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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魂判官王福哈哈大笑,也现出千丈金身,祭起自己的判官笔,厉声道:“真王麾下,大理寺少卿王福,今日为阴间荡魔!” 他也是真王时代的强者,大理寺少卿,同样有功于社稷而立庙塑金身,死后在阴间封神。他的职责是追魂,追寻天下亡魂,是忘川河所有阴差的首脑,统御鬼王、日游神、夜游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等十大阴帅。
罪业判官贾元长啸一声,现出千丈金身,祭起判官笔,杀气腾腾道:“真王麾下,恭天府尹贾元,誓死守护阴间纲常!此神犹在,道统不灭!” 他亦是真王时代有大功德之人,本是恭天府尹,善于审理冤假错案,死后被封为罪业判官,审查修士罪业,以确定刑罚。
陈实望着这三位判官,只见他们金身散发着耀眼的神光,照亮天地,一扫阴间的阴霾雾气,让阴间的鬼怪魔怪纷纷退避,鬼神不敢靠近。他有些出神。三大判官虽然早已死亡,但他们身上非但没有阴森的鬼气,反而有一种浩然正气,有一种神圣的气息。他们与陈实以前见过的那些阴间鬼神不同,那些阴间鬼神固然也拥有强大的力量,但鬼气森森,邪气森森,给人一种邪祟的感觉。但是这三位判官,虽是鬼神,却拥有正气。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功德。他们是大功德之人,死后成神,哪怕是阴神,同样正气凛然。
“三位判官掌管三大判官笔,面对严家的围困,想来应该不在话下。” 陈实稍稍放心。十二位还虚境高手固然强大,但三大判官的实力更胜一筹,这一战说不定这些严家高手都要葬身于此。
这时,滚滚白骨狂潮向这边涌来,突然间无数白骨飞起,化作一道长长的白骨鞭,被一尊顶天立地的判官抓在手中,在空中呼啸舞动。那位判官,正是曾经与钟馗一战的土判,实力极为惊人,声音隆隆道:“追魂判官,这一仗除了我严家的晚辈之外,还有我们!” 他话音刚落,大地裂开,滚烫的地气喷涌而出,一道道岩浆从地底涌出,火判从岩浆中钻出,擎着岩浆长河为鞭,杀气腾腾。这位判官,正是当日围攻钟馗的另一位判官,火判。陈实心头微震:“火土判官,都是严家的人?当初是严家的人追杀钟馗?” 他想到这里,又有一尊尊阴帅走来,气息强大,虽比火土判官有所不如,但也非同小可,多达十七位阴帅。王福、贾元和祝顺三人的心越来越沉。这些年,严家处心积虑,将真王时代留下的阎罗殿逐渐削弱,取而代之,今日终于要大功告成。
远处,赤发鬼站在阴云之中,少主卫岳站在他的肩头,遥遥相望,微笑道:“今日,我严家终于为我父卫灵,扫平了一切障碍。十三世家的目标,又向前推进了一步。这些顽固的旧神都是阻碍,为了将来的太平盛世,早就该将他们铲除…… 奇怪,陈实怎么混进去了?” 他微微皱眉。他已经猜出陈实来到仙都,所以命鬼神前往陈实的元辰宫堵截陈实,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跑出仙都,来到这里凑热闹。
“阵法一动,他便必死无疑。” 卫岳低声道,“此人也算有才,只是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赤发鬼道:“少主,陈实体内藏有上百尊魔神。若是他死了,只怕这些魔神会爆发……” 卫岳笑道:“这里是阴间,阴间到处都有魔神,随他去吧。我严家的千年大计,不会因为一个陈实而停滞不前!” 他话音未落,战斗已然打响。火土判官长鞭挥起,向三大判官扫去,同时严家的一个个阴帅、阴差也各自催动法宝,攻向三大判官,而严家那十二位大高手在阳间同时出手!这一战严家图谋已久,势必要夺下阎罗殿的统治权!
