伯夷叔齐不食周粟的典故?再说仲明只是封王,他又不在晋王宫做官、仍旧食魏禄,何必在意那么多?”
金乡公主无言以对。嵇康就是那样的性子,当初他只是个有点名气的庶民,长乐亭主看上了人家的相貌气质、非要嫁给他,现在有什么办法?便如卢氏一样,起初金乡公主与何晏对她都不满意,何骏自己看上了,后来金乡公主还不是只能接受?
秦朗的情绪却还没平复,接着说道:“说到底仲明的王爵,是他自己打下来的!当初司马懿大肆屠戮曹爽党羽,何平叔不也是那时被瘧杀的?曹爽妻妾、刘氏宗室都被那些乱兵婬辱屠戮了,洛阳朝廷乱糟糟的,还有什么威严可言?仲明靠的是庐江郡屯兵起家,打下了洛阳,维系了魏室权威;后来的洛阳中军,其实就是庐江军扬州军、编入了司马懿战败的降兵。如今仲明攻灭朝廷心腹大患蜀汉国,若不给他封王,说得过去吗?益州、汉中是他打下来的,要不把那些地方封给他,就看魏国满朝公卿慌不慌!”
兴许秦朗自己也意识到,不管怎样、秦亮用的本钱是魏军,于是他又口不择言地强辩道:“曹家也在汉朝做官,起家之前不也受了汉朝的恩惠?顺应天命、禅让是说得通,可直到现在,不也有人说魏室是篡位!”
一家人都顿时侧目,露出了惊诧之色,金乡公主也忍不住提醒道:“长兄……”
秦朗也明白自己失言,愣了一下,旋即满是胡须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细微笑意、很快消失不见,显然他忽然想起、现在不用怕别人说他大逆不道了!秦仲明都不怕,他怕什么?
少倾,秦朗的目光又从何骏夫妇脸上扫过。
金乡公主也侧目看了一眼,只见何骏一言不发,亦未对他舅舅的言论有气愤、不服的反应。
何骏以前除了因为卢氏的传言,与秦亮不和;可能还有出身的缘故,本来何骏从来就看不起出身寒微的秦亮,而且年龄相差不太大,又眼看秦亮步步高升、故而产生了嫉恨。但是最近两年,他的心态似乎也渐渐变化了,尤其是在秦亮几番大战之后行废立之事、以及最近灭国要封王爵,何骏除了厌恨,大概敬畏之心也在与日俱增,很少再说秦亮的坏话。
毕竟威望功业太大的人,再以出身说事、就显得可笑了,何骏自己估计都不好意思多谈。就像当年曹家也不是士族、只算豪族,但创业之后,各家士族也没那个心气再看不起曹家。只剩下孔融等少数的人,才会继续鄙视魏太祖。
秦朗沉默了片刻,情绪才缓和下来,语气也平缓了一些,好言劝道:“妹妹也想开一些,不必太过忧愤了。沛王因是太祖之子,皇室一向都是防着的;但阿母也没得宠多久,汝兄妹在皇室根本没有说话的份,两头受气。以前皇帝信任司马懿等人,却把朝廷搞成了这样,我们有什么法子……”
金乡公主的情绪只是有点纠结,终于忍不住叹息道:“总比司马家执政好。”
秦朗几乎立刻就赞同道:“那倒也是!”
有些时候人们不会去细想分析,但是下意识的喜恶、其实多与自身是否受益有关。秦朗自不必说,他当然是如今格局的得利者。
金乡公主的情况比较复杂,她在魏室中,不是最得益的那些人、甚至还比不上曹家远宗,但同样也是既得受嗌者;尤其是曹爽执政那几年,被打压的何晏也复起了。然而等司马家独大时,她的处境便已急转直下,何晏站在了司马家的政敌曹爽那边,当初何晏与司马师那帮纨绔子弟一起玩过、但又有私人恩怨……就像何骏与秦亮还是太学同窗,却不见得就能亲密无间。处境的好坏也有直观的表现,比如何晏被辱杀,金乡公主曾给人下跪哀求。
因此秦亮崛起、对金乡公主至少不是最坏的情况,起码还有点沾亲带故。只不过金乡公主在亲疏情分上,着实有点难以启齿。
金乡公主暂且压住了乱糟糟的心情,又叹了一声道:“不管怎样,长乐亭主是沛王的亲孙女,她曾祖母不也是长兄之母?看她那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长兄便去一趟大将军府,为她说说情罢。她已为嵇家生了两个孩子,若是嵇康死了,看着也挺可怜。”
秦朗的浓眉一皱:“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这样罢,我把仲明请到府上来喝酒,妹叫上长乐亭主夫妇过来,让他们自己当着仲明的面谈谈。”
金乡公主沉吟道:“这样不太好罢?”
