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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氏疲惫的头脑反应有点慢,一时间没有回应,只是顺着他的话、想象着花团锦簇的桃树。她不知道魏国大将军府是什么样子,但当然见过桃花是啥样。
没过多久,费氏便回到了离得不远的费家宅邸。
她立刻回到了自己那间古朴陈旧昏暗的卧房,走到睡塌边,撩开纱橱,便如同中了箭似的直接倒在了被褥上。
“呼……”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便动也不想动一下。
因为县寺那间屋里很闷热,她浑身都是汗腻、里衬现在还是濕的,很不舒服,心里想着应该先去烧水沐浴更衣。但她还是不动弹,一边拖延、一边回忆着一上午的事。
简直像是做梦一样!激煭纷乱的情绪之间,她在经历诸事的时候、只觉得心里浑浑噩噩的。但她知道并不是梦,此时各种感受、细枝末节都能想起来,如同正在发生一样。
费氏翻了个身,顿时痛苦地眉头一蹙。接着她又咬了一下朱唇,赶紧拉被褥蒙着头,遮住了脸之后,才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躲起来了。
兴许凡事都是这样罢,当事之时沉迷其中,冲动之下无法清醒,便顺其自然地纵容。只有等过去之后,才会慢慢地尝到苦果!
「感谢十余年老读者“书友61171402”昨日捧场的盟主!」
===第六百五十八章 难以心安===
六月间,汉国覆灭的消息、已然传到了东吴建业!
朱公主孙鲁育来到张家内宅庭院时,刚进门楼,便听见了张布小女儿张瑶的哭声。然后她姐姐张嫙的声音道:“哭罢,再哭叫秦亮把汝抓走!叼着璧去放羊。”
张嫙的年纪同样不大,平常神态虽然有点阴柔,却也是一个挺乖巧的女郎,竟用阴森的语气、吓唬她的妹妹。
小瑶不哭了,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张嫙,甚是可怜,气呼呼的样子仍然很倔强。她年纪不大,估计不太明白、秦亮可怕在哪里,别人告诉她很可怕,她或是当作吃孩童的怪物。
但孙鲁育也没料到,消息这么快就能传开,孩童都知道了!当然张布毕竟是长水校尉,他家里的人能很快听闻,倒不奇怪。
别说孩童,孙鲁育这样的大人也觉得可怕!据说秦亮三月才从洛阳出发,不到六月间、便奔袭了两千里,中途攻破了险关剑阁,又击败汉军十万主力!
昨天孙鲁育去了一趟太初宫,见到父皇也隐约表现出了恐慌的神情;现在父皇虽然病卧在榻,但以前一直都叫孙鲁育又敬又怕。
因为汉国的灭亡,父皇对于大吴的前景是相当担忧。当年周公瑾曾主张二分天下,正是认为益州上游之地很要紧,欲掌握在吴国手里;后来汉国占益州,互为盟友共抗曹魏,形势也能接受。如今益州却落入魏国人之手,父皇岂能心安?
孙鲁育默默地想了一会,忽然才察觉,旁边的张布之妻朱夫人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
朱夫人稍显尴尬道:“夫君在家里谈起秦亮时、吹胡瞪眼的,让孩童给听了去。”
孙鲁育故作不以为然道:“孩童的话,夫人不用在意。”
张嫙姐妹也听到了说话声,转身看向孙鲁育与朱夫人。小瑶马上提着曲裾奔了过来,她不去找母亲,倒向孙鲁育展开了双手。孙鲁育立刻蹲下去,将小瑶抱在了怀里。
小瑶立刻安心地贴着孙鲁育的胸襟,委屈道:“公主姐姐,她欺负我,吓唬小瑶。”
孙鲁育的年纪、估计比小瑶母亲还大一点,但孩儿就是爱叫她姐姐!孙鲁育觉得,如此称呼好像也挺不错,与孩童计较什么辈分呢?
