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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堂堂六尺男儿,不仅俊朗潇洒,而且身体也恢复了健康,甚至会在美国到处奔波,这让凯瑟琳·贝尔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都说,没有母亲,就没有孩子;但凯瑟琳·贝尔知道,没有两个孩子,就没有她,也许在十八年前的那个冬天,那一场难产之中,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洛北。”凯瑟琳·贝尔很少呼唤儿子的中文名字,因为这会让她想起自己那位中国籍的母亲,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过的脸孔,“开一间设计工作室,的确是我的梦想。但你有想过吗?我们现在的生活再稳定不过了,干洗店的生意也很好,你和泽雄也快毕业了,事业也走上了轨道,我们又何必改变这一切呢?”顾洛北和泰迪·贝尔都没有打算母亲的话语,因为他们知道,其实母亲终究还是在为自己担心,不想成为儿子的累赘。
“设计工作室很难挣钱,不仅仅是前期的问题,甚至永远都不会挣钱。这个社会上有才华的人太多太多了,不是人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手艺挣到钱的。”这些年的生活,凯瑟琳·贝尔又如何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顾洛北对于凯瑟琳·贝尔的话早就有预料了,握住了母亲右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老茧,还有手指上细小的伤痕,这些伤痕,都已经没有办法再平复了,时间早就在上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顾洛北的手每触碰到一个伤口,心里就会轻轻颤抖一些。也许上一辈子他从来没有体验过母爱,但是这一辈子,他再明白不过了,眼前这个为了自己付出了所有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他也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就算是放弃现在的所有一切。
也许,顾洛北这辈子活得很潇洒;也许,顾洛北这辈子活得随心所欲;也许,顾洛北这辈子活得“生如夏花”,但他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没有凯瑟琳·贝尔,没有泰迪·贝尔,自己什么都不是。
“妈,你又何必担心这些呢?钱没有了可以再挣,就算把我现在挣到的钱全部都挥霍了,但只要我们活得开心,活得顺心,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是吧,泰迪?”顾洛北的语气很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希望自己这一辈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希望凯瑟琳·贝尔和泰迪·贝尔也可以如此。
泰迪·贝尔握住了凯瑟琳·贝尔的左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将母亲的手捂热,“对。北不是一直都说,他希望能够过得随心所欲。人生在世,前后也就不过百年,如果每天都肩负那么多条条框框,就太辛苦了。”泰迪·贝尔的眼眶也有些红了,想到今天在路易·威登发生的事,就算顾洛北已经为母亲出气了,但他依旧心疼,心疼为了儿子而在忍耐的母亲。“妈,不要担心那么多,一切都有我们两兄弟的。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那就足够了。”
“就算这些钱都挥霍了,我们两个还会继续挣更多的。”顾洛北轻笑了一下,用轻松地语气说道,努力活跃着稍显沉重的气氛,“凯瑟琳,难道你不想在路易·威登的对面,开一家更大的店面,然后让所有上门的顾客都宾至如归,让你亲手设计的衣服成为无数顾客的笑容吗?然后把路易·威登第五大道的店面挤得开不下去,哈哈。”
听到顾洛北如此大放厥词,凯瑟琳·贝尔也不由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眼底的泪珠一下就滑落了下来,“好好好,这份生日礼物我就收下了!我会把这份礼物好好经营起来,让路易·威登后悔今天犯的错误举动!”