追魂判官、罪业判官和刀山判官面色凝重,各自将自身神力提升到极致,奋力迎敌!他们在真王时代历经浴血厮杀,才有后来的真王盛世,只是没想到后世之人竟然为了自身权欲,觊觎他们的神权!王福以笔为枪,截断火判的岩浆长鞭,大枪抖动,将岩浆长鞭斩断三截,转身飞起,长枪砸向火判脑门。他的判官笔还未落下,四面八方的法术神通,以及一件件法宝便轰在他的身上!青罗罩下,恐怖的威力动荡不休,就在毁天灭地的威力即将吞没陈实和黑锅之时,一块巨大的石碑砸穿青罗罩,从天而降,轰隆落地!阴间山石翻飞,几个阴差被石碑砸落带来的冲击震得向后飞出!那石碑正好落在陈实前方,替他挡住了法术神通余波的冲击!
陈实原本打算与黑锅一起逃入阳间,避开阴间鬼神之战,见到这块石碑,不由怔住,立刻打消了逃回阳间的念头,抬头顺着这块巨大的石碑向上看去。只见石碑有基座,用花岗岩雕琢而成,质地坚硬,打磨得很是平整,碑面已经用凿子凿出了大方框,应是墓碑。死者名讳便是刻在方框中。倘若儿孙仔细,还会在碑上刻下墓志铭或死者的生平事迹。此刻,这块墓碑上多出了一行新凿出的名字。
“严世基,生于嘉靖六五八七年,卒于六【创建和谐家园】三年六月初四子时一刻。”
陈实刚看到这里,突然一个严家还虚境强大存在硬接了贾元一击,肉身衰败,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世基!” 旁边的老者发出一声悲呼。
陈实怔住:“死掉的这人是严世基?跟墓碑上的死亡时间,一模一样!” 他顺着墓碑往上看,看到了一只枯瘦的大手,手掌的指关节很粗,指头很长,粗糙无比,布满了茧子。顺着大手向上看,便看到一个老者沟壑纵横的脸。这老者的面目经历风吹雨打,尽显苍老沧桑,面目罩在天空中,显得极为庞大。
“采石场的那位老伯!” 陈实心中一惊。
正在厮杀的众人也看到落下的石碑,各自一惊,不过他们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无法停手,只能继续战斗。
“分出人手,去阳间杀了那老头!” 土判高声道。
当即有严家的高手返回阳间。
天空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在凿击石头,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严世闯,生于嘉靖六五九二年,卒于六【创建和谐家园】三年六月初四子时一刻。”
凿击声突然停歇,天空中一面巨大的石碑轰然坠落,砸在地上的那一刻,另一位严家还虚境老者大叫一声,七孔流血,气绝身亡!
凿击声再度响起。
空中那老者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严静,生于嘉靖六五八二年,卒于六【创建和谐家园】三年六月初四子时一刻。”
天空中又有一块石碑轰然落下。
一个打得祝顺七窍流血的老妪突然直挺挺跪地,一动不动,猛地脑袋一垂,已然毙命!
“快去杀了他!” 六叔严青湖高声道。
叮叮当当的凿击声响起,严青湖面色狰狞,顾不得围剿三大判官,猛然身形穿过阴间,回到阳间。只见月光洒下,冰天雪地中一个老者身边到处都是墓碑,正在叮叮当当的挥动斧凿,在墓碑上刻字。
“住手!”
严青湖催动神通,霎时间百里空中雪花统统静止,一片片雪花化作最锋利的刃,向那老者切去!此乃严家铃山堂集记载的神通,冰心破魔斩!此时,那老者已经刻好了一块墓碑,低声念诵道:“严青湖,生于嘉靖六五五六年,卒于六【创建和谐家园】三年六月初四子时一刻。”
严青湖突然只觉体内一切生机,悉数被剥夺,肉身在眨眼间便衰老、死亡。
“你是六大恶人中的刻碑人,杜怡然!”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迸发出一丝神采,努力向那老者走去,声音热切。
“生死簿,在你手中!给我 ——”
他刚说出这话,便失去了一切力气,倒了下来。他的神通顿时失控,化作呼啸的狂风,带着雪花漫天飞舞,威力尽失。老者对他视而不见,挥动斧凿,继续雕琢下一块石碑。
“轰隆!”