秦朗想了想道:“在我的府上没什么问题。不过仲明身负重任,谨慎一点倒是好事。”
金乡公主无奈道:“我不是说仲明的安危,长乐亭主没见过仲明阿。”
秦朗恍然道:“男女有别,着实有些唐突。不过仲明对妇人一向敬而远之,去他府上宴饮的女客、也没见担忧什么。”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陪坐在后面的卢氏,好像在说,这个不算、她是何骏抢走的女人。
金乡公主也无从解释,只得点头道:“那好罢。”
……金乡公主之前来过大将军府,秦亮没见着,不过他从朱登那里听说了。
他并非对金乡公主有什么芥蒂、不想见她,乃因那几天确实太忙了!算一下时间,那天秦亮一早去觐见了郭太后,当时还有齐王妃甄瑶在场,午后甄夫人也来了大将军府一趟;因此没见到金乡公主也好,当日秦亮真的需要恢复。
于是族兄阿蘇送信过来时,邀请秦亮去饮酒,并详细写了邀请的名单、其中有金乡公主,秦亮遂打算赴约。
金乡公主与外姑婆都不像羊徽瑜、被冷落便容易生气,因为她们对这段感情的期许不大,自己已有家庭后人,便不必想要一个结果。
(羊徽瑜不同,她是想跟着秦亮、得到一个身份一起过日子。魏朝玄学兴起,人们对于传宗接代没那么执着、或许只会考虑一下死后有人祭祀的事,此时很多人改姓,或者随意给人改姓;还有不成婚的、如钟会,妻子生不出孩子也不纳妾的、如羊祜。但妇人有个身份还是挺重要。)
不过金乡公主既然同意去阿蘇家见面,秦亮也不愿推辞。在族兄阿蘇家里,不用太担心,秦亮还没回洛阳时,阿蘇就在太极殿庭院中、对公卿大臣嚷嚷应该给秦亮封王封公,显然很希望自家族弟得势。当然吴心也会负责预防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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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谦问训宁绍煦亮”的盟主!今天来不及码字了,明天加更阿。」
===第六百七十七章 杀人诛心===
次日一早,天空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秦亮并非不喜下雨天,他喜欢在下雨天宅在家里、听着雨声偷闲。于雨幕笼罩之间,什么都不做,却莫名会因此少一些自责感。对于一个以前有生存压力的人,那样的时间对他来说很享受。
但下雨天不适合出门,还是有阳光的晴天、才让人有心情出去走走。尤其是在大魏朝,即便是洛阳,因为城池占地极大,也有大量的夯土地面、即未铺砖也没有铺石;一大下雨天又濕又滑,而且很容易搞得浑身都是泥污。好在秦亮坐马车出行,等到了地方,秦朗那种有钱人的府中还是铺了砖石的。
不过像乐津里那座宅子、秦亮以前的简陋旧宅,连院子里都是夯土,一下雨就全是泥。
吴心带着一些女子提前出发,先去秦朗府上看看,等到上饮食的时候、她们也要察看试吃。这种事妇人去做确实更好,更有亲和力、容易给人以善意。但愿秦朗不要多心,这与信任无关、毕竟其府上又不止秦朗一个人,加上吴心等人也是例行公事而已。
阿蘇的宾客名单里有嵇康夫妇,这或许才是今天聚会的目的。不过人们应该做的、与想做的事之间,往往存在一些偏差,秦亮想见的是金乡公主。
嵇康赴约,秦亮也无多期待,因为他猜测、这事并非嵇康之意!否则嵇康直接写劝进表不就行了?