第151章 戏剧导师
“十一工作室”,这是顾洛北为了和苹果公司签约时,注册的公司,目前其实也就顾洛北和泰迪·贝尔两个人。按道理说,这间工作室自然是独立音乐工作室,十一音乐博客暂时就成为了十一工作室的官方联络处了。不过因为顾洛北前后拍摄了三部电影,所以十一工作室的工作范围勉强可以算是涉足了电影界,虽然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今天,就是这只有两人的工作室,居然又添加了一名成员,还有一项业务。凯瑟琳·贝尔成为了十一工作室的第三位成员,让这间工作室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家族企业。而添加的业务,就是注册在案的设计工作室,不过目前没有任何作品拿出来,所以不算正式品牌。如果以后凯瑟琳·贝尔设计出衣服,上面挂的吊牌自然就是“11”了。如此,“十一工作室”以及商标“11”也算是在美国版权局落案了。
虽然凯瑟琳·贝尔决定把干洗店收手,开始设计工作室的工作。但目前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可以说是百废待兴,所以十一干洗店也暂时不急着转手,先是聘请了一个正式工打理店面,而凯瑟琳·贝尔则空出手来做设计工作室的前期准备工作。
目前凯瑟琳·贝尔决定专业的事,在街坊邻居之间已经传开来了,谁都知道,贝尔家的小儿子不仅是歌手还是演员,现在声势还不小,怎么看都是要兴起了,所以凯瑟琳·贝尔也开创事业算不上稀奇事。更何况,这些年凯瑟琳·贝尔为大家缝制的衣服,可是获得了不少好评,大家对她转行做设计,倒也不意外。
凯特·麦高莉第一个就对凯瑟琳·贝尔表示了强力的支持,她对于凯瑟琳·贝尔的手艺早就仰慕已久了,可惜凯瑟琳·贝尔一直没有专职做裁缝行业,她也不好意思天天麻烦人家。不久前,凯瑟琳·贝尔为安妮·海瑟薇制作的礼服,凯特·麦高莉可是十分满意,她甚至可以在脑海里描绘出女儿在“公主日记”首映式上惊艳全场的画面。所以,凯瑟琳·贝尔前期在为设计工作室做准备时,凯特·麦高莉也利用自己的人脉帮了不少忙,不愧是多年的好邻居。
为了张罗设计工作室,顾洛北也把MV拍摄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来了,他本来就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泰迪·贝尔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苦了尚恩·梅耶尔。虽然尚恩·梅耶尔对顾洛北的性格也略知一二,但这次他是面临自由选择上司的巨大压力,还有无数歌迷的要求,但又能如何,人家当事人都不紧不慢了,他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其实所谓的设计师,他们发展的道路也和音乐人、电影人差不多。设计出衣服,找到工厂批量制作——这个量如何控制就看设计师个人和成本了,然后再找到销售渠道,贩卖就成了!只不过,在这个过程,有一些分支。
比如说设计衣服之前,可以跟随大设计师学习几年,然后成为大品牌的设计师,再开设自己的品牌;也可以在时尚杂志学习几年,和业界有了第一步接触,然后在展开自己的事业。
再比如说衣服制作出来之后,可以参加四大时装周:纽约、巴黎、伦敦和米兰,在时装周上打响知名度,拉动销量;也可以赞助艺人,通过艺人的名气拉动名声;又或者进入了时尚杂志的法眼,给予了推荐,从而进入大众视线。
总而言之,设计行业,机会绝对不会比音乐、电影界少,但困难程度、竞争程度却远远高于音乐界电影界。不仅因为设计行业竞争更加激烈,也不仅因为服装市场新人杀出一条血路的难度更高,更是因为设计行业容易有抄袭、【创建和谐家园】设计的情况出现,还有大牌设计师打压新人设计师的情况出现,除此之外还因为设计行业规范程度相对来说低一些,幕后交易也往往多一些。
凯瑟琳·贝尔开启设计工作室的事业旅程,显然不比顾洛北这个独立音乐人轻松多少。
这段时间,泰迪·贝尔负责罗列潜在的合作工厂名单的事,凯瑟琳·贝尔则开始购买设计工具,顾洛北负责寻找可以成为工作室的潜在店面名单——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受前期资金的制约,这个店面要肩负起销售的功能,后面还需要一个房间可以成为设计室,如果可能的话,还需要有一个小型仓库。重点是,地段还不能太差。
不过几项工作都不急在一时,凯瑟琳·贝尔预期,能够在今年万圣节到来之前把工作室张罗起来,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天,顾洛北跑完了几家房产中介,把几间店面的资料记录在案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坐上地铁,轻车熟路地往百老汇大道走去。上午的时候,顾洛北接到了特拉维·拿恩的来电,让他有空回来一趟,面临自己戏剧导师的召唤,顾洛北见下午有空闲,立刻就前往了。