朱夫人的声音道:“这么热的天,别贴着公主殿下了。”
孙鲁育觉得热是其次,主要是小瑶最爱贴着她的衣襟蹭来蹭去,感觉有点怪。
平时两姐妹都很喜欢孙鲁育,不过孙鲁育今天来张家、实际上不是为了来看小瑶姐妹。孙鲁育是想打听一下,自己的两个继子朱熊、朱损来了没有。
因为早上朱熊等出门时,孙鲁育问他们去哪里,他们说来见长水校尉张布。而孙鲁育却从一个侍女那里获知,两兄弟曾悄悄商量、今天要去见诸葛恪!
要验证谁说了实话、很简单,孙鲁育与张布的两个女儿很合得来,过来看望她们,然后问一下张家人就知道了。
果不出所料,张布不在家。刚才孙鲁育与张布妻子朱夫人见面,立刻得知、朱熊等人今天根本没有来过!
孙鲁育最近确实有点敏感,因为她隐约听说,诸葛恪愿意从中牵线、她的次子朱损竟然有意娶孙峻之妹!
这些人为了好处或者自保,做的事简直是匪夷所思。
孙鲁育猜到了,继子可能会向诸葛恪投降;因为当初朱家、诸葛恪都是支持前太子孙和的人。但她没想到,朱熊朱损的父亲、不久前才被赐死,明显是全公主等人的阴谋,此时朱损居然有意与孙峻家联姻?
还有孙峻与诸葛恪,又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这两个人,以前分明是一个支持鲁王、一个支持孙和。
孙鲁育忽然发觉,最后好像只有自己这个公主、被人给抛弃了,面临的形势是众叛亲离。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为人清高淡泊吗?
人或许就是这样,只有发现将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安稳简单的日子、其实并不容易!
……朱熊朱损兄弟确实去了诸葛恪家,出门时,恰好碰到了石苞、带着一个长脸高个子的人到访。
诸葛恪在羡溪大败于秦亮之手,实力大损,已从大将军的位置、贬为威北将军;但现在府门前依旧是人来人往,丝毫不显冷落!毕竟诸葛恪从小就受皇帝孙权喜爱,曾经为了维护与皇帝之间的信任、不惜毒杀儿子,此时在朝廷里还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当然诸葛恪以前的实力更大,部曲加上收编的山越人,多达四五万之众!
跟着石苞来访的长脸高个汉子,正是司马师!他前天才抵达建业,因为在武昌时先见了部下蔡弘,路上稍有耽搁,到建业才稍微迟了一些。当时司马师奉命来东吴请援,姜维没有明说,但司马师明白是什么意思、当然不会再回汉国,汉国明显已经完了!
来到建业之后,发现石苞还是认司马师的!
毕竟石苞完全是靠司马师举荐提拔的人,即便现在、石苞跑到了东吴,起码又混了个将军,依旧比发家之前过得好!他跑到东吴之后、似乎又纳了好几个小妾。
石苞昨天便为司马师安排了接风宴,有个侍女端酒相劝,司马师心不在焉未饮;石苞怪罪侍女单手举杯、待客不敬,直接命人把侍女的右手给砍了。观此情况,司马师在东吴立足至少没问题,除非石苞也倒了霉。
没一会,诸葛恪便接见了司马师等人。
只见诸葛恪个子高大、身宽体胖,也是长了一张马脸,额头宽阔,不过鼻子有点歪。总之仪表还不错,起码比满脸坑坑洼洼的石苞、生得好看。
三国之间的大族豪门,常能找到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比如司马师有个弟弟,便曾娶了诸葛诞的女儿,而诸葛诞与诸葛恪、又是琅琊诸葛氏同族。如果子元告诉诸葛恪、彼此是亲戚,也不算有错。
“久仰将军!”司马师等石苞引荐之后,立刻揖拜。
诸葛恪也还礼,好言道:“吾亦知子元之名,倒不想竟能在建业相见。”
司马师不禁感叹了一声。
这时诸葛恪也叹道:“吾确未预料,汉国会忽然被人攻灭!昨日我还寻思、是否西边传来的消息有误,如今见到子元,看来确信无疑了。姜伯约汉国名将,怎败得如此之快?”