这种在士林具有影响力的人,上位者都是想拉拢的,不行便想挵死。但秦亮暂无此打算……嵇康最多在背后骂自己罢了,难道还有资格像夏侯玄一样、有可能被人推举为大将军?
所以秦亮想告诉他们,别担心了!然而这样的理由不好明说,容易杀人诛心、让夏侯玄莫名躺枪。
临近中午之前,秦亮才出发。等他亲自出行时,反倒很低调,没有任何仪仗,轻车简行,甚至他自己也没穿官袍。随行的人只有饶大山、简培等一队将士。
阿蘇的府邸也在东城,离得不是太远。魏朝以西面为尊,但许多达官显贵的府邸都在东边。因为东宫占据了皇宫东边的一片区域,导致皇宫以东的占地要宽阔不少。
很快秦亮到了阿蘇家,府上的人开大门迎接。秦亮一下马车,阿蘇父子便迎了上来,揖见时恭敬地称“大将军”。秦亮叫阿蘇称仲明就行,又寒暄了两句,秦亮随口道:“印象里,好像每次来族兄家,都会下雨。”阿蘇笑道:“仲明记性不错,我可记不得天气了。”秦亮自然不好说,他记得清楚、乃因在阿蘇府上抱过金乡公主,正是席间躲雨之时。
两人谈笑着,同行朝前厅门楼走去。
北面只有数阶石阶的低矮台基上,金乡公主、何骏夫妇先迎出来了。等到秦亮上前见礼,嵇康夫妇才从厅堂里出来。嵇康一脸诧异,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看嵇康的反应,甚至秦亮今天要来赴约、他估计事先都不知道!
秦亮与嵇康之前就相互认识,几年前有一次嵇康来府上参加过宴会,彼此还聊了几句。嵇康身材颀长,相貌清俊,但着实有点不拘小节的样子,身穿一身麻布袍,发髻就包了一块头巾、甚至连头发都没梳整齐,乍看有点乱、稍显颓废。说不定他因为要访客,已经收拾得比较整齐了,那帮搞玄学的人,平时袒胸露怀也不稀奇。
不过秦亮更俊朗,且长相气质的风格与嵇康完全不同。秦亮今天也穿得比较朴素,饶是如此、他也有一种整洁挺拔的气质,一件褐色袍服是绸缎料子、且非常平整,连领子上露出的里衬也是一尘不染;浑身没有饰物,起码腰间还挂着一块玉佩。一顶小冠很简洁、又带着点华贵,因为庶民不会戴这种小冠。
前几个月秦亮在西线打仗,风餐露宿的,脸脖有风吹日晒的痕迹,没有平常那么白净了。但那略微晒黑的皮肤,反而让他少了那种苍白的颓丧,多了几分刚毅朴质的气象。
嵇康已恢复了淡然,揖拜道:“见过大将军。”
秦亮还礼微笑道:“幸会叔夜,许久不见了。”
接着嵇康又引荐了一下他的妻子,长乐亭主曹氏。
曹氏长得还行,气质也不错。主要是年轻、脸上尚有明显的胶原蛋白,五官也比较匀称,对称的东西、在几何学上通常不会难看。但曹氏比起旁边的金乡公主、她的姑婆,确是差了不少!妇人的容貌,就怕比较阿。
非常漂亮的人、其后辈往往也会相貌平平,乃因美丑有时候很玄乎,是一种整体感觉。并非眼睛大或小、嘴唇厚或者薄、腰长或者短之类的标准可以度量;也许五官躯干都比较匀称,但组合起来就是没有某种神韵!