下午四点的百老汇剧院已经禁止随意出入了,正在为晚上的表演做准备,但顾洛北和门卫已经是老熟人了,顾洛北还专门为这位年近六十的老门卫带来了他最喜爱的蛋挞,在门口小聊了几句,才推开眼前沉重的大门。
此时剧场里一片漆黑,灯火通明的舞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顾洛北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剧目在彩排。顾洛北没有急着往前走,站在最后面,静静地看着。这是一出新剧,顾洛北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舞台上,此时一个穿着上世纪初美国西部乡村牛仔服的男人,正在引吭高歌,那身影却很是熟悉,是佩恩·莱切。
站在客观的立场上,佩恩·莱切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成为“猫”这出戏阿朗索的三号候补了,只是他精力中很大一部分都放在嫉妒别人、怨天尤人之上,如果能够把这部分时间也专注在练习上,想必他会比现在更加出色的。
顾洛北站在舞台之下,看着佩恩·莱切修长的身形,还有动听的嗓音,的确进步了不少,看来“狙击电话亭”选角失利之后,他是狠下决心好好练习了一段时间。现在这出新剧,顾洛北没有猜错的话,佩恩·莱切应该是第一男主角。
顾洛北缓缓地往前走去,在第三排的位置上停住了脚步,往里面走了两个座位,在特拉维·拿恩的身边坐了下来。特拉维·拿恩侧头看了看,在一片黑暗之中,接着舞台上的灯光认出了顾洛北,就歪过头来,轻声问道,“觉得如何?”
“莱切的动作太过僵硬了,估计是因为紧张。还有,灯光再调黄色调一些,视觉会更舒服。”顾洛北虽然不是导演级的专业人士,但十年的百老汇生涯,还是可以说出一些意见的。至于特拉维·拿恩采纳与否,就不是他的事了。
特拉维·拿恩没有任何动作,脸色在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不过从那细微的沉吟声就可以感觉出来,他是在思考顾洛北的话。沉默了一会,他才再次开口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回来参与这部戏的演出?”显然,这就是特拉维·拿恩把顾洛北唤来的原因。
顾洛北眉毛挑了挑,没有回答。特拉维·拿恩则是接着开始介绍了起来,“这个是新剧目,‘奥克拉荷马’,描述二十世纪初美国西部乡村的一个三角恋故事。不过有结合时代特征,所以大场面也不少。”特拉维·拿恩看到舞台上佩恩·莱切略显僵硬的动作,不由皱了皱眉,演员紧张的情绪固然是不可避免的,但现在只是在练习当中,就已经如此紧张了,那真正演出时又该如何呢?“刚刚投入练习中,预计明年春季上演。”
“哪里来的剧本?”顾洛北扶着下巴,低声问到。
舞台上的佩恩·莱切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误,下意识往特拉维·拿恩的方向望了过去,不过观众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看到一个身形而已,还有特拉维·拿恩左手边多出的一个身影。由于看不清楚,所以佩恩·莱切也只能按自己的想法进行猜测: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到场了?
“英国。去年在伦敦的演出大受欢迎,让男主角休·杰克曼获得了奥利弗奖的提名。”特拉维·拿恩的介绍很简单,一下就把核心信息点了出来。
休·杰克曼,这位去年因出演“X战警”金刚狼而闻名的澳大利亚演员,同时也是一位出色的百老汇演员,而英国的奥利弗奖,和美国的托尼奖一样,是本国音乐剧的最高奖项。
顾洛北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是出不错的剧目。”特拉维·拿恩点了点头,目光集中在舞台上,没有离开。
两个人接下来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因为特拉维·拿恩直接站了起来,用右手的剧本敲了敲椅子,“休息二十分钟。”然后就低头对顾洛北说到,“我们出去喝杯咖啡吧。”
观众席的灯光亮了起来,佩恩·莱切只看到一个俊朗的身影和特拉维·拿恩一起往出口走去,那件白色的衬衫因为主人身躯的挺拔而变得优雅起来。佩恩·莱切不由就惊讶地张了张嘴,显然是吃惊不已,喉咙里嘟囔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埃文·贝尔!”