诸葛恪也在秦亮手里吃过大亏,若非羡溪之战、诸葛恪现在应该是东吴实力最强的大臣。
司马师自然不提羡溪之战,当即神情复杂地说道:“如今秦亮已然实力坐大,坐拥魏国国力,从外部对付他实属不易。”
几个人一时无言,司马师便又说道:“最好的时机、应是在秦亮做郡守之前。当初他毫无势力,曾为了恭维,故意把好话说给高柔、再传到我耳中,可谓是挖空了心思。仆只悔那时没看出来,此乃一条狼子野心的恶犬!否则我除掉此人,就像碾死一只蝼蚁般容易。”
骂秦亮、司马师是发自肺腑,他对秦亮的仇恨无以复加。当着诸葛恪的面骂出来,却是故意。
司马师接着说道:“之后的机会,则是秦亮在扬州起兵谋反前。我们密谋对付曹爽,却完全忽视了出身曹爽掾属的秦亮,以为这种小人物、可以延后慢慢收拾。却不知怎么泄密了,让他们抓住了短短的时间。当时只要再延缓半个月,凭王凌秦亮的实力、极可能会直接被灭掉!但从此之后,秦亮的势力便迅速膨漲了。”
诸葛恪皱眉想着什么,听罢抬起头看着司马师,“子元刚才说、难以从外部对付此人?”
司马师冷冷道:“仆之意,正应从魏国内部想办法。”
“离得太远了,不好办。”诸葛恪沉吟道,“只怕一旦没成功,便会遭到报復。”
听诸葛恪的言辞,汉国突然被灭、确实有点吓到他了!
诸葛恪这种人,只在战场上与秦亮交过手、没有亲眼见过本人,更未有过来往,反而更容易因为想象、而产生畏惧之心。
这一点司马师倒与诸葛恪不同,司马师见过秦亮是什么样子,当其处境不利时、照样会败亡,与寻常人无异!
诸葛恪忽然问道:“现在巴东郡的白帝城守将是谁?”
司马师答道:“仆从益州东下时,在白帝城见到了巴东郡太守罗宪。”
石苞的声音道:“诸葛将军明眼如炬,此时最紧要之事,确是上书朝廷,从西陵督派人过去劝降。我军可试图占据巴东、巴郡之间的险要地形,以拒魏兵!”
诸葛恪点头道:“秦亮灭汉国之后,可从大江上游顺流而下,往后我国的情势必更加危险!”
司马师不置可否,但既然诸葛恪已开口,他遂不愿出言反对。他怀着极度难受的心情、咬牙切齿地说道:“秦亮会赶回洛阳、图谋权位,暂且顾不上吴国。”
诸葛恪道:“我国最近也不甚平静阿。”
...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为大将军贺===
从成都到洛阳的距离、比去建业还要近不少;不过须得翻越米仓山和秦川,急报传递的时间、最终相差不大。六月间,信使带着奏章、降表、书信等物亦已抵达了洛阳。
除此之外,还有一卷图画,乃钟会专门交代给信使的东西。
此时郭太后的面前,摆放的东西就是那幅画,几个宦官正小心翼翼地展开。三个人同时操作,两个宦官稳稳地按住一端,另一个宦官缓慢地在案上拉开。
下方的文武百官,一时间都用余光关注着宦官的动作。
因为不逢朔望大朝、官员们是临时来东堂朝见,皇帝便没有在堂上,上位只有郭太后。她今早刚收到奏章,所以比较仓促,此时心里还有一种惊讶意外的恍惚之感!
几天前郭太后才得知,大将军秦亮打赢了剑阁之战,她当时已有所预料、伐蜀战争应该会成功。
但是蜀汉这个国家,毕竟在她小时候就存在了;从小就知道的事物,还是不太好想象、它会忽然不复存在!
郭太后坐在了正位,不过前面仍旧象征性地拉了一道珠帘,聊胜于无,仅表示身居后宫者的矜持。另有齐王妃甄瑶陪侍在侧,还有两个宫女、站在后面轻轻摇着扇子。
画卷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郭太后一下子收于眼底,她修长的黛眉顿时轻轻往上一挑。只见画面上的人像、捕捉得很入神!