又是一面石碑从天而降,坠入阴间,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天外传来,便有一位严家强者命丧当场!
众人心中骇然,火判暴喝一声,挥起长鞭,在那老者向阴间扔出石碑时,长鞭向那老者卷去!那老者脑后浮现出一抹弧光,弧光中元神大手宽约数里,迎上岩浆长鞭。老者身躯微微一晃,竟将这一鞭接下。
“大乘境!”
火判凛然收鞭,高声道:“所有人,速速退走!”
他卷起剩下的严家高手,驾驭火龙呼啸而去。土判和其他阴差阴帅见状,不敢恋战,各自飞身而去!那老者又丢下一块石碑,然而火判已经带着严家众人逃出石碑影响的范围,让石碑失效。
追魂、罪业和刀山三大判官浑身是伤,惊魂未定,尚且有些茫然。
陈实笑道:“你们三个别走,在这里等我!”
他正欲和黑锅返回阳间,看到那块没有生效的石碑,眼珠子转了一下,道:“王判官,帮我把这块石碑看好,不要丢了。”
追魂判官王福正欲说话,陈实已经骑狗冲入阳间。
冰雪中,那老者留下一地石碑,不见踪影。
陈实立刻向采石场赶去,很快来到采石场外,朗声道:“陈寅都之孙陈实,求见杜伯伯!”
采石场中传来苍老的声音:“陈寅都那坏种没教过你么?你应该叫我杜爷爷!我不像沙婆婆,她不服老,我服老。”
—— 五大恶人中的最后一位,也是陈寅都之外的最强一位,刻碑人杜怡然,终于出场啦!老杜出场求票。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这个劲大
陈实走进采石场,风声呼啸,外面万物皆被冻结,不过山脚下却稍显温暖,冰雪已然融化。这里四处堆放着墓碑,碑上尚无名字铭刻。
杜怡然正在整理行囊,将斧子与凿子丢进自己的虚空大境之中。他身着厚实衣物,外面是羊皮袄,羊毛朝内,里面还塞着棉袄,整个人显得很胖,但实际上他已年老消瘦。他戴着羊皮帽子,捂得严严实实,因风吹日晒,脸庞显得有些黝黑。陈实已长成半大小伙,个头比他还高,而他却十分苍老,老得身形都变矮了。
“杜爷爷!” 陈实上前跪地叩拜,道,“陈实多谢杜爷爷救命之恩!”
杜怡然继续收拾东西,说道:“起来吧。你的生死与我无关,只因我欠陈寅都人情,才答应他救你。这是我们老一辈的事情,你无需记挂这份恩情。”
陈实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起身道:“不管怎样,杜爷爷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杜爷爷怎么会在这里?我爷爷说,您在黄石山脉做、做……”
杜怡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做邪祟?”
陈实点头。
杜怡然咳嗽两声,道:“我就知道他会编排我。不过,我不生不死,差不多也算是邪祟了。”
他收拾完毕,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严家之人被我吓退,但很快他们就会反应过来,我的实力并非他们想象中那么强大。”
他沿着山路快步走去,速度极快,说道:“他们会发现,我的墓碑对鬼神无用,只能对付活人,而且距离太远也不起作用。那时他们就会杀回来!我年纪大了,打不过他们。”
前方有一间小屋,是石头砌成的,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十分简陋,应该是杜怡然的居所。陈实快步跟上他,杜怡然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说道:“你和狗子进来,关上门。对了,看看是否有其他人跟过来。”
陈实依言关上门,听到这话又打开门向外看了一眼,顿时愣住。只见门外刚才还是冰天雪地,现在却变成了月色下的河畔,远处青山葱郁,气候宜人。他抬头望去,只见月亮在西方。
陈实迷迷糊糊地关上门,想了想,又打开门,门外的麋鹿和青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湖泊,月光下波光粼粼。这时,月亮在南方。
陈实关门,再开门,外面传来阵阵浪涛声,远处有镇守海岸的边军哨塔,传来人声:“那座石头房子又出现了!”