第152章 四十二街
“我觉得莱切很适合这出剧,他身上西部牛仔的味道可是为角色增色不少。”顾洛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过在喝下一口咖啡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上帝,特拉维,你确定不用换一家咖啡店吗?这家的咖啡店还是如此难喝,就像喝醉的猴子撒的尿。”
特拉维·拿恩听到顾洛北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因为你实在太过挑剔了,又或者说是你根本不懂得品尝咖啡。”对于自己这名出色的【创建和谐家园】,特拉维·拿恩再明白不过了,顾洛北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是不行,他清楚自己所追求的,一旦决定了,就全力以赴。所以,特拉维·拿恩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其实,特拉维·拿恩一开始就猜到顾洛北不会答应的,所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顾洛北,而是让佩恩·莱切先挑起了大梁。一直在夏季假期到来时,才给【创建和谐家园】打电话试探一下口风而已。虽然结局正如所想,但特拉维·拿恩也没有太过遗憾。
顾洛北拒绝这次机会,绝对不是在拿乔,实在是因为他最近的行程已经安排满了。单单一个暑假,就有MV拍摄、设计工作室筹备两件事,还有最最重要的是毕业事宜,这是他行事清单上最为顶端的一件事。
秋季学期开学之后,选修研究生课题,专辑也要开始筹备了,不出意外的话,“死亡幻觉”也应该上映了,再加上即将开锣的“流行偶像”,他这个制作人肯定不能撤手不管的,所以,今年之内顾洛北的行程都已经满了。无论是百老汇,还是电影,都暂时不会列入他的行程里。
“什么时候打算再回来百老汇?”虽然顾洛北如今在音乐上闯出了一些名堂,电影也拍了好几部,但特拉维·拿恩一直坚信,自己的这名【创建和谐家园】在百老汇上肯定拥有一片天空。
“今年不行,明年以后吧,有好的剧本,就没有问题。”顾洛北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说实在话,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做什么,也许某一天就背上背包去旅行了,也是有可能的。“明年我攻读硕士学位,时间安排就方便许多,可以做的事自然也会多起来。”
特拉维·拿恩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对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他总是多出一些偏爱,“希望你在百老汇舞台上大放光芒的时候,我会是台下的一名观众。”
“哈哈,如果是这样,门票我会为你准备好的,而且是首场首排!”顾洛北哈哈大笑起来,如果真要追究,这一辈子,是特拉维·拿恩开启了顾洛北的音乐梦想,从八岁开始进入外外百老汇,没有百老汇的人生,顾洛北也无法走到今天的位置。
顾洛北和特拉维·拿恩的会面也没有持续太久,毕竟特拉维·拿恩还要回去组织再一次的排练,然后就要把舞台让给今天晚上登台演出的“歌剧魅影”了。顾洛北和特拉维·拿恩一起走到了剧场的门口,站在那闲聊了几句,然后就准备挥手告别了。
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却是看到了佩恩·莱切站在不远处,隐藏在灯光之下的脸庞阴晴不定,患得患失的眼神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之下也无法遮掩。显然,看到顾洛北的到来,佩恩·莱切就立刻警惕起来。
顾洛北看了佩恩·莱切一眼,没有打招呼,只是和特拉维·拿恩点头示意之下,就转身离开了。佩恩·莱切看着顾洛北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又紧绷起来:他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的,一定!
