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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有更多人冲到了一起,双手铍、长矛在中间挥舞捅莿,人们的喊声震天动地。从侧翼冲上来的魏军盾兵、也杀进了战线,沉闷的木头撞击声、与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混成一片。
有些魏军已经杀到了武刚车前方,那是一种偏厢车,前面有一道木挡板、挡板上镶着铁锥刀片,还开有孔洞。弩箭没法再使用了,但车载长矛仍然可以通过孔洞攻击。
魏军一股骑兵向侧翼冲杀而去,铁蹄踏得泥水、像泼水一样。
有时马兵纵队能冲破蜀军步兵队列,但是没法迅速击穿军阵,错落布置的战车会挡住去路,马队只能在车阵之间曲折游动。速度被减缓之后,便要遭遇敌军步兵的反冲击!
此时双方的步兵战线已犬牙交错,简直便成了混战。
人们踩踏在积水之中,浑浊的泥水飞溅,无数人都是浑身污秽,场面十分疯狂。血肉和排泄物直接混进了泥水,流淌得遍地都是,雨中笼罩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和臭气。
===第四百五十四章 扛住===
这几天一直有云,阴一阵晴一阵的,但之前并没有下雨;却不料这种时候忽然下了。它不管是早一些、或者迟一些都好,偏要在大战开始之后下雨!
秦亮站在皇天庙外的雨地里,盯着东边的山谷方向,站了很久都没动弹。
从远处看,那段山脉后面,还在飘着寥寥烟雾,但是相比之前的大片黑烟、已经渐渐淡了。熊寿之前已然发动火攻,但这一场雨、又把火攻给破坏了!
此时秦亮依旧看不到那边战场上的情形,但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清晰的场面……火势在渐渐熄灭、火苗在萎缩,只留下寥寥青烟中的余烬。
秦亮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眼睛盯着远处那残余的几缕青烟,任由雨水沿着铁盔往下滴,只在眼睛进了雨水之时、他才会偶尔眨一下眼。
留在中军的参军、部将侍卫,都陪着秦亮在土坝里淋雨。旁边的王沈抬起手掌,在脸上抹了一把水,叹息道:“可惜阿……”
听到王沈的声音,秦亮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上的甲胄、里面的衣裳早已濕透。周围的人们也淋成了落汤鸡。
这一阵雨谈不上是暴雨,毕竟此时已到八月了,但也不算小雨。才没多久,坝子边上已经有了积水,正往山坡下流淌。
不过秦亮的表现还很冷静、更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声音不大地说道:“诸位进屋避雨罢。”
钟会听到秦亮开口,专程转头看了一眼。
一众人回到了皇天庙里,正面那尊硕大的神像、立刻映入了眼帘。泥像塑得比较粗糙,但神奇的是居然能看出表情,一副高高在上俯览众生的模样,跟活的一样。
秦亮抬头看向泥像,偶然间心里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是早上没拜它的缘故?但也不至于罢。
他仰头与神像直视,心道:糊涂阿!你要是真的能保佑益州人,就不该下雨。我们是来统一蜀汉的,本来都算是自己人,人们的仇怨总会过去,让战争早点结束、不应该更是一种悲天悯人吗?
或者玉皇大帝被架空了,手下的河伯神不听号令?