陈实关上门,来到石头房子的窗户前向外望去,海中有巨兽翻腾,攻击海岸,边军哨塔上许多将士正在与这些魔怪厮杀。
“十三世家,已然成了大气候。” 杜怡然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阎罗殿若是陷落,十殿阎罗便都将沦陷。”
陈实闻言,心头大震,转过身来:“杜爷爷的意思是?”
“十殿阎罗中,青天大老爷排在第五位,也就是俗称的阎王。除了阎王之外,还有其他九位阎罗,均已沦陷。” 杜怡然放下斧凿,摘下羊皮帽子,脱下厚厚的羊皮袄和棉袄,挂在墙上,说道,“玄冥宫的阎罗在一千多年前失踪,如今玄冥宫的阎罗是高家的阴神。普明宫的阎罗在八百多年前失踪,如今的普明宫主人是李家的一位亡故老祖。还有纣绝宫、太和宫、明晨宫、神华宫、碧真宫、七非宫、肃英宫,这些阎罗殿的主人,也都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逐渐被十三世家的人所取代。”
他跺了跺脚,把脚上的积雪抖落,说道:“当年我们去营救你的时候,遭遇了好几场鬼神之战,便是夏家调动力量,冒充魔神,围剿肃英宫的鬼神。当时,你爷爷只顾着找你,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很聪明的,若是从前肯定会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可惜那时他一门心思找你,无暇旁顾。”
他摇了摇头,洗了把脸,去里屋换了身衣裳,料子比较考究,是绸缎制成的。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陈实跟着他来到外面。外面天色已经亮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不是海边,而是山间的一座小镇。镇上的居民似乎对杜怡然很熟悉,纷纷向他打招呼,称他为杜石匠。杜怡然板着脸,仿佛谁都欠他一千贯钱似的,对众人的寒暄也只是轻轻点头。然而,人们对他却很敬重。
杜怡然带着陈实去吃早饭,要了一份糙米粥和面片汤,看了看陈实和黑锅,又要了几份肉食,说道:“你们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他顿了顿,又道:“夏家冒充魔神,很是古怪。陈寅都不去查,那我去查。我便独自进入阴间。我原本以为是魔神在作祟,但随着发现的线索越来越多,才知道十三世家已经在阴间完成了腾笼换鸟,把十殿阎罗几乎换了一遍。若非阎王确实有些本事,只怕也早就被他们换掉了。”
他年纪大了,早上不能吃肉食,只能喝糙米粥养胃,看着陈实面前的火薰芙蓉鸡汤咽口水,说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
陈实将自己寻找娘亲魂魄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我准备去营救娘亲,只是元辰宫外守卫太多,无法下手,而且还有一只类似黑锅的庞然大物守在外面。”
杜怡然道:“你快些吃芙蓉鸡,免得凉了。”
陈实狼吞虎咽,很快把一碗芙蓉鸡汤吃完。那鸡汤里除了鸡肉外,还泡着米饭,放了胡椒粉,香辣滑口,味道不错,吃过后肠胃里热气腾腾。
杜怡然又把一碗清汤羊肉炖豆腐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吃这个,似乎看着陈实狼吞虎咽,他也很满足。
“四年前,你爷爷去阴间找你,那次是他独自出去的,谁也没告诉。” 杜怡然看了看正在狼吞虎咽的黑锅,低声道,“他回来后,带回来一条巴掌大的小黑狗。”
黑锅在另一张桌,吃的是红白鸭羹锅,正端着锅仰头畅饮,闻言僵在那里,耳朵支棱起来。
“我来找过他,见到了这条阴间来的狗子。” 杜怡然压低嗓音,像是要瞒着黑锅,然而目光却一直盯着黑锅,悄声道,“我本是想问他这次去阴间有何收获,但是看到这只小黑狗便呆住了。这小东西自带鬼神领域,甚至试图改变我的认知,把我吓了一跳。我问他哪来的,你爷爷说,捡的。我不信,再问,他便说,人家送的。”
黑锅背对着他们,耳朵渐渐向后竖起,离两人越来越近。
杜怡然盯着它的耳朵,声音放得更低:“我问他谁送的,他说他与一尊极为强大的鬼神达成协议,那尊鬼神送的。他与那尊鬼神做了交易。”
黑锅的后脑勺几乎凑到他们桌上。
陈实咳嗽一声,黑锅连忙坐正。
陈实道:“我爷爷与那尊鬼神做了什么交易?”