就像金乡公主,明明长得并不纤弱,年纪还不小了,但那眉宇间的迷离、眼神举止间的婉约、出尘的气质,甚至会引起人的联想,给她加上清澈潭水、典雅幽静的山庄之类的意境。那股子劲,别人学都学不来,长相也不是那个感觉。
大伙客气了几句,阿蘇便将宾客引入厅堂入座。秦亮客气了一番,要以亲戚兄弟关系、主客之别入席,坐在了侧首。阿蘇也没坐上位,到对面的首席入座。妇人都坐到了阿蘇那边,嵇康坐到了秦亮的侧面。
席间就这么几个人,秦亮除了与阿蘇说话,最好的交谈对象就是嵇康了。而且他今天赴约、本来也准备与嵇康谈几句。有些话不好明言,但人们在交谈之中,其实很容易就能表达出准确的态度!
秦亮趁着转动身体,目光又从对面扫过、看一眼很久没见面的金乡公主。这时他倒从余光里发现,长乐亭主也很关注自己的言行。但是金乡公主对他却似乎稍显冷漠的样子,难道她有点变心了?
这时秦亮自己选择话题。若是没文化的人,偶然遇到嵇康这种名士,说不定会好奇:尔等聚众、嗑五石散之后又喝酒,高兴的时候真的会躶露跳舞吗?是不是没事的时候,便喜欢晒太阳捉虱子阿?如同大娘见到回乡的年轻人,便会问结婚没有、孩子多大、工资多少。
但秦亮当然不是那种人,面对嵇康这样的魏朝最有文化的人之一,又喜欢玄学,秦亮便开口问道:“以叔夜之见,道是什么样子?”
嵇康至少没有随便应付秦亮,想了一下才说道:“当宇宙只有混沌之气,便有道,看不见、摸不着、听不见、握不住,人无法感知,故不可言说。”
两人对答了一会,金乡公主便轻轻转头、看了长乐亭主一眼,她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显然金乡公主已经感觉到了秦亮的态度,对嵇康没有太大的恶意。但不知、长乐亭主读懂了她姑婆的眼神没有。
金乡公主公主好像在说:手握大權的大将军,若非对嵇康惜才,会有兴趣谈这些东西吗?新笔趣阁
气氛一下子有了一股子清谈的味道,倒是时下流行的聚会风格!
以前士人们坐到一起,喜欢评议,便是八卦朝廷的用人是否恰当、谁谁品行差竟然偷妇人内衣、某人举荐过我所以品德很高尚,诸如此类的内容。但近些年大家开始玄谈了,尽说一些与现实关系不大的东西。
秦亮却道:“但是我听一个道士说,混沌之气等物,有人能看到、或是感知到。不是悟,而是直接能感官到,便如我们看到这衣服是褐色。”
本来充满哲学思辨的清谈气氛,忽然又被秦亮拉回了奇闻异谈般的感觉。
连阿蘇以及妇人们也露出了好奇的眼神,一副倾听的模样,显然人们对于秦亮口中说出的奇闻很当回事。
但秦亮不是在故意胡扯,他确实想谈谈这个话题。毕竟是权臣,他可不会为了谈而谈;哪怕陪坐的人是才华横溢的嵇康,他也只想谈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嵇康揉了一下饱满的额头,皱眉道:“竟有这等事?但仆无法感知到,仆亦非那人、自然也不知他的感知是什么样。”
嵇康简单两句话,又从老子扯到了庄子。
秦亮便道:“我寻思,道士修炼的东西,也是来源于道家。叔夜乃大魏最有学识的几个人之一,必定远超道士。但叔夜亦不知此事,显然那东西与学识深浅毫无关系。”
嵇康想了想拱手道:“仆不敢当此谬赞。”
秦亮笑道:“此言不像叔夜的性情阿。”
金乡公主听罢露出了一丝微笑,阿蘇跟着笑了一声。
秦亮虽然面有笑容,心里却微微有点失落。刚才他并不是在吹捧嵇康,嵇康对道家的研究很深,明摆着也是魏朝极其聪慧的精英知识分子,诗赋文学、学术音律,都能在青史上留下痕迹,当然有真才实学,绝不只是放浪形骸装模作样。但这种人都闻所未闻,陆凝的隐士师父、说不定只是个大忽悠。..