离开百老汇剧场,顺着百老汇大道往时代广场的方向走。百老汇大道沿街挤满了剧院音像广告公司,夜幕降临之时,这个仅次于好莱坞的美国第二大娱乐圣地,飞霓流彩、灯火通明,在曼哈顿岛中央迤逦歪斜,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在此逗留。
百老汇大道呈现南北走向,跨越时代广场,在视线之内无限延伸出去。时代广场四通八达,东西走向这条街为四十二街,是岛上的主干道,将曼哈顿岛拦腰截断,不同于曼哈顿绝大多数接到是单道单向或者多道单向,这条曼哈顿岛的主街是双向干道。东段临河,是联合国总部,西段临河,则是中国总领事馆。哈德逊河的对岸,就是新泽西州,风光无限好。
以时代广场为中心,百老汇大道将四十二街截为两个世界,东边是写字楼,还有藏书世界第一的纽约市立图书馆,馆后的中央公园开辟出钢铁森林中难得的一片绿色。与东边相反,西边的景色一片萧索,虽然也有高楼大厦,超市、杂货、录像带店触目可及,但建筑显然破旧了许多,这就是曼哈顿岛上最老旧的区域了。
从时代广场开始,以百老汇大道为界,四十二街的东边越来越繁华,西边越来越萧条,人口密度也是如此,呈现出曼哈顿岛上繁华和贫穷的鲜明对比。当然,这个所谓的对比,也只是针对曼哈顿岛而言的,相比布鲁克林区和皇后区,这里依旧是灯红酒绿、太平盛世。
走到时代广场,顾洛北沿着四十二街往西走,此时已过六点,东边正是摩肩擦踵的时候,如果要享受都市的繁华,倒是个好去处,不过对于要回家的顾洛北来说,从这里绕道去地铁站,反而轻松许多。
广场以西的产业说是不少,大多都是借着百老汇和时代广场的人气,延伸出来的周边产业,当然还有最为著名的服务行业。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血色的红灯已经开始在沿街点燃,连成一片,映照地街边所有景色都披上一层泛着荧光的红色。间或路过的出租车上可以清晰看到全果女人的剪影,更不用说两侧随处可见的果体海报了。
不错,四十二街就是美国著名的红灯区,从四十二街开始到四十六街,夜幕降临之时,就是性产业狂欢的时刻。
虽然美国政府对于红灯区有许多规定,但“性”在这里作为商业的存在,作为挣钱的手段,规定对于各位老板们并不起作用。
比如规定不准十七岁以下的少年观看性表演,但全然没有人在门口检查身份证。顾洛北在百老汇的日子,就未成年,但那些站在舞池门口、穿着比基尼式服装的【创建和谐家园】们,依旧满面笑容地招呼着顾洛北,希望能够多拉一些顾客。
再比如规定【创建和谐家园】表演不能全脱,至少身上要留一点东西。但事实上,表演者各个都未着寸缕,只是脚上有一双高跟鞋罢了。如果拿规定扣他们,老板肯定会说,“他们身上难道什么也没有吗?”那双鞋子,就让商人钻了空子。不过,现在这种俏皮的诡辩也已经被默认了。
所以,沿街海报上的女人一概是果体剪影,光着身体,下边一双高跟鞋,这便是美国红灯区一个奇特的含着嘲讽意味的典型形象。
走在略带湿意的大街上,各国的游客在不同的店面之间穿梭,不断旋转的霓虹灯、震天响的音乐声、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让四十二街一扫傍晚的萧索,呈现出繁荣的景象。这作为纽约一景,和哈德逊河畔的自由女神像、风光如画的中央公园、还有展示了人类伟大创造力的摩天大厦,奇异地混合交错在了一起,又怪诞神奇地成为一个浑然整体。纽约,总是可以让人感觉惊奇。
高大英俊的顾洛北,在并不拥挤的游客之间穿梭,依旧吸引了不少比基尼女郎的目光,纷纷上前拉生意,不过顾洛北喜欢玩归一码事,却很少涉足这片区域,空气中飘荡的【创建和谐家园】气息并不是他最喜欢的。
才走出不过一百码而已,时代广场的光怪陆离还在身后喧嚣,顾洛北的脚步却意外停了下来,眼前有一名中年女子,在喧闹的红灯区入口处拉着小提琴,脚边还放了一个小鼓。在人来人往的性产业区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游人没有愿意停下脚步的,更多人是迫不及待地往街道深处走去,领略夜晚的销魂。
“苏珊。”顾洛北这是认识这名女子的,往前走了几步,出声喊到,“你今天为什么不在地铁站里,怎么选择了四十二街?”