杜怡然道:“这个交易就是,狗子安全,你娘便安全。”
陈实怔住,回头看了看黑锅。
杜怡然把粥喝完,感慨道:“吃得真饱。”
陈实起来付账,杜怡然压着他的手,道:“我来。”
陈实笑道:“杜爷爷明明没有吃什么,都是我和黑锅吃的。”
杜怡然摇头道:“你是我孙儿,到我这里,没有让你掏钱的道理。我年纪大了,肠胃不好,不能乱吃东西,能看着你们吃,心里就很满足。”
他去付了账,带着陈实往回走,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我独自去阴间的那段时间,遇到了很多危险,总是能死里逃生,但常年走夜路终于撞了邪。我遭遇一场大战,是严家的鬼神冒充魔神,围攻一尊鬼神。那尊鬼神眉心长着一轮奇怪的月牙,脸色很黑,战力极高。不过他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他们抓住。混战间,一本奇特的书飞到我的体内,与我身体相容。自那之后,我的周围便屡屡发生怪事。”
陈实静静地听着。
“我原本是石匠,给人雕刻墓碑。我们黄石山一带的乡下,很多老人自感寿命不多,便会提前给自己选好墓穴,订好墓碑,所以很多人都来找我。” 杜怡然已经是大乘境的存在,以这样的修为何愁没有钱花,但他偏偏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去挣钱。雕刻墓碑是他的手艺,乡下人识字不多,需要他在墓碑上写字刻上死者尊讳。钱不多,但足以养家糊口。老人来找他刻墓碑是打算过些日子再死,然而往往杜怡然这边刚刻好名字,那边人便死了。渐渐的,人们便发现了这个规律。只要杜石匠在墓碑刻上名字,人立刻就死。背地里,人们都称他杜阎王,把他视作邪祟。但明面上都很尊敬他,唯恐他把他们的名字刻在墓碑上。
“后来我才发现,有很多外地来的家伙找我雕刻墓碑,不是给他家的老人立碑,而是为了干掉对手。” 杜怡然说到这里,剧烈咳嗽,暮气沉沉,缓了片刻才道,“这些【创建和谐家园】,坏了我的名声,虽然我没什么好名声,但也不行。从那之后,我便只给死人雕刻墓碑。但凡还有一口气,我都不刻名字。”
两人回到石头小屋,杜怡然道:“陈实,十三世家大势已成,我挡不住,陈寅都也挡不住,你更挡不住。我此次出手救那三个判官,只是因为我既然得到了这本书,须得为阎王做点事情。仅此而已。陈实,我老了,对抗不了严家,更对抗不了十三世家。”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
陈实轻轻点头,道:“杜爷爷,我明白。”
杜怡然道:“你明白就好。我的气血不足,肠胃也不好了,肉身已经老朽,即便是吃饭,也只能看着你们吃。我去阴间调查的那几年伤到了身体,没有几年活头了。就算你爷爷跑到这里,求我出手,我也不会出手了。我要颐养天年,不能再折腾了。”
陈实笑道:“杜爷爷放心,我也不是喜欢折腾的人。十三世家势大,便由得他们去,咱们过咱们的日子。”
杜怡然松了口气,露出笑容,道:“你爷爷是坏人,带着沙秋桐、青羊、胡小亮和阿拙为非作歹,被人称作五大恶人。他们还想拉我入伙,我严词拒绝。也幸好有我经常帮衬他们,否则他们一定向罪恶滑落得越来越深。”
他打开门,道:“没有我,他们早就堕落了,都是我纠正他们。”
外面一片冰天雪地,但并非采石场,而是另一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