===第六百七十八章 将信将疑===
门外雨下得不大,短暂冷场的时候、人们能听到“沙沙沙”的声音。
古朴的厅堂里,七八亲朋聚在一起清谈,但其中有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大将军、以及名气极大的名士,气氛与寻常清谈还是不同的。大伙虽然没有把緊张显现与外,但言论都比较慎重,包括嵇康亦是如此。
阿蘇这个武将出身的人也加入了议论,“仲明之意,可以用感知去探视道?”
秦亮道:“如果完全感知不到,人怎么能确定它存在呢?犹如磁石会生出的某种场,它弥漫在空中,看不见摸不着听不见握不住,但可以用铁去吸、或者敲开之后发现不能重新合拢,据此间接感知它的属性。”
连嵇康也轻轻颔首道:“大将军的见解很稀奇,却有道理。”
秦亮听到这里,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世人应该还能凭借外物、复杂的手段,感知到更多看不见之物。不过我偶然听到一种说法,便是有奇人能走捷径,通过天分、直接感知到深奥的事物。”
如果换作前世,秦亮压根不信。但现在他是将信将疑。
然而交流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要是继续说人类通过复杂手段,可以间接感知到什么各自粒子、波,甚至用计算的法子、测算出无中生有的真空量子涨落……竟用算学去探索无中生有的‘道’?那对于人们来说,简直等同于胡扯!而且以前秦亮还了解过,如果计算与数据没有出错,宇宙中甚至有一条轴、正好穿过太阳黄道面,所以太阳系与人,可能具备某种独特性?
大伙说了一阵话,侍女们才姗姗来迟,把食物、酒水端了进来。侍女们先为宾客倒上酒,阿蘇便举杯道:“贺大将军横扫蜀汉、铲除割据!”
众人纷纷举杯道贺:“贺大将军。”秦亮端着酒杯道:“今日亲朋相聚,大家随意。”
过了一会,长乐亭主终于开口道:“夫君近日上辞呈,乃因性情闲散,别无他意。妾也曾劝说,中散大夫不用每日上值,然夫君仍觉羁绊,无可奈何矣。”M.biQUpai.
毕竟是魏太祖的后人,性子还是比较直率的,干脆把事情当面说了出来!
秦亮没有回应长乐亭主,只是微微侧目、看了嵇康一眼。在这样探讨奇闻的平和气氛中、若是嵇康能表态,那便最好不过了。实际上任何上位者对这号人,首先都是想拉拢,至少可以用来装点门面。
但嵇康完全不吭声,也没有要改变态度的样子,还淡定地端起酒杯、犹自饮了一口。
秦亮稍等片刻,便对长乐亭主道:“我知道了,无妨。”
其实嵇康的表现,是在坚持某种征治观念。秦亮稍作停顿,见嵇康不愿意多言,便自己谈了几句征治看法:“不过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随性洒脱。因为权柄或许不能成事,坏事或毁灭倒是更容易,这样就可以胁迫别人、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一般人因权衡利弊而屈服,只是人之常情,不是谁都能克服恐惧,无须指责。”
显然秦亮的言论还是比较新鲜的,连先前有点冷漠的金乡公主,也投来了目光。秦亮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便主动解下了衣衫,应该就是误以为秦亮在威胁她!
秦亮不动声色地继续道:“若是只想着自己、能够清高不用屈服,最好的法子其实是自己获得权柄。但若想更多人不用跪着任人鱼肉,那事情就艰难了。”
嵇康也不禁侧目。估计嵇康也发现了,秦亮与想象中的权臣不太一样。即便是秦亮的观点很稀奇,但他能自圆其说,嵇康这样的精英必定能听出来道理。
阿蘇也颇有兴致地问道:“以大将军之见,如何艰难?”
秦亮沉吟道:“需要精细复杂的规则,对各种权柄都进行有效监督限制,并形成共识,目前不可能做到。所以还是要靠名教(非先秦名家,特指儒家)治理朝政,至少能让更多人好好活着。这也符合道家的愿望,道家从不劝人呿死。越名教、任自然,放在朝廷治理上没有什么好处。”
虽然大道至简,但要接近大道,办法却非常复杂、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就像人们探索星辰大海,用的法子可谓是繁杂到了极致,随便一件机器可能就有几万个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