秦亮收起目光,深吸一口抛却脑海里乱糟糟的想法和情绪,向泥像
祁大过来了,双手递上一块干燥的布巾。秦亮接过,胡乱擦了几下脸上和手臂上的积水,然后在草席上重新跪坐下来。
他把上面的一张图拿来,又看自己画的战场整体图。这时参军、部将也聚到了旁边。
王沈的声音道:“士季果然没说错,从前方的消息看,姜维确实用了车阵。”
钟会应了一声,道:“姜维是得到过诸葛孔明的教导,而诸葛孔明当年便善用车阵。”
接着大伙又不吭声了,众人都神情凝重,且表现得比较谨慎。
秦亮抬头回顾左右,见状语气缓和了不少:“仗还能打下去,不可能因为一场雨、便会完全改变形势。否则容错那么低,我就不会打这一仗。”
钟会沉吟道:“不过……我军的意图要落空了,恐怕再难迅速从中间突破。”
秦亮点头认同,用叙述的口气道:“是的,中秧突破的意图已失败。姜维摸清了我们的战术,雨停之后,他应该会在大谷里修工事重点防御。”
钟会立刻转过头,注视着秦亮。
秦亮说罢,自己心里也明白处境:中秧突破的战术没成,这下又要打成阵地战了。
所以谋略往往需要条件配合,条件也许还比较苛刻。一旦谋略取巧不能成功,终究还是拼实力。
当年的诸葛亮、以及最近两年姜维北伐,也曾面临这样的处境!蜀汉硬实力相对较弱,他们就是想通过谋略操作,达到以小博大的效果;但总体来看并没有成功,大小无数战役、最后几乎都整成了对耗。
秦亮遂又镇定地说道:“蜀军坚韧,我军一时难以撕开战线,这仗估计要打一阵子。”接着又冷冷道,“谁先熬不住,谁就放弃南乡盆地!”钟会的声音道:“将军坚毅,心境极好,直面得失、不动如山,仆敬佩之至。”
秦亮没有多言,想了想便对辛敞道:“泰雍来写几份军令,叮嘱前线的几个大将,注意保持战场阵线、留意侧翼友军位置。不必急于突破,而以杀伤消耗敌军兵力为主。”
辛敞拱手道:“喏。”
秦亮想了想又道:“都加上一句,可相机自决、然后上报。”
辛敞立刻拿出了纸张,跪坐在侧面的一张破木案旁边,提起毛笔在砚台里蘸了一下。
秦亮从草席上起身,立刻走出了庙门。不过他不再去雨地里淋雨,只是站在檐台上、观察着远近的动静。
雨幕已经遍布整个天地之间,便如同起了大雾似的,远处的景象在雨幕之中、变得朦朦胧胧。每当有风吹过,空中便有白色的雨雾飘荡,仿佛一阵缥缈的烟云。
“哗啦”的雨声笼罩在周围,没有半点间隙,但仍然不能掩盖住、东南方向传来的厮杀声。人声马嘶、此起彼伏的呐喊,依旧清晰可闻。
下雨之前,两军就在各个山谷、山坡上打起来了,忽然下雨亦未能中断战斗!
因为军队临阵撤退、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除非双方都有默契地各自撤退,不然战斗就会持续下去,直到天黑。
秦亮沿着屋檐下的檐台,走到了神庙边上,观望东南方向,中军正面是潘忠部。站在这里,秦亮就能看到一些山坡上的景象。
潘忠部不仅与蜀军在山沟里作战,山林上亦有将士在争夺制高点。
只见有人从山坡上滚落下来了,雨声中隐约传来了叫喊声,但远处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嘈杂之中。那处山坡上的人群非常分散,根本没有列阵的地势;两军现在连【创建和谐家园】也没法用了,依然在各个地方格斗,简直就像是在打群架。
但是因为整体战场摆得够宽、这样的小队战斗自然非常多,一整天下来,双方也会消耗大量兵力。
===第四百五十五章 雨中怒火===
熊寿军的右翼,正是杨威的人马。山沟里、山坡上的战斗尚未停歇,不断有将士被调上前线。
东方治等人爬上一座山丘,浑身衣甲都被冰凉的秋雨浸透了,但爬了一阵山之后、他身上却感觉璪热,又濕有热。
小队刚到地方,便见前面的山脊上、一群魏军士卒退回来了。蜀汉的追兵一脸凶神恶煞,边追边砍,而且还在不断辱骂魏军将士的母亲。狭窄的山顶上一片混乱。
魏军之中、有人看到友军上来了,急忙大喊:“快帮忙,顶住!”