早已称帝为天子的胖子,双手反绑牵着羊,跪在地上弯着腰;他的脸微微侧向一边,简单的姿态和动作,便画出了蜀汉国天子屈服、又羞愧无颜的模样。后面寥寥几笔,则能看出那些人影在跪伏抹泪。
身披铠甲、长身而立的人显然是秦亮,他的姿态放松洒脱,一手拿着盛装宝玺的袋子、另外一只单手举起宝玺,似乎正对着明亮的地方细看。面对皇帝,他的气度反倒像是上位者!所以受降一国之主,寻常的将军、人臣确实承受不了。
笔法并不细腻、十分写意的一幅画,里面的人物却竟非常生动,好像活生生地刚刚发生一样。
有时候,图画确实比文章或言语的描述、更为直观。此刻郭太后才有一种豁然之感,仿佛亲眼看到了蜀汉国已经覆灭了!
再看落款,原来是大将军府属官钟会。不愧是颍川钟氏,确实颇有才能,精于书法、却照样能绘画。
郭太后瞧了一会,轻轻扭转上身,看了一眼身边的齐王妃。齐王妃也在目不转睛地、引项观摩画卷,她的脸颊微微有点红,好像有点出神地想着什么。甄瑶对于蜀汉灭亡、感受应该更为惊奇,她才十几岁,出生就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蜀汉国、且是魏国的巨大威胁。
就在这时,大鸿胪的官员上前揖拜,开始在朝堂上宣读蜀汉君臣修的降表,“限分江、汉,遇值深远,阶缘蜀土,斗绝一隅,干运犯冒,渐苒历载,遂与京畿攸隔万里……”
郭太后一边听着内容,一边向一旁的张欢侧目。张欢面对着前方,但一直都留意着郭太后,一个细微的动作、张欢便立刻俯身过来。
“画得很好,给大臣们也看看。”郭太后小声道。
张欢弯腰一拜。
降表的篇幅并不长,等到大鸿胪的人念“存亡敕赐,惟所裁之”之时,张欢便与另一个宦官一起,将展开的画卷轻轻抬了起来,然后走向宽敞明净的大殿上,逐次向跪坐两侧的大臣们展示。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一些看过画卷的人,侧目看向御史中丞钟毓,因为执笔者就是钟毓的弟弟钟会。
钟毓只得率先向上位揖拜,朗声道:“蜀汉立国,其君臣常辱没我朝天子公卿,却凭借山川之险、举兵抗拒,我朝无可奈何。今蜀汉君臣献降表,承认我大魏布德,天命所归;大将军秦仲明居功至伟,当属国之肱骨!臣等喜甚,社稷幸甚。臣恭贺皇太后殿下!”
立刻许多人纷纷附和,“今日方知喜讯,待大朝时,臣当献贺表!”“臣等贺殿下!”
令狐愚的声音道:“只是数年前,国家尚处于外忧内困之中。而今蜀汉既灭,我朝在外、对东吴成夹击之势,朝内则修以德政,又有大将军辅政,殿下陛下可无忧矣。”
郭太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面用庄重的声音回应“举国同贺”,一面在居高临下的位置、观察着诸公卿的神情。
大多人确如钟毓的言论,是真的在庆贺。
秦亮在洛阳时判断得没错,魏国士族官员、对于蜀汉政權有很深的敌意。那蜀汉朝廷自称汉朝的继承者,如今被迫向大魏表忠,实际上也是公开认可了、魏朝诸公卿正大光明的名分。
不管是秦亮的盟友,如王广令狐愚等人,还是一些原来就在朝为官、中立的大臣,听到念降表都是一脸受用。刚才道贺之时,人们的声音也很响亮。
至于大将军获得宏大的灭国之功,要该怎么收场?许多人表现得也很淡定!因为大将军秦亮、早已是大權在握的朝廷辅政大臣,不至于回来后就开始動乱争斗,搞得鸡犬不宁,或是殃及池鱼!
只有夏侯玄等少数人,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其实他们自始至终都明白、一旦秦亮据有灭国之功,事情十分严重。但是夏侯玄等人、在秦亮发动伐蜀战争之时,甚至直到听闻剑阁战役的消息之前,显然并不认为、魏军竟能直接灭掉蜀汉!
从出兵到现在,也就三个多月时间而已。不怪他们心里准备不足,甚至当堂把情绪流露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