“埃文。”苏珊·苏利文把小提琴从肩上拿了下来,露出了一个笑容,“地铁站里来了一批新人,我就来时代广场试试运气。”虽然话没有说全,但顾洛北却是明白了过来。
顾洛北是在街头表演时候认识苏珊·苏利文的,两个人的算不上有交情,只是在表演时碰到会聊上几句,不过这样的简单交情也持续了有好几年了。
以前苏珊·苏利文都是在地铁站里表演的,估计最近地铁站里来了新人,把目光都抢走了,她无法再获得更多的收益,所以才想来这里试试运气。可是时代广场的竞争显然更加激烈,苏珊·苏利文只好迁移到街头艺人不太待见的四十二街入口处。这里人流量虽然大,但都是有目的性才来这里的,并不会为街头艺人而驻足,所以其他人都不喜欢来这里。
“怎么样?今天我有这个荣幸再和你合作一次吗?”顾洛北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把回家的步伐暂时放慢了下来,微笑地说到。
第153章 拔刀相助
苏珊·苏利文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在街头表演大军里绝对算不上年轻了,但她已经有十二年的表演经历了,可以说是资深前辈了。
顾洛北第一次认识苏珊·苏利文,是因为顾洛北帮她赶走了试图过来捣乱的街头混混。从那之后,顾洛北一点一点知道了这位年逾半百的妈妈辈人物的故事。
苏珊·苏利文和丈夫泰德·苏利文从十岁就认识了,堪称是青梅竹马的典范,二十五岁的时候,他们结婚了;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只维持了十三年,就因为泰德·苏利文的卧病在床而陷入了窘境。为了照顾家人和为丈夫治病,苏珊·苏利文一个人支撑起了整个家,但社会是残酷的,八十年代末,公司家庭两头跑的苏珊·苏利文失业了,多年的辛劳也没有留下多少积蓄。最后,苏珊·苏利文选择了在地铁站成为街头表演中的一员。
小提琴,苏珊·苏利文只能算是业余水平,但这一表演,就是十二年!她的坚持,她的努力,都成为这个冰冷社会里最温暖的一道风景线。
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相守;从同学到恋人,再到爱人。苏珊·苏利文和泰德·苏利文牵起对方的手,一起走过了四十五年的风霜。“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因为苏利文夫妇成为了一句笑话。而两夫妻还一起约定了,死后一起捐赠遗体,供医学研究。生时共有梦,死亦同追求。这对于顾洛北来说是一种冲击,也是一份感动。
顾洛北只是一个人而已,能够提供的帮助十分有限,但每次遇到苏珊·苏利文,顾洛北都会和这位值得尊敬的妻子一起合作,为她一天的表演多吸引一些观众。绵薄之力不足挂齿,但这份心意却不能忽视。
同情从来不是苏珊·苏利文需要的,因为她并不觉得苦,和丈夫的厮守,还有政府的资助,再加上自食其力的拼搏,苏珊·苏利文觉得生活每一个辛苦的瞬间,汇集到最后总是会变成甜的。顾洛北这样热心的援手,就是让苏珊·苏利文继续坚持下去的小小瞬间。
“当然,能够让最近火热异常的埃文·贝尔和我一起演出,可是我的荣幸。”苏珊·苏利文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周围游人的匆匆而过沮丧,反而调侃了一下顾洛北。奥普拉脱口秀,苏珊·苏利文可是每期不落的。
顾洛北今天没有背吉他出来,就把苏珊·苏利文脚边的小鼓拿了过来,“怎么样?来首欢快的?”在红灯区的喧闹之下,只有轻松活泼的曲调才能够吸引目光。
苏珊·苏利文和顾洛北的合作次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两个人有那么三四首经常合奏的曲目,主要还是因为苏珊·苏利文拉小提琴更多还是古典乐章,对流行乐的涉猎有限。看到顾洛北的眼神,苏珊·苏利文就知道意思了,把小提琴重新搭在肩膀上,然后给顾洛北一个“准备完毕”的眼神。
顾洛北把小鼓放在面前,双手平摊成掌,在鼓面上轻敲起来。小鼓的音色清晰明快,穿透力强,力度变化大,可以通过不同的硬度和力度来展现富有层次性的音色,能奏出各种气氛,表现力非常丰富。顾洛北依旧不是打击乐专攻的,不过上次在纳什维尔和杰森·玛耶兹有过合作之后,就对鼓有了一些兴趣。专业级别的鼓点打不出来,但街头表演激活气氛还是没有问题的。
鼓点在喧闹的人群之中穿透空气,划出明亮的响声,小提琴饱满的音色宛若乱石穿云一般,在鼎沸的声音之中拨开一片清新的空气。那欢快雀跃的曲调,和仅仅几步之隔的百老汇大道有着天然的契合。
这首歌是来自披头士的经典冠军单曲“麦当娜女士(Lady.Madonna)”,活泼轻松的节奏、浓郁的爵士风格,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虽然这小鼓和小提琴的组合有些不伦不类,并没有把原曲的精髓演奏出来,但在音乐的国度,一切都是共通的。周围立刻有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虽然不多,但至少比之前有了改善。
演奏了才不过一会,周围就有七八名游客把脚步留在了这里。华灯初上,浓郁的八十年代爵士风格,轻快活泼的节奏,还有斑斓多姿的霓虹灯,虽然比不上【创建和谐家园】表演,但也不失为一个愉快的选择。
苏珊·苏利文嘴角的笑容又大了一些,朝顾洛北使了一个眼神,顾洛北不由轻笑了一下,开口唱了起来,“麦当娜女士,孩子在你的脚边……”这首歌的歌词很简单,不需要可以地背诵,就可以轻易地哼唱出来。有了音乐,有了歌声,现场又活泼了不少。
这时,旁边有一位男士鼓掌打着节奏,合着拍子点着脑袋,显然十分沉浸其中。顾洛北手里的节奏也不由快了一些,对着那位兴奋的男士喊到,“加入我们,一起狂欢!”
