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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条水龙被一起抹脖子的还有站在龙首上的那位元婴境修士,此刻一只手捂着咽喉,另一只手则在疯狂翻找身上的药瓶,寻找断续膏,试图在临终前抹上断续膏,为自己续命!
他心中慌乱,怀中的药瓶突然失手落入湖中。
他大叫一声,脖颈中的鲜血再难压制,向外喷去,尸体沉入湖中。
陈实抓住飞来的游龙剑,剑指轻抹剑身。
剑身如水,水中幼龙温顺的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而游动。
“算出来没有?”
陈实指端抹过剑尖,目不斜视,注视着剑尖,轻声道,“你今日到底是生是死?”
算命先生此时刚刚想到“人肉灵丹”,算盘的威力已然收敛,他正欲准备施展第二招。
这时他才突然发现,与他同行的四人已死。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身后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两声响,第一声是掉下来的无头身躯,第二声是掉下来的人头。
接着嗤嗤的声响传来,空中落下一连串的飞针。
飞针断去,恰恰落在他们周围,环绕成一个大圆。
紧接着飞针主人的尸体跌落下来,带着呼啸风声。
陈实向左侧走了一步,飞针主人的尸体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没有触碰到他分毫。
他的身后,被劈开脑袋和神龛的那人尸体倒下的声音传来,湖面上也传来尸体落水的声响。
算命先生额头冷汗滚滚,他从未见过如此快的飞剑。
太快了!
他本以为飞剑是针对自己而来,躲过飞剑时,他还曾有那么一丝庆幸,认为自己更强。
没想到飞剑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的同伴!
他还未来得及收招,他的四个同伴,分别在不同方位,前后相距一两百丈,便统统死亡!
他从未见过如此快的飞剑!
搬山宗中高手辈出,能人异士不在少数,但从未有过如此快的剑!
看着陈实,他感受到莫名的压力。
“我……”
他身躯颤抖,适才他所想到的各种招式,此刻统统不翼而飞,脑海里一片空白。
陈实走到他的跟前,收回游龙剑,取出龙须笔,淡淡道:“回去之后,你可以慢慢算。”
他以气血为朱砂,用龙须笔书就一张奇异的符箓,笔尖轻扫,符箓便自凌空飞起,落在算命先生的胸口。
这张符没有传统符箓的神相、神名、神语三段式构造,画的是一株根触卷曲如蛇或者章鱼的大树。
内部结构极为复杂,细节极多。若是用朱砂笔来画,只怕要画两三天才能画完,而且容易出错。
但若是能够做到一念成符,画出这张符便极为简单,而且出错的概率极低。
此符名叫魇木,在《符箓造物宝鉴》中位列第三品符箓,是陈实元婴境能够画出的最复杂的造物符箓。
画这张符箓,需要很多稀奇古怪的材料,甚至需要魔蜕掉的皮囊做引子,用鬼魂炼成汁液,混着早晨的露水一起研磨朱砂,才可以作画。
不过造物宝鉴上也说,倘若有一杆可通阴阳的画笔,也可无须去寻这些材料,只是画出来的魇木,威力要逊色几分。
算命先生声音沙哑道:“你放我走?”
陈实吩咐道:“我在你的胸口留下一道符,名叫魇木,你回到搬山宗后,立刻找你们宗主,请来最好的符师来破解此符。我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不要耽搁了。”
算命先生打个冷战,急忙撒腿狂奔,脚步如飞,匆匆离去。陈实指端轻轻抖动,一道大火飞出,将地上的尸体点燃,烧成灰烬。
他将村里的其他两具尸体也处理干净,免得被月光照射变成邪祟,这才在村民们惊恐的目光中走向阿拙家。
妇人阿英看到他杀人,吓得魂飞魄散,早就拴上门,躲在院子里,抱着两个孩子瑟瑟发抖。
她听到敲门声,见阿拙准备开门,连忙道:“乔拙,不许开门!他杀了人!”
阿拙道:“小十不会对我们不利。”
妇人阿英道:“他是不会对我们不利,但他仇家呢?”
阿拙迟疑一下,门外传来陈实的声音:“阿拙叔叔,我是小十。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事了,我自己承担后果。我去解决此事,便不打扰了。”
阿拙站在门后,吩咐道:“你尽管去。陈寅都的儿孙,不弱于人,不要堕了你爷爷的名头。”
陈实躬身道:“叔叔放心,我自会全力以赴。婶子,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
妇人阿英不敢说话。
陈实从门缝塞过去几张银票,道:“婶子,我无暇教导小虎、小伟。阿拙叔叔事情繁多,赚不来多少钱。这里有些银两,婶子收下,去寻个好私塾让他们上学,不要耽误了他们。”
他转身离去。
阿拙抽出那几张银票,打开看时,都是百两一张,万三钱庄的通票,随处可兑银子。
阿拙打算开门,给他送回去,妇人阿英连忙止住他,道:“这是你侄儿孝敬你的,为何不收?不收这笔钱,你两个儿拿什么去读书识字?靠你放蜂赚的那几个钱,这辈子休想踏入私塾的门!我不指望你出息,但小虎小伟不能耽误了!”