东方治听到那些辱骂声,又见追兵得势不饶人、牛气哄哄的样子,他心里“腾”地便冒起了一股无名火,立刻操起刀盾、带着部下踩着稀泥冲杀上去。
“砰!”地一声,东方治拿盾牌全力冲撞,直接撞到了蜀汉兵的木盾上。那蜀兵被锰力一掀,立刻向后仰倒,幸得有伙伴在后面撑住了他。
“哐当!”东方治一刀砍到蜀汉兵的盾牌上,随即骂了一声“你嬢”,接着又是一刀。砍得盾牌木屑翻飞,方向也偏了。但东方治没停下来,就盯着对方的木盾猛砍,砍一刀骂一声,“会用盾是罢,叫你挡!”
蜀兵已把盾牌缩回去、直接贴到了胸口与面门,拿身体撑住,但下盘到处都是空挡。东方治却只对着那木盾砍,发懈着心里莫名的恼怒。
就在这时,“铛”地一声撞击、几乎在东方治的耳边响起,震得他耳朵都快聋了。原来是旁边挤过来了另一个蜀兵,一刀砍到了他的盆领上。
东方治不惧更怒,他左手拿盾,右手拿刀立刻抬到头顶,身体左侧前倾,摆好架势扑向了砍自己的人。“砰!”两人木盾撞到了一起,东方治的右手是举着的,立刻一刀自上而下、向对方的面门斜刺过去!那人把头一埋,“铛”地一声,环首刀刺到了头盔上。
东方治借着身体和盔甲的重量,再次往前猛地一扑、奋力撞击蜀兵。蜀兵一不留神,被撞得向后仰倒。但东方治的脚在稀泥上一滑,加上重心前倾、也跟着扑倒下去!
他的右臂一痛,撞到了一块石头上,环首刀也不慎丢了。
东方治立刻扔掉了左手的盾牌,用左手奋力抓住对方的右手腕、按在了稀泥里。接着东方治便挥起拳头,对着那人的脸“砰”地一拳挥了过去,骂道:“我懆汝嬢!”
锺拳之下,那人口鼻立刻血水模糊,东方治趁机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剑!那人瞪圆双目,先拿盾牌用力击打东方治的后膀子,马上也扔了盾牌,急忙抓住东方治的右手腕甲。东方治对着那人脖子上的盔甲缝隙,全力把剑尖往下压。那人顫声道:“停停!不要阿……”
直到剑尖莿入敌兵的皮肉,撑着东方治手腕的力量才骤然消失了,只剩下耳朵里瘆人惨叫后的“嗡嗡”作响。东方治自己也顿感精疲力尽,只顾大口喘气。
不止东方治一个人在扭打,周围好几个人都在泥地里挣扎着。东方治转头一看,旁边一个认识的同伴正在四肢抽搐,他大睁着眼、却无神地认不出人来了。
东方治刚冲上来的时候,那是怒气冲顶,杀气腾腾;但敌军浑身都是沉重的甲胄,没一会工夫,他那种浑身充斥怒火与力气、想要大杀四方的冲动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泥泞里的死缠烂打。
……不断有伤兵从前线回来,有的人被扶着,有的人杵着木棍自己走,还有被滑竿抬回来的。通往后面营寨的路上,狼狈的伤兵已经排成了一条长蛇。
这还只是受伤有救的汉军将士,那些死掉的、重伤救不了的,此时当然没能顾得上,都扔在了战场上。
姜维坐在马背上、驻马在大路边,一言不发地咬着牙,牙都要被咬碎了。
“哎哟,唉……”刚刚过去的伤卒,仍在滑竿上不断地叫唤。从竹竿上滴下来的积水也泛红,流淌着血水!