那位男士显然很放得开,听到顾洛北的呼唤,没有太多顾忌,直接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合着音乐在中央扭动了起来,虽然没有具体的舞蹈套路,但踩节奏却踩得很准,甚至可以看出他有不错的舞蹈功底,顾洛北认得那个步子,应该是曾经接触过舞台剧的专业人士。
顺着那张扬肆意的肢体语言看上去,那在霓虹灯之下忽明忽暗的脸庞并不是很清晰,顾洛北觉得很是眼熟。不过,顾洛北此时没有时间去仔细打量,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小鼓上,尽情地沉浸在这种欢乐之中,这就足够了。
顾洛北一直都是喜欢街头表演的,准确来说,是表演,舞台表演也好街头表演也好,表演时那种溶解在血液里的热情,总是可以让人忘乎所以,他很享受这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这几个月来,因为拍戏的关系,顾洛北已经很久没有再次感受到表演的火热了,今天终于再次得到了释放,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都在雀跃。汗水从皮肤下渗了出来,伴随着兴奋的摆动,因为地心引力的牵扯,离开了皮肤,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那炙热的温度,和初夏如火的空气摩擦出最耀眼的火花,然后冒着热气,在落地之前化作蒸汽,消散在空气里,又让周围的温度上升了一些。
不知不觉,周围已经聚集了三四十名观众,而顾洛北和苏珊·苏利文的合奏,也从“麦当娜女士”、到“求助(Help)”,再到“一起来(Come.Together)”和“我们俩(Two.Of.Us)”,全部都是披头士的经典曲目,把现场的气氛带到了又一个【创建和谐家园】。
严格说来,小提琴实在不适合摇滚,也不适合蓝调,而苏珊·苏利文的技巧也算不上好,客串鼓手的顾洛北也称不上惊艳,但此时此刻,时代广场沿着四十二街往西走一百码的这里,就是狂欢的天堂。只是单纯地因为音乐而兴奋,因为节奏而热烈,因为气氛而炙热。
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此时就是一个聚会的中心,一个派对的场所,一个欢乐的原点。四周的吵杂都成为背景音乐,人们的呼喊、鼓掌声都成为节奏,鼓点和小提琴的配合成为旋律,演绎出一曲激昂的交响乐,成为夜幕降临之下街头最壮观的一景。
顾洛北随着音乐在不断点着头,双手和鼓面的每一次触碰都会变化出不同的乐声,这种兴奋的感觉让他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脑袋里有旋律在不断经过,间或是正在演奏的曲调,间或是不知名的旋律,间或是周围其他店面传来的音乐,整个世界彷佛都变成一个个音符搭建的童话小屋,就连空气中炙热的气息都带着丝丝甜味。
“不要停下来,让我们的肾上腺素升高吧;跟着鼓点走,让心跳上下癫狂。只要我愿意,这就是我的派对,我们可以疯狂到忘乎所以!”
顾洛北的脑海里断断续续有旋律和歌词在闪现,不过此时已经兴奋到大脑缺氧,所以他也没有用心去铭记,只是随着本能随着节奏在狂欢。
“是他。”站在人群之中,艾薇儿·拉维尼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狂欢。