阿拙想了想,道:“委屈你们娘几个了。”
他虽是阴帅,看起来风光,但也是驴屎蛋子表面光润。
阴帅由地府发放俸禄,俸禄虽高,但给的是死后才能用的纸钱,攒的也是阴德。
这笔钱和阴德,生前花不了分文。
他养家糊口,便只能靠放蜂赚些钱财。
无论他的修为是何等强横,在阴间的地位是何等之高,出入前呼后拥,多么风光,但在阳间,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放蜂人,需要为一日三餐去劳作,去赚钱。
倘若他的心肠坏一点,稍微的坏一点儿,他的家境便不至于如此清贫。
他会有数之不尽的财富,美人,奴仆。
但倘若真的稍坏一点儿,那么他便不再是阴帅阿拙了。
陈实来到桥上,发现有人在查看地上的灰烬,见到他来了,慌忙四散而逃。
“快去报官!”有人叫道。
陈实遥遥伸手一抓,那人呼的一声倒飞而来,落在他的面前,吓得手足俱软,不敢动弹。
陈实道:“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
“水口村。”那村民战战兢兢。
陈实抬手指向算命先生逃走的方向,道:“往那儿走,是什么地方?”
“芦花村。”
“再远一些。”
“圆木镇。再远的话,就是辇都城了。”
陈实轻轻点头,放开那村民,取出一小锭塞到他手中,道:“我叫陈实,新乡乾阳山人陈实,新乡省拱州省的两省解元。那四人是我杀的,与其他人无关。你去报官,一定要说清楚。”
那村民连连点头。
“快去报官。”
陈实挥手道,“说清楚,是两省解元陈实,不是举人陈实!”
那村民捏紧银子,一路小跑去了。
因为手中有银子,所以跑得比其他报案的人快多了。
陈实不紧不慢向辇都走去。
算命先生一刻也不敢停,直奔辇都而去,待来到辇都,他顾不得许多,硬闯搬山宗在辇都的堂口,叫道:“救命——”
搬山宗上下被他惊动,纷纷走出,向他看去。
萱圣女和搬山宗的百里牧宗主也闻讯赶来,只见算命先生站在人群中,四周都是关切询问的人们,环绕着他,不住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算命先生大叫一声,猛地撕开上衣,叫道:“其他人都死了,我被夺剑那小子种下了一道符!三个时辰要我性命!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他的胸口,朱红色的魇木符极为醒目。
此符结构复杂无比,印在他的身上,居然像是活物一般,根触还在不断蠕动,向他体内扎去,似乎在汲取他的气血,把他当成一个人形肥料。
“都走开!”
搬山宗内几个符箓造诣极高的符师走来,推开众人,其中一个符师见此符箓,吃了一惊,急忙道:“种符之人,有没有告诉你这是什么符?”
算命先生道:“他说叫做魇木。”
那符师脸色微变,道:“南派符箓,第三品符,魇木!居然真的有人能炼成这种符箓,好本事,好本事!”
他按住算命先生的下眼皮,向下一拉,只见眼白里有很多细小的根须在蠕动。
他一指点在算命先生的眉心,算命先生身躯微震,脑后神龛跃出,只见神龛与玉枕穴之间也长了许多根须!
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符箓,简直就是魔的手段!
那符师查看算命先生的元婴,只见元婴坐镇神龛中的虚空内,并未被根须缠绕,松了口气,道:“还好元婴未曾被捉住。若是元婴也被根须缠绕,魇木成熟的速度就会大增。顷刻爆发,只怕化神境以下,无人能逃脱!”
百里牧道:“能解么?”
那符师微微一笑,道:“宗主,倘若此人的符箓造诣在我之上,那么解他的符箓便极为凶险,但他不过是个小孩子,解他符箓不难。”
他立刻准备朱砂、黑狗血等物,打算破符。
百里牧松了口气,询问算命先生道:“你在何处遇到夺剑之人?”
“水口村。”
百里牧目光闪动,淡淡道:“水口村么?好!”
他转身向外走去,一众搬山宗的好手快步跟上他,他的身后,那符师提笔,落在算命先生的胸口,开始破符。
突然,百里牧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从背后传来,急忙回头看去,但见算命先生的肉身突然膨胀开来,一株妖异的大树破体而出,撑破他的身躯,四面八方生长。
咻咻咻的破空声传来,堂口中一片大乱,一根根枝条穿过正在逃走的搬山宗众人后脑。
一个个搬山宗高手中招,凌空飘起,脑后生长出更多的根须和枝条。
他们的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跌入无尽的梦魇之中。
“救我!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