呻妗与痛叫弥散在雨声中,阴沉的天空下仿佛有无数怨魂在飘荡。
姜维踢了一脚马腹,拉动缰绳,从泥坑里向前继续走,随行的人马、举着旗帜的将士都跟了上来。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山坡脚下才停。
这时司马师的声音道:“秦亮军用的那种投石器,我在许昌时就见过。投石器寻常只是攻城,用在战阵上十分少见。不过当时秦亮军投掷的是石块,速度慢、经常打不中人,主要用来打破轻兵的【创建和谐家园】对射。因为那投石器的距离比【创建和谐家园】远一些。
后来的伊阙关之役,贼军用投石器抛掷过火油,不过作用仍然不大。我一时间没想到,那东西可以用来火攻武刚车!武刚车移动慢,目标也大,容易起火,确实管用。”
旁边的部将先回应道:“幸好有这场雨,下得及时。”
司马师点头道:“是阿。”
姜维一想到此事,早上刚一开战,汉军差点就吃个大亏;他的心跳仿佛也快了几分,隐约感到心有余悸。
如果没有这场雨,而让曹军突然从战场中间迅速贯穿,那么汉军整个战线都要动摇!到那时汉军必得被迫仓促调动,或许还会造成混乱。
不过现在好不到哪里去。姜维观察各处战阵,心里只有一种感觉,秦亮要跟自己拼到底!
众人在山下沉默了好一阵,姜维终于抬起头,回顾左右道:“得想办法把曹军调动起来,在行进之中寻找战机、进行分割伏击!”
诸将纷纷点头附和。
姜维回头看了一眼东边,便是马源水和南乡盆地的方向。接着他又向左边观望,那边是大沙水;只要主力渡过大沙水、便能脱离河湾地主战场。
姜维遂道:“我军可寻机渡过大沙水,向西南方向调动。曹军以为我们要退兵,应该会往西运动、试图对我军进行围追堵截。到那时候,便会出现新的战机。”
他出神地揣摩着对手,想得非常细致,声音也变小了、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东西似的,“两军离得不能太远,不远不近,叫他们觉得,找到路、抄近道就能很快追上……”这时张翼却皱着眉头,直接说道:“我们往西南方向走,那南乡便保不住了。贼军循马源水东去,立刻就能占据整个南乡盆地!”
汉中督张嶷也道:“是阿,我军一走,南乡怎么办?秦亮如此铁了心南进,应该就是为了打通沔水,要从襄阳运投石机。”
两人的推断,姜维哪能不知?
然而形势发展成了这样,摆在姜维面前的选择、根本没有了两全其美的法子!
秦亮死命攻打汉军的必救之地,用心甚是歹毒。姜维要确保守住南乡盆地,便要被耗在这里。但若想改变局面,南乡盆地就不安稳,总得有取舍。
后者虽然冒险,至少还有机会。如果姜维能在运动之中、抓住战机,把曹军那【创建和谐家园】万主力打残,那么形势便能立刻完全扭转!
只不过难度确实很大。
张翼的声音忽然道:“从一开始,便不该放曹军进汉中!”
自从邓艾军占据兴势山之后,张翼便没再提这事了,因为事已至此、抱怨无益。而此时此刻,他终于忍不住了、又说起了这个话题。
张翼接着说道:“让曹军运来攻城投石机,褒中城便可能守不住!褒中守不住,曹军则能走水路、运粮草辎重到汉中,我军形势越来越恶化,毫无办法。如果叫曹军打通褒水、以水路运粮,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退兵?”
一时间没人回答张翼的问话。
张翼仰头长叹一口气,感慨道:“先帝披荆斩棘呕心沥血,为得到汉中之地,汉国军民流了多少血汗、才有此天下必争之地?后人要葬送出去,却在须臾之间!”
姜维怒道:“不设法歼灭曹军西线主力、不过是坐以待毙,迟早而已!”
目前大将廖化、夏侯霸等人都在前线,司马师只好不太适宜地开口劝解:“大敌当前,诸位将军都各自少说两句罢。”
张翼“唉”了一声之后,终于住嘴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不要张翼多嘴!姜维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种窒息的压力。汉中对于汉国,也许比当年的荆州还要重要,尤其是当下的大势之下。
此役,姜维的赌注确实很大,但他并不是想葬送汉中,而是想要赢、歼灭曹军西线主力!
打大仗当然要冒险,任何一次大战,无不如此。只因现在面临了艰难的处境,姜维感受到的压力与危险才骤然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